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二號，春節，跟他去了書吧，書吧有個好聽的名字，茶昳。店里回著純音樂，很輕，點著熏香，很淡。我做過夢，夢里大致也是這樣，最令人歡喜的是，一抬頭就能看見他。街上行人群結隊，沿街燈籠晃出輕微的弧度，寒風在語，在跳躍，茶昳靜謐，寧和靜好，愿歲歲年年，長長久久。 ——《桑式暗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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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吧確實是個很好寫作業的地方，清幽安靜，無人打擾，還極其有氛圍。

一中布置的作業多，但這幾天桑已經寫了大半，只剩下小部分，所以當看到周硯拿出一沓空白卷子時，是震驚的。

“你這幾天沒寫嘛？”許是環境使然，桑低了聲音。

周硯也跟著低聲音：“在寫其他的。”

“哦。”

兩人的作業大差不差，四份數學模擬卷倒是一樣的，周硯拿出手機計時，問：“一份數學卷，你一般計時多久？”

“一百分鐘。”剩下二十分鐘留著檢查，一般況下，只要不死磕軸題，是能寫完的，但是鉆了牛角尖，就不一定了。

周硯調整時間：“準備好了嗎？”

桑驀地張了一下，當即把數學卷子挑出來，坐直，正經道：“時刻準備著。”

“……”周硯點了開始鍵，“好。”

桑盯著他邊若若現的酒窩，大腦被沖擊得眩暈，果然當前誤終，在該提筆寫數學的時候就不該心！

等酒窩完全看不見了，才低頭看卷子。

卷子標題是模擬卷，實際上是前些年的高考卷，難度不好評，坑倒是特別多。桑一邊分析卷子一邊答題，前邊的題目還行，倒數三道大題位置發生了變化，分別是圓錐曲線，導數，立幾何。

居然把立幾何放到了軸。

桑覺得比起導數這種象的東西，立幾何能做的概率興許會大一些。

靜謐的環境里，只有筆尖紙張的沙沙聲，桑全部檢查完，又回去做軸題的最后一小問。

剛才真是小瞧了立幾何，這玩意看起來能做，實際上半天憋不出一個屁。寫了一點思路后，緩慢想著接下來的步驟，下意識抬頭想看時間，發現沒法看，但是視線看到周硯后，徹底挪不了。

果然，誤人，桑再次嘆。

不過很快，桑就被驚到了。

周硯在寫什麼？

好像是在寫數學卷的單選部分，就盯著的這會兒，他已經秒了三題。

不確定，再看看。

單選這麼簡單嗎？他連草稿都沒打，基本看完題目就排除兩個選項，沒一會就勾了答案，然后一路做到底，已經到了填空部分，不帶停留的寫了前三道填空，第四道時頓了一下，但也很快下了筆。

“……”

學霸都是這麼寫數學卷的嗎？跟腦子里印了答案一樣。

真是夠了，在家被小老弟打，在外更是一口氣都不上來，以后的日子該怎麼過。

“寫完了？”周硯抬眼問道。

桑回神：“差一點。”

等時間到后，桑邊改卷子邊想問題，鬼使神差的，問：“數學天賦能傳嗎？”

“有一定程度的傳，不過大部分靠后天努力。”

“這樣啊。”桑說完，目一頓，難以置信，“你寫了幾份卷子？”為什麼剛才還一片空白的卷子多了這麼多字跡。

“兩份。”

“？”

周硯：“我挑著做的。”

“……”

兩人寫了一下午，周硯那沓空白卷消失了一半，這種效率屬實令人震驚，出了書吧，桑終于問出了困擾許久的問題：“學長，你都不用打草稿的嗎？”

“可以心算。”

“不會錯嗎？”

“錯的概率不高，而且后面還會檢查一遍。”

“怎麼檢查啊？”

“換一種方法再做一遍。”

“……”

這跟再寫一遍有什麼區別？沒有區別！而且難度更大，因為換一種方法做，意味著不能用常規方法。

周硯解釋得更清楚了一些：“第一遍用常規方法，避免超綱答題導致扣分。第二遍檢查的時候，就不用管這麼多，可以更加簡便靈活，兩次答案一樣，就沒多大問題，你可以試試。”

“……”

這是能試的嗎？

桑快自閉了，一臉郁悶的跟在周硯后：“怎麼學的？”

周硯走在街道外側，想了下，回道：“我從三年級接奧數，基本每一年的寒暑假，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訓練營，學了很多年，投了很多時間與力，于是到了現在這個水平。或許有一定的天賦加持，但我覺得努力也很重要。”

桑頓住：“我也覺得努力很重要。”

很多人一輩子都在攀爬一座山，或許有些人出生就在山頂，但那只是數。大多數人都在山腳，窮盡一生，能爬到什麼地步，是山麓山腰還是山頂，全靠個人的選擇與努力。

“初二的暑假，自學高中函數部分，那段時間，我將高中出現的函數模型畫了很多遍，包括常見的、不常見的，畫了將近一百張草稿，直到看著題目，它的圖像能在腦子里形。”

他現在不用打草稿，是因為在很多年前，他已經打了無數次。

桑側頭看著他，看了一會，笑道：“學長，你是地上的太。”

也是仰的月亮，既有耀眼芒，也披著素月清輝。

發現喜歡就像是清幽山間的清泉，藏匿在林之中、石之間，汩汩流水不會干涸，只會隨著時間慢慢溢出。

新的一年，桑還是喜歡周硯，并且更喜歡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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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街道不算冷清，有一大家子在散步，有小孩拿著炮仗跑，也有朋友聚在一起馬路。冬日的白晝并不長，六點出頭，天邊匿一線輝，華燈初上，竹聲響。

開著的門店不多，不過兜兜轉轉，還是找到了一家面館。

桑點了牛面，說，“特辣。”

店老板溫馨提示：“我們這的辣椒還是辣的，沒有特辣，中辣是最辣的了。”

桑：“那就中辣加辣。”

店老板樂了：“行行行，小姑娘能吃辣。”

找了個地方坐下后，桑得意道：“宴市就沒有能辣到我的辣椒。”

宴市人口味偏甜咸，但桑老家喜吃辣，即便在宴市待了這麼多年，但骨子里的喜好還是半分不變，也沒說謊，記憶中確實沒在宴市吃到很辣的東西。

周硯笑道：“很厲害。”

桑：“學長是本地人吧？是不是不太能吃辣？”

“嗯，不太能吃。”

等面端上來，桑吃了一口后，覺今天算是踢到鐵板上了，不是……怎麼會這麼辣呢？仔細一看，才發現店家放的是辣油，不是辣椒。

！

桑已經開始思考。

是強撐著被辣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店家的紙巾比較丟臉。

還是立馬打臉，再點一碗微辣牛面比較丟臉。

……好像都很丟臉。

桑頭次發現自己的面子如此脆弱，偶像包袱如此沉重，還在思索，就聽周硯問了句：“好吃嗎？”

“……好吃。”

吃到第三口，桑吸了吸鼻子，覺視線都模糊了。

周硯遞過來一瓶礦泉水：“辣就不吃了。”

桑猛灌一口水，哭臉，捧著碗挪到前臺，跟店家打著商量：“叔叔，你能不能……幫我稀釋中和一下。”

店老板直接笑出聲：“說了很辣，你還不聽。”

不過叔叔還是很熱心腸，幫重新換了湯底，桑鞠了一躬：“謝謝叔叔，叔叔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啊，大過年的，叔叔請你喝飲料。”店老板指了指邊上的冰柜，“選一個吧，給你男朋友也帶一瓶。”

話音剛落，就見面前小姑娘的臉比剛才還紅：“哦，謝謝叔叔。”

桑回到位置上，不確定周硯聽到了多，但面不改問：“學長，你要喝什麼？隨便選。”

“橙吧。”

“好。”

等吃完出了面館，桑回頭看了一眼店名——西洲面館。老家的面館，果然，能辣到的，絕不可能是宴市的辣椒！

桑要坐公車回去，兩人重新回到剛開始約定的地方，文化育廣場上的人很多，各種小攤販賣的東西也很多樣，有紅燈籠，有對聯，有糖葫蘆，有棉花糖……

廣場上亮閃閃的，熒燈在閃，仙棒也在閃，桑突然問：“學長，玩煙花嗎？”小型的煙花，炸開時——星橋夜度，火樹宵開，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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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很熱鬧，玩了很久的煙花，在一片歡聲笑語中，白紅的替閃耀，煙花很漂亮，他在看煙花，我在看他，他更好看。回去時，踩碎了一地枯葉。煙火易逝，草枯易碎，但歡喜常駐，人常存。——《桑式暗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