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個表面，他看到了一系列圓形，從小到大排列著。

第三個表面上，他看到了相互叉的線條，線條的叉點仿佛是在展現某種數學規律。

第四個表面上，卻是仿佛兒涂一樣歪歪扭扭的圖畫，稚的筆與前面幾個表面上確而且似乎有著深意的圖案顯得格格不。

第五個表面上，是無數仿佛在隨機分布的凹點，似乎是……代表星座或類似的天系統的“星圖”？

鄧肯的目落在第六個表面上。

那上面刻滿了歪曲的符號！

它們原本似乎是許多種不同的文字，但在某種力量的影響下，所有的文字，或者說文字所代表的信息都被扭曲了本無法辨認的模樣，鄧肯甚至覺那些歪曲的符號是活的，當他盯著它們看的時候，它們的每一線條都在自行抖、重組，讓他本無法分辨出它們真實的廓。

鄧肯下意識地向著這立方出手，手指卻直接穿了幻影。

黑太的聲音傳他耳中：“它的‘實’并不在這里，但我可以向你描述一下它的狀態——

“這是一個有著鋼鐵度的金屬鑄錠，卻出奇的輕；它部是空的，其藏著一個強大的能量源，而我無法在不損傷其完整的況下窺探到它部的結構；它似乎帶有某種強大的、向外釋放信息的‘機構’，但這個機構同樣藏在其部。

“另外還有最后一點：它似乎原本還攜帶著更多的報，包括你注意到的那些已經無法閱讀的‘文字’，但這些‘報’都沒辦法讀取。

“它在一開始甚至還會發出聲音，但也只是混沌的噪聲，它不斷向外釋放某種‘信號’，但即便是我，都無法理解那是什麼東西，而到現在，它的釋放過程基本已經停止了，我無法判斷是因為故障還是因為能量耗盡……但應該跟能量沒關系，因為直到現在，它部的能量反應還是很強。”

聽著黑太的講述，鄧肯卻很長時間沒有開口，他只是靜靜地注視著那個不斷旋轉的立方，過了許久才終于打破沉默：“所以，這是一封信，一封從‘新世界’寄到‘舊世界’的信——你是這個意思嗎？”

“是的。”

“但這如何確定？”鄧肯忍不住說道，“你怎麼確定它不是另一件來自大湮滅的‘’？就像其他那些扭曲的碎片。”

“因為它來自一個理論上不可能存在任何‘碎片’的地方。”黑太平靜說道。

鄧肯頓時皺眉：“不可能存在任何碎片的地方？”

“……世界之創。”

現場瞬間一片寂靜。

鄧肯微微睜大了眼睛，錯愕地看著那立方的投影，看著它那每一個努力傳達出各種信息的表面，以及那些被抹去的文字。

這是一封信。

然而這封信……是何人所寄？

第八百四十二章 深思慮的替代方案

鄧肯久久地注視著那個漂浮在黑太腕末端的立方，注視著它表面那些仿佛是竭盡全力才傳達到自己眼前的信息。

他想象著，想象著這個小小的金屬方塊究竟是通過怎樣的方法，經由怎樣的過程，才被送到了這個世界——送到了這個時代。

這是一封信，一封從新世界送到舊世界的信，然而所有能夠證明這一點的信息都已經被某種力量抹去，它的制造者或許曾想盡無數種辦法，以確保這個立方能夠“表明自己的來歷”，然而看樣子這方面的努力都沒有功——但不功并不意味著沒有意義。

它的出現本，就是一種解讀，盡管這解讀似乎只是黑太大膽至極的猜想，但此時此刻，鄧肯無比愿意相信這個猜想就是那唯一的，正確的答案。

而在這片沉寂中，黑太低沉層疊的震最終打破了沉默：“這個立方的制造工藝和運行方式超出了我的理解——超出了任何一個城邦現在和以往曾存在過的任何知識系，也超過了我所知的、大湮滅之前的任何一個世界曾有過的技。

“而在另一方面，如果從‘目的’考慮，我也找不到任何人制造并將這個立方放在世界之創里的理由——更不要說哪怕是以遠古諸王的力量，也做不到把東西送進世界之創里，所以我唯一能想到的解釋，就是這個立方來自一個我無法認知的世界和時代。

“我了解這座庇護所所有的歷史——我唯一不了解的，只有未來。

“那個有關‘新世界’的未來。”

黑太邊緣那輝煌而虛假的日冕緩慢舒張著，它那飽烈焰炙烤的腕在火海中展，又緩緩卷曲。

而它那越遙遠距離，延至公館門口的須則始終穩穩當當地停留在鄧肯面前，仿佛捧著某種至寶一般，小心翼翼地托舉著那個小小的、其貌不揚的金屬立方。

“篡火者，這封信沒有收信人，新世界的某人，或者某些人，想盡辦法把它送到了這個時代，但他們并沒有辦法繼續確保這個立方能準確地送到某人手上……可我有一種覺，它就是給你的。”

鄧肯難以用語言形容自己此刻的心緒，他看著那立方表面的符號與紋路，盡管所有的文字都已經模糊混，但他仍舊理解了這封“信”所傳達的一部分信息——

人（自我），規律，數學，孩子的涂，還有星星。

“他們生活在一個理而穩定的世界……他們可以看見星星，”鄧肯輕聲呢喃著，仿佛是在自言自語，“他們生活得很安全，而且……”

“而且，他們發展到了一個很高的階段，”黑太慢慢說道，“這個立方所使用的制造技是不可思議的，將它送到‘這里’所使用的手段更是如此，那是不曾出現在任何所謂的‘藍圖’里的東西。”

鄧肯一時間沒有開口，站在旁邊的麗則好奇地眨著眼睛，人偶小姐看了看遠的黑太，又看著不遠的立方，盡管完全聽不懂“制造技”、“發展階段”、“藍圖”之類復雜高深的問題，但至能理解這個立方是某人送來的、很重要的東西，這讓終于忍不住好奇地打破了沉默：“船長，那這封‘信’會是誰送來的啊？”

新世界的某個人，或某一群人。

鄧肯心中第一時間出現了這個答案，但在說出口的時候卻又突然有些遲疑，他沉思了很久，終于有些猶豫地向著那個幻影般的立方出手——一簇彌漫著星的火焰在他指尖跳躍著。

黑太的腕在火焰靠近時本能地回了一下，但最后還是慢慢又舒展開來，它同時低聲提醒了一句：“這只是它的幻影，立方的本并不在這里。”

“我知道，我只是想試試看能不能‘聽’到或‘看’到一些東西，”鄧肯說道，“幻影和本對我而言沒有區別，有信息上的映關系就足夠了。”

黑太不再說話，只是將腕上的立方幻影微微向上舉了舉。

鄧肯指尖的火焰悄無聲息地融了那個幻影，如雨融化在水里。

他沒有說話，只是凝神知著那道火焰傳遞給自己的信息——他知著火焰在一片空虛中漸漸消退，然而即便是以“逆奇點”的眼睛，他也沒有在那火焰深看到任何東西。

沒有回響，沒有“記憶”，這個立方所攜帶的所有深層信息似乎都在它穿過世界之創的過程中被湮滅掉了。

鄧肯耐心地等待了很久，直到最后一縷火焰在那幻影深完全消散，沒有任何東西回應他，立方深只有一片空虛。

麗瞪著大眼睛在旁邊看著，全程都沒敢出聲，生怕添，直到看見船長微微嘆了口氣，才忍不住湊上來：“您看到什麼了嗎？”

“沒有，”鄧肯輕輕搖了搖頭，“恐怕都已經在‘傳遞’的過程中銷蝕干凈了。”

麗怔了怔，臉上浮現出失的模樣：“……哦。”

鄧肯同樣到失，但他也沒再說什麼，只是輕輕擺了擺手，收回了看向那個金屬立方的視線。

然而就在他轉過目的一瞬間，仿佛有一縷虛幻至極的微風吹過，一道幻影般的浮略過腦海——在近乎幻覺的剎那，他聽到了一個聲音，那個聲音仿佛是直接從他的記憶中浮現：

“……我會想盡辦法與您再見一面……我一定會想辦法留下點什麼……”

鄧肯猛然回過頭，死死地盯著那個小小的立方。

那剎那的聲音實在太過虛幻縹緲，以至于他甚至無法確定它到底跟這個立方存不存在聯系，無法確定那是否只是自己意識中忽然冒出來的“回憶”，而那個聲音也再沒有出現，一切都像是他的幻聽而已。

但幾秒鐘后，他臉上忽然浮現出了一笑意。

他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個佝僂的，蒼老的，穿著一襲破舊白袍的克里特人的影——那個背而行的老人向他揮手作別，義無反顧地踏向了世界終末的漫漫夜幕，在幾乎沒有任何指引的況下，去時間線的盡頭尋覓那一縷原本本不可能照耀在舊世界的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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