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有點張……”雪莉突然張起來，拽著阿狗的鎖鏈靠在了旁邊的墻上，但很快又來到窗口旁，“會發生什麼？會疼嗎？還是唰——一下就過去了？會不會有一道強？”

“我哪知道，我……”阿狗嘟囔著，但突然又停了下來。

彌漫著星的火焰正在它的每一道骸骨隙間燃燒，以完全不控制的狀態，從它噴涌、升騰。

雪莉眨了眨眼，也跟著抬起自己的胳膊，看到自己上也燃燒起了同樣的火焰，而隔著火焰的影，看到一旁的妮娜也正逐漸被火焰包裹起來。

“鄧肯叔叔正在通過我們的眼睛觀察這個世界……”妮娜很快便反應過來，沒有毫慌，只是帶著溫和的表輕聲說道，“別怕。”

“我……我不怕，但我應該怎麼做？”雪莉一邊用明顯有點害怕的語氣說著一邊看向妮娜，“瞪大眼睛四看是吧？”

“通過我們的眼睛觀察世界只是個形象的說法，其實……”妮娜下意識地解釋了一句，但說到一半便注意到了好友那清澈而沒什麼文化的表，于是剩下的解釋便直接咽了回去，化作一個有些無奈的微笑，“好吧，你瞪大眼睛四看就行，反正鄧肯叔叔會安排好一切的……”

“哦……哦！”雪莉慌忙答應了一聲，便真的瞪大了眼睛，極盡所能地看著遠。

而在妮娜眼角的余中，在那覆蓋整個世界的云霧盡頭，一片從未有人在現實維度中見到過的壯麗絕景正緩緩升上天空，如帷幕般向著天空合攏——

星星，升上來了。

無垠海開始從外向地、悄無聲息地坍塌在星中。

首先是位于邊陲海域的、由四神教會建立的那些邊境哨站、燈塔和機港口，以及那些一直停留在永恒帷幕附近的巡邏艦隊。

然后是稍微靠近文明世界的、那些探險家們曾經駐足過的、留下了無數故事的邊陲群島。

隨后是位于邊境海域的城邦……

克蕾西婭站在璀璨星辰號最高的甲板上，而這艘船正停靠在輕風港的碼頭——用一只手拽著拉比的胳膊，另一只手則扶著坐在自己肩膀上的、只有幾十厘米高的小人偶妮。

發條人偶妮站在克蕾西婭后，一如既往。

們一同靜靜地注視著那片繁星從世界的邊境升起，又如一道通天徹地的壯麗帷幕般一點點向著這邊碾、靠攏。

繁星最先及了遠方海面上的一座平臺——那曾是用于研究“發幾何”的設施，現在它人去樓空，城邦無力回收它，只能讓它為孤懸海上的一道紀念。

沒有任何崩解的過程，沒有聲音，也沒有什麼閃——那座平臺悄無聲息地融了繁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而星“背后”只有極致的虛無。

妮用力抱住了克蕾西婭的頭，小小的抖著：“主人，我有點怕……”

“不怕，妮，”克蕾西婭抬起手，輕輕著小人偶的后背，“你下一次睜開眼睛，我們就到新家了。”

“……嗯。”小人偶用力點了點頭。

“主人……”

妮的聲音從后傳來，克蕾西婭回過頭，看到了發條人偶略有些張的表。

“你也害怕嗎？”

“……有點。”

克蕾西婭微笑起來：“那就閉上眼睛吧，過一會再睜開，就好像……眨了一下眼睛。”

妮愣了一下，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在眼角的最后一余中，看到主人的影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星中。

#@￥%￥#@￥……

//克蕾西婭？？？==>^……%￥遷移至新數據**%￥保存完。

第八百四十九章 深度1，歸于寂靜

來自克蕾西婭的觀測信號消失了，而相對應的，關于輕風港的所有數據資料皆在重置前的瞬間導完。

周銘平靜地知著這座庇護所中發生的變化——知著邊境的逐漸坍塌消融，知著無垠海的一點點崩解，知著一座座城邦在繁星中歸于虛無，他聽到了許多聲音，以及無數困的，恐懼的，絕的，或滿懷希的思想，數以萬計的心智在同一瞬間對他講話，而后又在同一瞬間陷寂靜，接著這個過程循環往復……

而他自己的心智則仿佛在這個過程中超了出來——逆奇點正在緩緩蘇醒，他幾乎將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維持這個過程的穩定可控，直到過了不知多久，他才終于有余力去關注自己邊的況。

他仍然閉著眼睛，但他“看”到了麗，人偶小姐仍然坐在不遠，全神貫注地看著這邊，似乎對失鄉號之外發生的一切都不關注。

他也“看”到了失鄉號，他看到這艘船漂浮在云海上，宛若一團熊熊燃燒的、純粹的幻影，船的大部分已經消失在那熾烈的燃燒中，僅存的核心就是他腳下的駕駛臺，以及船尾甲板的部分結構——在這些結構之外，是如同星噴發一般的、拖曳著壯麗尾焰的“霧”。

而山羊頭的哼唱聲還在斷斷續續傳來，那段驚人的古神脊椎漂浮在霧的深，還在進行著最后的燃燒。

周銘聽到了腳步聲。

那扇佇立在船尾甲板上的“失鄉者之門”突然打開了，蕾·諾拉從門中走了出來，這位“寒霜王”靜靜眺著遠方的云海，看著世界在星中漸漸消失的過程，過了好一會，才轉走向駕駛臺的方向——登上那彌漫著星的樓梯，來到正在掌舵的周銘旁。

“我以為你已經離開了，”周銘臉上出一微笑，“失鄉號的束縛已經消失，你的‘漂流屋’應該隨時可以離這個地方。”

“是可以離開了，但這時候離開又能去哪呢——整個世界都在漸漸消失，離開之后大概也很快就會被那片星吞噬掉。”

蕾·諾拉笑著說道，隨后搖了搖頭：“我想了想，還是留在這里吧，這里是觀賞世界末日的最佳席位，這樣的景象……錯過了可再遇不到。”

周銘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繼續握著手中的舵，與這艘船一同駛向黑暗中那道遙遠的。

緩緩暗淡，隨后又重新明亮，在肆意彌漫的輝中，他仿佛已經能看到那道壯麗的日冕，以及日冕下那位古老的“神明”。

而在他的腦海中，時不時會傳來遠方的聲音——那是在逐漸崩解消失的無垠海上，他留下的一個個“觀測節點”們。

“……這里是寒霜，星正逐漸從永凍海域的方向彌漫過來，”提瑞安對他說道，“遠方的海面已經消失，云層中出現了一個明顯的斷層……很壯觀。我們已經在這里做好準備了。”

隨后是阿加莎（影）的聲音傳來：“大教堂里聚集了很多幸存者，我和另一個‘阿加莎’在一起，我們在陪著這里的孩子們……他們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告訴孩子們，這是迎接‘黎明’的必要過程，一切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法厄侖也已經觀察到西部海域上空出現的星，它正在快速向我們靠近，城里現在有一些，不過況不算糟——反正也就這一會功夫了，”水手的聲音聽上去大大咧咧的，“我和勞倫斯船長在一起，我們正守在城墻上，還有白橡木號上的其他人，我們剛才商量好了，等星過來的時候就一起閉上眼睛，等數三個數就睜開……”

“這里是普蘭德，現在這里什麼都沒有發生，只是能看到天際盡頭的星星，”這是莫里斯的聲音，“我和我的家人在一起，我們能看到您留在天空中的軌跡……那很壯觀，令人印象深刻。”

周銘默默聽著這些從遠方傳來的聲音，同時借助那些留在無垠海的“信標”知著庇護所中發生的種種變化，過了許久，才輕輕點了點頭：“謝你們的堅守。”

神連接中傳來了每一個人的回應——而后，提瑞安和阿加莎的信號消失了。

接著是水手和勞倫斯等人的。

數小時后，無垠海半數以上的城邦已經消融在那不斷升騰、閉合的繁星帷幕中，這座由遠古諸王建立起來，已經在世界末日之后持續運行了一萬年之久的庇護所，現在漸漸收到了只有三分之一的大小。

而且還在繼續快速收著。

普蘭德，最后的燈火照亮了城邦的夜幕，云霧深傳來了遠方那些混沌盲目之混的嘶吼，龐大的無形影在城市的屋頂和高塔之間蠕滋長著，仿若最后的狂歡一般，向著遠方那聚攏而至的星輝帷幕張牙舞爪。

凡娜和海一同站在上城區庇護所的高墻上，在宛若環狀巨幕的星從四面八方升起時，海忍不住發出了輕聲嘆：“真漂亮……”

凡娜笑著轉過頭：“我就說過吧，船長搞出來的靜一向是很壯觀的——你還不信。”

海無奈地攤開手：“我的‘騎士小姐’，你可別忘了我一直都留在城邦里，可不像你一樣在外面見了那麼多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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