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余燼》第832頁
“……神病人的思維世界還不夠你見世面的?”
“……都世界末日了,能不能別談工作了,”海頓時扯了扯角,“話說回來,真希那個‘新世界’的神醫師不需要再用手槍去和神病人的腦妄想搏斗……”
兩位多年好友開始在高墻上討論新世界的事,莫里斯則神復雜地站在們后不遠,過了好一會才低聲音對旁的妻子嘀咕了一句:“你說……咱們的兒跟凡娜平常走的是不是有點……”
“……不可能吧?”
“我以前也覺得不可能,但船長說過,這也行……”
數小時后,星的帷幕終于彌漫到了普蘭德附近的海面上。
雪莉下意識地抓住了旁邊妮娜的手,有些張地看著那幾乎已經覆蓋了整個天空的繁星,在輝煌的星輝映照下,城市中始終不息的嘶吼和怪異呢喃都仿佛迅速遠去了,整個世界正變得……格外安靜。
阿狗的聲音從腳下的影中傳出:“普蘭德位于整個無垠海的中心……星在城邦的海岸線外合攏,現在這個世界已經只剩下這座城市了。”
“我以前還很不喜歡這座城市的,”雪莉忍不住小聲嘀咕道,“那些總是積水而且臭氣熏天的小巷,還有總也暖和不起來的房子和轟隆隆的工廠,結果現在……還有點不舍得。”
妮娜則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拍了拍雪莉的手,隨后彎下腰,整理著“鄧肯叔叔”的領,把他又往窗口的方向推了推。
知道鄧肯叔叔已經沒辦法用自己的眼睛來觀察這個世界,但知道,鄧肯叔叔還是和這化有著最后的、最微弱的聯系,這樣做,或許能讓正駛向末日的鄧肯叔叔到些許……。
“鄧肯叔叔,城市邊緣的燈已經消失,我剛才看到十字街區最高的屋頂已經融化在星里,看樣子很快就要到這了。”
妮娜抬起頭,看著云層背后那道正在緩緩掠過天空的壯麗火——那團火焰的一部分現在已經進世界之創的背面,只有壯麗的尾焰還釋放著人心魄的輝,映在眼中。
很快,聽到了心底傳來的回應:“是的,我就要到了。”
“嗯……您那里黑嗎?”
“在沒有的地方,很黑,世界之創的背面是一片漆黑的,并不像在無垠海那一側所看到的那樣釋放著蒼白的,但亮起的時候就會很明亮——黑太就在前面,我已經看到它了。”
“嗯,那您一路小心,我和雪莉等著您。”
“好。”
腦海中的聲音消失了,妮娜微微瞇起眼睛,看著天空中那團壯麗的焰漸漸被世界之創遮擋,而在眼角的余中,又有一片街區悄無聲息地在滿天繁星中消融。
星正在普蘭德上空合攏,這個世界,現在還剩下最后幾座建筑。
雪莉又把手抓了過來,這個平常看著大大咧咧的家伙,其實膽子意外的很小。
妮娜笑著抓住了雪莉的手,對著天空中彌漫的星輝慢慢瞇起眼睛,仿佛自言自語一般,輕聲嘀咕起來——
“您向前走……不必擔心,一路向前就行……”
回過頭,在逐漸蔓延的星中注視著雪莉的眼睛。
“雪莉,你現在可以眨眼了。”
而后,滿天的星輝終于在普蘭德上空徹底合攏,無垠海中的最后一實區域被悄無聲息地吞噬于星深,這個世界所有的聲音,所有的質,所有曾經存在過的歷史,所有誕生過的,毀滅過的,偉大的,平庸的,高尚的,罪惡的……皆消弭在這寂靜無聲中。
于是,世界毀滅了。
第八百五十章 深度0,賦值
現在,一切都安靜下來了。
不論是那些來自腦海中的聲音,還是通過各個“節點”知到的環境,不論是妮娜的輕聲叮囑,還是凡娜與莫里斯冷靜的報告,都已隨著繁星的合攏而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世界本,也同樣歸于虛無。
這座由遠古諸王打造的、小小的庇護所,在持續運行了一萬年之后,終于悄無聲息地湮滅在新世界的繁星中。
現在,在這片由諸多世界殘骸堆積而的、原始混沌的信息之海中,只有最后一艘船,還航行在它最終的旅程中。
失鄉號航行在世界之創的背面,“船”下方便是那道曾經橫亙在整片無垠海上空一萬年的“裂口”,世人從未想象過,這道“裂口”的背面與它的正面其實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周銘站在失鄉號的舵旁,現在世界已經毀滅,無需再擔心自己的觀察會毀滅掉無垠海,因此他睜開了眼睛——過已經快要被焚燒殆盡的船甲板與船殼隙向下看去,他看到漆黑的裂隙近乎無限地延向遠方,它不發出任何芒,甚至仿佛在主吸收所有線一般,呈現出一種令人幾乎能產生“無限墜落”的極致深黑,而那黑暗深盡管看不清細節,卻又著一種好像“凹陷下去”一般的覺,就好像……它部有著廣闊的空間一樣。
而黑太便高懸在那道漆黑的裂隙上空,在一片廣闊無邊的混沌黑暗深,那輝煌壯麗的日仍舊在按照規律明滅變化著,釋放出強烈而清晰的導航信號——哪怕現在的失鄉號已經不需要它繼續導航。
周銘又轉過頭,看向仍然留在自己邊的人偶。
麗現在已經不坐在木桶上了,因為就連那個木桶,在幾分鐘前也已經被星火焰焚盡,現在站在周銘邊的最后一小塊甲板上——蕾·諾拉則站在人偶旁。
“你們在想什麼?”周銘突然問道。
“什麼也沒想!”麗立刻高興地說道,但接著又撓了撓腦殼,似乎覺得這有點不對,簡單思考了一下之后笑著補充了一句,“在覺很有意思——原來世界之創的背面是這個樣子的。”
“不害怕嗎?”雖然早就知道答案,周銘還是好奇地問了一句。
“不怕啊,”人偶果然搖了搖頭,“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不怕……”
周銘笑了笑,又抬頭看向蕾·諾拉:“你呢?”
“我在想……世界毀滅的時候,原來是這麼安靜,”蕾·諾拉表恬淡,慢慢說道,“從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就總是聽到和看到那些從深海中傳遞過來的東西,那些扭曲撕裂的景象和混沌的嘶吼低鳴曾帶給我巨大的恐懼,我曾以為,末日就是那樣子的,在巨大的恐懼和天翻地覆的劇變中,萬悲鳴著被撕碎片。
“但事實是,末日如此安靜,所有東西都消失了,在最后一刻,這個世界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不論是勇敢者的怒吼還是懦弱者的哀號……都沒有,安靜到甚至有一種不真實,讓我以為世界還在,如果從這里‘下去’,還是會看到那蔚藍無盡的大海,以及灑在海面的。”
周銘沒有說話,蕾·諾拉則在安靜了幾秒鐘后輕輕呼了口氣:“我該離開了。”
“現在離開?”周銘挑了挑眉,“現在已經沒有地方可去了。”
“我知道,但我現在要讓‘漂流屋’離這里,”蕾·諾拉笑了起來,“那末日的風景,我已經看到了,在新世界,我還是希能繼續我的旅行。”
“……我明白了,”周銘輕輕點了點頭便對這位“寒霜王”出一笑容,“那先預祝你一路平安——失鄉號上永遠會為你的‘漂流屋’留一扇門的,即使到了新世界也是一樣。”
“謝謝,”蕾·諾拉微笑著,向后退了半步,“那我們新世界再見。”
離開了船上僅剩的駕駛臺,穿過支離破碎的樓梯和僅剩下幾片殘影的甲板,走進那扇仍舊靜靜佇立在虛無中的“失鄉者之門”,片刻之后,有一道流出現在失鄉號的火邊緣,并在繁星的輝中一閃而……//蕾·諾拉???==>^……%¥遷移至新數據**%¥保存完。
而后,駕駛臺上的甲板再一次收、崩塌,失鄉號殘余的部分在星火焰中進一步解,在一陣逐漸低沉下來的轟鳴聲中,桅桿的幻影徹底消失了,接著是與舵連接的結構。
周銘抬起頭,看了一眼遠的“”,隨后垂下視線,看著自己手中最后剩下的一點舵殘影——片刻后,他松開了手。
“辛苦了。”他輕聲對這艘船說道。
他邁步向駕駛臺的邊緣走去,在近乎一片明的影殘片中穿過了曾經的樓梯與甲板,麗則一路跟在他后——他們來到船尾的船長室門前,而“船長室”此刻幾乎已然無存了。
就連那扇“失鄉者之門”,也已經變了一道近乎明的幻影,靜靜地佇立在它曾經的位置上,過那明的門扉,周銘可以看到失鄉號上殘留的最后一部分——
漆黑的木雕山羊頭漂浮在那里,漂浮在一片曾經是海圖桌的虛影上方,它正在轉過頭,看著站在不遠的麗與周銘。
周銘走向山羊頭,他后彌漫著繁星的幻象,失鄉號的最后結構則在那幻象中一步步崩潰消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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