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咕噥著：“如果能有一個來自無垠海的‘指引錨點’就好了，哪怕是越過帷幕漂過來的一塊木頭也行。”

“這概率不比我們直接越境然后準確抵達1902年要高，”克蕾西婭搖了搖頭，“這可是邊境。”

雪莉抓了抓頭發，嘀嘀咕咕：“如果真的到了幾十年前，甚至幾百年，幾千年前的時間節點……”

嘀咕了幾句，沒有說下去。

凡娜卻輕聲重復著雪莉說的幾個單詞：“幾百年……”

“那我們可就到的太‘早’了，”妮娜吐了吐舌頭，“好消息倒是能看到那時候還正常的‘太’。”

凡娜卻并沒有理會妮娜的話，而是突然抬頭看向克蕾西婭，表顯得頗為鄭重：“克蕾西婭士，您可以活多久？”

現場突然有些安靜，克蕾西婭則理解了凡娜的意思，短暫沉之后，打破沉默：“我不確定這份‘詛咒’能維持多久，但至……幾百年是沒有問題的。”

莫里斯則搖了搖頭：“我壽命有限，哪怕有著機械與智慧的賜福，這幅軀也是要損毀的。”

阿加莎的聲音從一旁傳來：“我理論上沒有壽命限制，但缺乏實憑依，我的存在并不穩定……”

“幽邃惡魔可以存活很久，”凡娜突然看向雪莉，“至，我沒有聽說哪個幽邃惡魔是因為壽命到了極限而‘老死’的，只要躲好一點，別被當前時代的教會守衛者發現……”

雪莉一愣一愣地聽著，漸漸反應過來：“啊……不會吧……”

“我們要為最糟的況做準備。”凡娜一臉認真地說道。

“那就想想更糟的況吧，”克蕾西婭突然搖了搖頭，“如果我們不是到早了，而是到‘晚’了呢？當父親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可能還沒有抵達……”

所有人頓時都不說話了。

安靜與抑再次籠罩艦橋。

但就在這時，設備控制臺的方向卻突然傳來了一聲嗡鳴。

接著，正在監控設備的發條人偶妮便發出了驚呼聲：

“主人，有一個信號！”

第八百三十一章 死寂的呼

一個信號！

艦橋上瞬間安靜下來，就連平日里總是顯得清冷而鎮靜的克蕾西婭都微微睜大了眼睛——在這已經越過六海里臨界線的“邊境之外”出現了一個“信號”，恐怕任誰都很難繼續保持冷靜，更何況還是在這種已經迷航的況下！

這地方怎麼會有信號？是誰發出來的信號？那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事件”，還是……這片濃霧為不速之客們制造出的又一個險惡的陷阱？

“做好防護！”克蕾西婭瞬間開口，影一閃便已經來到了控制臺旁，同時手拉了設備之間的一拉桿，旁邊的妮也立刻反應過來，發條人偶飛快地按了平臺上的幾個按鈕，隨后便后退一步，抓住自己后背的發條向外微微拔出，反向轉了三周。

伴隨著一陣輕微的咔聲，妮的手臂、雙與脖頸突然裂開了一道道巧的隙，又有符文在的皮之下漸漸點亮，的雙眼則開始泛著微微暗紅。而在同一時間，艦橋各也傳來了機械運轉的聲響，諸多原本藏起來的柵格和管道噴口從地板與墻壁中翻轉出來，熏香的氣息與奇異低沉的嗡鳴聲環繞在所有人四周。

雪莉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覺地發出一聲驚呼：“……哇哦……你竟然還有這厲害玩意兒？！”

妮娜也忍不住目瞪口呆，瞪大眼睛看著正于某種防狀態的發條人偶：“……你剛才怎麼變的？”

妮被妮娜那仿佛有些灼熱（也可能不是仿佛）的目弄的一哆嗦，傳來一陣零件撞的聲響：“主人不讓外人拆我……”

“常年在邊境探險，總要有點面對意外況的準備，”克蕾西婭看了一眼似乎本沒什麼危機的幽邃惡魔和太碎片，微微嘆了口氣說道，“提高警惕，我要接通這個信號了——無線電對面可不一定是人類的聲音，甚至不一定是‘聲音’……算了，你們應該也不怎麼怕這個。”

話音落下，輕輕吸了口氣，將手放在通訊裝置上——咔噠一聲。

一個混雜著嚴重雜音、仿佛隔了不知道多重干擾和扭曲的斷續聲音從揚聲中傳出：“……呼……滋滋……這里是……滋滋……燈塔，呼……遠航者，等待你們……滋滋……返航。重復，這里是……滋滋……”

嘶啞單調的呼聲仿佛回在時空夾中的幽靈般一遍遍重復著。

艦橋上所有人都愣住了，連克蕾西婭都有些錯愕。

“燈塔？”過了很久，雪莉才自言自語般嘀咕道，接著忽然一怔，仿佛想起什麼，“等等，我記起來了！咱們出發那時候，最后一站……”

克蕾西婭腦海中突然回憶起了在艦隊越過那道帷幕之前，在深海教會的最后一座邊境機港口上，那位教皇對他們說的話——

“三艘戰艦會留在燈塔附近，等待你們返航……這座機港口會停留在這里，我的化也會停留在這里，直到你們回來……”

“……那座燈塔還在，他們竟然真的還在那等著？！”雪莉瞪大了眼睛，或許學習績不怎麼好，但記憶力可一向不差，“整個世界都差不多停擺了啊！”

克蕾西婭沒有說話，盡管回憶起了出發時的況，仍然沒有讓激的心影響到自己的冷靜——首先確認了信號中是否混雜有被扭曲、篡改的痕跡，確認這并非是因為艦橋上眾人的心智影響而在邊境海域“倒映”出的集幻覺，接著又確認了一下璀璨星辰號的防況，這才拿起通訊臺上的話筒放到邊：“遠航者收到，這里是璀璨星辰號，我們正嘗試從臨界線返航，船上導航失效，請增強燈塔的天線功率。”

放下話筒，耐心等待著。

然而通訊裝置中滋滋作響，幾秒鐘后傳來的仍然是單調的重復容：“這里是……滋滋……燈塔，呼……遠航者……滋滋……”

克蕾西婭眉頭漸漸皺起，表凝重地又嘗試聯系了一次，對面卻仍舊沒有回復，而且在又一次重復的容之后，干脆連說話聲也沒了，只剩下干擾般的滋滋聲。

“對面聽不到我們的聲音？”妮娜好奇地睜大眼睛，“被干擾了？”

“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信號確實是從‘燈塔’傳來的，”克蕾西婭眉頭皺地說道，同時扭頭看向妮，“能追蹤到信號傳來的方向嗎？”

“強度不夠，但能追蹤到一個大致的方向，”妮一邊作著旁邊的設備一邊飛快回應，“我們要向這個方向走嗎？”

克蕾西婭回過頭，看了一眼莫里斯的方向。

換過眼神之后，兩人同時輕輕點頭。

這就是回家的“指引錨點”——那塊從邊界線另一側漂來的“木頭”。

“我們至會回到1902年附近。”克蕾西婭自言自語般輕聲說道。

璀璨星辰號開始緩緩調整航向，在沿著六海里臨界線逡巡了許久，又極盡可能地增強天線的靈敏度以確定信號方向之后，它終于在那道邊界線中找到了一個最有可能的“缺口”。

隨后汽笛鳴響，帶著一往無前的堅定，這艘覆蓋著失鄉號的幻影，在世界盡頭漂泊了如此之久的遠航者一頭扎進了歸家的迷霧中。

在越過那道臨界線的時候，眾人幾乎沒有什麼“覺”，只有常年在邊境海域探險的克蕾西婭能約察覺那難以用語言形容的“變化”。

臉上的表繃著，神高度張地知著周圍的一切，關注著通訊裝置的靜——

回來了嗎？回到了1902年左右嗎？

幸好，命運沒有繼續捉弄回家的人，幾乎是在越界完的瞬間，妮便高興地匯報道：“主人，信號顯著增強——我們功返回了帷幕側，而且剛才同時收到授時信號，我們時間準確！”

克蕾西婭終于松了口氣——上一次到這種從心底里彌漫上來的輕松與愉快，還是在哥哥聯系過來并告訴自己“父親確實已恢復人”的時候。

艦橋上也傳來了雪莉與妮娜的歡呼聲，還有角落里終于敢氣的拉比以及小人偶妮的小聲歡呼。

“繼續向信號方向靠攏，”克蕾西婭吩咐道，接著又拿起了通訊裝置的話筒，再次呼燈塔，“這里是璀璨星辰號，我們已經功越過臨界線，正在向燈塔靠攏，你們況是否安好？”

然而一連呼了兩遍，通訊裝置中仍然只有沙沙的噪聲——盡管信號已經增強到完全不影響通訊的程度，可燈塔那邊仍舊沒人回應。

就好像之前那個呼喚返航的聲音……只是一場幻夢。

克蕾西婭的表又一點點凝重起來，艦橋上剛輕松了沒一會的氣氛也隨之再次變得有些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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