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寵婚》第16章 他埋頭,在肩窩旁嗅了嗅

第16章nbsp;nbsp;他埋頭,在肩窩旁嗅了嗅

“砰”的一聲。

厚重的防盜門, 被大力關上,地板在輕輕,傳來清晰的震, 也撲開飄窗,瞬間,鼻腔灌進秋雨的寒涼。

尹棘被他拽著, 腳步踉蹌, 跌跌撞撞,走到掛有巨幅油畫的黑牆。

掙紮間, 左腳的那只鞋掉了,腳趾連著指甲,重重磕在地面, 頃刻泛起鈍痛。

尹棘忍地皺了下眉。

是跳芭蕾的,這樣不管不顧的拖曳, 讓太狼狽,也太不堪, 幾乎要被屈辱吞噬。

客廳昏暗,無

尹棘單手反旋,撐著牆,勉力站穩。

章序松開, 轉去開燈,闔上窗,室明亮後, 他走過來,在距幾步之遙時, 站定。

他的氣息,仍然低沉, 後是被暴雨沖刷的落地窗,明的玻璃,被淅瀝的雨點啪嗒啪嗒敲擊著,西裝有淩的褶皺,但無需整飭,依舊勾勒出勁窄的腰線,顯得形修長而拓。

近觀他真人,比隔著熒幕端詳,還要賞心悅目,骨修秀斂,廓深雋。

很符合東方審的俊雅。

可此時,流出的目,卻從未見過的危險和複雜。

尹棘呼吸紊

在這無聲的對峙下,有關章序的,那些久遠的記憶,像一幕幕跳移的蒙太奇鏡頭,在本該宕機的大腦裏,淡,淡出,逐幀放映。

看過他出演的所有電影。

從他年,到他青年,再到他為影帝後,接近而立之年的巔峰歲月。

想起了,他演過的那些出彩角,也記得,好多有關他的特寫鏡頭。

記得他微妙的眼神,記得他角的傷痕,記得他落寞看向夕,倦怠煙時,臉龐染上的橘黃暈。

初次見到他真人,還沒畢業。

那年,他沒怎麽接戲,似乎想通過出演話劇,打磨演技,便接下改編自司湯達原著《紅與黑》的話劇中的于連一角。

得知他的話劇,將在國劇院上映,為了買票,狠心割,拿出大半積蓄,好在幸運,搶到了首排中間的座位。

坐在臺下,注視著舞臺上的他。

,黑,短發卷曲,眼神桀驁,化為那個走出窮山惡水的木匠之子——于連。

年于連的心中,總是帶有仇恨和不甘,他靠著人的皮相和手腕,周旋在貴族子間。

不折手段,只為向上攀爬。

那一場戲,是于連被捕。

他面容決絕,看向陪審團,傲骨嶙嶙,鏗鏘有力地說:“我之所以講話,是怕人輕蔑,我原以為死到臨頭,可以不去計較……”*

“諸位先生,我此生無比榮幸,能隸屬你們的那個階級。在你們看來,我不過是一個為自己出卑微,而敢于抗爭的鄉民。”

“我不會向你們祈求任何恩典,也不抱有任何幻想。”

也就是在那天。

京市暴雨如注,打不到車,被困在喧囂的城市裏。

他的保姆車駛來,在路邊為停駐,他邀上來,主提出,送一程。

他說,在臺上,有留意到在看戲時,比任何人都要專注。

尹棘很驚訝,因為在走神的況下,他竟然還能完如此出的表演。

章序淺笑,解釋說,其實好多演員,都有所謂的理智之眼,說起來,比較詭異。

在表演時,那雙眼能夠游離于之外,從而客觀審閱自己的所有舉,也能注意到臺下的細微變化。

後來,他走進的生活。

再想起他時,便是斂淨的西裝,木調古龍水的溫煦氣息,他溫的眼神,和他牽起手時,有力包覆住的修長指節——那屬于年男手掌幹燥的,和微熱的溫度,會沿著的掌,緩緩蔓延到心底。

又或是,和他在深夜電影場,安靜看著黑白巨幕,通常放著戈達爾拍的,那些沉悶的,絮絮叨叨的法國文藝片。

很困倦,但也心悸,那種,就像醉酒後的微醺,仿佛能到地球在旋轉,大腦會有一種強烈的眩暈

那時,他會輕輕手,扳過的腦袋,讓靠在他的肩頭,迷迷糊糊睡著,沒一會兒,又轉醒,悄聲去看他。

看著他淡漠垂眸,扯了扯領帶,似乎沒再專注于電影的節,不知在想什麽。

忽然很無措,因為分明就在他旁,卻還是窺見了他的寂寞。

直到現在,才醒悟。

這一切,都是他親手為設下的溫陷阱,也是他心積慮為搭建的,如海市蜃樓般的虛幻樂園。

他從未對過真心。

只是一個可笑又可悲的替代品。

不僅在騙,被耍得團團轉,夢想和尊嚴,也被他踩到鞋底,無地侮辱,踐踏。

思緒回到現實。

看著眼前的他,鈍重的大腦,被突如其來的幻滅侵襲,像發生一場無預兆的.炸,沒有聲響,沒有硝煙。

但那灼亮的焰,卻刺痛了的雙目,也湮沒了曾經的全部好。

“坐下。”章序拽過一把扶手椅,擺在面前,“我們好好談談。”

尹棘沒,防備看他:“放我出去。”

“小棘。”章序沉了沉聲。

尹棘仰起頭,面帶譏嘲地說:“放心,我不會向你跟我往過的事,你把我拽進屋子裏,就幾分鐘的時間,也構不了非法監,你還有機會,可以及時止損。”

男人眉眼冰冷,沒說話。

氣氛又陷僵持。

章序垂眸,看到著的左腳,為了站穩,繃起足背,拇指應該了傷,纏著創口,卻被雨浸,有綻開的跡象。

他心底作痛,走過去,想徑直將抱起,放在椅子上,右手還未到腰間的布料,就被嫌惡甩開:“滾開,別我。”

聽到滾這個字。

男人的眼底浮出一抹戾

他的人格面,已被撕碎,也出了本貌,像個最殘忍的掠食者,卻還存著狩獵前的冷靜和耐心。

章序小巧的下,帶著些懲罰的意味,將慘白的臉扳正,看著他,說道:“小棘,你年齡小,還不,我可以讓著你,但你不能總跟我這麽鬧,這樣做有意思嗎?”

“覺得沒意思,就讓我走。”尹棘眼神堅決,直視他的目

章序眼角微瞇:“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跟你分手了。”毫不留,平靜地說:“你該讓我走了。”

章序仿佛選擇失聰般,將分手這個詞,刻意忽略,或者說,本就沒去理會過。

似乎把的憤怒,全部當,年下小友無理取鬧的作行為,哄哄就能好。

他自問自答地說:“你是不是想提什麽要求?想公開關系?還是結婚?只要你說,我就去做。”

“你要跟我結婚?”尹棘愕然。

章序低頭,看著說:“你想嗎?如果你想,我會讓律師盡快擬好——”

“別開玩笑了!”

尹棘咬牙切齒,打斷他的話,“我在你心裏,不是蔣冰嫣的替嗎?你難道,要跟我這個替結婚嗎!”

“你……”章序的眼神驟然一變,頹然松開的下,往後退了兩步,難掩震驚地說,“怎麽會……”

尹棘扶額,無力道:“你竟然糊塗到,帶我去你們約會過的餐館吃飯。”

慢慢閉眼,頜骨被男人得生疼,也殘存著他指腹的微糲,心髒像灌滿了鉛,跳得越來越沉重。

到現在,對章序已無任何留

這個男人,看著,可骨子裏,卻有極不的一面,盡管他有諸多榮耀加,可卻連工作和生活都無法平衡好。

每次進組拍戲前,每次準備角前,都要周圍最親近的人,全力配合他,包容他的任,忍耐他的自私。

這樣的他,就算結了婚,也不會讓人幸福,更不會對家庭盡責。

尹棘沒能將這些話,說出口。

因為不想讓章序太難堪,也想,在這最後的時刻,讓彼此都面些。

剛要趁他悵然若失,無聲離開。

章序沉著臉,突然侵近,他按住纖瘦的肩膀,將往牆邊推,寬大的手掌,捧護起腦袋,避免到金屬畫框。

撞擊時,發出一聲悶重的鈍響,那樣的力度,足以弄傷手背,但他仿佛喪失了痛覺,連眉都沒皺。

男人攥起手腕,向上擡。

束縛在發頂,握得很,不容掙

在即將欺時,看見眼神無助,像只驚的小鹿,還是及時停住。

怕再繼續,會忍不住將占有。

欺騙的過程,他自然覺察,未經人事,生如青梗,他難能到罪惡,僅存的一點良心未泯,讓他不忍對出手。

也是因為,他想驗真正的純,為了戲,不能讓這段關系摻雜上

章序嗓音低啞:“你別怕我,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做出強迫你意願的事。”

“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麽!”尹棘瞪著他,斥聲道,“在自欺欺人嗎?”

章序眼神郁,忽地,他冷然輕笑,沉嗓問道:“小棘,你就任何錯都沒有嗎?”

“你在說什麽?”尹棘微微怔住。

章序的語氣,迫般的冰寒:“你早就該察覺,我是個爛了的人渣,我給過你那麽多離開我的機會,但你也善良到近乎愚蠢,因為所謂的同理心,不忍跟我提出分手。”

——“被我這樣的人纏上,也是你活該,是你自作自。”

最後的這句話,近乎恫嚇。

尹棘雙眼微瞪,單薄的了下,因為過于震驚,的表,有片刻失神。

他怎麽能,在做出那樣惡劣的事後,還能說出,這麽理直氣壯的話?

章序松開的手腕,凝睇著的臉龐,語氣又恢複平日的溫:“小棘,你敢說,你當時同意跟我往,僅僅是因為喜歡我嗎?你難道不是因為* ,向往我在的那個世界,也想踏那個環境,甚至是,想要為我嗎?”

尹棘眼神錯,一時失語。

章序面無表手,指腹輕覆在瓣,慢慢地弄,將塗抹的嫣紅碾,冷漠地看著那些彩,變得愈發靡豔。

“這個世界,不是烏托邦,也不是象牙塔,人和人之間,能夠建立聯系,産生牽絆,往往會有許多複雜的緣由,又不是活在話裏,機怎會都出自純粹的?”

“我因為你長得像故人,接近你,而你因為喜歡影視的世界,靠近我,這有什麽區別?”

“如果按照你天真的價值觀來評判,你在這段關系裏,就完全無辜,完全沒有私心嗎?”

尹棘痛苦地閉起雙眼。

調整失控的呼吸,沒說話。

聽著他又說:“我知道你生氣的理由,因為你也想進這個圈子,也想鮮亮麗地站在臺前,所以,做了蔣冰嫣的舞蹈替,讓你覺得很不甘心。”

章序看著無措的表

對自己的卑劣厭惡頂,同時又無比興,因為找準了肋,也看出了的破綻,心髒猶被一深深的惡念啃噬,卻不想去制,任由它滋長囂。

尹棘也不過如此。

也是會嫉妒,也是有私的,他希能接那些暗面的召喚和唆使。

這樣,他才可以更好地控制

“我知道,有幾家演藝公司聯系過你,但你不要輕率做出決定。”

“說句難聽,但是現實的話,你和蔣冰嫣的相貌,確實有些相似。這個圈裏,人人都懂的道理,新人一旦跟某個出名的藝人撞臉,就很難有翻紅的機會,但凡被冠上跟誰誰很像的名號,未來的發展,也會有局限。”

“蔣冰嫣跟你年齡相仿,是當紅小花,資本已經將捧出來了,比你有基數,也比你有商業價值,為什麽還要用你呢?”

章序俯,慢慢近尹棘的臉龐,在離大概兩厘米的距離,停下來,溫聲說:“但我不會讓你淪落至此,只要你肯——”

“啪”的一聲脆響。

尹棘雙肩發抖,眼眶發紅,使出全的力氣,掙開他,狠狠甩了他一掌:“夠了!”

章序眼神寡淡,似乎不在意臉上泛起的紅腫,只是沉靜地同對視:“如果打我,能讓你解氣,我很開心。”

尹棘厭惡了他的虛僞。

也反極了他故作的輕松態度,右腳掛著的那只單鞋,很礙事,幹脆將它踢掉,朝他出食指,質聲問道:“你有什麽資格,對我說出這麽無恥的話?”

“我是為你好。”他面不改

“章序。”深深吸了口氣,嗓音發,“我不是傻子,你這不是在為我好,你這洗腦,是在對我進行神控制!”

章序的眸微微一寒。

尹棘將心底翻湧的,那些不忍說出的,最殘忍的話,對他盡數道出:“所以,你在驕傲什麽?又在高貴什麽?你覺得你能用這些所謂的好和利益,住我嗎?”

因尊嚴被狠狠踐踏,話語無比尖刻,咄咄不饒:“你能有今天,難道不是因為你父親章遠在這個圈裏的人脈嗎?你不要把你取得的就,都歸結為,是你的努力!比你有天賦,比你有才華的演員有的是,只不過他們沒你這麽幸運,拼爹也拼不過你,沒有章遠這樣的影帝爸爸!”

話落,看見落地窗外劃過一道傷口般的裂紋狀閃電,像燒壞的燈泡鎢,呲啦呲啦,躥著焰,格外晃目。

眼眶發酸,閉眼,向後退步。

看不見章序此時的表,只覺出,他又攥住的手腕,冰冷的掌心,包覆住那圈泛紅的指痕,卻又很快松開。

尹棘反應不及,跌坐在扶手椅上。

再睜眼,章序已經蹲在前。

他的右手撐住椅子的扶手,將錮在這個狹小的空間,同平視,輕微勾,嗓音無比溫:“我最近因為你,真是昏了腦袋,都快要不認識自己了……”

尹棘一凜。

出左手,很寵溺地發頂,說出的話,卻異常無:“為了你這麽個人,太不值當。”

想掙紮,男人修長的手,轉而移到額側,細心將散落的碎發,耳後,語氣無波無瀾:“你說的沒錯,我能有今天,確實離不開章遠的人脈。”

尹棘沒吭聲,別過臉。

他的嗓音涼薄,又說:“你看不上,覺得不公平,也無所謂。”

章序優雅站起,象征地撣了撣袖,眼神輕蔑,淡淡睨向:“所以,如果你真的進了這個圈子,遇到了什麽事,也不要來求我。”

—— “尹棘,你可以走了,我同意跟你分手了。”

-

尹棘推開門,怔了下。

的鞋,還孤零零躺在客廳,但沒有勇氣,回去拿,另只鞋和手提包,如被丟棄般,落在走廊,腳走過去,彎,將包拾起來。

到負一層,無需刷卡。

進了電梯間,長長地嘆了口氣。

怎麽會走到今天這步。

有的時候,覺得,跟章序其實很像,同樣善于僞裝,同樣喜歡觀察別人,也都在相間,清了彼此的肋。

分個手,還要互揭傷疤,徹底撕破了臉皮,從十三歲時,就和他共的,那屬于彼此原生家庭的相似烙印,竟然為了擊退他的利刃。

太過戲劇化了。

就像活在,某個三流狗小說的世界裏。

甚至懷疑,剛剛是不是聽錯了章序說的話——他竟然要以婚姻為籌碼,,好讓留在他邊。

分明是因為長得像蔣冰嫣,才刻意接近,按照他剛才所說,之前的那些疏離和冷暴力,也是在暗示,該主離開了。

那為什麽,又擺出副不想放手的模樣?

突然想起一句歌詞:Boys only want love if it’s torture.*

男孩們只想要盡折磨的

李瑞這樣的場老手,也曾對說,男人嘛,甭管直的,還是彎的,也甭管裝得多爺們兒,多麽大男子主義,本質都喜歡犯賤和

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征服。

知道這種說法有些一以概之,但章序對,會不會就是這種想法。

那麽呢。

在這段患初現端倪時,為什麽沒能及時察覺?

章序的若即若離,章序的忽冷忽熱,分明讓,讓無措,更讓無力。

就像被迫乘上過山車般,被無地拋上,又被殘忍地拋下,一會兒,像直升雲霄,一會兒,又像墜深淵。

可卻遲遲沒選擇結束。

難道,是有斯德哥爾綜合癥,在這種嗎?

還是因為,張和不安疊加造的生理驗,是種變相的吊橋效應。

錯把心悸,當了心

而這一切,不過都是獻祭般的自我折磨,沒有任何意義,只會帶來,讓損耗緒的副作用。

但無論如何,已經幡然醒悟。

總算跟章序分手,從今往後,也不用再跟這樣的男人,有任何牽扯。

終于都結束了。

電梯降到負一層。

尹棘如釋重負,捂住口,呼吸漸漸均勻,心也許久沒這麽輕松過。

著腳,往停車場的方向走。

這裏清一停著各種豪車。

目及之,能看見的,最便宜的車,是輛玫瑰的特斯拉Model S.

,見不到人影,沒從大堂出去,也是為了避免被安保詢問。

腳心踩著堅地面,痛且發麻。

尹棘停下來,想歇會兒再走,從包裏翻出手機,準備個網約車,指尖剛劃亮屏幕,便聽見,胎碾過水泥地的聲響,沿著地表,由遠及近,越來越重。

呼吸微微一滯。

那輛朝方向迅猛駛來的越野車,像頭龐大的巨,不知為何,心髒頃刻狂跳,而引擎的轟鳴,則加劇了這種不安,咽像被扼住,驀然變

尹棘點開件,佯裝淡定。

那輛車在即將經過時,突然停住,胎上的人字花紋野地攫抓住地面,厚重的金屬底盤夾雜著塵煙,掀起一陣熱浪,含混著機油的濃烈氣息,朝纖細發抖的小,撲過來。

手指輕,向後退步。

已經猜出車主的份,但不想讓那個人,看到如此狼狽的模樣,恨不能,尋個地鑽起來——他提醒過的,章序是個很差勁的男人,可沒有聽,還在電梯間裏跟他起了爭執。

好丟臉,也好難堪。

看到連鞋都丟了,他一定會嘲笑

車門“砰”的關上。

男人的中筒靴踏在地面,步伐很快,看見那道悉的高瘦影,即將從車的那邊,繞到的這邊。

尹棘無奈地閉了下眼。

將手機放回包裏,急之下,生出逃離的念頭,撒就跑。

心髒跳得越來越快。

能聽見原叢荊的腳步聲。

他沒說話,但在後,追逐,恍惚間,仿佛又回到年跟他嬉鬧的時,但卻沒有現在這麽張,這麽恥。

奔跑時,慌不擇路,辨錯了方向,沒朝出口跑,反倒離戶大堂越來越近。

生怕在這時,撞見要出行的章序。

但又回不了頭。

就像陷了追逃游戲,被兩頭堵截,哪裏都沒有的避難所。

此刻無比怨恨命運的作弄。

為什麽,原叢荊會和章序住在一個小區?又為什麽,他會在這個時間節點,撞見剛跟前男友分手的

原叢荊終于追上,握起手腕。

男人那張致漂亮的濃臉,著愕然,嗓音低低地問:“你跑什麽?”

尹棘呼吸失序,說不出話。

原叢荊垂頭,目往下移。

的下小巧致,白皙的,卻印著那記刺目的,泛紅的指痕,像被毒蛇的獠牙標記過,他眼神驟然變深。

松開後,也注意到,那像鐐銬般纏繞著腕骨的紅痕,泛出淤青,瓣的口脂,也被碾過,暈開的很明顯,種種跡象,都刺痛了他的雙眼,也在無聲挑釁他。

原叢荊呼吸變沉,忍地閉了下眼,又睜開,聲問:“你是被他……”

“我……”尹棘語無倫次,不知該怎麽跟他解釋。

出右手,表痛苦又憐惜,像對待易碎的瓷般,克制地去手腕紅腫的痕跡,似乎還散發著燙意。

纖瘦的,如電般,在向後瑟

原叢荊低頭,無力地垂手。

指尖那陣燒灼的溫度,逐漸躥燃至心口,如被熊熊的烈火包圍,他的理智不控制,也要炸開,腦海裏,只剩下一句話——

他傷害他的丸丸了。

男人眉骨的銀小環,泛著冷白的,桀驁又叛逆,他從機車夾克的側兜,出車鑰匙,遞給,嗓音低沉:“你先上車,等我回來。”

“你要…做什麽?”

尹棘猶豫了下,還是接過。

他沒回話,自顧自地,轉過,邁開修長的雙,朝戶大堂的方向走。

男人拓的背脊,格外繃,落在水泥地的影,被壁燈投下微弱的源斜斜拉長,他單手抄兜,另手不知何時,出枚打火機。

“喀噠”一聲。

他掀開金屬蓋子,要去點煙。

腳步聲越來越重,約覺察,他上又出那悉的暴氣焰。

尹棘忽然意識到。

原叢荊不會是以為,被章序施暴了……

“你別去找他!”快步追上他,拽住他胳膊,語無倫次地說,“我沒有事……”

原叢荊任由拽著,沒停步。

他吸了口煙,吐出薄薄淡淡的白霧,啞著嗓說:“但他弄傷你了。”

尹棘呼吸驟然變:“你到底想做什麽?”

“做什麽。”他扔掉煙頭,用靴底狠狠碾滅火星,沒什麽表地回道,“當然是弄死他。”

尹棘心中一驚。

男人的手肘,輕輕往外推,趁失神,拉開距離,又往前走了幾步。

“原叢荊!”大聲喊住他,“我跟他分手了,只是吵了一架,他沒對我,你別去找他!”

原叢荊沒回話,不為所

他朝著的自門,繼續走。

男人從小到大,都對有種強烈的保護,就像狗會護主,是刻在基因裏的本能。

無需任何語言、眼神、指令。

只要有人傷害到,他定會呲起牙,誓要把對方咬死。

尹棘的心底愈發不安。

知道,原叢荊剛才絕不是說說而已,在失去理智的況下,他什麽都做得出來,不想讓他跟章序互毆,再說,章序是拍過武打片的,看著文雅偏瘦,確實有功夫在的。

最後他們都會傷。

也絕對不能,任由他釀大禍。

在他即將進門時。

攥了攥拳,擡起聲,又喊他:“阿荊!”

聽見喚他阿荊。

原叢荊的肩膀微微一僵,不了。

他怔在門前,眼角耷拉下來,有些不知所措,手背延亙著淡青靜脈,原本充斥著發力,卻有松懈的跡象。

毀滅的,也淡了些。

清脆的聲音,就像哨,隨意一吹,便召回了他的理智。

尹棘立即追上去,氣息不勻,問道:“你是不是誤解什麽了?”

“我真沒被他怎麽樣……”

呼吸發,給出的解釋,難以理出清晰的邏輯,磕磕絆絆地說:“只是跟他吵了一架……吵架的時候,確實有肢…但他沒有真正,吵到一半,章序開始PUA我,是我把他給打了……”

原叢荊看向,嗓音夾雜著薄戾,難以置信地道:“你說什麽?”

“別再問了。”尹棘無奈嘆氣,“阿荊,我現在很,你先陪我去吃點東西,好不好?”

他垂眸,看向拽住他角的手。

萬分局促,飛快松開。

指尖還殘存著料的微涼,剛要開口,再說些話,腰間一也懸了空,擔起彎的那雙有力手臂,正往收攏。

忘記眨眼,心忽然發慌。

男人悉的薄荷氣息又淺又淡,卻不容忽視,覆住頭頂,而發燙的臉,則因慣,不控地,向他前的金屬拉鏈。

似乎捕捉到了他起伏的心跳。

悶聲說:“我能自己走,放我下來。”

“閉。”他眼皮一掀,淡淡吐出兩個字,磁沉的嗓音拂過耳尖,環著腰肢的手往裏攏了攏,橫抱起,走進電梯間。

尹棘暗暗攥起拳頭,因他霸王般囂張又跋扈的態度,頓生惱意。

但和他多年培養的默契還在。

無需他開口,便手,從他兜裏出電梯卡,刷向讀取區,樓層號的數字,頃刻亮起。

繃著臉,又將卡放回。

到了頂樓。

原叢荊抱著,進了客廳,被放在一個造型很像磐石的上,應該是把沙發椅,坐起來的

掌心撐著深灰的科技絨,微微下陷,無措,看著他進某個房間。

很快,又出來,手裏拿了疊換洗的

“去洗澡。”他將放在手邊,淡聲說,“我出門給你買吃的。”

尹棘瞥過臉,看向上面的那件純白T恤:“吹吹頭發就好,不用洗澡了。”

原叢荊不悅地瞇起眼。

隨即突然俯,靠近,落下那道漆黑的影子,幾乎將籠罩。

尹棘下意識往後退

他在肩窩旁,埋頭停住,用鼻子嗅了嗅,又起離開,蓬松的短發,像小犬的絨,掃過側頸的,掀起陣陣意。

“不行。”他近乎固執地拒絕,“你上還沾著他的古龍水味,像爛掉的木頭,聞起來很惡心。”

尹棘:“……”

狗鼻子嗎?對氣味這麽敏

其實在他這裏洗澡,很難為

的妝花了,邊沒帶卸妝的東西,十分不便。

但他眼底又有戾氣肆,甚至還夾雜一極力藏的委屈。

應該是上的木調古龍水味招惹的。

無奈點頭,還是答應。

出門前,又跟他約法三章,不許去找章序打架,他沒說同意,但心中,已有了答案。

-

尹棘走進洗手間,擰開浴頭。

熱水澆淋,驅散了疲憊,也沖淡了憂慮,清爽後,將吹風筒,開到最大檔,吹幹頭發,再吹幹,換上他寬大的,推門,從熱霧彌漫的空間走出。

披散的烏發,泛著微微的

赤著腳,這才看清,這將近三百平米的客廳布局。

能看出,這裏并不是他的住所,而是他巨大的游戲房,或者說,是他的工作室。

地上,鋪著深灰大理石磚,散堆疊著各種金屬元件、棋類游戲、魔方、魔、飛鏢、箭矢、無人機、纏結的黑電線,推到一半的多米諾骨牌……

甚至還有電鋸和電焊,防護面罩也在旁邊躺著,明的隔板上,有燒焦的痕跡。

被鋸開的刨花木正散出松脂氣味,碎屑攢著,沒扔,囤積在紙盒裏,仿佛隨時能鑽出一只倉鼠。

尹棘是個難以忍的人。

眼前的景象,讓倍覺震驚。

記得,原叢荊從前的房間沒這麽淩,五年的時間,他生活的秩序,仿佛崩壞了般。

他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過仔細看,這裏的擺設,也算雜而有序,應該有他獨特的規則。

尹棘無從下腳,只好小心邁過它們。

慢慢轉,看向不遠的,那著牆的,紫的巨型——表面攀纏著稍深的綁帶,定睛看了良久,才大概猜出,那應該是個比較象的莫比烏斯帶。

這個客廳裏,除了各種怪形怪狀的裝置,還有不,市面上已經見不到的街機。

被劇烈沖擊,忽覺頭暈目眩。

另側的牆,擺著一排排置架。

走過去,仰頭,看見上面擺滿了他收藏的,各種各樣的戰爭殘骸,辨出了二戰期間的軍頭盔,左側的金屬凹陷,像是彈痕,還有幾百部DVD恐怖片,游戲卡帶。

尹棘驚訝地屏息。

視線落在臨窗的工作桌,擺著四面電腦顯示屏,秋風將桌面的幾張手稿吹落。

走過去,將它們逐張拾起,低頭,看見上面的手繪草圖——都是原叢荊設計的,怪誕又華麗的妖

形象應該參考了桌面放著的《山海經》和《酉雜俎》,聽說,KPLER正在開發一款國風主機游戲,還要以唐朝長安城為背景,設計出一個龐大的開放世界。

玩家在驗時,會到極高的自由度。

原叢荊不僅是公司的CEO,也是多款游戲的設計者,在玩家的心裏,他開發的游戲可以封神,簡直是藝品。

這種誇贊,在尹棘看來,并不為過,當年原叢荊才七八歲,在沒學會寫代碼前,就會獨自創作一些很新穎的小游戲了。

幾乎愣在辦公桌旁。

又看了看這不到頭的客廳。

莫名有種,行走在他大腦皮質層的錯覺,通過這些細節,仿佛能窺探到,他詭譎的想象力,和他異于常人的神世界。

不能理解,但大為震撼。

-

大概過了五分鐘。

原叢荊拎著一袋子食,回到這裏,或許是不想讓等太久,他去了最近的便利店,順帶給買了雙拖鞋。

尹棘將鞋換上,踩了踩,底很,雙腳頓時舒適許多。

原叢荊遞一枚飯團:“金槍魚的。”

尹棘怔了下。

他頭微偏,沒好氣道:“口味變了?”

“沒有變。”接過三角飯團,小聲回答,“謝謝你。”

今天只吃了早飯,得快要虛

在撕扯包裝紙時,纖細的手指,突然發抖,險些將飯團,摔在了地上。

“嘖。”原叢荊坐在對面,及時手,于半空接起那枚飯團,幫撕開,上卻不饒人,“還是這麽笨。”

尹棘沒心反駁他,又接過飯團,連連咬了數口,近乎狼吞虎咽,在他面前,向來不怎麽顧及吃相。

飯團很快下肚,卻沒任何飽意。

原叢荊淡淡瞥眼,看向塑料袋,示意,裏面還有很多。

沒客氣,隨便挑了個面包,邊吃,邊含混地說:“我不是笨,你不知道,我剛才甩了章序一掌,到現在手心還疼。”

“嘁。”原叢荊不以為意,“分明退步了,你還得意。”

尹棘:“?”

原叢荊的肘部抵著左側扶手,支起下,懶洋洋瞧著:“你從前,都能把我摁在地上打,現在被渣男騙了,才使出這麽點兒本事,還不退步。”

尹棘:“……”

這時,他夾克的側兜,嗡嗡輕響。

原叢荊拿出手機,垂眼,看向屏幕的通訊人,旋即起:“接個電話。”

說完,隨手下夾克,搭在椅背。

他的表不再那麽煩躁,裏面穿了件白T恤,簡潔,幹淨,垂墜的料隨著呼吸,有些許皺痕,形清瘦有力。

平添幾分悉的

手機的鈴聲還在響。

原叢荊濃長的睫低垂,歇落在眼瞼,并不著急接通,步態輕車路,穿過如廢棄工廠般的客廳,早已習慣這裏的淩

直到同尹棘拉開距離,才按下接聽鍵。

剛將手機放耳邊,還沒開口。

原老爺子直奔主題,嗓音中氣十足:“給你安排了相親,在這周末,好好準備。”

原叢荊:“?”

原老爺子沒好氣地,叮囑道:“記得把眉上的首飾卸了,像舊社會的惡霸,標新立異,花裏胡哨,沒有正形!”

原叢荊:“……”

“我說爺爺。”他語調懶懶的,有些漫不經心,“您哪筋搭錯了,怎麽突然給我安排相親?”

原老爺子話鋒一轉:“還有,你以後不要再跟墨丘來往了。”

“怎麽突然又提他?”原叢荊皺起眉,費解問道,“我相不相親,關他什麽事?”

原老爺子顯然發怒,斥聲道:“你別我將那種話說出口!”

原叢荊沒說話,覺得他家那位老爺子,簡直莫名其妙。

忽地,手機在掌心輕震。

有人給他發了消息。

原叢荊表懶散,看向屏幕。

墨丘:【媽的,簍子捅大了,沈諒這個傻b,剛從局子拘完留,就用小號開了個直播,雖然被了,但有些片段被營銷號截取,還在微博轉發,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他自己的演藝事業完蛋了,就要拖別人下水,出了好多明星的猛料,還污蔑你和我是……那種關系。】

墨丘:【都怪那個明星張妙麗,也不知道腦子是不是不好使,老子真他媽納了悶了!是哪只眼睛看出來,我跟你是那種關系的!】

墨丘:【我這頭倒還好,我媽很通達理的,還能幫我勸勸我爸。老爺子那頭,好像很難對付。】

墨丘:【兄弟,你只能自求多福了[抱拳][抱拳][抱拳]】

原叢荊:“……”

“喂?”原老爺子還在那邊催促。

原叢荊眼皮輕掀,淡淡開口:“啊,您接著說,我沒掛。”

“你聽好了!”原老爺子拔高了音量,“我原定北絕不許自己的孫子,跟個男的……朋友!你趁早斷了這個念頭,如果有病,就去看心理醫生,早點治!”

“……”

“好荒謬。”原叢荊倒也不著急辯駁,“不過,您讓我這時候相親,就不怕,我禍害別的小姑娘?”

“你難道……真和他?”

“怎麽可能。”仿佛看到了老爺子吹胡瞪眼的氣憤模樣,原叢荊輕笑,解釋道,“您放心,我和他什麽事都沒有,至于相親,沒那個必要,我也不會去。”

“沒得商量!”原老爺子態度堅決,“除非你這周末,給我往家裏領個朋友,否則,必須去相親!”

。”原叢荊懶懶垂著眼皮,“我這周末,一定給您帶回去個朋友。”

“我沒那麽好騙!”原老爺子不吃他這套,“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是想雇個演員吧!我告訴你,除非你能帶尹教授的兒丸丸來見我,其餘的孩子,都沒戲!”

原叢荊嘖了聲:“這不是為難我嗎。”

原老爺子更生氣了:“都怨你!要不是你當年天天想早,能把丸丸嚇跑嗎?我都不敢多關照,弄得像把人家當養媳養,實在是對不起已故的尹教授。”

“您別告訴我。”原叢荊不以為意,慢條斯理地反駁,“您沒過定娃娃親的心思。”

“那也要丸丸能看上你!”

原老爺子氣不打一來,數落他:“就你這樣的,狂的沒邊,蠻不講理,脾氣又壞,二十好幾了,還跟人尋釁鬥毆!”

“你和墨丘這種混球,天天不學好,一個比一個不正經!在我們的那個時代,是要被當流氓抓起來的!你也就是趕上了改革開放這種好時代,運氣又好了點,腦子裏那些天馬行空的想法,有了用武之地,還算對國家的經濟發展,做了些貢獻。不然,純粹就是個不學無,招貓逗狗的紈绔子弟!”

“……”

原老爺子還在吼。

原叢荊抿起角,無可奈何。

他沉默著,將耳旁的手機,朝外,移開些距離。

原定北的,雖然沒大病,但到底快八十歲,總是偏高,氣壞了,不值當。

原叢荊沒再跟他貧,勉強答應,將這事應付過去。

撂下手機,折返回客廳。

尹棘單薄的影,已消失不見。

原叢荊表微變,走到沙發椅旁。

茶幾上,留了個紙條,他拾起來,看見上面,用清秀的字跡,寫道:【謝謝你的拖鞋和飯團,我先回去了。】

慢慢收攏手指,將字條攥進掌心。

他低下眼眉,無奈嘆息,自言自語:“跑什麽啊。”

尹棘確實很,又或許是,想通過咀嚼,來發洩緒,吃了很多食,臨走前,還細心將垃圾,都塞進了同一個包裝袋裏。

將它們拿起時,他右手的虎口,無意蹭上殘留的乃滋醬,微涼又黏膩的,掛在皮,緩慢流淌。

原叢荊走進衛生間,清洗了番。

看見大理石臺上的,他輕微怔住,隨即手,作很克制地了下——布料還著,紮染的酒紅花朵,濃豔又頹麗。

服都忘了,還是那麽笨。

他啞然失笑,指尖攥住料的力道,卻重了幾分,線條好看的小臂,有明顯的靜脈起伏,充斥著力量

從沒為他穿過這樣的子。

今天去見章序,應該心打扮過,難能盤起長發,還化了妝。

如果沒被雨淋,一定會很漂亮。

他心底又酸又漲,夾帶著,極力才抑制住的,卻又開始洶湧的恐慌和後怕。

想起手腕的紅印,想起腳趾的傷痕,想起抖的瓣——幾分鐘前,他坐在對面,穿著他的服,那仍沾染他氣息的面料,合住白皙的,那麽瘦弱,那麽憔悴,卻又假裝堅強,還在刻意躲避他的注視。

米飯,魚糜,面包進了的腸胃。

而他卻在忍耐,也在強迫自己,不要再去看上的痕跡。

原叢荊眸底的狠厲越來越濃。

章序他怎麽敢的?

他連,都要小心翼翼,他卻那麽暴地對待

在埋于頸間,嗅著上的氣味時,他險些又要喪失理智,差一點,就要去咬噬,想將手腕上的那些痕跡,盡數用唾覆蓋,拓上只屬于他的印記。

他還是對存有,懼怕又厭惡的,那卑劣又不堪的獨占

同為男,他無需多猜,就知道,章序對存著什麽樣的心思——雄的DNA,刻在骨子裏,征服和掠奪,幾乎是本能。

尤其對他這種複雜深沉,通過各種手腕,爬到上位的男人來說,那種惡劣的,想要摧折的想法,只會更甚。

越清楚他心思,就越覺後怕。

如果今天,章序真的對做出什麽事,那麽,他最無法原諒的,是他自己。

是他沒有保護好

他早就該發現章序的危險,卻僅是因為,害怕又會對他,流出抗拒又厭棄的目,而遲遲沒能出手。

想到這裏。

原叢荊松開手,眼神格外不安,看著,從指慢慢落。

他不假思索,翻出手機,找到尹棘的聯系方式,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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