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有不好的預，最近幾天總是如此——今夜尤甚。”

“不好的預？是哪方面的？”牧師抬起頭，深邃的眼神中帶著擔憂，“神對您降下了預兆？”

“不是那麼清晰的信息，”年輕的審判搖了搖頭，“我只是約覺……有什麼東西在靠近這座城市。”

第二十九章 保護城市的人

擁有無上威能的神祇居于這世界的基石中，以那超時空的視線注視著這個世界的運轉，而靈力量向神皈依的虔誠信徒會在一定程度上從自與神明的聯系中窺見一些現實未來的走向，或此刻世界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正在發生的變化。

這種窺看不時空的束縛，而且暗含著被亞空間侵蝕的風險，但對于那些意志堅定的虔誠信徒而言，這種危險又強大的力量正是他們用來保護這片無盡汪洋中那點脆弱的文明燈火時最大的倚仗。

虔誠的審判已經連續多日看到一個相似的幻象了。

在半夢半醒中，看到無邊無際的汪洋被染上一層墨，隨后有雷霆般的巨響從大海深傳來，海洋一分為二，當中出現直達海床的恐怖壕，而一艘燃燒著火焰的巨船從海床上升起，如飛空艇般在半空中緩緩上浮，又有一個渾披覆星的無形巨人跟在這艘巨船后方，一步步走向普蘭德城邦的方向。

在審判凡娜迄今為止的人生中，像這樣規模龐大到可怕的“預兆”只出現過兩次。

第一次發生在年，從鮮滿溢的噩夢中驚醒，隨后在邪教徒的襲擊中失去了父母，臉上則留下了那道伴隨一生的疤痕。

第二次發生在四年前，在夢境中看到城邦地下升起一黑暗太，由此剿滅了太神教派滲至城邦中的最大一據點——時至今日，那些邪教徒魂不散的爪牙還在普蘭德地下龐大復雜又古老的隧道系統中四躲藏，與教會的守衛者們進行著毫無意義的糾纏。

這是第三次，看到一艘船從深海返回，并將一個不可名狀的巨人帶到了這個世界。

對眼前的牧師說謊了——自己看到的預兆其實非常清晰，清晰到讓這個審判都數日失眠。

牧師看著眼前士那雙沉靜的灰白眼睛，猶豫許久之后還是開口了：“但您向神禱告，似乎并未收到不好的反饋？”

“……神不一定會提醒所有的風險，有時候磨難恰是考驗，”凡娜平靜地說道，“不說這個了，探險家協會那邊有什麼消息？”

牧師立刻點點頭：“協會方面的聯絡人剛剛傳來聯絡，留在協會總部的圣已經知到那艘船出現在西南海域，但船上的電報裝置好像出了問題，目前于無法聯絡的狀態，只能確定那艘船正在以正常的航速和航向靠近普蘭德近海。”

“……一度消失在圣的知中，隨后憑空出現在與預定航線偏差甚遠的另一海面上，當前狀態無法聯絡，筆直地駛向城邦……而且失聯前正在執行護送異常的任務，”審判的眉頭一點點皺了起來，常年與詭異之打道所帶來的直覺正在跳，讓心生警惕，“我記得那艘船是白橡木號吧？”

“是的，白橡木號，船長是探險家協會員勞倫斯·克里德，一位經驗富的船長，由于運送貨特殊，那艘船在從倫薩城邦出航前就曾向教會報備，”牧師一邊回憶一邊說道，“對了，那艘船上的隨行牧師是深海教會注冊神。”

“教會的同胞麼……希況沒有太糟，”凡娜語氣嚴肅，“總之，那艘船的況不太對勁，從倫薩到普蘭德之間的航線全程都于探險家協會控制下的‘安定區域’，但那艘船卻曾消失在圣知中……我懷疑白橡木號極有可能曾短暫離開現實世界，甚至……可能去過不該去的地方。

“通知港口的守衛者們，在白橡木號港之后立刻盯住那艘船，在所有的檢查工作完之前，不能有任何人或從船上離開——治安部隊那邊有反應麼？”

“請放心，您的叔父……執政閣下已經命令治安們控制住港口周邊了，并調高了港口的警戒等級，從現在開始直到警戒解除，所有出普蘭德的船只都會暫時在西側的備用港口停靠。”

“這就好——叔父一向是個謹慎的人，”凡娜臉上繃的表終于放松了一點，“只要他別讓治安部隊里那些普通人摻和到這件事里就行。”

牧師看著凡娜淡灰的眼睛，謹慎地挑選著措辭之后說道：“您認為……那艘船已經被‘污染’了麼？”

“現在還不能確定，但短暫離開現實世界的船即便最終返回，也很有完全正常的，可能是船上的某些品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異化為‘異常’，可能是藏在船員心深的神疾病，甚至可能是多出來的水手和被替換的船長……對于出現過反常現象的海船，報以最高的警惕永遠沒錯。”

“唉……但愿那艘船和它的船員一切安好，”牧師不由得將手橫放在口，念誦著風暴神的名號，“愿風暴神庇護那些勇敢挑戰大海的人。”

“愿他們一切安好，”凡娜同樣垂下眼皮，輕聲祝福了一句，接著又仿佛是在提醒眼前的牧師，“但如果他們不幸未能‘安好’，我們也要有所準備。”

“是的，我明白。”

凡娜點了點頭，但就在準備把注意力重新放在窗外的城區上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卻突然從樓梯方向傳來。

下一刻，一名穿黑底銀邊制服、口位置描繪著海浪與匕首徽記的守衛者就從樓梯口快步跑了上來。

“審判閣下！”年輕守衛者了兩口氣，立刻語氣急促地說道，“我們在下水道發現了一崇拜太神的邪教祭祀據點，還抓到一批教徒！”

凡娜的表瞬間格外嚴肅起來：“那幫崇拜黑暗太的邪教徒？等等，你說你們發現的是一祭祀點……不是躲藏點？他們膽敢再次舉行祭祀活？！”

“是的，是舉行祭祀儀式的場地，我們發現了舉行過獻祭儀式的證據，”守衛者飛快地說道，“而且還在距離儀式現場不遠的地中發現了大量犧牲者——其中大多數皆已被獻祭了心臟。只不過……祭祀現場那邊的況有些不對勁。”

凡娜從守衛者臉上看出了夾雜著荒誕與迷的神，從旁邊拿起那把承風暴神賜福的沉重大劍，一邊將其背在背上一邊飛快地向樓梯方向走去：“帶路，我親自去現場。”

“是！”

沉重的賜福大劍與金屬肩甲發出一聲清脆的撞擊聲，急促的腳步穿過大鐘樓長長的階梯，凡娜來到大鐘樓前的小廣場，看到幾名守衛者隊員已經聚集在此待命，兩蒸汽步行機則正停在廣場邊緣，蜘蛛狀的機械中不斷傳來咔噠咔噠的聲響。

凡娜沒有停留，只是給了守衛者們一個出發的手勢，便徑直走向了其中一個步行機——這個足有兩輛雙馬車大小的龐大機仿佛一個趴臥在地上的機械蜘蛛，其鋼鐵節肢邊緣安裝了便于在平坦地面上行的車和用于應對特殊環境的鋼鉤，而在步行機上層的甲殼兩側，則是安裝了轉管火槍的擊座艙。

純粹的科技造很難對“異常”或“異象”造足夠的影響，但碾的火力可以干掉那些躲在背后控異常的異端教徒——當然，這東西在下水道里不太能發揮出威力，可用來堵門卻相當好用。

圣潔的8毫米子彈潑灑出去，眨眼間就能送一大群妄圖逃亡的異端去亞空間里侍奉他們的主。

灰發灰眼的審判直接跳上了步行機的甲殼，背負長劍穩穩當當地站在夜中，另有兩名守衛者則輕車路地爬到了甲殼兩側的擊座艙，隨后伴隨著一系列氣缸和管道增、泄的嗤嗤聲，白的蒸汽從步行機的節肢連接噴出，龐大的機械蜘蛛隨即起，一步跳至最近的主干道上，又以行模式飛快地沖向了最近的下水道口。

第三十章 一片狼藉的痕跡

龐大沉重的機械蜘蛛將長長的節肢折疊收至腹部，并利用節肢外側的車結構在平直的道路上極速行，審判凡娜則如鑄造在這機械造的甲殼上一般穩穩地站立著，略帶海腥味的夜風吹過街道，冷空氣讓的頭腦愈發清醒。

那些崇拜太神的邪教徒是現代文明的心腹大患——而不幸的是，類似的心腹大患可不止一個。

總有充滿惡意的視線從亞空間深投向人間，也總有愚蠢的凡人妄圖染指那些不詳的力量，而在這種古神與凡人的勾結之間，又有從古代落的扭曲之、忌子嗣和污染殘響潛伏在城邦的深，時時刻刻蠢蠢，妄圖撬這個社會的秩序結構。

在所有這些威脅中，太神的追隨者是最令普蘭德城邦的保護者們警惕且頭疼的一支。

他們不僅是邪教徒，更是舊世界某一部分失落歷史的產，比起大部分愚蠢盲目的普通邪教，這些崇拜黑暗太的異端最危險之便在于他們是有某種“信念”存在的——盡管狂熱且扭曲，盡管其底層員龍蛇混雜，但在這個可惡教派的高層中，確實存在著某種千百年不曾改變過的“核心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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