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嗚……”令人骨悚然的吼聲在山間迴盪。

月下，老虎躍下青石堆，行走在石塘中。

它一邊走，一邊吼。

虎吼聲震徹山林，整個大崗、東西兩坡，除了它，再沒有二一個活敢逗留。

風把老虎的吼聲帶到對面山崗上，正匆匆趕路的黑老虎腳步一頓、耳朵微，然後縱躍下山坡，一路徘坡而行。

黑老虎改變路線，對面山崗上的老虎接著也對應地更正了方向。

當老虎換方向不久後，黑老虎似乎有所察覺，它忙調整了路線，試圖穿山往二牤頭去。

但這又被老虎所察，它轉重新規劃方向，再一次攔在黑老虎的去路上。

黑老虎又有發現了不對，連忙改道往下走，順著一條小崗岔子經小路調整方位，然後再徘坡往東北而行。

……

就這樣，黑老虎在大牤頭山上左右徘徊，老虎在二牤頭山上也不消停。

它倆一個想往東北，一個就是不讓過。

厲害的是，折騰這麼半天，兩虎互不相見。

黑老虎與老虎各佔一山，它倆都不離山崗，直線距離始終保持在十里地之、五里地之外。它們看不到彼此，卻能清楚地知到對方的存在。

這就是經驗，是東北虎在西伯利亞，與同類爭奪領地、捨命廝殺中獲取到的經驗。它們可以通過上下風向和一氣味，來準確地捕捉對手的方位。

沒到過西伯利亞劃地爲王的東北虎，可沒有這等本事。這也是爲什麼雄踞老鬼頭子嶺的一隻耳，遇到黑老虎立刻風而逃的原因。

雖然不知道海浪林區的這隻老虎，到底是何來歷。但能看得出來，它本事不小，在型不如黑老虎的況下，老虎氣勢卻更爲強大，得黑老虎好生狼狽。

黑老虎也是不在狀態，當日趙把頭那一槍，折了它兩肋骨。養了一個月，仍然沒好利索。平常抓個馬鹿、野豬充飢倒不問題，但要是與強大的對手搏命、廝殺，那舊傷就對黑老虎有影響了。

野傷，就有很大的機率會致其死亡。所以正常的況下，黑老虎只是想過境，又不是想搶地盤，它就沒必要與老虎死鬥。

眼下黑老虎一天天地這麼折騰，並不是吃飽了撐的，而是爲了下那八兩。

這時候，東北虎的配季節眼瞅著就結束了。可黑老虎，還沒過呢。

它從西伯利亞跋山涉水地去到了永安林區，結果永安林區那一片沒有母老虎。

黑老虎一路往大興安嶺，途徑五道，恰好遇到那一隻帶傷殘崽子的母虎。

黑老虎追求那母虎多日，眼瞅著那母虎就快放棄它的殘廢崽子了，卻趕上打虎天王趙有財橫空出世，槍打、刀殺把那母虎母子都給解決了。

黑老虎被趙把頭神槍所驚，返就往回跑，逃竄到了永興大隊那邊。

那邊原來倒是有隻母老虎，可去年開春之前，就被小趙炮帶人給抓了。

而且永興那邊人狠吶，使槍打不過就推迫擊炮出來。就這麼的，黑老虎流竄到了曙林區。

事已至此，它就想往回殺，想回到西伯利亞去。

可這老虎格也霸道，說什麼都不讓它過，黑老虎與其糾纏數日，眼瞅著配期快結束了，黑老虎今夜決定破釜沉舟。

於是，當察覺老虎又一次攔住自己去路時，黑老虎沒再改變路線，而是穿過一片次生林，來到一片開闊地。

然後，黑老虎不再往前，而是直接就趴下了。

穿山林、過林場，進家屬區又與趙家狗幫鬥了幾個回合，這些都在消耗黑老虎的力。

更何況從家屬區出來以後，黑老虎都在這大牤頭山裡轉悠五個多小時了。雖然老虎也是如此，但老虎之前沒有消耗。

所以黑老虎想要跟老虎一戰，它就得先恢復、恢復力。

黑老虎就臥在那裡，而直線距離它七裡半地的雲杉林裡，老虎也發現了黑老虎停在一，始終沒地方。

老虎沒跑、沒躥，就一步步地向黑老虎走去。它腳步輕、優雅，顯得無比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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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在這後半夜的深山老林裡，輕、優雅就是無懼、無畏。

老虎每走十幾、二十步，就會仰頭髮出咆哮聲。

虎吼迴盪在山間，對面山崗上黑老虎聽得清楚，黑老虎知道這是老虎想用吼聲退自己。

前幾天，黑老虎會以吼聲迴應。但今天，黑老虎不予以迴應，只靜靜地趴在那裡恢復力。

夜下的山林裡，風聲、回聲、樹枝、樹條搖聲，各種聲音混在一起。

要在別，可能還會有夜貓子、狍子。但在這兒，活著的、敢發出聲音的，就只有那兩隻東北虎了。

黑老虎不著急，老虎也不著急，它慢悠悠地趕路。七裡地，四條的它走了半個小時。

當老虎出現在視線中時，黑老虎高高地昂起頭，它一雙前掌不由自主地向後，原本地的後大也擡離雪地。

“嗷嗚！”老虎威風凜凜地走來，琥珀的眼睛裡滿是兇殘。

兩虎四目對視，黑老虎抻著脖子，一未。老虎步步向前，腳步不停也不加速。

五米、四米、三米……

二虎越離越近，當兩虎相隔僅有兩米的時候，黑老虎仍著脖子趴在那裡。

看著近在咫尺的黑老虎，老虎也不躥、也不撲，仍邁步往前。

可它這一步邁出，對面的黑老虎瞬間拔地而起。

老虎稍微慢了一步，當察覺黑老虎有作時，老虎跟著也起在了半空！

兩隻東北虎一個是趴著起來的，一個是站著起來的，但起在半空的姿勢都是相同的。

只見兩隻東北虎在半空中都是立著，頭朝上、尾朝下，下肢自然垂下，而一雙前張開，向對方抱去。

黑老虎趴冰臥雪一個小時，不是在恢復力，它提前起的那一秒，就搶奪到了一先機。

兩虎好似久別重逢的人擁抱在一起，黑老虎雙臂摟住老虎腦袋的時候，老虎環抱住了黑老虎的。

兩虎一前一後發力，想要抱摔對方。黑老虎往左，老虎也往左。同樣的方向，可兩隻虎是臉對臉。所以從第三方的角度來說，它倆就是一個往左、一個往右。

因爲搶到的那一先機，黑老虎在抱摔中獲勝。

虎虎抱摔，而且是起在半空中的抱摔，兩虎皆倒。而所謂獲勝，無非是倒的方向。

黑老虎獲勝，兩虎就都向它發力的方向倒。

當兩隻東北虎側倒在雪上的一瞬間，齊齊蹬四肢試圖起。

還是因爲那一先機，黑老虎搶先起，然後低頭一口咬住了老虎的嚨。

這就是東北虎與東北虎的決戰，沒有七八糟、花裡胡哨的那些，只有抱摔與鎖！

兩虎一個照面過後，黑老虎瞬間佔住了上風。

被鎖住的老虎，這時再想活命，就只能靠一雙前掌和腰腹發力了。

只見老虎用一雙前掌連續地拍推黑老虎的頭，同時它腰腹不斷髮力，試圖起。

黑老虎這一口，也是沒咬住太深，老虎連推帶拍數下後，腰腹猛然發力，翻一雙後掌著地時，已然掙了黑老虎的鎖。

“嗷！”起後的老虎大怒，那雙跟燈泡似的虎眼瞬間更亮了。

“嗚……”黑老虎低吼，死死地盯住老虎的雙眼。

兩虎爭鬥跟倆熊打架都不一樣，倆熊打架得拉開架勢。

而虎不同。

這第二回合，老虎在哪兒翻而起，它就還在哪兒站著。黑老虎在何被老虎掙，它就還在何杵著。

兩虎虎頭相隔不到一米！

“嗷！”

“嗚……”

虎嘯聲聲，一聲高昂，一聲低沉。

虎嘯聲在山間迴盪時，兩隻王齊齊起。

黑老虎、老虎都靠一雙後支撐著，如人一般直立。

兩隻東北虎脊背直，一雙前肢張開，四隻前掌兩兩相對。

然後，就見兩隻東北虎如武林高手一般，兩兩前掌互相對擊。

隨著虎掌錯，兩隻東北虎就像摔跤似的，互相抱住的一瞬間，又是齊齊摔倒。

這次黑老虎、老虎幾乎同一時間，同樣往東邊發力，如此抱摔在地時，不分勝負。

可接下來，兩隻東北虎起時，黑老虎慢了半步，便老虎咬住了嚨。

還好這時的黑老虎起到一半，它一雙前掌往外一拍，隨即便掙了老虎的鎖。

就在這大平坦上，兩隻王一次次地抱摔，一次次地鎖，一次次地掙……

過程描述起來繁瑣，但哪一個回合都沒有超過兩分鐘的。

十分鐘的時間，黑老虎鎖老虎三次。同樣，老虎也鎖黑老虎三次。

只不過，誰也不曾將對方的嚨咬斷。

第三次從老虎口中掙的黑老虎，將一縱跳出戰團，隨即往外一躥，瞬間躍出十米外開。

這時，等著下一回合廝殺的老虎愣了一下，但它並未去追。

黑老虎一路往回跑，翻過大牤頭山，穿過曙林區職工家屬的自留地。

“汪汪汪……”

當黑老虎進家屬區的一瞬間，家屬區裡的看家狗都炸了！

魏家下屋，也就是倉房裡，狗聲快把房蓋掀開了！

黑虎、黃龍起使前爪狠狠地撓門，青龍、黑龍不住地試圖往窗戶上躥。

屋裡，趙軍猛地坐起，他手就拉亮了燈！

這時，同炕的王強、張援民、林祥順、李寶玉都起來了，他們扯過棉襖、棉就往上套。

李寶玉站在炕上，雙手拽著棉腰一蹦，將棉提起，裡嚷道：“咋又來了呢？不說一天就兩趟嗎？”

沒人去回答李寶玉的話，眼看趙軍下炕，沒穿子就把腳往鞋裡蹬，王強連忙喊道：“大外甥，你別自己出去！”

面對東北虎，趙軍沒逞能，而是把掛在牆上的半自步槍摘下。

此時的黑老虎，躥了一戶人家院子裡。

這戶人家，前院有兩個狗窩，但只有一條黑狗。

那黑狗，子藏在狗窩裡，把頭探在窩外，“汪汪”地著。

黑老虎縱到狗窩前，黑狗往裡一腦袋，卻被黑老虎爪子像撥拉球似的，就給拉出來了。

“嘎嘣”一聲，黑老虎鎖老虎沒能功將其擊殺，此時鎖這黑狗可是一招斃命。

黑老虎咬著死狗往這家後院方向躥去，就聽“嘩啦”聲響，拴狗的鐵鏈子瞬間被扽得繃直。

黑老虎腳下不停，再外一躥，埋在地裡固定鏈子的鐵橛子直接破土而出。

黑老虎咬著狗、拖著鐵鏈子、墜著鐵橛子就到了這家後院，它縱躍過後帳子，鐵橛子就被帳子擋住。

但接著就聽“咔嚓”一聲，柳條帳子被豁了個大窟窿！

這家屋裡，手持半自步槍的趙金貴被他媳婦、閨死死拉住，說什麼也不讓他出去。

……

與此同時，趙軍五人從魏家西屋出來，就見魏曉拿著手電筒、魏春來拿著半自，爺倆慌慌張張地從東屋出來。

魏家東西兩屋，正常是魏曉老兩口住一屋，魏春來兩口子跟孩子住一屋。

今天趙家幫來了，就趙軍他們住西屋，然後魏家三代，六口人住東屋。

看趙軍幾人後，亮燈、開著房門的西屋，魏曉擡手急呼：“快關燈！快關燈！”

最近這幾天，一到黑天，整個家屬區都沒有敢亮燈的。

“不怕的，魏書記！”李寶玉大聲道：“我們在這兒呢，你怕啥的呀？”

“寶玉關燈去！”這時趙軍的聲音傳來，李寶玉二話不說，轉就去關燈。

而這時，趙軍已提著槍往外走。

門一開，冷風直往屋裡灌！

這時候，差三分鐘凌晨三點，趙軍他們一出來，就覺得冷。

“大哥！”李寶玉不在，趙軍就喊了張援民一聲。張援民舉起，一連朝天打了六槍。

槍聲一響，倉房裡狗更激了，但門從外面掛著，狗在裡面出不來。

趙軍幾人走到院門口，當趙軍從大院出來的一瞬間，一大團黑影從東南那家飄了出來。

“哎呦我艸！”趙軍也不來及瞄了，端槍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