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nbsp;nbsp;致丸丸

清晨, 京市的天空雲布。

電影《西貢往事》前日剛殺青，章序也有快兩個月，沒回壹號院的家。

他走進客廳, 沒去開燈，借著自然的線，打開暗格, 略微低眼, 看向水草飄搖的魚缸。

發現豢養多年的那條清道夫，就像僵直的樹枝, 沉在水底，魚已經出腐爛的跡象，甚至出了白森森的骨架。

章序不滿地噙出一冷笑。

養清道夫, 就是為了圖方便，因為它只靠吸噬浴缸裏的微生就能存活。

沒想到, 它竟然這麽沒用，還是死了。

男人的面容清雋俊, 眼角眉梢卻著淡淡的病敗，修長的右手，拿起一旁的漁網，將死魚撈出。

缸底, 兩個影帝金杯上的青苔越積越多，魚缸LED燈管的明度變弱，打偏黯偏灰, 因為疏于打理，水草出現了瘋長的跡象。

跟幾個月前比。

缸底還多了張被亞克力封存的寶麗來照片, 四個直角，都很尖銳, 其中的一個角，被他深深地進沙子裏，在慣作用下，有向後傾斜的跡象，隔著粼粼的水波去看，尹棘的麗睡，顯得有些扭曲。

男人略顯空的眼神，終于有了變化，即刻手，探進水面。

將人的照片，撈了出來。

另只手，還持著漁網。

他在片場了傷，被護士包紮上了無菌紗布，因為還在充狀態，手背延亙的那幾條青管，也凸顯得愈發明顯。

還沒來得及將照片重新擺正。

就聽見手機嗡嗡的輕震聲。

章序將尹棘的照片攥進掌心後，才走向邊幾，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

“司機怎麽還沒到？”他問道。

王鵬嘆氣，無奈地說：“序哥，今天要拍攝的V家雜志封面，取消了。”

章序的表顯了一瞬的詫異，但問話的口吻卻很輕淡：“雜志方到底怎麽辦的事？如果臨時取消拍攝工作，為什麽不提前通知？”

“序哥。”王鵬言又止，還是難為地說道，“這次……不是臨時取消。”

章序不耐煩地瞇起眼角：“什麽意思？”

王鵬跟他解釋時，語氣也著費解：“就是雜志方說，十一月份的雜志封面，他們要臨時換人……我質問他們，合同都簽了，你們怎麽可以半路換人，不怕得罪序哥你嗎？”

“但是雜志方派來通的人，特別有恃無恐，還說什麽，他們雜志社，不至于忌憚咱們的勢力……也確實是不需要忌憚，那可是V家的雜志啊，後臺有好多大資本……”

“我們簽的合同上，也有相應的條款，可能會有不可抗力的因素，導致拍攝突然取消……但他們會付違約金。”

章序沉聲問道：“換誰了？”

王鵬說：“對接的工作人員說，他也不清楚，他只是個負責傳話的……”

亞克力照片被驟然。

章序有些頹然地坐在一旁的狩獵椅，盡管臉沉得可怕，語氣卻還算平靜：“知道了。”

天邊淅淅瀝瀝下起冷雨，馬上就要冬，或許明天的柏油地就要結霜，他口突然有了悶堵，雙肘抵著膝蓋，底下腦袋，一只手還地攥著尹棘的照片，不願松開。

安排好的工作臨時取消。

在震驚、不解、憤怒後，他心底冉起的依然是深深的虛妄，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麽。

這件事發生得太蹊蹺了。

放眼整個娛樂圈，敢搶他資源的人，也沒有幾個，他到底是被誰給整了？

就在章序翻出章遠的電話，即將給對方打過去時，有人通過微信，突然給他連發了數條消息，竟然是許久都未聯系過的，幫他打理日料店的負責人——

【序哥，最近也不知道是什麽黴頭了，日料店出了很多事。】

【我怕你忙，本想理好了，再知會您。】

【但現在必須得跟你說一聲了。】

【前幾天，我們店先是被查出違建，要我們拆除很多高價打造的枯山水景觀。】

【昨天又有負責食品安全的部門過來暗訪，今早，就下達了歇業整頓的通知。】

章序的眼皮重重一跳。

他發消息：【那就等都理好了，再開張。】

那邊很快回複：【一時半會，可能開不了張了。】

章序冷笑著又發：【什麽意思？】

【我們的租約正好快到期了。】

【但是四合院突然被人用高價買了。】

【那邊的買主原話是，他有強烈的民族結，不接把自己新購置的房産，租給我們，繼續經營什麽日本料理店。】

“咚”的一聲悶響。

手機突然摔落在絨毯。

章序將尹棘的照片，扣在膝蓋，掌實實地著它，他的太在突突跳，心髒跳的速度也變得沉滯，難以自抑的忡然，就像無數充滿惡意的黑毒蜘蛛般，在他每一的細管不停地咬，沁進去的毒，伴隨著強烈的焦慮，也伴隨著強烈的困。

這種，他再悉不過了。

時間推回至一年多前——他剛跟尹棘分手，為了磨磨上的銳氣，也為了拔掉上紮人的芒刺，他不惜用在圈裏的全部關系，堵住了出道的路。

只要尹棘肯服，肯向他低頭，他會立即給鋪上一條坦的星大道。

但尹棘卻毫不為所。

而他本人在那段時間，卻像被誰搞了一樣，頻頻被截掉資源，旗下的公司被查了稅務，還總是冒出各種各樣的黑熱搜、黑通稿。

即將上映的電影，在送審時，也出了狀況。

再結合起今天被人狙掉雜志資源的事，章序的心底生出了一個他不願承認的設想——

有一個遠比他有權勢的人，正站在某，像無所不能的上帝一樣，他可以隨意地作弄他，將他玩于鼓掌，這個人格外恣睢，專以折磨別人為樂，像在一場自己設計的游戲，他很喜歡在幕後縱的過程，就是想看著他，像跳梁小醜一樣，被愚弄，被戲耍。

而且這個幕後之人，一定與尹棘有關。

他原以為，尹棘只不過是遇見了貴人，顧意濃確實會給最好的資源，但絕對不會用這麽大的權錢關系，幫去報複他。

他也原以為，他可以耐著子，看著尹棘，這只剛剛振翅的小天鵝，在這個圈子裏飛。

不過就是個剛出道的小演員。

再倔強，再清高，左不過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可以慢慢陪著玩。

現在看來，是他想錯了。

章序的眼底滲出，困地抓了下頭發，覺大腦正在被數團白的蛛網，實實地纏結住。

上次私家偵探給到他的線索，讓他以為，尹棘往的對象，不過就是個臭未幹的頭小子，在他的設想裏，那個人或許有點小錢，皮相也還算湊合，是這座四九城裏，隨可見的那種小開，富二代。

本不足為懼。

可現在看來。

那個人，遠比他要更有權勢。

所以，尹棘背後的男人，到底是誰？

-

臨近殺青，申敏恰好要給幾個小演員補拍幾組鏡頭，尹棘在養傷期間，也有充足的時間，去將頭發染白金。

清晨七點，跟理發師見了面。

坐在轉椅，頭發-漂了大概四次，順又黑亮的長發，不斷地被理發師和助理塗抹上稠稠的染發劑，不斷地清洗，又不斷地漂染，整個過程，十分繁瑣，發要單獨洗，還要加固的染劑，忙活到快零點，還是沒有染完，明天還要再過來，繼續弄。

活到快二十四歲。

尹棘還是第一次花這麽長的時間去弄頭發。

回酒店的路上。

跟陳芮提起這件事，還被對方調侃道：“姐，你是還沒拍過古裝戲，或是仙俠戲，那種特效妝造，也超級費功夫的，經常要做滿十二小時。”

尹棘想了想，也確實如陳芮所說，拍的兩部電影，都是以現代為背景的，本就不需要花功夫，去弄妝造。

隔天早起，奔赴理發的地點。

最後將頭發-漂染一次，等沖洗幹淨，修剪一番，又吹幹爽，跟了尹棘二十幾年的發，終于變嶄新的白金。

尹棘用食指，挑起一抹。

看著鏡子裏的金發，在燈下泛出熠熠耀眼的輝芒，心底不免有些驚嘆。

理發師順便將的眉，也漂了和發相襯的澤，沖洗的時候，尹棘還擔心發會不自然，沒想，最後弄完的效果，出乎意料的適合。

尹棘的長相偏亞，但骨相頂級，足夠立，尤其是鼻子，標準的名品布鼻，再加之皮白皙淨，金發將整個人的氣質，烘托得更有氛圍，臉龐像自帶焦，到讓在場所有工作人員都怔然失語，只是靜靜地盯著看。

片方請來的理發師，已經足夠專業。

未曾想，下午幫尹棘弄妝造的造型師，更是位業界大拿，對方早就因妝技，在互聯網聲名鵲起，還創辦了妝學校和獨立的妝品牌。

在財務自由後，這位造型師也沒放低對技的打磨，化妝手法依然高超，眼影刷在他手裏如畫筆般運用自如，即使是偏誇張的人魚姬眼影，被他塗抹在眼瞼，也效果自然，毫無網。

尹棘是淡臉，面部留白多，雙眼皮的褶皺淺，但在心做完妝造後，造型師到了眼前這名年輕演員的可塑。

不是所有清雅的長相，都能通過化妝，搖變讓人目驚豔的大人。

尹棘卻可以做到。

擁有這樣一張淡妝濃抹總相宜的臉。

下可以去演充滿韌勁，永不屈服，野花強的平凡；上可以去演風萬種，容傾城的絕代佳人。

造型師也學過昆曲的妝造。

他深知，昆曲的妝造有多挑人，就算原生底子強，也不一定就適合全臉都塗上油墨重彩的妝。

他突然開始好奇，給眼前的這張臉，做上昆曲花旦的妝造，會是什麽模樣。

-

很快就到了雨中告白的戲份。

《晴海焰火》的片方原本安排了人工降雨，但拍攝那天，老天爺很賞臉，漣城恰好有雨，一切都很順遂，尹棘在表演時的緒也很充沛。

從進組拍戲，到現在。

尹棘明顯覺，的能力有了很大的突破，其實心底一直有憂慮，真到了拍攝時，自己會不會陷某種涸竭的狀態，畢竟在前段時間，早就將積攢的能量釋放掉了。

但擔心的那種狀況并沒有發生。

在高的狀態下，竟然訓練出了話劇演員才有的能力，即使在較短的周期，不斷地將某段高能量的表演，重複多次，也依然能做到緒充沛，流暢，毫無阻塞。

鏡頭裏，麗的妝容，被暴雨澆花，為見陳璽心描繪的眼線，也暈染開來，長長的金發像被煮沸過後懨懨的玉米須，噠噠地，垂在肩頭。

借著被澆落湯的狼狽模樣。

尹棘和燕雙雙扮演的姜乃禎，又拍了一場細膩的友戲。

姜乃禎在這一天，終于下定決心，告訴許晴海陳璽已有友的事，發了數條微信，卻遲遲沒有收到對方的回複，覺察出，許晴海應該是發生了什麽事，可能提前向陳璽告了白，也提前獲知了他的拒絕，也有可能，無意撞見了陳璽和那個只對保的朋友走在一起的場面。

不好的預，越來越強烈。

姜乃楨不顧大雨，跑出家門，來到許晴海乘有軌電車回家時，必經的最後車站，左手握著一把雨傘，右手撐起另一把，聽雨滴沿傘檐滴滴嗒嗒地淌落，安靜地等待著，電車的到來。

在坐輕軌時，許晴海已經憋住了淚意，只是任由自己，被濃濃的悲傷和挫敗淹沒，像只麻木的人偶。

直到下了車，看見不遠，撐傘等的姜乃禎，踩著水花，朝慢慢走來。

許晴海的眼眶變紅，像漲滿了水。

在長的道路上，和許多人漸行漸遠。

但還有一些人，仍在的邊。

沒有接過陳璽的傘。

但卻接過了姜乃楨的傘。

們好過，快樂過，依賴過，彼此支持過；也嫉妒過，攀比過，怨恨過，彼此傷害過。

過了這個暑假。

就要去遠方的城市念大學，姜乃楨則要繼續留在這個城市複讀，或許假期回來，們還能見上幾面，或許沒有機會見面，或許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兩年後、三年後、四年後、十年後、們或許還是會漸行漸遠。

但就像電影《伴我同行》裏，主角戈迪，也是原作者史芬·金的化，在片尾的電腦敲下的那行字一樣——

【雖然我已經十年沒見過他了。】

【但我依然會懷念他。】

【我再也沒過像12歲那年一樣好的朋友了。】

【大家不都是這樣嗎？】

許晴海也在心裏說：

我也不會再有17歲那年，一樣好的朋友了。

-

和燕雙雙的戲份結束後。

尹棘也沒了需要和其餘演員一起出鏡的對手戲，傅杉寒早已殺青，燕雙雙也僅剩下一場戲。

劇本裏的姜乃楨，站在岸邊，雙手呈喇叭狀，對著站在槳板上的許晴海背影，高聲喊道：“許晴海，你一定要為自己放一場煙花！”

而尹棘還剩下一組很考驗表演功底的長鏡頭——以晴空下的海洋和白日焰火為實拍背景，站在槳板，金發飄揚，力迎浪，向前劃水。

正式開拍前。

尹棘還虛心地向申敏討教了一番，聽完他的講解，尹棘不聯想到，新浪電影《四百擊》中，那個最後的長鏡頭——

主角安托萬，從年管教所逃跑後，導演弗朗索瓦·特呂弗給他安排了三個長鏡頭，其中一個長鏡頭，甚至長達80秒，奔跑中的呼吸聲，風聲，鳥鳴聲，全靠現場收音。

年安托萬不停地奔跑。

他從田野跑到林間，又從林邊跑到海邊，直到這個長鏡頭結束，他的影才從右側重新畫，這時，鏡頭慢慢切向塞納河的海口。

安托萬跑向海灘邊緣，任由漲起的水覆過他的雙腳，才停下了腳步。

鏡頭這時慢慢推進，從中景給到他近景的鏡頭，再到凝固定格，電影也終于謝幕。

尹棘清楚，這種類型的長鏡頭，對于整部電影來說，就像一個可以傾倒緒的缺口，待電影進尾聲，觀衆需要跟隨主角的作，將所有的緒，都釋放出來。

這是個軸的鏡頭。

也是整部電影最重要的鏡頭。

尹棘不清楚申敏會怎樣架構機位。

在拍攝時，申敏也不畫分鏡。

為演員，能做的，只是站在槳板上，全投地去完表演。

但屬于的長鏡頭，遠比安托萬的奔跑，要困難得多，申敏不想讓影片結尾的煙花鏡頭，是合的特效，而是想實景拍攝。

電影的拍攝經費是有限的，漣城的相關部門，也會限制煙花燃放的次數。

一場盛大的白日焰火，至要花費近百萬的經費，可以說就是在燒錢。

需要用盡可能的次數，也需要用盡可能短的時間，完這場，對整部電影意義最重大的表演。

于是那天收工後，尹棘主對申敏提問：“導演，那場煙火秀大概能放多久？留給我們的拍攝時間，又有多久？”

“怎麽了？”申敏問道。

尹棘解釋道：“我怕我無法在煙花秀結束之前，完讓您滿意的表演，想再多排練排練。”

“這樣啊。”申敏笑了笑，“你不用擔心時間，放松地去演就好了。”

尹棘費解道：“那如果拍出的鏡頭，您不滿意，我們就要用特效了嗎？”

“那倒不至于。”申敏手，扶了扶黑鏡框，笑著說，“投資方很豪氣地加錢了，也跟相關部門通好了，在五日以，只要天氣況允許，至可以燃放十場煙花秀，我們也可以一直拍攝。”

“給你五天的時間，十次煙花秀的機會，你總不會，還是過不了吧？”

聽到這話。

尹棘的眼神微微一變，自然猜出了，那個突然加錢的投資方，到底是誰。

雖然如此，還是想在最短的時間，將這條長鏡頭拍完。

-

殺青那天，漣市晴空萬裏。

湛藍的海面上，尹棘踩在槳板中央，因為有近二十年的芭蕾功底，無論是學習走板，還是掌握平衡，于而言，都不用費太多力氣。

周圍是片方雇來的業餘槳板好者。

前方的海面，已有專業攝影師在蹲守。

迎面的海風，正將長長的金發向後吹拂，表倔強，形纖瘦卻又有力，仿佛是古希臘神話裏，即將遠征的戰神雅典娜。

一陣海浪轟轟地湧至岸上。

這時，天邊響起煙花綻放的裂聲響。

尹棘背對著它，暫時看不見煙花的形態，只嗅見了淡淡的硝煙味，一手在上，一手在下，地攥著槳柄，弓起纖瘦的背脊，找尋好槳位，雙微彎，慢慢起板，在浪頭過去後，作迅敏矯健地向大海。

腳下是跌宕不休的浪，大腦有輕微的暈眩，心髒也跳得格外劇烈。

但這樣的覺，于尹棘而言，再悉不過，在每一次展雙臂，跳揮鞭轉時，在每一次腳尖點地，跳大快板時，都可以自如地控制這一切的生理反應，并在舞臺上，完最出的芭蕾表演，當然也可以迎著風浪，自如地控制腳下這個小小的槳板。

赤著的雙腳沒浪花和海沫裏，鼻間瞬間灌滿腥涼的海風，幾滴海水，隨著槳柄劃水的軌跡，迸濺到眼睛裏，激起一陣刺痛。

但尹棘僅是眨了下眼皮，很快就重新睜開，目堅定，再次看向鏡頭。

攝影師也在這時，捕捉到了令他無比驚豔的畫面——晴空、大海、金發、如星雲炸般壯的煙花。

他不知道這一幕，能否在影史留下姓名，但如果要是有什麽最佳鏡頭的評選，必然會有眼前這一幕的一席之地。

白日煙花的原理，是先讓無毒的有機的染料揮發，産生彩煙霧，它們會在空氣裏瞬間凝結細小的固顆粒，并有效吸收可見，而從汽化顆粒反回來的，不會吸收過多的波長，觀衆因為可以看見互補。*

可降解染劑制造出的澤，繽紛又絢爛，呈現出油畫般濃墨重彩的質地，強烈地沖擊著每個人的，這場絕的煙花秀，來自一個墨西哥裔的煙花藝家，湛藍的萬丈晴空，已變他肆意揮灑的畫布，火藥炸時，如驚雷般的轟隆聲響，深植在每個人的基因裏，像是最野的呼喚，沖擊著每個人的耳。

攝影師朝尹棘比手勢時，海浪的聲息已漸漸變弱，的眼眶依然酸熱，泛起輕微的刺痛，停下了用槳柄去海水的作，耳邊，依舊是煙花持續燃綻的裂聲響，淚水卻不控制地流下來。

戲裏的許晴海在這一刻，已經同自己和解，可是，尹棘自己的緒缺口，卻毫都沒有被傾倒出來，大大的海水，漲滿了整顆心髒，就快要超出的負荷。

尹棘慢慢轉，朝後看去。

岸上，絢爛的煙花仍在綻放，直到所有彩煙塵逐漸去，晴空之上，突然浮現出幾個漆黑的小點，不知是否有無人機在引線，漸漸地，那些黑點也化為濃煙又消散，在人群的歡呼聲中，躍的無數金屑，似銀星焰，又似火樹銀花，一行花英文，清晰地浮現出來——

【To WanWan.】

致丸丸。

游到海邊後。

尹棘的肺葉仍有缺氧，弓著背，雙手撐膝，四搜尋著那人的影，直到被一道悉的目攫獲住，心髒突然猛跳，清爽的海風，也平息不了越來越抑不住的悸。

是十七歲，就已經喜歡上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