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分好了食，妮便又跑到了桌子上，捧起一個個湯碗和裝著面餅的盤子送到每一個人面前——只有年人手臂那麼高的小人偶在餐桌上靈活地跑來跑去，那剛誕生沒多久的心智似乎還不懂得“這趟旅途”是什麼意思，但看上去興高采烈。

“……沒想到這麼個小不點現在也能做事了，”雪莉很好奇地看著在桌上跑來跑去的小人偶，語氣中帶著不可思議，“我記得剛看到的時候都不會，躺在個木盒子里，說是很久以前妮的姐妹，在人偶商店里躺了一百年……”

“妮的蘇醒十分功，之后給注理智和人的過程順利到不可思議，”克蕾西婭隨口說道，“或許是因為邊境特殊的環境加上妮的影響吧……這個小不點從一開始就很有‘活化’的傾向。”

妮跑到了克蕾西婭面前，高興地放下湯碗，張開雙手，發出細細小小的聲音：“傾向！”

鄧肯便帶著溫和的笑容看著這一幕，過了一會，他突然說道：“你們有想過新世界的事嗎？”

妮娜怔了一下，似乎一下子沒理解：“新世界的……事？”

“在新世界，你們想要什麼？或者說……”鄧肯想了想，很認真地看著長桌對面的每一個人，“你們想象中的新世界，是什麼模樣的？”

第八百二十七章 告別

長桌對面的人面面相覷，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他們沒想到船長會突然拋出這麼個問題，也不確定這個問題到底是什麼意思。

過了好一會，妮娜才好像反應過來什麼，很認真地想了想，小聲說道：“大概……是一個很安全的地方？我也想象不出來啊……我覺得最好的地方就是太出狀況之前的普蘭德，當然如果更寬敞一點就好了，城邦里實在有點擁，尤其是坐船出海之后更覺得如此，明明如此寬闊的世界，能給人立足的地方卻只有那麼一點……”

“是的，一定會有很寬闊的宜居帶，遠比現在安全，”鄧肯微笑著，又看向坐在妮娜旁邊的雪莉，“你呢？你希新世界有什麼？”

雪莉里塞著半塊餅，含混不清地嘀咕：“我沒想那麼多，吃飽穿暖就行——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水電費什麼的能便宜一點。”

“這是對‘社會’的要求，不是對‘世界’的要求，”鄧肯卻輕輕搖了搖頭，“再想一想？”

雪莉嚼著半塊餅，眼神開始有點放空，似乎很認真地尋思了一下，隨后用力咽下了里的食：“那……我跟妮娜的想法差不多，安全一點，寬敞一點的地方，您說得對，其他的還是要看‘人’……啊對了！我和阿狗想要一個大房子，沒有的話給我們一大塊空地也行，能不人打擾，讓阿狗可以放心出來到跑的地方……”

鄧肯笑著點了點頭，目又落在了一旁的莫里斯上。

“作為一個學者，我很清楚由人構的社會永遠是不完的，哪怕周圍的環境變得安全，人這個群本也會制造出新的麻煩，但這也是社會之所以能發生變化，能向前發展的原因之一，”莫里斯聳了聳肩，“所以比起想象一個‘完’的新世界是什麼模樣，我更希能有更多的研究機會，更多值得研究的東西——

“更多前所未見的現象，更多不可思議的地方，更多值得去的遠方。我希事背后有真正可以深究的原理，而不是在每一項研究的盡頭都遇上各種各樣的‘黑障’和‘矛盾’，我希知識不再危險，學子們不必在每一次打開書本時都要擔心自己的命，我希‘人’可以走得更遠，而不是被不可名狀的恐怖束縛，永遠被困在自己繁衍生息的地方。”

莫里斯輕輕呼了口氣，臉上不由自主地帶著笑容：“如果可以的話，那可真的是個好地方……”

“我就想能恢復味覺和正常的睡眠，”一直沒怎麼開口的水手嘀嘀咕咕說道，“我都幾個世紀沒睡好覺了。”

“我的話，我想看看……‘大陸’是怎樣的地方，”一旁的凡娜又接著開口，臉上帶著思索與回憶，慢慢說道，“廣闊饒的土地，許多城市和‘國家’在大地上繁衍生息，人們可以通過更便捷的通在城市之間往來……我很好奇，那到底是怎樣的景象。”

“可能嗎？那麼大片地？”雪莉驚訝地瞪大眼睛，“和海洋一樣大？”

凡娜似笑非笑地看了雪莉一眼：“你剛才不是希有更‘寬敞’一點的地方嗎？大陸就是比城邦更加寬敞的地方。”

雪莉抿抿：“我就是那麼一說……我也想象不出來啊……”

“是啊，我們都無法想象不曾見過的東西，”阿加莎的影漂浮在餐桌旁，嗓音帶著一空靈，“所以我對新世界幾乎沒什麼想法——反正那一定是個好地方，而我只希可以繼續去旅行，跟失鄉號一起。我在這艘船上的時間最短，卻已經見到了記憶中從未見過的許多風景，但這段旅途就要結束了……這真的很讓人憾。”

“那我也希到時候還能在失鄉號上！”雪莉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果然還是跟著這艘船到跑最有意思！”

“……我也想，”妮娜也笑了起來，抓著椅子前后搖晃著，“到時候如果能回到失鄉號上那就最好了。”

和雪莉的目不約而同地落在了鄧肯上，但在看了一眼之后，兩人又同時看向了始終沒有開口的“海中巫”。

克蕾西婭一直沒有說話，直到現在，仍舊只是仿佛走神般坐在原地發著呆，察覺到落在自己上的目，這位“巫小姐”才猛然間驚醒過來。

“璀璨星辰號還有我的船員們在新世界也有位置嗎？”好奇地開口，“包括妮，妮，還有拉比，還有我制作的那些鐵皮男仆和木偶仆們……新世界還允許這樣的存在嗎？”

鄧肯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默默聽著他的船員們在餐桌旁的討論，聽著他們在自己的想象力中勾勒新世界的模樣，聽著他們對未來的期許，漸漸仿佛已經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這時候聽到克蕾西婭的問題，他才突然從思考中醒來。

在很認真地整理了一下想法和字句之后，他才慢慢開口：“他們會有位置的——所有靈魂都有安的地方。”

下一秒，雪莉與妮娜異口同聲：“失鄉號也會在嗎？”

“……失鄉號也會在，”鄧肯遲疑了一下，很認真地點點頭，“以某種形式……我會盡可能讓這一切都以最恰當的方式抵達新世界。到時候，你們仍可以回到失鄉號上，我帶你們繼續遠航。”

克蕾西婭臉上慢慢綻放出愉快的笑容：“那這一次帶上我哥吧——哪怕隔著整片無垠海和邊境屏障，我都快能覺到他的怨念了。”

鄧肯安靜了幾秒鐘，終于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好。”

聽到這個答復，克蕾西婭輕輕呼了口氣，起舉起了手中酒杯。

“那讓我們致新世界。”笑著說道。

阿加莎跟著起，舉杯：“致新世界！”

“致船長！”

“致失鄉號！”

“致未來！”

“致……哎我也不知道咋說，TMD干了！”

眾人在餐桌旁舉杯，妮娜這時候已經喝了許多小麥果和發酵葡萄，臉上帶著燦爛而微醺的笑容：“雪莉你給艾伊倒點，它沒手……話說這鴿子怎麼這麼能喝，都喝完了？”

然后又看向另一邊：“妮也一起來舉杯……妮也要一起？妮能喝東西嗎？”

小人偶立刻抱著幾乎跟腦袋一樣大的酒杯大聲嚷嚷：“西嗎！”

話音落下，小家伙已經抱著酒杯一飲而盡，紅酒從的脖子關節里四溢橫流，漂亮的人偶洋裝瞬間淋了個。

妮頓時發出一聲驚呼，一邊替妹妹向主人道歉一邊沖上去用手帕幫妮著上。

妮娜想湊過去：“哎不干的，我給烤烤吧，別讓……”

雪莉瞬間從后面扥住了妮娜的領子：“別！你再給燒著了！你那件白底藍邊的子是怎麼沒的？”

阿狗在一片混中巋然不，倆爪子抱著酒杯往脖子里灌，酒在他的腔里發出嘶嘶啦啦的聲音，隨后瞬間被蒸發殆盡，它搖晃著碩大的骨頭腦袋念念叨叨：“這酒也沒味兒啊……到新世界我要能有正常的味覺就好了……”

話音未落，它便覺到一道充滿迫的目從前方傳來，頓時著脖子抬頭一看，看到船長正看著這邊，且面帶笑容：“可以有。”

“早知道最后還是會一團我就把拉比帶來了，”克蕾西婭看著餐桌上突然的混，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那只兔子最喜歡混，沒有子也要制造子……”

“是啊，要是把拉比帶來就好了，”妮聞言也跟著嘆了一句，同時一只手拎著渾的妮，一只手徒勞地繼續用手帕著小人偶上的酒水，“拉比吸水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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