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距離逐漸拉進，那道濃霧深的微并沒有消失，而是顯得越發真切起來。

克蕾西婭松了口氣，卻又忍不住泛起另外的張。

那道并不是幻象，而是一個實——那個方向上確實有什麼東西正在霧中飄，但能在這六海里之外的邊境海域中飄的“實”……

得是怎樣見鬼的邪門東西？

巫小姐回頭看了一眼甲板方向。

希在失鄉號的幻影加護下，再加上璀璨星辰號自的火力和種種特異力量，能對付那玩意兒。

父親待的重要使命還沒有完，可不希在回家的路上就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送掉了命。

其他人也從船艙里走了出來，聚集在后甲板上，在雪莉和妮娜的三言兩語中，他們迅速搞明白了狀況，也開始一起張地著那道逐漸在濃霧中清晰起來的燈。

而后，就仿佛濃霧突然變得稀薄，那道燈及其背后的廓也幾乎一瞬間便清晰起來。

在鏡組的輔助下，莫里斯第一個看清了那燈背后的廓，而后他臉上的表瞬間變得微妙起來。

那是一艘船。

一艘有著極特征的明力組和幽靈半的邊境探險船。

那是璀璨星辰號。

甲板上瞬間安靜下來，短暫的延遲之后，周圍的許多目終于紛紛落在克蕾西婭上。

“……看著有點眼啊。”雪莉嘀咕道。

克蕾西婭終于從驚愕中反應過來，突然間明白過來——

“那是璀璨星辰號……在很久以前，我越過六海里臨界線的那次。”

第八百三十章 臨界踟躕

克蕾西婭認出來了，那是的璀璨星辰號——卻是另一條時間線中的璀璨星辰號。

那是幾十年前，在某次莽撞的邊境航行中，不小心越過了六海里邊界而陷“迷航”的璀璨星辰號——就在此時此刻，幾十年前的正站在那艘船上，在徒勞地尋找著返回無垠海的航路。

水手握著舵，在意識到遠方出現的船影是怎麼回事之后他幾乎出了一的冷汗（如果他的汗腺還在的話），下意識發出驚呼：“士！那是另一條時間線上的實——千萬別和它接！我們應該就是了它的干擾才提前退出‘通道’的，貿然接可能就陷進去了！”

水手這一喊出來，甲板上的人也紛紛反應過來，他們意識到這次的況和之前失鄉號在“通道”中遇到海歌號那次完全不同——

海歌號是一艘跟失鄉號以及璀璨星辰號都沒有“關聯”的船，它當時的突然出現最多只能算是時間流中出現的一縷殘影，然而現在濃霧盡頭出現的那艘船卻是另一條時間線中的“璀璨星辰號”，是眾人腳下這艘船的“異時空同位”——兩個這樣的實在時間流中接會發生什麼事？

目前還沒有任何一個學者進行過這種領域的研究（包括真理學院那幫能和搏擊績最好的），但這毫無疑問不會發生什麼好事兒。

然而克蕾西婭卻仿佛沒有聽到水手的高聲示警，只是帶著異樣的眼神看著那艘正在濃霧中漸漸靠近的“璀璨星辰號”，接著突然仿佛想到了什麼，猛然回過頭來，掃視著四周。

失鄉號的幻象覆蓋在這艘船上，暗沉的木質甲板表面浮著幽靈般的靈火，半明的靈之帆高高懸掛在桅桿上——一切正如記憶中無比清晰的那一幕。

在這世界盡頭的最后一場航行中，終于搞明白了那個長久以來的，連“父親”都搞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的謎團。

是自己，指引了自己的航路……

“別擔心，”終于輕聲開口，聲音不大，卻讓甲板上瞬間安靜下來，“我們不會和那艘船相遇的——我們只會和它錯而過。保持現在的航向，從它側面駛過，不要做任何流。”

“好……您確認那艘船上的……‘您’不會突然靠過來就行。”水手嘟噥了一句，也沒有質疑此刻“船長”的判斷，而是遵照命令控制著自己腳下這艘簡直就是一個“混合”的船慢慢從那艘“璀璨星辰號”側面駛過。

所有人都在這一刻繃了神經，他們看著那艘從濃霧中駛來的、位于另一條時間流中的璀璨星辰號一點點靠近，靠近到能夠分辨出其船諸多細節的程度，他們看到那艘船和自己印象中的有許多不同，那似乎是因為它是幾十年前的“版本”，他們看著那艘船出現了短暫的減速和姿態調整，似乎是因為“失鄉號”的突然靠近而出現了片刻慌與搖，但最后，兩艘船還是相安無事地錯而過。

克蕾西婭微微呼了口氣。

而后，在兩艘船完全錯之后的幾秒鐘，那艘位于另一條時間流中的“璀璨星辰號”便迅速消散，像幻影般消失在濃霧中。

時間流的匯結束了。

而這正是克蕾西婭在等待的——立刻下令：“調轉船頭，跟上那艘船最后消失時的軌跡，那就是返回無垠海的方向。”

水手心中一愣，但手上毫不遲疑地執行了船長的命令，在腳下這艘船開始緩緩調整航向之后，他才扭頭看了一眼“海中巫”：“士，您是不是……”

“這是曾經發生過的事，幾十年前，璀璨星辰號在六海里臨界線之外曾與失鄉號的‘幻影’相遇，我還記得當時的細節，”克蕾西婭點點頭，“別想這麼多了，先想辦法離開這地方。”

“是不能想太多，我腦子快炸了，”雪莉抓了抓頭發，在腦袋里迅速把事捋了一遍之后顯然有點發懵，“所以，你幾十年前在邊境迷航，遇上的引路幻影其實是幾十年后的你自己，但幾十年后的你自己其實也在迷航——兩艘船誰都不知道回去的路，最后竟然還都找到正確的方向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因果，運氣，時空，這里的一切都一團糟，”莫里斯叼著他那個似乎很被真正點燃的煙斗，聲音聽上去有些沉悶，“在邊境海域不要用太多的理去思考，人類的頭腦在承‘非理’時是有極限的。別被那些非理的東西給弄瘋了。”

老先生話音剛落，一旁的阿狗便悶聲悶氣地念叨了一句：“雪莉沒事，平常不怎麼思考，腦子跟新的一樣。”

雪莉一拳便砸在阿狗的腦殼上，發出“鐺”的一聲。

克蕾西婭沒有在意旁的靜，正在掌舵的水手也沒有——他們仍然盯著航路前方，在璀璨星辰號船首所指的方向，那片濃霧似乎正在發生一些變化。

妮娜突然察覺到，璀璨星辰號正在逐漸減速。

驚訝地抬頭：“哎？克蕾西婭小姐，我們怎麼這時候減速了？”

“……前方的霧中有‘臨界變化’，那應該就是越過六海里臨界線的地方，通過那道邊界，我們就進相對安全的帷幕海域了，”克蕾西婭慢慢說著，但接著語氣一沉，“但有一個問題。”

妮娜臉上帶著困，而正在掌舵的水手顯然已經明白過來，他扯了扯角，發出嘶啞難聽的聲音：“一旦從那地方‘越界’，我們返回無垠海的日期就確定了——但那可不一定是1902年的某一天。”

妮娜困了不到幾秒鐘便慢慢睜大了眼睛，聰明如，已經瞬間想明白了水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們是提前退出‘通道’的，在離航線的那一瞬間，我們周圍的時間流恐怕就了，”克蕾西婭沉聲說道，“而剛才幾十年前的璀璨星辰號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中，那可能是另一條時間流中的影子誤我們的航線，卻也可能是我們‘進’了錯誤的時間流……”

這次連一旁的雪莉也聽明白了，頓時大吃一驚：“也就是說，萬一現在回去，說不定我們會回到幾十年前？！”

水手嘆了口氣：“這甚至是比較好的況——更糟的話，時間流已經徹底混，越界之后我們可能會進任何一個時間節點。”

雪莉：“……臥槽……”

“要聯絡船長嗎？”凡娜突然說道，“這已經是計劃外的況，或許船長的力量可以……”

“不行，我剛才已經試過了，但只能模模糊糊地應到父親的聲音，”克蕾西婭搖了搖頭，“我們還在邊境的流中，這里混的時空秩序在產生干擾，而且父親那邊……”

停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

甲板上的眾人面面相覷。

璀璨星辰號以一個極低的速度逡巡在那道“臨界線”附近的迷霧中，在一個不會墜“更深”的、相對“安全”一點的位置緩慢巡航著。

回家的路就在眼前，甚至仿佛一就能邁過去——沒有任何阻擋，沒有任何妨礙。

然而擋在璀璨星辰號面前的，卻是遠比任何墻壘與壕都要險惡的屏障——時間。

艦橋上，發條人偶妮正監控著璀璨星辰號本上那些復雜到令人眼花繚的各種系統，兔子拉比小心翼翼地窩在墻角，抱著小人偶妮大氣也不敢出，阿加莎的影模模糊糊地倒映在不遠的舷窗上，其他人則坐在船長席周圍，氣氛顯得頗為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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