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愉快地喊了一聲，最后一次猛力拉手中的釣竿。

一條大魚躍出了海面——真的很大，幾乎有他半個人那麼大。

在這短暫的一瞬間，鄧肯與那條半空中的魚視線相對。

“……丑的。”

這是他心中第一個慨。

那確實是一條極丑極丑的魚，黑不溜秋的表面仿佛覆蓋著某種增生般崎嶇凹凸，還有古怪的灰白花紋沿著兩側的魚鰭胡蔓延，魚頭位置還能看到許多骨刺一樣的結構，一對空泛白的眼珠則在那些骨刺下面注視著鄧肯。

鄧肯覺很不舒服，他竟覺那魚是在不懷好意地注視自己。

但下一秒，他便看到那魚猛然搐起來，它那對注視自己的眼珠不知為何憑空裂了，瞬間鮮直流。

魚沉重地掉在甲板上，仿佛中電一般瘋狂跳躍扭曲，并在短短的幾秒種后安靜下來，鮮從它的和裂的眼珠中向外滲，一點一點地落在甲板上。

鄧肯有些詫異地看著這只奇丑無比的魚在自己腳邊迅速失去生機，他依稀記起自己在書上看過的知識：大部分深海中的魚確實是很丑的，而且由于長期生活在水環境下，它們在被釣出海面之后確實是會因力變化而管破裂，甚至因此快速死亡——原來這個世界的魚也是這樣麼？

就在他這麼一愣神的功夫，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又突然傳了過來。

鄧肯好奇地循聲看去，卻看到又有好幾條型更小的“怪魚”也跟著落在甲板上。

它們的模樣和那條足有半人高的怪魚差不多，但尺寸只有半米左右，而且和大魚一樣——在鄧肯注視到它們的時候，它們就已經在渾劇烈出了，而且很快便奄奄一息。

鄧肯有些發怔，良久才反應過來：“葫蘆娃救爺爺？一送送一串的？”

……

麗地抓著旁邊的欄桿，張地注視著不遠那足以令普通人瘋狂的兇殘搏斗景象。

看到鄧肯船長站在甲板邊緣，上幽綠的火焰滔天燃，他如同一個熊熊燃燒的巨人般對峙著大海，有三道鉤鎖從他腳下的甲板延出去，其中一道鉤索上燃燒著恐怖的烈焰。

看到無垠海中突然出現了龐大的影，接著有一道幾乎比失鄉號主桅桿還大的腕從海水中了出來，那腕表面張開了無數泛著惡意的眼睛，又有數不清的尖牙利齒在眼睛之間、咀嚼，仿佛下一刻就要將整艘船咬碎片。

麗幾乎驚呼出聲，想要提醒船長躲避，想要沖上去幫忙，但在來得及行之前，那腕便向著船長砸落下來。

看到鄧肯船長抬起頭，在熊熊火焰燃燒下，船長臉上竟帶著收的喜悅——他注視著那腕上的無數眼睛，腕上的無數眼睛也注視著他。

下一秒，那腕上所有的眼睛便猛然裂開來，數以百計的尖牙利齒間也發出了刺耳且痛苦的嘶鳴，接著，那腕便憑空斷裂——就好像是藏在海平面下的某個龐大本主切斷了與腕間的聯系，將已經嚴重創的腕末端直接拋棄在了甲板上。

腕砰然落地，從斷口灑落的污濁粘稠也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落在船長腳邊。

第三十五章 平靜且正常

大海平靜下來了。

麗看到那條腕掉落在甲板上，某種蘊含強大力量的碎屑也隨之掉落在船長腳邊，生機迅速從這些中消退，而在同一時刻，失鄉號周圍的海水下面盤踞的某種龐然巨也開始加速下潛——在付出一只腕作為“代價”的況下，它迅速離了失鄉號所在的海域，那模樣甚至像是在倉皇逃竄。

在這個龐大影重新潛深海的過程中，大海以令人驚愕的速度恢復了平靜，天空那片如同深沉墨一般的云也隨之完全消散。

……那或許本不是云。

麗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還記得之前那片云的模樣，回憶起那云消散時的廓，終于依稀將其和之前船周圍水下的那個影對應了起來。

天上那片濃云好像是一片影子，是海中的某個龐然巨在天空投下的影。

噼噼啪啪的火焰灼燒聲從甲板邊緣傳來，打斷了麗的走神，趕看向船長的方向，卻看到船長已經恢復了平日里的模樣，這個材高大的男人臉上帶著愉快的笑容，他已經注意到站在不遠的麗，于是招著手示意人偶小姐過去。

看到麗走到自己面前，鄧肯踢了踢甲板上的大魚，語調略有些上揚：“看，我抓到一條大魚！”

“大……大魚？”麗表有點呆滯，看著鄧肯腳邊的那團事，在扭曲翻卷的之間，數不清的、綻裂的眼睛仍然以半睜半閉的姿態注視著天空，嶙峋的尖牙利齒則在眼球間泛著金屬的寒。

伴隨著鄧肯的腳踢，這條斷裂的腕上有一半的眼睛突然眨了一下，但接著便全部閉上了。

“是啊，大魚，”鄧肯愉快地說道，“你看，把這玩意兒弄上來可廢了我不小功夫。”

盡管只是一人偶，麗這一瞬間仍然覺自己眼角仿佛有“”抖了一下，張口言，卻不知道該從哪開始矯正這個話題。

看向鄧肯腳邊的“魚”。

一條丑陋的大魚躺在那里——黑黢黢的，坑坑洼洼的外皮，魚鰭附近有古怪的灰白花紋，頭上延出了骨刺，一對失去生機的魚眼在迎著的視線。

還有許多“小魚”散落在周圍的甲板上。

麗突然失去了所有的表和言語，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場景，看著那些躺在甲板上的“魚”，看著這些前一秒還不是“魚”的東西。

缺乏人生經驗的人偶小姐尚不明白什麼“懷疑人生”，但這一刻，確確實實突然對一切都產生了懷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那條腕，那些殘片，都上哪去了？

或許是一瞬間的呆滯太過明顯，鄧肯立刻察覺了麗的異常，他挑了挑眉，看著這位人偶：“怎麼了？有什麼不對麼？”

“我……”麗張了張，然而就在打算開口糾正些什麼的時候，之前山羊頭告訴的那些守則卻突然浮現在的腦海。

在失鄉號上，鄧肯船長是絕對的權威，他的言語是絕對的“事實”——如果現實世界與鄧肯船長的話相悖，那麼以船長的判斷為準。

“沒有任何問題！”麗猛然反應過來，飛快地說道，接著仿佛是為了掩飾語氣中過于張的部分，又趕換了個話題，“對了船長，剛才那陣風暴真嚇人……”

“風暴？你說那陣波浪？”鄧肯疑地看著人偶小姐，“那陣波浪確實不小，但還遠遠稱不上風暴吧……不過也是，你也沒見過什麼真正的風暴。”

麗：“……您說得對。”

鄧肯船長將那場幾乎覆蓋整個海域的風暴稱作“波浪”，那麼它就是波浪，鄧肯船長認為他捕到船上的東西是“魚”，那這些東西就是魚。

“……我覺你有點張，你真的沒事吧？”鄧肯卻還是察覺了麗語氣中的不對勁，他有些關心地看著自己的“一號船員”，“難道是暈船了？你會暈船麼？”

“我沒事，就是剛才船晃得厲害有點……”麗看著眼前面關切之的船長，卻不知該到安心還是該到更大的畏懼，只能生地轉換著話題，“對了，您抓這些……‘魚’，是打算做什麼？”

“這還用問？”鄧肯頓時笑了起來，“當然是吃啊！”

麗表瞬間呆滯：“……吃？”

“不然呢？你沒有發現失鄉號上的食材儲備過于單調麼？”鄧肯的心顯然很好，“我打算把這條大的拆開，燉一部分烤一部分，這幾條稍微小一點的用鹽腌一下做魚干……”

他愉快地說著自己接下來的規劃，但上雖然很自信，其實他不確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功——他的廚藝只能說一般，更沒有理這麼巨大的海魚的經驗，而且做魚干的手法也只有點理論知識，沒有毫的實經驗。

但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唯一的問題……就是別吃壞了肚子。

鄧肯在大收的喜悅中還是保留了一些理智的，他謹慎地看著自己腳邊的大魚，猜測著這來自大自然的饋贈會不會有毒。

最穩妥的辦法就是找個倒霉蛋先嘗嘗。

他首先想到了船長室里那個山羊頭，然后瞬間排除了這個選項，接著又看了一眼對面的詛咒人偶——這個人偶也不可行。

麗本沒有胃。

最后，他看向了自己肩膀上的鴿子。

鴿子也歪頭看著他。

艾伊怎麼看也不像是正常生，但如果非要在船上找個有有的活，那好像也只剩下這個鴿子了……

片刻之后，鄧肯帶著他的“收獲”離開了甲板——午餐時刻臨近，他已經迫不及待要改善失鄉號上的伙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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