《赤心巡天》第2608章 千山暮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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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8章 千山暮雪

與其說是無法抵抗那雙嫵的眼睛,無法抵抗妖的祈求。姜安安更願意相信,自己帶上三分香氣樓妖的原因,是因為實在打不過……

還是一起上了雪山。

偶然的翠,點綴在萬萬里的白。兩人一犬,如行宣紙上,是畫中的景。

「小雲先生說自己沒有聽到什麼機,其實我是願意相信的。」

昧月邊走邊說話:「但此事太過要,我實在不能放鬆……為了讓柳主教放心,讓三分香氣樓放心,我得看著你一段時間,避免你泄於外。」

瞧著姜安安:「小雲先生是否能夠理解呢?」

「我不能理解。」姜安安甕聲道:「但我打不過你,只能接。」

「多謝理解。」昧月笑瞇瞇的。;

「昧月姑娘對聖冬峰有執念,是因為小時候很見到雪嗎?」姜安安問。  s🌶️to.co💫m最新最快的章節更新

本能地覺得面前這人不會傷害,不然早就「哥來」。但行走江湖,必要的戒備和試探卻也不能,有事沒事就探探底細,也算是補充對於「對手」的知見。

「小時候嗎?」昧月迎著雪走,聲音靜惘:「我小時候生活在一個很大的山谷里,很大很大,我以為世界就是那個山谷。天空也一直是那樣的,有時候有雲,有時候沒有雲。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雪。」

「它太乾淨,太漂亮,像盛開在天山的白蓮……是不屬於山谷里的花。果然也在落地的時候就融化。」

「後來聽說世上有不化的雪,我就一直想來看。」

「你知道的……沒有時間。」;

「不,不是沒有時間。是我常常會忘了那時候的心。」

「我曾經有過心。」

「有時我到厭倦。」這人仿佛隨著寒風而舞,笑了起來:「我已經知道世界不是一個山谷,但山谷外,沒有什麼不同。」

這是一張太艷的臉。

這是一個太燦爛的笑容。

姜安安覺得像一團火,燃燒在茫茫雪地。

也許……世上沒有男人能夠抗拒

「怎麼會沒有什麼不同呢?」姜安安道:「我以前一直待在家裡,這一次出來行走江湖,才發現江湖和書上說的不一樣。」

「書上說的不對嗎?」昧月笑問。

姜安安用一種的語氣說道:「書上說的也是對的。但只有你經歷過,你才明白江湖是什麼。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江湖。」;

又主:「山谷里想必四季如春吧?」

昧月在回憶里喃然:「對,那是一個很的地方。到都是紅……紅的鮮花,爬滿山坡。還有很多可的小,丑得千奇百怪。是的,那裡四季如春。我在那裡度過了很多個春天。最後一個人走出來。」

「我也是一個人從家裡走出來。」姜安安很有共鳴:「人長大了,總要學著獨自面對風雨。」

昧月看一眼:「想家嗎?」

「想。」姜安安在這一點上很誠實:「常常都會。」

昧月說:「我曾經認識一個很重要的人,在那時候的我看來,他也生活在山谷中,生活在巨大的假象里。我想告訴他,這個世界,不全是他看到的樣子。我想讓他知道,人生有很多的不同,對錯有很多種答案。我以為我們是同一種人,我想過會和他一起,去看所有我們沒有看過的風景。」;

看著姜安安:「但風景自己也可以看,你說對嗎?」

「便如永世聖冬?」姜安安問。

昧月張開雙手,懷抱這白茫茫:「便如這不化的雪。」

姜安安笑道:「那麼這次是我們一起來看。」

昧月扭過頭來,笑地看著:「走吧,走吧!」

霧凇沆碭,玉樹瓊花,人如景,都進了畫。

……

「好風景!」

傅歡盤坐山巔石臺,俯瞰雪嶺:「兩位絕人,為此畫增許多。」

傳自照無的易容,當然遮不住傅歡的眼睛。

今年十九歲的姜安安,已經是「吾家有初長」。或是雲國仙氣養人,五兄長要出的多。;

小時候就雕玉琢,長大了更國,要不然黃舍利也不會那麼玩耍。

只是平日都風風火火,假小子打扮,才常常人忽略

凌霄閣中的同輩弟子,也不知有多傾心呢。

冷白欺雪的謝哀,便候坐在一旁,似座麗的冰雕,唯是提壺倒酒時,眸照雪,寒沁三分,才顯出幾分生氣來。

當然也是絕頂人。在黃舍利的絕榜上,號為【琉璃】,取而易碎之意,描述一格的破碎之

小小的方桌上,酒盞不止一隻。

在傅歡的對面,還留了一個位置。

放眼整個黎國,能夠坐下來和傅歡這般對飲的,也只有一個洪君琰。

魏青鵬、孟令瀟之輩,當年就是跟在他後的下屬。;

曾經獨支西北五國聯盟的關道權,也正是在他的支持下與荊國對峙,在他的安排下舉五國而並黎。

而在黎國之外,能與傅歡平等對話,還讓傅歡停杯在這裡等的人,也一樣沒有幾個……

謝哀只是默默地倒了兩杯酒。

有寧道汝假的經歷,和嬴允年的留贈,在剛剛過去的除夕之夜登臨真,幾乎是水到渠。再往上走,也有希,但終究是渺茫的。一如此刻,在那無際的雪嶺上,尋那幾個緩慢移的黑點。

倘若視野中的茫茫一切都是可能,絕巔的可能,也就存在於那幾個微小的點。想要真正捉住,除了拼盡一切的努力,還需要上天眷顧的好運。

而這已是羽心主教祝靜川、霜合主教柳延昭等夢寐以求的事

所謂修行之艱,還真要世之真,才能真正看到。;

謝哀默默地想著心事,修行事,家國事。忽如春風拂面來,恍惚一瞥山青。

玉冠束髮的男人,仿佛山的凝聚,就這樣現在山巔。輕卷角,悠然落座,笑看著對面的傅歡,好一派宗師氣度!

「傅君雅興!我今得見景。」來者似在賞景,有種說不出的閒適姿態:「千山暮雪,渺萬裡層雲。」

謝哀當然聽得明白,這一句是倒著來的。

原詩原句斬掉的後一截,是「隻影向誰去」

而正要引出來的前一截……

「君應有語!」

他這次過來,竟是想要得到什麼回答呢?

謝哀莫名地就想到了當年的黃河之會,又想到爾朱賀,想到下一屆的黃河之會……

傅歡微微一笑:「誠然有景佐酒,酒卻不好獨飲。姜君遠來,便先滿飲此杯。」;

也不推辭,舉杯一,笑便飲盡。

空盞停桌,謝哀默默地又滿上。

傅歡這才道:「姜君貴人事繁,久不見矣!昔日長城已飛雪,千載冰霜凍春寒。前事有賴,今逢有幸,不知有何見教?」

「不敢說見教!」姜笑道:「今來請教傅真君。」

傅歡咂了一陣酒香,眼中含笑:「哦?」

「姜某以煉魔為趣,覓魔蹤久矣。世間有聖魔,恨殺儒跡,我常問之。」姜道:「當年圍殺聖魔君一戰,霜仙君有份參與,貢獻極重。是您教出來的,也是您料理的後事……故此前來,了解一二。」

其實最開始姜決定對付七恨的時候,就打算來找傅歡要聖魔君的報。但一直想找個合適的時機,不著痕跡的問,以避開七恨的注視……沒想到這一等,就等到了《禮崩樂壞聖魔功》的崩潰。;

只能說世間不獨有他姜,人族代有英雄出。敢向七恨出劍的,左丘吾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如今勤苦書院裡已經明著爭鋒了一次,姜也不再遮遮掩掩,索擺明了車馬,直接來問。

這句「煉魔為趣」,傅歡一時不知何言。

誅魔之難,不是一句簡單的言說。而是歷史上一次次深刻的腥!

遠的不說,許秋辭神魂俱滅的聖魔君一戰,就推遲了洪君琰回歸的日子多年?

洪君琰「爭霸未來」的計劃,其實最佳的啟時間,應當是第一次齊夏爭霸。倘若許秋辭能夠活到那個時候,他不至於只能守在永世聖冬之巔,坐看時機流逝。

「《禮崩樂壞聖魔功》,不是已經在勤苦書院被左丘吾毀去麼?聖魔也隨之被抹掉。姜真君親參與了那一戰,箇中細節應當比我更清楚。」傅歡有些好奇:「還研究聖魔做什麼?」;

面向整個太虛幻境公開的勤苦書院之行,將太虛閣的聲,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度。

他傅歡也是第一時間進太虛幻境觀看了的。

相較於其他人所重點討論的太虛閣的權責空間,或者左丘吾為勤苦書院所做的犧牲……他更關注這些太虛閣員恐怖的長速度——

有時候真是看著這些時代的弄兒,才能對這個人道洪流極致升華的時代有真切的實

已經有人喊出了「遠邁諸世,盛隆歷代」的時代口號,認為這是一個前所未有、必將超越一切的全新時代。

這當然是嬴允年、凰唯真等當代超者給予的勇氣,也是姜等人所帶來的對未來的信心。

定坐於彼,笑迎山風:「傅真君應知我意。姜某雖不才,不以絕巔為忌。此番心思,非為聖魔也。」;

不是為了聖魔,那就是為七恨了。

竟真以七恨這魔中之魔為對手!

這是何等的勇氣。

傅歡獨坐永世聖冬峰數千年,道心早已是萬載不化之堅冰,卻也難免容。

「前番死之聖魔,乃勤苦書院大儒隗聖風所墮魔靈——他當年本是要繼吳齋雪之缺,墮為聖魔君。但自己抗拒了君位,陷於將淪之前。是怎麼變那樣子,我倒也不清楚。不知道左丘吾有沒有在書院留下什麼筆記。」

傅歡慢慢地講述:「至於秋辭當年所面對的聖魔君,那其實是一個相當古老的存在了。至在神話時代以前,就為了聖魔君,若非魔君之位的錮,超也是有指的。當年那一戰……」

魔君大位對資質不足的存在,是一種托舉。可以令其一步登天,躋最強天魔之列。;

對於那些天資絕世者,卻是一種錮。因為登臨魔君大位,就意味著只有一條超的可能——八合一,魔祖歸來。

了,超的卻不是自己。在魔祖的命運里永恆,是一種不得已的不朽。

而哪個被推到魔君大位前的人,不是天資絕頂的存在呢?

萬古以來,唯有吳齋雪擺了這種錮!

對於霜仙君許秋辭、北天師巫道祐等人當年圍殺聖魔君的那一戰,傅歡並沒有晦他所知道的細節。當然他作為一個事後去收,甚至收不到,只能撿一些冰晶碎片的人,肯定不會比巫道祐那樣的親歷者所知更詳細。

「多謝傅真君。」姜誠懇地道了謝,又道:「我還有一事,請見孟令瀟孟真君……有勞傅真君代為傳知。」

傅歡靜靜地看他一陣,忽而笑了:「也是巧了,孟令瀟日前才從妖界換防回來,剛好在國,我這就請他——不知姜真君尋他何事?」;

態度仍然和緩,溫聲言語:「孟真君也是我的前輩,晚輩請見前輩,自然也是為了請教。」

說著他扭過頭來。

但見天照雪,有一霎燦耀的白,便化作橫空的拱門。

孟令瀟從這道門戶里踏將出來,好似書山之上,文院之中,東華門下金榜唱名的進士——只有天下最優秀的儒生能摘此名,說是百歲以上不取,通常都是三十歲不到的年輕人。

距離書山極近的楚國,這些年考改制,便借用了一些儒宗部考核的名目。也列金榜,也稱三甲,也取進士,甚至還立起了一座「龍門」,向龍門書院「致敬」……

當然,楚國的考更注重考者的道修行,卻是不拘泥什麼四書五經的。

幾千年的寒冰,並沒有殺死孟令瀟的朝氣,他燦爛得還似當初的雪原驕子。;

只是坐在他眼前的人,是天驕中的天驕,更是時代的代表。

所以他主行禮:「姜真君——」

將他扶住,臉上帶笑:「君安否?姜某冒昧請見,是有事相詢。」

孟令瀟順手把住他的胳膊,像異父異母的親兄弟般,臉上洋溢著親熱的笑容:「都是朋友,客氣什麼!姜君有什麼吩咐,儘管說來便是。雪原之上,我總還能做一點主。實在不行,還有傅真君在嘛!」

怎麼說也是幾千歲的人了,修行上比不過,人上他還能輸?

與姜把臂而行,親昵地搖了又搖:「除了極霜城不能你掀了,其它事都好商量!」

「倒也沒有那麼嚴重的事……」姜笑呵呵地:「只是聽說孟真君年輕的時候,曾與吳齋雪論過道。姜某特意請見,是想了解一些吳齋雪當時的報。」;

說起來孟令瀟年輕的時候,也是風流一時,聲名遠噪。如今傳下來的,卻只有當時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兩件事——與虛淵之過手,同吳齋雪論過道。

無它,這兩位都已經是超無上。

不朽之聲威,托舉所有與祂們有過人生集的存在。

「吳齋雪當年也是不輸姜君的天驕,修行每日俱益,昨日不追今日……那些東西早就過時了。」孟令瀟遲疑道:「尤其對於現在的那尊魔頭,恐怕沒什麼影響……」

笑了笑:「我要了解的,就是過去的吳齋雪。」

他抬手一指,天似蜃織出一座貴不可言的無上仙宮,自崖底緩緩上升,直至與山巔上的眾人平行:「為了讓這尊仙靈……更加鮮活。」

那宮殿大開中門,門後站著一位俊的書生。;

長衫是白雪青梅,仙印在天庭正居。

太虛閣於勤苦書院一行,雖向太虛幻境廣傳,但也不是所有細節都披

就比如這斬落吳齋雪歷史投影所敕的仙靈……

孟令瀟和傅歡幾乎同時一驚。

後者甚至按桌起,險些傾國以啟仙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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