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心巡天》第2614章 再見夢都

;

第2614章 再見夢都

雍國只是姜安安人生道路的偶旅。

從雪原南下,是定然要走這條路的。

討厭陳國那個「陳崢」的皇帝,早前在人魔的孽里偏居一隅,知其罪而獲其利,最後兩手一攤說自己何等無辜。在道德捆綁兄長不況下,又厚著臉皮蹭名聲,說什麼「以德為師」,說什麼鎮河真君憐陳國百姓、念陳國主幡然悔悟,留下鎮國真言……總之是想盡一切辦法和鎮河真君糾纏起來,試圖掛起虎皮,以避外侵。

你要較真去問究竟什麼鎮國真言……你就說姜有沒有跟陳崢聊過天吧!句句當頭棒喝,句句真言鎮國。

但姜安安想了很久,終究是沒有去揭穿。

看到陳崢這個人,在虛偽狡詐之外,有其頑強的一面。只是為了個人的榮華富貴也好,又或是別的什麼圖謀也罷,畢竟在努力經營國家。「以德為師」哪怕只是口號,他也必須陳國百姓看到切實的仁政。;

這一路走來,太多人的生活與姜安安肩,看到小國百姓的生存不易。

也在想,兄長為何沒有來揭穿?

不應該替兄長做決定,姜安安只應該決定姜安安的事,而姜已經有姜走出來的人生。需要思考這背後的因,以在遊歷結束後,再同兄長做討論。

此外還有一些小國,小到一個不經意就走出了國境。

譬如玉京山前的宛國,此國到是道觀,據說最早也是立起來為借國家制的東風,但扶不起來的終究扶不起來。幾乎淪為玉京山的知客殿……在宗德禎上位之後尤其如此。隋都不,何能求宛?待得宗德禎死了,這地界更翻不起新局面。

姜安安逛了一圈,倒是民風純善,氣氛祥和,老百姓都過得比較輕鬆。賦稅全免,府幾乎不管事,大家有事沒事就修道。未嘗不是一種理想的生活,可惜非一隅之地不可得,無法遍及於天下。;

此外就是國。這「水上之國」的水族奴隸生意已經被全面止,隨奴隸生意伴生的賭場、院等,生意也一落千丈,如今以漁業、鹽業、旅遊業作為國家經濟支柱,日子過得不是很好。

相較於曾經畸形繁榮的時代,不免有巨大的落差。

大名鼎鼎的鎮河真君,在這裡是被很多人厭惡的名字——正是這個人重新確立了水族的地位,重提人皇舊約,將水族奴隸生意,趕絕於下。

當然,你要問他們學不學太虛玄章,考不考太虛公學……厭惡歸厭惡,上進歸上進。

姜安安一開始很氣憤,後來慢慢也能理解。所謂公理道義,終究是遙遠一些的東西,今晚吃什麼,口袋裡有多碎銀,才是人們切關心的!

你不能指所有人都站在同一個角度思考人生,且很多國人生來便見著如此,並不覺得對水族的奴役有什麼不對,只會覺得自己日進斗金的飯碗被砸了。若非那人實在是太強大,恨意絕不僅僅停留在上。;

在遊記上寫「天南地北人不同,對錯有時不是對錯本。」

又去過和國。

和國百姓現在可驕傲了,自稱「神的子民」,眼睛都往天上瞪,瞪得比景國人都高。攤上那麼一個護犢子、好面子、又隨時發巔的現世神祇……在和國這一畝三分地上,姬洲的名字都不好使。

倒是俠風甚隆。走在街上,十個有七個俠客打扮。但凡有點口角什麼的,一堆人衝出來張正義。

了點,惡人在這裡確實不太好混。

此外還有礁國之類,乏善可陳,百姓一茬一茬地往雍國跑,未見刀兵,而幾乎易幟。那鎮在邊關的雍國威寧侯焦武,做的最多的事就是開關放行,然後對礁國朝廷的詰問裝聾作啞。

這一圈之後,姜安安才來到西境腹地——

;

如今是一個巨大漩渦,虹吸西境各路人才……日新月異、蒸蒸日上的大雍帝國。

對雍國姜安安還是比較了解的。畢竟長期生活在雲國,相去不遠,能近距離到雍國的影響。

但真正踏這個國家,才看到那種已經融了老百姓食住行的巨大不同。

不僅僅是橫飛於空的載人鐵鳶,不僅僅是拱衛城門、洪聲「歡迎來到夢都」的機關巨人,也不僅僅是閃耀在長街、重複播報新律的「鳴雀」……而是行走在大街上,一個個朝氣蓬的人。

姜安安見過萬邦來朝、貴氣自生的景國人,也見過虔信尊神、餘生無憂的和國人。雍國人的自信,和他們都不同。

要說這不同來自於哪裡……細細想來,好像是廣大雍國人的自信,來源於他們自。這個國家的普通人,似乎並不備那種凡人對超凡者的敬畏,有一種「天賦未能修行,智慧亦能旁證,勤亦能抵達」的平等。;

這種自信還未徹底形,但已初見廓。

對了,雍國的都城,現在名為「夢都」。

如天子韓煦所說——曾經的歷史已經過去,往後都是夢境的實現。

當然,葉小雲只是個過客。

就像眼前這人問的——

「好好!好個葉小雲!葉大俠!!今天我可以認栽,但你有沒有想過……你走以後,他們怎麼辦?」

被一腳踩在地上的富貴公子,在地上,臉上儘是猙獰的恨。

的經過非常簡單,有眼睛有耳朵的人都能知道真相。

很經典的強搶民的戲碼。

有錢人家的公子,瞧上了裁鋪里的俏閨

屢遭拒絕,反倒激起了好勝心。;

隔三岔五來買,大筆花銷,始終未能一親芳澤。卻趕在今天,上了前來下定的窮書生。

頓覺自己的銀兩,都用來供了書生讀書。

大怒之下,人砸了店鋪,把一大家子都打了。尤其是什麼都不知道的窮書生,被打了重傷。若非姜安安出手及時,現在已經沒有氣在。

保護妻的老裁,也昏迷不醒。隔壁幫忙的鄰居,被打破了腦袋。

這位周公子還拖著裁家的閨往自家走,說早先花的錢,就是他下的聘!

王嬸兒只知道在那裡哭罵,翻來覆去地問候祖先。

倒是那閨還有幾分條理:「你非要買,說自己也是客人,我家不敢拒絕。但銀兩都給你存著,隨時可以帶著完好的裳來換走。為何自說自話,自以為是,還要打人?我不曾應允過你什麼!」;

銀兩算什麼?周公子恨的是面子丟了!

面對行俠仗義的過江龍,周公子倒是沒有急著搬背景。修行者高來高去,保不齊背後就牽著誰。

他只是一時怒火灼心,才會把事辦得這樣糙,甚至於親施拳腳,示人把柄。對付這家子破裁、窮書生,多的是斯文的法子。

現在他只想弄清這個葉小雲的背景,看看師出何門,能不能對付。或是等此人走了,再來一洗心頭之恨。

姜安安並不說什麼狠話,走南闖北這麼久,周公子壞得不新鮮。只將那漂亮閨攔在後,自往門外看。門外是熙熙攘攘又畏畏的人群,堵一道牆,圍住了半條街。

抬聲問道:「方才請各位街坊幫忙報,可有信了?」

這裡不是荒郊野嶺,無序之地。

面對類似的惡事,行俠仗義者,應該怎麼做?;

姜安安的回答是——

制止侵害,保留證據,等待法律。

沒有人教這個問題。親哥說,俠的答案,要自己去思考。勝哥說,儘管去做,咱家有人。五哥說,只要你開心,就都是對的。

故而這是一路走來,自己總結的答案。

因為姜安安可以高來高去,眼前的人卻要留在這裡過一生。倘若秩序能夠保護努力生活的老百姓,就應該遵從乃至維護這秩序。

葉小雲仗劍而來,只是人生的驚鴻踏雪。雍國的法治和公道,才是裁鋪的黑夜與白天。

當然「俠」的意義獨立存在,並不屈服於陳規。

要做的事還有一件——

在法律已經失去公正,並不能保護良善的時候……出手修正錯誤!;

如顧師義所表達的那樣,俠是一種不死的意志,來自於人心對不公的吶喊,是對現行秩序的監督和補充。

俠是獨立於法律之外,願自己永不出鞘的劍。

鋪外,是難堪的沉默。

沒有人去報

因為敢站出來的鄰居,已經被打趴了。而周公子的父親,正是此行應告的「」——夢都東市治安總長。轄於京都治巡府,是從三品的大。普通老百姓能看到的「天」。

被踩在地上的周公子,正咧開笑。

姜安安不想笑,但也咧了

看來生活的改變只改變生活。

所產生的問題,還是會一再重演。

無人報意味著這件事暫時不會被府注視,那麼帶著這位周公子出城其實不算太難。難的是如何一路離雍……;

鬧上金鑾殿,那是姜安安可以考慮的事。但現在是葉小雲。

葉小雲可以好好地理這件事,可以用葉小雲的方式,維護葉小雲的正確。兄長說,這意味著真正的強大。

而這位周公子,還並不知道,什麼才是他的好消息。

「我已報了!」這時街上有個聲音說。

人群讓開一條路來。

在紛紛的議論里,姜安安聽到了「封醫師!」的敬聲。

封鳴大步走過來:「事一鬧起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我等外人,難以辨別。此中是非,便請府論斷吧!」

前街的王嬸一家都是本分人,被打這樣,出面求醫的卻是個陌生人。

封鳴這些年風風雨雨,稍一計較,便能猜個七七八八。;

葉大俠銀票來了人不來,顯然是事還未理完。說什麼「萬事他負責」,明顯是惹到了大人,怕醫館不敢治。

開醫館就是為了治人,病人是沒有份的,哪有敢與不敢?

他不敢衝上去面對人魔,還不敢在有人面對人魔時,站出來救一救那些還在氣的人嗎?

「封醫師!」周公子扭過頭來,呲牙帶地笑問:「多謝你張正義,面對罪惡,敢於發聲!多問一句,您去哪個衙門報的?」

「朝廷前日宣知,新設【鳴雀臺】。百姓有意上達、有冤待陳,皆可通過【鳴雀】傳遞。可能很多街坊還不知道——」

封鳴左右看了一圈,才看回周公子:「考慮到這件案子涉及到你,令尊應避嫌疑,我是告於【鳴雀】。」

「好!」周公子的聲音在齒裡:「合該如此!」;

他已然面對了這結果,明白案子轉到了【鳴雀臺】,自己要想,或許要多出百倍於先前的本,更會迎來那些損友的嘲笑,一時心頭更恨。

「葉大俠!」他看著姜安安,反倒是笑著說話:「到了見的時候了。字兩張口,叩門容易出門難!靠拳頭可解決不了問題啦。您認識誰,就趕招呼一聲。」

真招呼了,你又不高興。

姜安安把靴子從他上挪開,也有心看一看所謂的【鳴雀臺】,是否只是陳設,便笑道:「好啊。」

……

……

看熱鬧的人群中,有一個長袍掩人。明明混淆在人里,卻與任何人都保持著距離。

人們的憤怒、驚懼、擔憂和不安,都在起起落落的心跳中,為所攥。;

強權的迫,已灼幹了忍耐,只需要幾顆憤怒的星子,便能點燃蔓延在人心的大火。

雍國這些年的確在韓煦治下,迎來了前所未有的發展。但高速發展以至於顯得有些割裂的社會下,一定埋藏著巨大的危險。

被時代拋棄的人和把握著舊時代權柄的人,有時候竟是同一批人,那麼衝突必然產生。

……鎮……革命……覆雍。

的腦海里,有一條清晰的滅國線。

黎國王者之師將南下,同樣支持墨家對社會的改變,平暴,重建秩序,稱得上順理章。

雍庭或許沒有什麼大錯,但弱小就是最大的罪過。

墨家不出手的況下,一個當世真人便足以在此國橫行。

聽說北宮玉和齊茂賢都有突破的跡象,畢竟還沒有突破。韓煦治國有方,傾國或有強真之威……最大限度也只是真戰力,撐不住絕巔。;

但眼前的火種,似已撲滅了。

相較於姜安安,昧月更清楚【鳴雀臺】的意義。雍庭確實是有能人的,一邊高速發展國力,一邊不斷地裱糊矛盾。國家的發展可以掩蓋很多問題,許多衝突到最後都是一筆帶過。只要安穩地進新時代,他們大可以從容地解決舊問題。

靜靜地看了姜安安一陣,便轉離開。

像一滴融進人海的水,像一朵開在人的花。

惡劣地開放,放肆地生長,自由地艷和香!

然後在某個時刻,卻停步。

世界仿佛靜了,繁華夢都只是巨大的背景畫。

眼前的人海竟分流,一個個從來都不認識的人,在無聲的喧囂里告別而去。無端的過去畫面,流在街道兩側,仿佛在高速行駛的過程中,與自己肩!

明明停步,卻往前。明明錯,卻相逢。

看著前方,揚頭看著前方……

一個青衫仗劍的男子,正迎面走來。

    人正在閲讀<赤心巡天>
      關閉消息
      猜你喜歡
      通過以下任何一個您已經安裝的APP,都可訪問<歡享小說>
      首登送5800,日簽580書幣
      及時更新最火小說!訂閱推送一鍵閱讀!海量書庫精準推薦!
      2 然後輕點【添加到主屏幕】
      1請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