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長……我能跟你一起去麼？”

鄧肯回過頭，看到麗正站在自己后，好奇地看著那盞提燈，同時臉上又帶著躍躍試的表：“我還沒去過下層呢！山羊頭先生說沒有您的允許不能下去……”

鄧肯想了想，微微點頭：“可以。”

他還不知道船艙下層有什麼東西，但不管怎麼說那也是失鄉號的一部分，在自己已經功“掌舵”的前提下，艙底想來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危險，帶上這個人偶說不定還能給自己搭把手。

留在航海桌上的山羊頭則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顯然在它的視角看來，船長去視察失鄉號是一件相當正常的事——帶上個幫手同樣如此。

船艙外，夜幕已經漸漸降臨，世界之創清冷的輝正照耀著海面，照耀著空的幽靈船甲板，半明的靈之帆在空氣中鼓，無人控地慢慢調整著角度。

鄧肯手執提燈，帶著自己的佩劍和燧發槍，與麗一同穿過了空的甲板，穿過了最上層的兩層船艙，沿著木頭樓梯一路向下，走向失鄉號的船艙深。

海員艙室盡頭的樓梯就是鄧肯此前探索時的止步之。

一種異樣的昏暗盤踞在那條傾斜向下的樓梯四周，昏暗中只依稀能看到用于支撐船艙的立柱和一些墻壁結構。

“這下面好黑啊，”麗站在樓梯口，有點張地看著下面昏暗的環境，“這下面沒有點燈麼？其他地方明明都有一直不滅的油燈的……”

“不，那下面有燈，”鄧肯手持提燈，慢慢開口，在提燈所散發出的力量彌漫下，他這一次終于比之前更加清楚地看到了船艙下面的況，“……只不過下面的燈是黑的。”

“……啊？”麗愣了一下，半天沒反應過來，“還有黑的？”

鄧肯一時間沒有回應，只是拎著提燈慢慢向下走去，直到麗也跟上來之后他才輕聲開口：“畢竟，我們已經到無垠海的水面以下了。”

第五十七章 膽小的麗

船長的話如同清冷的夜風，穿過了越發昏暗的樓梯，麗下意識地抱了抱胳膊，更近地跟在鄧肯后，而隨著越發向下，也終于看到了船長所說的“燈是黑的”是什麼意思。

下層船艙里確實是有燈的——至從結構與布局上，所看到的艙室也有著和上面一樣的支撐柱，支撐柱上則掛著不會熄滅的油燈，那些油燈正在燃燒，可是燃燒的燈焰反而導致油燈附近呈現出比遠更加昏暗的狀態。

是的，距離油燈越近的地方，芒越暗，油燈本甚至幾乎被籠罩在一片影中，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些許廓，而離油燈遠一點的地方，芒反而漸增——船艙最角落的地方，亮度甚至接近上層的船艙。

之前在樓梯上看這下面覺異常昏暗，正是因為這下面的樓梯兩側掛著兩盞燈——從視覺效果看，就仿佛是這些燈在主釋放出黑暗，中和、湮滅掉了船艙中本就有的明一般。

麗瞪著眼睛看著整上都于昏暗狀態的船艙，良久才念叨起來：“這……這合理麼這……”

“你一個不合理的人偶在這里跟我說要講合理？”鄧肯看了明顯張起來的麗一眼，“無垠海的海平面下，事合理本才是最不合理的地方。”

他這麼說的時候表頗為淡然，仿佛這邪門的況早已是他見慣了的小風小浪，但實際上他心里反應跟麗一模一樣——連肩膀上的亡靈形態鴿子都突然拍著翅膀說出了心聲：“像話嗎像話嗎像話嗎……”

鄧肯無視了肩膀上鴿子的聒噪，而是仔細觀察著這個自己從未踏足過的船艙，同時調整著手中提燈的角度，嘗試在影變化中悉這里的環境。

在失鄉號的水線以下……船艙中的燈是“反相”的。

燈仿佛并未散發芒，反而在吸收空間中原有的線，就仿佛……某種“世界鏡像”。

然而鄧肯手中的提燈所釋放出的靈輝卻在遵循正常的照規律：提燈周圍很明亮，越往遠越昏暗。

這背后有什麼原理麼？這僅僅是無垠海的影響，還是混雜了失鄉號本的特？船艙中本的“明亮環境”是真的麼？如果那些“吸收線”的油燈被熄滅，這里會變個明亮的地方？

有那麼一瞬間，鄧肯心中竟真的冒出了這個大膽的想法，他真的在思考熄滅這一層的油燈會有什麼現象發生，然而下一瞬間，他便生生地掐住了這個明顯不對勁的念頭。

他不能熄滅這里的燈——哪怕看上去是這些燈導致了整個艙室一片昏暗，它們在這里點亮也一定是有理由的！

他突然想到一點，在普蘭德城邦，自己得到的報是“燃燒的火焰可以驅散詭異危險”——在這句表述中，產生作用的其實是“火焰”本，而不是火焰散發出的，這是不是說明在特定的況下，這個世界上的與暗就是會出現“反相”，而在這種反相條件下，唯一值得相信的只有“火焰”本？

這是否也間接說明了為什麼“電燈”散發出的芒沒有驅魔的效果——因為那僅僅是，它缺乏“火焰”這一要素。

“船長？”麗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人偶小姐的聲音帶著張和關心，“這里有什麼異常麼？”

“沒有異常。”鄧肯表不變，淡淡答道，同時慢慢邁步向前走去。

那些“吸收線”的油燈在兩旁的支撐柱上靜靜燃燒著，還有一些散的繩索堆放在立柱周圍，當鄧肯從它們中間走過去的時候，懸掛在立柱上的油燈便發出輕微的噼啪聲，地上的繩索則慢慢蠕著向后退去，為船長讓路。

不知為何，鄧肯心中突然浮現出了一句話：

影是深海帶來的假象，在不再可信的海平面下，只有火焰本仍然忠誠地守衛著失鄉號的財富。

他看向那些靜靜燃燒的燈火，微微點了點頭，仿佛是在表示認可與謝。

于是下一秒，整個船艙中所有的油燈以眼可見的幅度變得旺盛起來，一個個玻璃燈罩下面是猛躥起來的火苗。

整個船艙更暗了……

鄧肯：“……”

他突然有點后悔夸早了，應該等自己準備返回的時候再給這些油燈打的。

麗跟了上來，這人偶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周圍的況，看到了堆積在船艙角落的大木桶和一些板條箱，還有一些封閉起來的房間和通往不知何的走廊，小聲嘀咕著：“這里似乎也是倉庫……這難道曾經是一艘貨船麼？”

“如果是貨船，貨可不會放在這麼深的地方——有一種概念搬運本，”鄧肯搖搖頭，隨口說道，“這些都是遠洋補給，是供失鄉號本在長期遠航的過程中消耗的。”

麗眨眨眼：“遠洋補給？”

鄧肯沒有吭聲，而是上前檢查著距離自己最近的一些貨。

一部分木桶里面是某種油脂，深褐且質黏稠，卻沒有太強烈的味道，可能是某種燃料，但顯然已經在這里堆放了很久很久——鄧肯甚至懷疑這些燃料是在失鄉號變幽靈船之前的“存貨”，它們原本可能是用于照明、驅邪的，但在這艘船變幽靈船之后，貨艙里的很多東西都像這樣派不上用場了。

在另一部分木桶中，鄧肯則看到了悉的東西。

年紀比他還大的酪，能夠開山裂石的咸。

鄧肯默默把蓋子重新封好。

在這一層，大部分地方都堆積著資儲備，盡管其中相當一部分看上去在如今的幽靈船上已經派不上用場，但足以證明他此前對失鄉號的判斷：

這艘船，至在建造之初是為了某種遠洋探險而準備的，它能攜帶大量的補給，且各個補給貨倉之間還有嚴的安全措施，以防止火災蔓延或蟲害、鼠害損耗給養。

再聯想到這艘船上層還有大量火炮以及規模不小的彈藥庫，他幾乎可以猜到這艘船在最初曾經承載著怎樣一個雄心的探索夢想——那是最遙遠的航路，最危險的旅程，要面對最兇險的環境以及最險惡的敵人，而這樣的探索之旅，還需要整整一船忠誠優秀的水手，以及一個堅定不移的船長才能完。

然而現在，這個可能存在過的探索計劃已經隨風而逝，雄心的失鄉號變了無垠海上最令人恐怖的天災，水手們也不見了蹤影，唯有一位幽靈船長，仍然掌控著這艘失去目標的幽靈船。

他與麗繼續向前走去，在越過幾個彼此獨立的貨倉之后進了一條走廊，如果這一層的結構和上層對應，那麼通往更下層的樓梯應該就在走廊的深。

“我覺……越來越森了……”人偶小姐抱著胳膊，一邊謹慎地四周觀一邊小聲說道，“您有沒有聽到風聲？船艙里怎麼會有風聲？”

“我聽到了，不必張，是正常況，”鄧肯隨口說道，接著又瞥了這人偶一眼，“你的膽子怎麼這麼小？你至也有異常099這個名號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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