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余燼》第38頁

他放下照片,思索著這樣一幅黑白照在下城區的平民中算是什麼級別的消費,思索著這個世界的攝影技發展到了什麼階段,所使用的設備又是基于什麼原理。

與此同時,他的目也落在被整理整齊的床鋪上,心中泛起淡淡疑

一個已經徹底淪陷在太信仰中的邪教徒,平日里會有很多時間來把房間整理的這麼干凈麼?

一樓的店面都明顯疏于打理,這臥室里的床鋪是怎麼做到一不茍的?

他又走到門外,來到樓梯對面那間小一點的房間里,看著同樣整齊干凈的床鋪以及書桌。

他整理著腦海中的記憶,確認自己這的原主人在數天前便離開店鋪,前往集會場去參加太神信徒的聚會——那是他最后一次離開,細節中的記憶已經模糊,但似乎并沒有離開之前打掃收拾屋子的印象。

也就是說……還有別人?

還有別人和這個“邪教徒”生活在一起?是親人?

鄧肯微微皺起眉,一邊在腦海中尋找著對應的線索一邊來到小房間的書桌前,他的目掃過那些整齊收納的紙筆文,最后落在一本書上。

那本書就放在書桌最顯眼的位置,深藍的封面,封皮上有著齒與連桿的圖案,漂亮的花字母書寫著書名:

《蒸汽與齒的技藝——通用教材III》

鄧肯皺了皺眉,他已經模模糊糊意識到這間房間應該屬于“另一個人”,但還是下意識地把那本書拿了起來。

在失鄉號上,沒有任何可供閱讀的書籍,在主臥室以及店鋪里的其他地方也沒有找到一紙半字的文章可看,眼前這本書或許有助于他了解這個世界的事

翻開書的封面之后,帶有圖的頁映了他的眼簾——這確實是一本講述工程工藝和蒸汽機械原理的“教材”,而且教材的段落之間還可以看到書主人留下的許多注解。

纖細漂亮的字似乎出自一位年輕之手。

鄧肯額頭,這的原主人似乎并沒什麼親戚朋友,他記憶中的大多數畫面或者說“印象”,都帶著冰冷孤寂的彩,但在數次梳理記憶之后,他終于模模糊糊地“回憶”起了一個人……是一個留著深褐頭發的孩。

那似乎是名為羅恩的邪教徒在呼出最后一口氣時腦海中唯一姑且算得上牽掛的影。

鄧肯的目落在書頁上,他沒有費心費力去看那些涉及到的字句和圖紙,而是專門挑著類似編者引言、概念探討的部分看。

一行文字就這樣突然映了他的眼簾:

“……火焰,或者更嚴格講,通過燃燒深海中的油脂及近海礦結晶而釋放出的特定的火焰,是支撐現代社會運轉并保護我們文明的基石……

“現代文明的繁榮及秩序建立在火焰和蒸汽的基礎上……清潔便利的電力無法取代火的驅魔效果,也無法讓大型機長久穩定地運轉……實驗證明,蒸汽是在到深層空間影響時最穩定的力形態……

“本章節我們將討論蒸汽核心的三種典型架構,并闡述其中的機械原理和設計思路……”

鄧肯的眼神微微凝滯。

他記起了之前在下水道中隨可見的那些瓦斯燈、火把、油燈,還有城市街道上的瓦斯路燈,也記起了自己在店鋪里看到那盞電燈時心中產生的疑

原來……這些看似“怪異”的況背后竟是這樣的原因?

哪怕冒著一定風險也要在下水道里使用明火燈,在電力已經發展到一定程度的況下也要在戶外街頭用瓦斯燈照明,其原因竟然是因為“火”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擋某些“危險怪誕”的蔓延?

鄧肯心中泛起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慨,他的目繼續向下看去,看到的是復雜的圖紙、麻麻的注釋以及書籍主人認真留下的筆記。

那是他看不懂的機

而且絕對不是他上輩子所知道的“蒸汽機”。

那些的齒,那些極端復雜的氣缸,還有各部件之間的連管以及閥門,都遠遠超出了蒸汽機的概念,那倒更像是某種從幻想系圖鑒里蹦出來的設備,著矛盾又怪誕的

這就是支撐這個世界如今文明前進的“心臟”。

在沉思中,鄧肯慢慢將書放回原本的位置。

因為他徹底看不懂了。

作為一個地球人,哪怕他當過老師,也看不懂這本書上那些發展到極致狀態的蒸汽力機關是什麼鬼。

但即便如此,一種約約的開悟還是在他心底浮現出來:

這個世界的文明發展似乎走在一條和他認知中截然不同的道路上。

為了在危機環伺的世界上生存,凡人國度也隨之呈現出了怪陸離的姿態,但不管再怎麼古怪的世界,只要還能稱之為“文明”,它就一定有自己發展至今的道理和邏輯在里面。

那些在下水道中燃燒的瓦斯燈,在店鋪中點亮的電燈,在書本上描繪的、由不知多人智慧凝聚而的蒸汽機關,都出了一種……韌

第四十三章 早上好,鄧肯先生

鄧肯將書放回去,又檢查了一下屋中其他地方的陳設,并未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這間小臥室中的東西得可憐,而且似乎并不常被使用,最有價值的線索就是那本書,以及放在書桌屜里的兩個舊筆記本。

筆記本上寫滿了跟蒸汽機關、工程原理有關的容,偶爾夾雜著幾句對某些老師或某些同學的抱怨。

這讓人可以很容易地做出判斷:住在這里的是一個尚在求學年齡的年輕人。

鄧肯慢慢梳理著腦海中的記憶碎片,在將房間里的東西都恢復原狀之后回到了主臥室中。

坐在床沿思索了一會,他又起來到旁邊的立柜前,幾乎是循著中的記憶拉開柜門,打開其中一個屜。

幾瓶烈酒靜靜地藏在屜深,還有半盒用于鎮痛、舒緩神經的藥片,這是名“羅恩”的邪教徒留在世上的件。

他有嚴重的疾病,而且已經惡化到無藥可治,質量低劣的烈酒與能夠管一時之用的止痛片是屜里常備的東西,但這些玩意兒對于延長一個疾病纏之人的壽命顯然毫無助益。

于是這個對生活失去了希的男人便投向了太教派,傳教的人告訴他,太神的療愈力量可以解決世間一切頑疾,凈化皈依之人的心,而在一定程度上,那些教徒確實兌現了諾言:

他們有腥詭異的儀式,利用鮮介,將無辜之人的生機導患病的信徒,鄧肯不知道這儀式的原理是什麼,也不知道它是否真的能治愈不治之癥,只是據記憶碎片中殘留的容,名“羅恩”的邪教徒確實是在儀式之后病得到了好轉,并進一步死心塌地地為了太的信徒,甚至向“使者”捐出了一大半的家財。

不過鄧肯并不關心那些已經死去的邪教徒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事

屜的更深,順利地索到一個暗格,又在里面擺弄了幾下之后,找到了一柄左手槍,還有一盒狀態良好的子彈。

普蘭德城邦并不止公民持槍,只不過需要合法的手續,而一個生活在下城區的假古董販子顯然缺乏辦理槍證的資金和份,所以這毫無疑問是一件非法持有的武——出于謹慎,這的原主人把槍留在了房間里,而沒有帶著它前往集會場,他平常應該是用這東西保護自己的店鋪的,但現在這東西歸船長所有了。

鄧肯當然知道這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武,別說跟失鄉號上的“異常”相比,哪怕是自己在船上的那把看似落后的燧發槍,可能都有凌駕于這把左的特殊威能——但他是個現實的人,他知道自己在普蘭德城邦行的時候不比船上,自己現在所用的可是之軀,而這座城市的很多地方絕說不上安全。

畢竟,他總不能遇上什麼事都讓鴿子把人鴿了——艾伊活起來的靜太大了,容易引起城市中教會力量不必要的關注。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聲響突然引起了鄧肯的注意。

他聽到有鑰匙聲從一樓店鋪門口的方向傳來,接著是開門的靜以及急促的腳步聲。

鄧肯迅速將左收好,同時這才注意到窗外竟然已經天大亮——自己已經在這古董店里忙活了一整晚,鴿子艾伊則突然在他肩膀上起來:“你有新的短消息!”

“安靜,”鄧肯立刻看了鴿子一眼,一邊走向門口一邊飛快說道,“你先留在房間里,等我命令。另外,如果有外人在場,不要開口。”

艾伊立刻拍打著翅膀飛向附近的柜子:“Aye captain!”

鄧肯快步離開房間,而就在他剛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便聽到那個急促的腳步聲已經踏上臺階,接著,便是一個年輕又急促的孩聲音從下面傳來:“鄧肯叔叔?是你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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