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句話嗎？”桑繼續問道。

周硯偏頭看，見也抬手搭在朱紅欄桿上，目視著前方，察覺到視線，看過來，眼里藏著零星笑意，有些狡黠，像是在打趣。

他點了下頭。

下一秒就聽桑嗓音明快：“我也不算撒謊，確實喜歡啊，硯哥如此帥氣，如此聰明絕頂，沒人會不喜歡啊！”

周硯像是被逗笑了。

桑：“你不信我？”

往周邊掃了一眼，蹙眉頭：“要不是周圍人太多，我鐵定得雙手做喇叭狀，大喊一聲，喊得人盡皆知。”

“既然要人盡皆知，不應該人多的時候喊嗎？”周硯糾言語的。

桑瞅了他一眼，雙手做喇叭狀：“喜歡——”

剛冒出兩個音，就停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周硯：“你真讓我喊？”

“你不是要喊嗎？”

“……”

這事的走向不對！

桑以為周硯高低也會攔一下的，那就順勢收手，誰知道周硯攔都不攔，這讓很難收場！

他就是料到自己不敢喊。

他預判了的預判。

桑半死不活地哼哼：“喜歡周硯，喜歡全世界最好的學長。”

嗓音小得如同蚊蠅，幾不可聞。

周硯：“這音量，大概只有我一個人聽見了。”

桑敷衍應道：“是啊是啊。”

本來就是只想讓他一個人聽到。

這事就這麼簡單的翻了篇，興許是上輩子跟娛樂圈的演員明星接較多，覺自己演技高超，坦坦，科打諢，自然得看不出一點喜歡的樣子。或許這是離告白最近的一次，說出口了。

說，喜歡周硯，喜歡全世界最好的學長。

即便是以開玩笑的方式。

周硯聽了，只有他一個人聽見了。

即使并沒有當真。

桑的喜歡分很復雜，其中有崇敬與欽佩，有與占有，也有求而不得的偏執。不過剛才，制了那些東西，只任由第一種流。

所以，在周硯眼中，的喜歡不過是學妹對學長的欣賞與欽佩，這很正常，特別是在的這個年齡。

逐漸的，桑發現班上個別生跟似乎不對盤，明里暗里的怪氣，有時肩而過，就聽切的一聲，有時正面上，翻個白眼就冷臉走了。

桑視而不見，毫不干擾。

文素班的大部分人都是實打實的學霸，就如班名，備超強的文化素養與人文素養，腦子有病的也就個別幾個。

高三的活很，真要算起來，就只有百日誓師與人禮，除此外，便是不停的聽課、刷題、考試、校對，單一卻又繁重。

這個時候，唯一的煩心事似乎只有學習上的力，只需要擔心是否能考上大學，是否可以考上一個好大學，其余事，都順其自然的排到了后邊，有學校、有家人為你開路，為你保駕護航。

桑喜歡這樣的節奏，有時能專注做一件事，也是難得。

文素班后邊掛了一面心愿墻，楊老師說可以寫下目標高校，也可以寫下近期目標。桑在晚自習時想了一會，驀地想到上輩子高三時候也寫過類似的東西。

那時寫的是——

去想去的城市，見想見的人。

翻譯過來便是，去北京，見周硯。

這句話是把從無數次崩潰邊緣拉回來的繩索，也是灰心失落時堅持走下去的力。

這一次，就寫了三個字。

去北京。

北京城很遙遠，北京城很大。

這是第二次不顧的前往。

-

跳級沒多久，桑就去校服專賣店買了高三的校服，生是紅白的，調簡單，布料偏薄，但是款式很好看，配也很有朝氣。

換了新校服，校標也變了紫。

哦！

高三，高貴的紫標！

桑很喜歡，很滿意，走路都昂首了不，臭屁又臭，中午去圖書館時，沒像之前那樣避開周硯，而是直接坐到了他對面，并飛快在草稿本上寫了句話推過去。

周硯眉梢微，垂眸去看。

——鄰居，快看我的校服！

抬眼就見桑笑得很得意，周硯毫不懷疑，要是這人后有尾，那尾會翹起來，并搖啊搖。

他執筆在下面回道：好看，很棒。

前兩個字夸服，后兩個字夸人。

男生是藍白的，四舍五算是裝了，桑看完他的回答，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后掏出卷子與課本開始學習。

學習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停筆時，周硯已經趴下睡了，他似乎習慣埋頭睡，枕著一只手臂，另一只手搭在后頸，背脊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桑看了會兒便偏開了視線，外邊是一條林蔭小道，這時的樹葉已經變黃，傾灑其中，出現了不太明顯的丁達爾效應。

趴下時，盯著黃葉的斑，心想，要是一直這樣該多好。

日子平淡悠然，時間溫綿長。

不過，事與愿違。

十二月初，疫再一次發。

這一次的事態之嚴重，比上一次有過之而不及，高一高二全回家線上授課，高三耽誤不起，學校領導急開會，做出了‘在校讀書’的決策。

高三住宿生與走讀生，全部住校，高一高二年段的學生已經收拾好了宿舍。包括高三年段的全老師，也一并住。

偌大的學校只剩高三，之后便是封校，不許人進，更不允許人出。

冬天，白日清明越來越短，黑夜越加漫長，真應了那一句‘黑高三’。學校的氛圍頗有些抑，學著學著，看一眼外邊的天空，便會無端不上氣，像是籠中鳥，永遠被莫名的東西牽制，永遠掙不開。

戴著口罩，無時無刻戴著。

315宿舍只剩桑一個人。

跳級，卻沒換宿舍，舍友們回家了，學校也只要求四樓以上的宿舍收拾出來，于是，便只剩一個了。

一天，兩天，連續幾天后，慢慢有人崩潰，學著學著就小聲泣。

周六日也不允許回家，安排在班級自習，下午四點結束后，便是自由活時間。

林橋煙學姐來找，說后山的風景不錯，可以去看看。

后山在生宿舍后面，不高，頂多就是一個小山坡，有一條很長的石階，傾斜度大，爬上去還累人。

上去后，沿著蜿蜒小路走走停停，期間也上不來玩的同學，們走累了，打算去涼亭里坐會兒，走近才發現，涼亭里有人。

還是人。

周硯，簡櫟城，首富太子爺。

涼亭三面都是長椅，中間放著一個木制方桌，桌上還擺了一盆假山，質樸，也有雅意。不過這三人靠著長椅椅背，手里著牌，著實不符合這個意境。

林橋煙：“好啊，聚眾打牌，舉報你們。”

簡櫟城哈哈大笑，邀請們：“來玩不？”

兩人剛一點頭，簡櫟城就說：“現在你們也是同伙了，要死一起死。”

“我們連牌都沒。”桑說。

周硯手里還剩四五張牌，他把牌遞過去：“剩下你來打。”

桑愣了下，下意識接過，下一秒就聽見了簡櫟城賤嗖嗖的聲音：“牌了嗎？桑學妹。”

“……”

難以置信！

周硯居然也這樣坑！

桑憤憤道：“你讓我打的，輸了別賴我！”

周硯：“不賴你。”

桑低頭去看牌，差點兩眼一黑，就四張牌，分別是3、6、7、8。

？

這是什麼破牌？

“你們打的什麼？”

首富太子爺往旁邊挪了一下，給林橋煙騰位置，聞言好心解答：“斗地主。”

簡櫟城補充：“周硯是地主。”

“……”

為什麼以周硯的智商，能把牌打這個鬼樣？桑一陣恍惚，不出意料的輸了。

下一局，周硯下，林橋煙上。

已經是深冬季節，溫度降了很多，后山還有人工鑿的池塘，冷風掠過池塘吹過來，涼得刺骨。察覺到桑往自己旁邊靠了一些，周硯問：“拿我擋風呢？”

桑一點不心虛：“你剛才還讓我收拾爛攤子呢。”

周硯低頭悶笑了一聲，又問：“高三生活怎麼樣？”

“好啊，很喜歡。”像是想到什麼，桑問道，“你不是獲得保送資格了嗎？怎麼沒去？”

“班主任建議我拿個省狀元。”

“你可以的。”

周硯驚訝于的肯定：“是嗎？”

“是啊。”

本來就是，上輩子的周硯就是省狀元。

“借你吉言。”

簡櫟城理著牌：“桑學妹，你是不是你硯哥的啊？這麼盲目崇拜？”

桑應了：“是啊是啊，忠實鐵桿，一輩子不的那種。”

一群人樂了半天，林橋煙打牌技不行，察覺到旁邊人若有若無的視線，連忙側擋住牌：“陳欽年，你是不是看我牌？”

陳欽年？

首富太子爺？

這還是桑第一次聽到首富太子爺的名字。

陳欽年嘆了口氣：“沒看。”

林橋煙往外坐了點，以防萬一。

桑莫名想笑，首富太子爺確實沒想看牌，只是沒克制住去看林橋煙學姐。

喜歡一個人時，眼睛都不再屬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