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艘船似乎終于確認了，船長仍然是船長。

鄧肯則回到了船長室門口，但他沒有像平常一樣拉門進，而是略作猶豫之后握住門把手，微微用力，將門向里推開。

大門打開，里面是一團涌的黑霧。

鄧肯邁步向那團黑霧走去，而一直停在他肩膀上的鴿子艾伊則突然拍打著翅膀撲啦啦地飛到了不遠的桅桿上，一邊飛一邊嚷嚷著：“前方道路斷，前方道路斷！”

鄧肯有些好奇地看了突然跑掉的鴿子一眼，但還是一步向前邁出。

他回到了自己那間悉的單公寓中。

周銘低下頭，確認著自己此刻的：悉的雙手，悉的襯，悉的長，不像鄧肯船長那般強壯，而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類。

他又抬起頭，看著房間中的況。

一切都和他離開之時一模一樣，甚至連灰塵都沒有變多。

周銘若有所思地觀察著房間中的陳設，隨后突然回頭看向門口——他看著單公寓的房門，回憶著自己在失鄉號底艙見到的那扇門，回憶著那道門的位置和角度。

他站在對應的位置上，首先假設門對面有一個人，然后看向與門相對的方向。

從門的位置，確實可以看到房間中央，能看到那張有些糟糟的書桌，書桌上擺放著電腦和其他雜——而他平常就在那書桌前工作，讀讀寫寫，或批改學生們的作業與試卷。

周銘慢慢將門打開了一條，一點一點地，把眼睛湊在門上。

這一刻，他覺到自己的心臟砰砰直跳——盡管理告訴他，這是毫無邏輯的念頭，但他仍然忍不住在想……門對面，會不會突然出現一只眼睛？會不會突然出現一個表郁嚴肅的幽靈船長？會不會……突然刺進來一把海盜劍？

他了上去，眼睛看著外面。

外面只有一片翻滾涌的黑霧，一如既往。

周銘突然松了口氣，但不知為何，他心中又有點詭異的失落——有一種預料落空的覺，又仿佛失去了什麼樂子似的。

他使勁甩了甩頭，把這有些詭異的心態甩到腦后，隨后慢慢來到書桌前——自己離開前留在房間里的東西都還在原地，包括寫滿了胡涂的廢紙，還有整理好的日記本，以及那即便切斷了電源也仍然亮著的電腦屏幕。

一切都好像沒什麼變化。

周銘呼了口氣，但突然間，他的表僵住了。

有變化！

他的目死死盯著書桌一角，在那個不起眼的角落，如今赫然多出來一件小小的事——那是一個巧無比的擺設，一個栩栩如生的模型，一艘……失鄉號。

周銘如遭雷擊，整整半分鐘都愣愣地坐在椅子上沒有靜，他百分之一萬地肯定自己書桌上原本并沒有這件陳設……尤其是，這陳設還是失鄉號的“模型”！

過了很久，他才突然眨了眨眼睛，手小心翼翼地把那個不知何時出現在書桌上的“模型”拿在手中，放在眼前仔細端詳。

這惟妙惟肖的“幽靈船”只有半尺多長，拿在手中的分量也和一個普普通通的模型沒多差別，同時它又是如此細節分明，周銘仔細觀察了半天，他甚至可以從那甲板上看到每一繩索、每一個水桶……

和真正的失鄉號比起來，這艘船僅有的區別或許只有尺寸。

突然間，周銘好像想到了什麼，他把那艘船拿到眼前，又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扣”開了位于船尾的船長室大門，他的視線過那小小的門看向其部，在里面仔細尋找。

微的航海桌上，看不到山羊頭的影。

同樣，船上也看不到麗。

周銘心中泛起一些古怪，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認為“麗”會出現在這艘微版本的失鄉號上，這顯然是個過于離譜的念頭。

或許是這艘船的出現本就過于離譜？

周銘捧著小小的失鄉號，沉思了很久很久。

他不知道這艘船是怎麼出現在自己書桌上的，但很顯然，自己這被封鎖起來的單公寓和“門對面的世界”之間的聯系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深。

變化或許是在自己“掌舵”之后發生的，也可能是在自己過那道門窺探亞空間之后發生。

他向后靠在座椅的靠背上，讓自己的心神慢慢沉靜。

他發現自己仍然能“覺”到門對面的況，他能覺到失鄉號，覺到山羊頭，甚至……可以覺到不知多遠之外的普蘭德城邦，覺到那間古董店中的另一副……“軀殼”。

就這樣不知道沉思了多久，周銘才突然驚醒過來般眨眨眼睛，他看著仍然被自己捧在手中的幽靈船，隨后看向了房間盡頭一個空的置架。

那架子已經買來好幾年了，但直到異象降臨，他也沒找到機會把它填滿，此刻那上面只放了幾個上當騙網購來的裝飾水晶瓶，剩下的格子全都空著。

周銘捧著失鄉號，小心翼翼地把這個巧的“模型”放在架子上。

放好之后他退開兩步，仔細端詳著自己的“果”，似乎很滿意自己選擇的這個地方。

這東西是如何出現在這里的還是個迷，但至……在這被困住的日子里，他又能裝點一下自己的小屋了。

……

一陣嘹亮又悠揚的汽笛聲打破了海面上的平靜，早早就趕到港口的凡娜立刻走到瞭臺邊緣，眺著碼頭上的況。

整個港口已經被提前調度清空，曾經繁忙的普蘭德主港現在空空，碼頭上不見了普通的裝卸工人與接員，取而代之的，是全副武裝嚴陣以待的治安部隊，以及教會下屬的守衛者們。

十二臺蒸汽步行機封鎖著所有通往碼頭區域的道路。

而在海港外的海面上，微微起伏的波浪間，一艘漂亮的蒸汽機械船正在緩緩靠近。

白橡木號。

第六十四章 遭了鄧肯的白橡木號

白橡木號回來了——在經歷了長時間的聯絡中斷與航線偏移之后，這艘隸屬于探險家協會名下的先進蒸汽船終于返回了普蘭德城邦。

許多人都在等著這艘船返航，無數雙眼睛在張地注視著那道正在海面上漸漸靠近的剪影。

審判凡娜看到，在白橡木號汽笛聲響起的同時，碼頭上的人員便立刻行起來：

引導船舶靠岸的工作人員已經抵達位置，開始用燈和旗幟向白橡木號發出信號，教會下屬的守衛者們則前去激活在昨天晚上便放在一號碼頭各的深海圣：那是大量用青銅鑄造的“界碑”，其基座上銘刻著風暴神葛莫娜的名號，頂部的凹槽中則灌注著神圣的油脂與香料，當這些界碑激活之后，白橡木號靠岸的區域將被封鎖，為神注視的“圣域”。

在更遠一些的地方，則是市政廳派來的治安們，這些普通人不擅長對付超凡事，因此他們的主要工作是用重火力封鎖所有路口——尋常槍炮難以對付詭異無形的詛咒，但如果從白橡木號上跑出來的是有形的污染者，那麼八毫米子彈和四磅炮將發揮很大作用。

有時候凡娜也會忍不住謝科技的進步，這些工程學的結晶讓羸弱無力的普通人也有了一定力量能介到這種涉及超凡的事件中，雖然科技進步帶來的結果有好有壞，但至……轉管機槍和火炮的支援確實大大減了教會同胞們這些年的傷亡況。

凡娜的目越過碼頭，看向遠的海面。

白橡木號發出了第二陣汽笛聲，在岸邊的燈信號指引下，這艘船開始緩緩減速，并在距碼頭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了下來。

站在凡娜旁的一名牧師見狀微微松了口氣，低聲說道：“白橡木號執行了指令，看樣子至那艘船還是‘人類’在掌控。”

“暫時不可斷言，很多到異常或異象影響的人直到發生突變之前都會顯得和常人無異，”凡娜搖了搖頭，“發出第二組信號，派出檢查艇，讓岸防炮隨時做好準備，一旦船上出現異……就開火。”

來自審判的命令很快被傳達下去，由于白橡木號的通訊裝置已經損壞，岸上的人只能用燈和旗幟與那艘船流，在一組復雜的燈與旗語之后，白橡木號的船首亮起了三盞燈，接著，其側面的繩梯放了下來。

一艘快艇從碼頭釋放出來，在小型蒸汽機關的驅下，飛快地向著白橡木號駛去。

那快艇上是一整支守衛者小隊，包括八名戰斗人員、一名指揮以及一名深海牧師，這些忠誠的圣職者們在小船上燃起了熏香，并念誦著風暴神的圣名，他們靠近白橡木號之后并未立刻登船，而是首先在這艘大船周圍繞了一整圈，并且在附近的海水中灑下混合著海藻提取的圣油。

這些油脂落海水之后立刻便散發出微微的輝，且漸漸連一片，最終形了一道將白橡木號完全包圍起來的圓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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