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人皇忽的睜開了雙眼。

盡管他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卻還是有些不舍。

並非不舍皇位，而是舍不得羲和、小布、屠殿主，舍不得那些麵孔們。

他微微低頭，朝下方了過去。

就要開口，可帝軀卻燃燒了灰燼，自半空洋洋灑灑落下，跟著一個元嬰小人飛出，上同樣有無窮大火，但那小人，抿著，愣是一聲未坑。

接著連元嬰小人也被燒掉，徒留一個半明的虛影。

神魂。

那道神魂，被熊熊燃燒，變得愈發虛幻，很快就隻剩下一。

那一神魂，朝青磐老祖低聲道：“六位前輩，朕還有些後事要代，不知可否回去？”

青磐老祖注視著這道神魂，笑道：“人皇讓我等省了功夫，我等也給人皇方便，你去吧。”

其餘老祖也並未回絕，因為人皇的修為、大道、帝軀，都已經化盡，神魂化去近十，留下的這微不足道的一，連普通凡人都不如。

既不能恢複，又不能奪舍，幾日後必死無疑！

哪怕仙人也救不活。

“多謝。”

那縷殘魂飛出了戰臺，朝人皇殿的方向飛去。

李不悔瞪大眼睛，看著那一縷殘魂。

殘魂連人的形態都保持不了，隻剩下一個點，如螢火蟲般。

李不悔的軀，在微微栗著，控製不住，眼中的淚水不斷湧出，又被神蒸發。

人皇自我兵解了。

他不想消耗人道氣運，轉而犧牲了自己。

但他對族群，還有些不放心，所以便剩下一縷殘魂，回來代後事。

這就是人皇嗎？

這就是人族主宰，該有的神與境界嗎？

李不悔的雙眼，已經模糊。

他看著那個團，抖著，不知道說些什麽。

而其他人，亦是悲慟不已，哭聲一片。

但他們並未，因為不能。

陛下駕崩，那六尊天帝必然看著這邊，一旦他們起來，豈不是讓神族看了笑話。

有史深吸口氣，筆疾書，記錄下這一段。

也許這一代人皇，修煉天賦不夠，境界也不算高。

但他負大智慧，大魄力！

正是在他的主導下，主戰派住了守舊派。

正是他的謀劃，讓人族發起了對命運不公的吶喊。

他，是這一段曆史的推者。

他做到了當初，繼任大統時所承諾的：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哪怕他死了，也注定名留青史。

等後世的子子孫孫，翻閱這一段曆史時，便會恍然大悟，啊，原來當年有這樣一尊人皇，力排眾議，掀起了人族的向死求生之路。

又為了不消耗人道氣運，哪怕負氣運控之法，都自我兵解。

他是一位偉大的皇。

他死在了自己手裏，並非死在六尊天帝手中。

這是他留給自己，最後的一份麵。

“呼呼呼。”

在李不悔心神恍惚間，那個團已經飄落到跟前。

李不悔不忍再看，心在流。

半個時辰前，還在與他對弈的陛下，如今了這般模樣。

而那棋局，他本是必輸的局麵，卻神奇的贏了。

也許在落子的剎那，陛下就早已做好了將人族托付給他的準備。

“陛下啊！”

一聲悲呼，羲和長老跪伏在地，老淚縱橫，向那個團扣首。

那是他陪伴了一生的人皇，是他看著那個稍顯稚的青年，一步步長到今日，有了拔的脊梁，有著運籌帷幄的智慧，支撐起人族三界。

今日——白發人送黑發人。

“陛下，不！”

“不要！”

場上響徹撕心裂肺的哭喊，一道道影跪下，哭聲肝腸寸斷，還有老臣哭的昏死過去。

屠殿主立在那，依舊麵無表，似完全不人皇駕崩的影響。

團飄落下來，每時每刻都在黯淡，從中傳出了一道聲音：

“不要為朕流淚，朕無悔今日的選擇。”

“朕今日之死，至還能再為人族，拖延百年時間。”

“朕當初答應先皇的，已經做到了。”

“朕沒有怕那些天帝，朕從來都不會怕，以前不會，現在更不會。”

許多的統帥，都是淚流滿麵，無比敬仰，無比心痛地看著那個團。

羲和長老衝過去，道：“陛下，您能複生的，對吧。”

團傳出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音，“羲和長老，朕的神魂都已經消散了，豈能再度複生？你接現實吧，其實現實也沒有那麽可怕。”

“死，並沒有那麽可怕。”

它在半空懸浮著，而後飄向羲和長老，飄向那些統帥，飄向李不悔。

李不悔下意識出手，想要輕輕團，那團卻又來到屠殿主跟前，道：“朕的這縷殘魂，堅持不了多久，等朕走後，太子繼任的事，便全權由你來辦。”

屠殿主麵寂寥，沉片刻道：“陛下放心，出不了岔子。”

“你辦事，朕放心，你何時讓朕失過？”

團笑了笑，又叮囑道：“稍後將朕的靈魂，封鎮起來，還能多撐些時日，還有翌皇，盡快命他趕來人皇殿，朕對他有話要說。”

屠殿主取出一枚天淵令，打出一道神，喚來一尊帝級的巡查使，命他火速前往九龍王域。

團見狀，在半空上下晃，似在點頭，跟著他又道：“道兄，朕恐怕不能與你並肩作戰，開創一個盛世了。”

屠殿主沉聲道：“這個盛世，會來！”

團再次點頭，跟著朝遠飄去，他飄向每一座山頭，每一座神殿，羲和長老等人，都遠遠著，沒有上前打擾。

團繼續飄，似在巡視自己的領地般，看著自己親手打造出的權利中樞。

最終，他來到了一個毫不起眼的靈堂。

靈堂就似普通的茅草屋，很是狹小，裏麵供奉著數之不盡的牌位，每一個牌位，都刻著一個名字。

那是曆代人皇所留。

團飄到一個靈位前。

那是上一代先皇的靈位。

“先皇，答應你的，朕用一生，做到了。”

“接下來，等朕理完手上的事，便前去陪您。”

“你我爺倆，在九泉之下，再論治族之策。”

那團落在了靈位前，靜止不，似一隻螢火蟲般。

就這樣，人皇駕崩。

諸天大的過程中，當代人皇自我兵解。

李不悔木然站在原地，他雙眼中的淚水，以及流幹，許久後沉沉一歎。

在這場波及萬族的浩劫中，還是有一些憾的事，不可避免的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