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爺尋思著，等春暖花開的時候，想去南邊走走看看。”

“昨天萬歲爺只是跟閣臣了個風，今兒個早上，就收到了十幾道奏章，都是勸諫的。”

“萬歲爺有些拿不定主意，這才讓小人來問問國師，要不要暫緩南巡。”

武陵樓的包廂中，云逍一邊喝著茶水，一邊聽著戲。

王承恩低眉順眼地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向云逍稟報著。

此時已是崇禎九年的二月，距離云逍從漠南草原返京已經有一個月。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云真人的日子過得可謂是相當艱辛。

清華園中的田地，荒廢了數月之久，要他耕細作。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其中辛酸，不足向外人道也。

云逍十分痛恨這樣的腐朽糜的生活。

于是痛下決定，振作神，告別低級趣味。

于是乎，今天到武陵樓來聽曲……勾欄聽曲，也是一件相當高雅的事，對吧？

云逍聽了王承恩的話，放下茶杯，漫不經心地問道：“大臣們怎麼說？”

王承恩答道：“大臣們以隋煬帝為例進諫陛下，稱隋煬帝三次南巡，耗費財力、力無數，勞民傷財，搖國本，這才導致二世而終！”

“另外還有人稱，陛下久居皇宮，才能彰顯天子威嚴，一旦離宮，不僅有損威儀，還會招致不必要的危險。”

“他們恨不得把皇帝圈在皇宮里，當是泥菩薩供著。”云逍‘呵’了一聲。

“陛下能夠親征遼東，為何不能去南方？難道江南比遼東還要可怕？大臣們在怕什麼？其心可誅！”

大臣們勸阻崇禎南巡，固然有擔心皇帝安危、影響朝政秩序的原因。

可更多的原因，卻是怕真龍到了江南，各種妖魔鬼怪沒好日子過。

如今江南的工商蓬發展，誕生出很多龐大的利益集團。

一旦牽涉到利益，就會孳生出貪腐。

再加上舊的紳集團，雖然被云逍殺了一批，卻依然深固。

這些牛鬼蛇神要是不加以震懾，很快會尾大不掉，形巨大的患。

皇帝南巡，正是震懾妖魔的良方。

云逍接著說道：“跟陛下說，南巡的事請他乾綱獨斷，到時候，我會侍駕前往。”

王承恩大喜，“萬歲爺若是知道了，必定會歡喜的很。”

他很清楚，崇禎是急切地想著要南巡的。

可面對的阻力太大，就不得不權衡得失了。

如今有國師力，崇禎那里自然是沒有任何后顧之憂。

“另外，海事總督衙門上書稱，自去年下半年以來，往來南洋的商船，屢次遭海盜和西班牙戰艦襲擾、勒索，整船貨被洗劫的事，也時有發生。”

“因此很多海船不敢出海，導致海貿銳減，今年的海關稅收，怕是要到不小的影響。”

“海事總督王家彥，在奏章中請求朝廷派水師護航南洋。一直停泊在緬南海港的鄭芝龍，也上書請戰，誓言將西班牙人逐出南洋！”

王承恩接著又說起海上的事。

“也是到了與西班牙人一戰的時候了。”

云逍想了想，接著道：“讓王家彥、鄭芝龍、李魁奇等先籌劃好，等陛下南巡的時候，將一切外來戰艦，全部逐出南洋！”

將海戰的事定在崇禎南巡的時候，一是出于政治的考慮。

開拓海疆，同樣也是開疆擴土。

這可不是跟鄭和下西洋那樣，純粹是為了宣揚國威，有了面子，卻丟了里子，空耗國力。

海貿關系著大明的經濟命脈，以及未來的國運，還有不計其數人的福祉利益。

在皇帝南巡的時候，平定南洋海疆，有巨大的政治意義。

大侄子已經有了親征遼東的武功，再有開拓海疆的赫赫戰功，威必定會更上一層樓。

云逍之所以決定在崇禎南巡的時候，再與西班牙人開戰，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早在三年前，王徵就嘗試著將王徵機用于戰艦上，并獲得巨大功。

去年的時候，南方的造船廠就開始制造蒸汽力戰艦。

等崇禎南巡的時候，第一艘戰艦就該下水試航了。

有了蒸汽力的戰艦，對風帆戰艦將會是降維打擊，完全是碾。

云逍又想起一件事，問道：“上次在得勝驛遇到的那個老和尚，查出底細沒有？”

除夕那天，在得勝驛遇到的老僧，云逍憑直覺有問題，下來王承恩讓人抓了。

“正準備跟國師稟報這個事。”王承恩忙回應道，“國師明察秋毫，燭千里，那老僧的確不是尋常人。”

云逍來了興趣，“怎麼個不尋常？”

王承恩小心翼翼地看了云逍一眼，“小人不敢說。”

云逍眉頭一皺，“難道有什麼忌諱？”

王承恩道：“這老僧被抓東廠之后，曾有多人找到小人為他求，包括徐啟徐老大人、王徵、孫元化……”

“嗯？”云逍眉一挑，眼眸中閃過一抹，“那老僧，難道是天主教的？”

“正是！”

“此人名為楊廷筠，杭州人氏，嘉靖三十六年生人，萬歷二十年進士。曾任監察史、順天府京兆、江蘇學政等職。”

“后與徐啟、李之藻友，后領洗教，并協助傳教。”

云逍聽得眉頭大皺。

沒想到，那老僧竟然還是天主教的大魚！

“據查，萬歷四十四年，禮部侍郎沈㴶奏請教后，楊廷筠曾將其杭州楊宅，提供給多名西方教士匿，逃避驅逐。”

說到這里，王承恩頓了一下，沉聲道：“天啟七年，楊廷筠卒。”

云逍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金蟬殼？”

“楊廷筠稱，因厭倦世俗，這才詐死遁空門。”

“然而經過東廠查，此人這幾年行蹤詭，并多次去往泰西之地。”

“此前，小人電令杭州，查抄楊氏舊宅，從宅中室查出大量《永樂大典》抄本，以及各種典籍數千卷。”

王承恩一五一十地道來。

“什麼？”

云逍霍地起，神闃變。

“楊家怎麼可能會有《永樂大典》抄本？《永樂大典》又怎麼可能流民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