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怎麼會聽不出他話語中的打趣？！

太尷尬了，不明白怎麼每次跟周硯見面都這麼尷尬？不是狼狽就是犯蠢，還有什麼形象啊？

語速極快地說：“謝謝學長，學長拜拜。”

剛走出圖書館的大門，就聽后傳來周硯好聽的嗓音：“等等。”

桑回頭：“昂？”

“還書的時候直接拿書來掃書本編號，不需要再用借書卡。”

桑點頭，然后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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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起床鈴響后，虞好慢吞吞地從上鋪爬下來，看了眼下鋪空的床位，習以為常。

桑永遠是宿舍起得最早的，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的床。

拎著牙杯去臺，看到桑坐在角落看書，更加司空見慣。

照例問了一句：“，你幾點起的？”

“啊？”桑抬頭。

虞好又重復了一遍。

“五點。”

照例又問：“看什麼呢？”

往常桑的回答不是英語就是語文。

“小說。”

“哦。”虞好隨口應道，反應過來時眼睛瞪大，“看什麼？”

“小說啊。”桑有些莫名。

虞好走到面前，蹲下瞧了眼封面，頓時怔在原地，不可置信：“你五點起床看言小說？！！”

這是種什麼神？虞好驚訝極了

桑笑道：“看這個不困。”

虞好朝豎了個大拇指。

桑倒不是真的只是為了看小說，最近的非人間生鐘在的堅強意志下有瓦解的趨勢，但還是不夠，起早了還是會困。

決定采取措施。

上輩子讀高三的時候，為了有更多的時間學習，很多人會選擇晚上開夜車，也會有人選擇早起，更有甚者晚睡早起。

這三種模式桑都試過。

晚睡晚起錯過最佳睡眠時間，且學習效率不敢保證。

晚睡早起對強度要求太大，容易猝死。

因此選擇了早睡早起，晚上十一點半左右睡，早上五點起。

疲憊困倦是不可避免的，文科的東西看著本來就容易困，更別提在意志力最薄弱的早晨，因此有時寫著寫著就會睡著。

唯一的理科——數學，又不太會寫，題目讀不懂，讀個幾遍，對著發呆一會，就又睡著了。

剛開始效果極差，后來會五點起來看小說，看小說是最能集中注意力的方法，不會困，甚至會越看越清醒。

連續看了一周多，由看小說逐漸轉移到學習，過渡順利，后來養了生鐘，就再也不困了。

沒想到重回高一，還要用這種方法。

看了小說的桑大腦清醒的去參加了軍訓，膝蓋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參加大部分的軍訓練習。

今天的軍訓容是學匕首和軍拳。

一到八班學匕首，九到十七班學軍拳。

桑領到塑膠匕首的時候覺得有些好笑，甩了幾下后還樂出了聲。結果很快笑不出來了。

學匕首時，教在前方一步一步分解，分解完再流暢的來一遍。前邊的作桑可以接，只是覺得有些傻。

后來有個作需要反手握著匕首抱拳單膝跪下，就像古代電視劇里演的侍衛對主人表忠心那樣單膝下跪，這對于膝蓋廢掉的桑來說簡直就是折磨。

本跪不下去！

努力一番后，反手握著匕首抱拳，膝蓋微屈支棱在半空中，整個搖搖墜。

幕僚教原本想讓別做這個作了，結果見這樣，頓時樂出聲：“好樣的，該給你頒個殘志……勵志獎！”

“……”

桑努力保持平衡，悶聲道：“謝謝。”

做匕首除了作外，還要自配音，把匕首甩出去得喊一聲‘殺——’，再刺一下‘殺——’

二十五中隊在‘殺—殺—殺—’，邊上練軍拳的二十八中隊在‘吼—吼—吼—’

此起彼伏，兩邊都樂，總教蹲在樹下，姿態閑散：“吼什麼啊？聲音大點，作要有力，出拳要快，就你們這樣，我一拳能打一個串燒。”

二十五中隊剛笑出聲，就被幕僚教吼閉了：“笑什麼啊？殺得有氣無力，就你們這樣，我一匕首能把你們捅個對穿。”

總教挑了下眉，懶聲道：“哎？幕僚，你怎麼照抄我的說話模板？”

兩個中隊都樂出聲，從一開始撲哧撲哧小聲笑，逐漸演變了仰天長嘯。

邊上一男生笑得不能自已，被忍無可忍的幕僚教輕踹了一腳：“笑得忒難聽！”

‘殺’了一早上，桑都麻木了。

中午再去圖書館時，刻意留意了一下，周硯依舊坐在第一排長桌的最末端，看了幾眼后，最后選了個看不見他的位置。

主要是心難以抑制，要是一直盯著周硯看，本沒法學習。

緩了一下，目專注地盯著面前的卷子。

數學——的一生之敵。

原想著高考之后就再也接不到數學，沒想到還得再學三年！

理化生也要學，雖然不選，但是要會考，會考不過，高中肄業。這麼一想，突然力山大。

桑嘆了口氣，總覺每天都要嘆氣，嘆個百八十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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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語文作業只有一篇作文，多看些素材再寫，晚自習結束后課代表收上來。”下課前，語文老師叮囑道。

高中作文多是議論文，考一元辯證，二元辯證，三元辯證，除此外，演講稿和駁論文也比較常見。

周硯一般把語文作業放到最后寫，看了眼作文題目后眉尖一，將化學卷子收到屜里，出了作文報。

隨手翻開一頁后，沒忍住挑了下眉。

作文報借給小姑娘時，他說可以做標記，還真做了不標記。

他翻開的這頁是篇優秀范文，范文第四段開始反面論證，過渡的地方被周硯拉了一條線出去，他寫道‘張玲曾言：生命是一襲華的袍，上面爬滿了虱子’，引用這句話的本意是為后邊的反例做鋪墊。

但是邊上出現了一小行鉛筆字，字清秀。

——林達曾言：刺破平靜水面的銳利冰峰，或許只是冰山一角。

周硯饒有興趣地從第一頁開始翻。

桑用的鉛筆，字跡很輕，十分工整。周硯看了幾頁后，發現的文學底蘊著實深厚，文字運用能力屬拔尖。

關于質疑，寫道：理不必天地有，而語不必千古道也。

屠呦呦算是作文名人典例里常出現的人，桑也寫——屠呦呦孜孜矻矻，俾夜作晝，留下‘呦呦鹿鳴，德音孔昭’的譽。

——漂亮的皮囊與易逝的時間不是生活中最重要的東西，最重要的東西相反是那些‘永不衰老的事件’，就像林中漫步，曬太之于人的健康一樣意義久遠。

——時間一瞬，新年伊始，愿甘霖撒滿人間，初雪凈化塵埃，于隆冬暖之下，能尋一方雪景，于寒夜燈火之間，能尋一避灣，待到雪化花開，又是好人間。

——不要因為一樣東西死去就去神話它。

——有言道：能留住人的不是房屋，能帶走人的不是道路。

——……

周硯目一頓，盯著兩句話看了半天，突然笑了一聲，看來今晚的作文素材有了。

——胡塞爾說，“‘生活世界’在漩渦中宿命的黯淡，存在墜忘”；昆德拉也說，“人在一個真正減的漩渦之中”，現如今社會景觀紛繁，一個新的減漩渦籠罩著我們，在這個漩渦中，一切神價值都減了實用價值，永恒的懷念和追求減了當下的能，人們了神原鄉失守的流民……

——沈從文在《時間》一文中曾寫過，生命的意義解釋起來如此單純，‘活下去，活著，倒下去，死了’，短短幾個字便概括了人們紛繁的一生。時間既快又慢，只能從日月來去，從草木榮枯，從生命存亡中找證據。

周硯抬頭看黑板，黑板的角落寫著語文作業，作文題目——繁與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