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梁昀驟變的臉，梁冀緩緩道：“我不僅知曉這些, 我還知曉些尚未發生之事。不過只可惜……記憶中的我知曉的並不太多。不過便知是一兩條若能妥當運用，也夠他們吃一壺。”

“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些？”梁昀轉著手中的扳指，目沉下，顯然並未全信他的話。

這番話，在世人看來，不亞於鬼神之談。

梁冀苦笑，自他拾起記憶那一刻始，他不僅不覺欣喜反倒更添絕。

他漸漸猜測到這輩子一切轉變都是親自選擇。

或許與他一樣。

他無法再自欺欺人，他甚至不敢以真面目見。

“我雖年，卻不敢忘殺父之仇。然憑我一己之力對抗魏博難如登天。大哥，魏博靠著北胡，如今北胡王庭鬥早已無力襄助魏博，我們不能繼續拖下去。”

……

這一夜，梁昀如往常一般宵旰憂勞。

與一眾部下商議許久，將原先的所有作戰計劃盡數打散，直到夜深才商談得當，結束了去。

外頭天昏暗，四靜悄悄的可怕，仿佛深藏著一場即將到來的狂風驟雨。

梁昀穿著一青常服，眉眼籠罩著昏里的冷意。

他抬起腳往屋走近時，瞧見屋仍燃著一盞微弱的燈。

盈時趴在案上，睡得很香，開門聲也未驚醒。

沐浴過，屋不減，香氣難消。空氣中帶著上慣用的薰香。

縷縷清甜的氣息。

褪去了外，裡頭僅著單薄的襖，將段襯的更加婀娜纖細，嬰兒般瑩潤剔的，珍珠一般暗中生輝。

二人太久未見。

足足三個月又五日。

因時局，被迫著承擔起了許多責任。

家中兒尚小，又正是調皮的時候，卻只能依賴一人。

顯然，自己既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亦不是一個好父親。

梁昀就著角落裡微弱的燭，近乎出神一遍遍凝視著安睡的眉眼。

霧眉蟬鬢，睫很卷。

眼睫蝶翼一般往圓圓的眼窩耷拉著，嬰孩般潤澤紅的瓣飽滿滴，臉頰更是睡出兩團雲。

澡洗的很是匆忙，甚至連耳墜也忘摘下。

收回思緒，梁昀垂首為摘下耳墜。

取下了耳墜，紅的耳垂充通紅，他又忍不住拿指腹了又。

盈時難的了子，泛著水意的眸微微探起來，看見是他，明明困得睜不開眼，還是立刻手朝他懷裡撲了過來。

梁昀連忙往前走了兩步，迎面將還沒下榻的抱在懷裡。

“大人，晚膳送過來了。”隔著門扉，恰巧屋外僕婦們低聲通稟。

梁昀命們送進來。

塌上小幾上很快擺滿了各式小碟，與兩海碗的湯麵。

平州地北境，百姓都不慣吃米飯，多是用些麵食。

梁昀往日吃食上並不講究，送來什麼便吃什麼，秉承著一個不浪費。

熬煮的澤金黃的湯，骨頭都燉的散開。面是平州人慣吃的手搟麵，麵條細不一，吸滿了湯泛著淡淡的淺黃。

再配上一疊當地獨有的紅油辣子，瞧著便人十分有食慾。

這些時日盈時一路未曾歇息，子都要被馬車顛簸散架了，可為了不拖慢進程從來不吭一句。

如今的只恨不能抱著枕頭睡上個三天三夜。

甚至被梁昀抱著時也是困頓的手腳發，坐不直子。整個人都癱在他懷裡閉著眼。

可盈時又是一隻貪吃的貓兒，梁昀將抱的離佳肴近了，果真困頓中還不忘吸吸鼻子，被香味惹饞的了。

許是上輩子子壞了，什麼都吃不得，這輩子沒旁的好，就是饞的。

人還沒徹底醒過來，已經眼看著那一大碗的麵條，咽咽口水，裡還問他：“是什麼東西？好不好吃？”

梁昀眸底皆是笑意。

往日俊朗又克制的郎君，也只面對才會如此笑意盈盈。

梁昀給這個姑娘遞去筷子。

盈時接過他的筷子，將頭湊去海碗面前仔細看了好一會兒，先是淺淺嘗了一口湯，似乎又覺得差了一些味道，而後試著將那疊聞起來十分香的紅油全倒去面碗裡。

很快紅油便和湯混融在一起。

盈時夾了一筷子麵條，張開吸溜吸溜進裡。

染了辣意的麵條，更加燙的厲害，倉促的咽下，連連出舌頭哈氣。

梁昀無奈地說：“你放的太多。”

“好辣好辣！”盈時果然不了這種辣，可又被那種格外刺激的覺吸引，梁昀給倒茶時連連擺手，忍不住又吸溜一口，鼻頭已經升起了一層薄汗。

盈時被辣的眼冒白花，通紅。

總像是有著兩幅皮囊的妖，有花朵盛開到極致的靡麗。一舉一，一顰一笑間又有著總也長不大的憨。

梁昀見這樣怕辣，便將另一碗未曾過的面給吃，自己轉頭去吃那一碗。

誰知這個從沒吃過辣的男人，本領還不如盈時。

梁昀且只吃了一口，便立刻深深蹙起眉頭。皙白的面頰升起大片殷紅，將手邊的茶水喝了個乾乾淨淨。

盈時瞧著他與以往判若兩的臉皮，明明還是那個人，甚至還是那副穩重端正的模樣，可臉上這般紅像是被蒸了一般！

忍了又忍，實在沒忍住一下子笑了出來。

梁昀淡淡看向。

盈時立刻求饒，說：“啊不笑了不笑了，都是我的錯。我跟你再換過來，我覺得辣的還蠻好吃的……”

梁昀沒繼續與爭，也是真能接新鮮玩意兒，吃完時瓣都紅腫了一圈，著臉上的汗水卻偏偏一副意猶未盡。

吃完面，梁昀又給倒了一杯茶水，他抬起手，將手放在手背上溫地挲，良久才對道：“在這裡休息兩日，我差人送你回河東。”

盈時原本還眉開眼笑乖巧喝著茶水解辣的乖巧模樣，聽了這話當即忍不住耷拉下眉眼。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察覺到緒低落。

他捉住白的手，“這些日子融兒只怕想你的，他快要滿歲了，我不能回去，你早些回去陪著他好麼？”

梁昀定定看著，笨拙的以為喜歡融兒，拿著融兒去哄著。

盈時卻始終低垂著眼睫不說話。

梁昀嘆息一聲，忍不住將抱於自己膝上。

不在邊的這些日子裡，梁昀日夜腦海中對都有千言萬語。可偏偏見到只會一句：“我們這樣只是暫時的，等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好麼？”

他更捨不得，可他要確保的絕對安全。

他比盈時高上好些，盈時只有坐在他上，才終於可以平視他。

離他極近，幾乎鼻尖與鼻尖搭在一起。

盈時含著鼻音，搖頭：“可他不想我了，我卻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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