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 25 不活了

chapter 25

期末考試最後一門在周五早上。

大冷的天, 莊齊在宿舍複習到淩晨四點，只睡了三個小時便又起來看書。

林西月熬不了夜，早早地就拉起簾子, 上床休息了。

給莊齊熱了杯牛：“你加油啊, 我先去睡。”

莊齊仰起臉問：“西月, 會不會吵到你睡覺？我去走廊裏背吧。”

搖搖頭：“別去，我怎麽都能睡著的, 聽你念書還催眠呢。”

在認識林西月前，莊齊邊所有的同學裏, 鐘且惠排善解人意的榜首。

但這位雲城姑娘的子更是恬淡如水，細膩溫。

寒風凜冽的早晨, 莊齊裹著羽絨服出了宿舍，北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忙了脖子。

蔣潔開著車, 從後視鏡裏看見，停下來了一句：“齊齊。”

“嗯？”莊齊停下來, 口中哈出的水汽擋住視線, 辨認了半天才喊：“蔣阿姨，您好。”

蔣潔哎了一聲：“長久不見了, 起這麽早去上課？”

風聲呼嘯而至, 的臉掩在圍巾裏，看不清是什麽神, 一雙水杏眼生漂亮。

太像了，和莊敏清年輕時太像了，完全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蔣潔恍了恍神。

莊齊說：“不是，今天期末考試, 最後一門了。”

蔣潔頓了下：“哦，祝你考試順利。”

“謝謝，那我先走了，要來不及了。”

“好，有空來家裏玩兒。”

憑著剛吃所有知識點的腦子，莊齊下筆如有神地寫完試卷，上去時信心滿滿。

剛走出教室，關閉飛行模式，打開數據網絡，進來了一條微信。

百變豬剛鬣：「小乖，聽說沈棠因在住院，我們下午去看吧？」

一塊曲奇餅：「晚上可以嗎？我昨天只睡了三個小時，下午要補一覺。」

百變豬剛鬣：「行啊，納言哥神頭好足，折騰這麽久。」

一塊曲奇餅：「你再胡說八道呢？我是在寢室複習，在複習你聽見了嗎！」

百變豬剛鬣：「不好意思，最近得了黃眼病。」

怕進食後會困倦，莊齊什麽也沒吃就去考試了，眼下得要命。

走到校外，吃了半籠熱騰騰的包子後，胃裏舒服多了。

莊齊仍回哥哥那裏，洗完澡，換了條真吊帶，蒙上被子昏睡過去。

這一覺睡得久，傍晚唐納言下班回來，還沒有醒。

回北街這個決定，是他連蒙帶猜的，畢竟妹妹沒回消息，唐納言估計在睡覺，也沒打電話吵醒。

他心裏想要莊齊到這兒來，到這個只有他們的地方來，又覺得如果回了大院，好像也無可厚非。

因此，在看見玄關的地毯上，淩擺著兩只分隔萬裏的鞋時，唐納言足地笑了下。

還好周覆下午打電話來，說夜裏要約他一道喝茶，他沒有答應。

他下外套，走到臥室門口，打開一點門看了看，床上拱著一道人影。

唐納言沒去，關上門又出來了。

這陣子也累，從小當慣了好學生，一到考試就免不了張，說話也是神倦倦的，更不要提做其他事。

他回了客廳，坐在沙發上看新聞。

看那些飯桌上拿大的叔伯們，在電視裏是如何的正襟危坐，低調謹慎。這比看什麽演出都彩。

天晦下來，窗外四季長綠的針葉叢，攏上一層青黑的廓。

莊齊被手機震吵醒，迷糊地接起來：“喂——”

“還沒醒嗎？”靜宜在那一頭催，“快起來，我忙完就去找你了，抓點。”

“知道了。”

莊齊掙紮著坐起來，隨手拿了條薄毯披上，走到客廳去醒瞌睡。

繞了個彎出來，一道端方的影落在地上，唐納言半邊五映在水晶燈裏，削弱了幾分深邃，顯出和的底來。

穩妥規矩慣了的大哥哥，連坐姿都像筋柳骨的書寫，一筆一劃的。

莊齊走過去，輕地了他一聲。

唐納言清淡地點頭，眼睛還盯著屏幕看：“過來坐。”

哦了下，上前摟住他的脖子，坐在了他上。弄得唐納言措手不及，兩只手撒在外面，一下子不知道放哪兒。

他怔忪了片刻。

但他知道，這絕不是了氣，而是太想這樣了。

可莊齊不這麽看，見哥哥不說話，又撤了手，想還是先坐旁邊吧。

還沒退下去，唐納言就收攏手臂抱穩了：“不要了。”

莊齊求之不得，捧著他的臉親了一口，親完還不肯松，仔仔細細地聞了起來，聞到他耳後時，忍不住了一下那顆小痣，晨星一樣淡淡的小痣。

輕輕呼著氣：“你今天這麽早下班了？”

明亮的大燈底下，唐納言輕著閉上了眼，他佯裝鎮定地答：“嗯，下午開了個會，沒什麽事，我就先回來了。”

“怎麽看電視還戴眼鏡啊？”莊齊吻著他的面頰，按住了銀的鏡。

唐納言的手逡巡在後背上：“天晚了，看不大清楚，你摘了吧。”

莊齊已經拿下來，隨手扔在了一邊：“我考完了，你能多陪陪我嗎？”

唐納言挲著的白膩的脖頸，啞聲說：“好，我把你含化了帶去上班。”

沉溺地吻著他，本沒聽他胡說什麽，只知道哥哥上很好聞，要留到最後嘗。

莊齊這一星期忙考試，睡覺的功夫都要出來，好像很久沒親近過了，但也只不過才幾天呀。

那前幾年都是怎麽熬過來、忍過來的呢？

唐納言一只手攬住的腰，另一只手強摁在沙發上，因為太過用力，手背上浮現分明的青筋。一低頭，不出意外的，看見了他最怕看見的事。

他閉了閉眼，本不敢向自己的。

直到莊齊問他：“那我放寒假了，還能在這兒住嗎？”

唐納言睜開眼睛，轉過臉，忽然看住，出拇指的指腹，去抹紅潤的，眼角都是溫笑意，他說：“當然了，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下一秒，莊齊就張開，突然含住了他。

唐納言神變了變，呼吸一下子就急促起來，他往回了，沒，卻把禍水引了過來，莊齊湊近了他的，地吻了上去。

慢吮細咬著，像小時候吃一道最喜歡的點心，唯恐一口吃完了。

弄得唐納言氣息紊，神志昏聵地來找的舌頭，他摁牢了的後頸，舌尖順利地抵進去，勾著的打轉，糾纏出扯不斷的銀。

莊齊抱著他的肩膀，有些難耐地蹭兩下：“哥，你可不可以......”

“嗯？”唐納言輕巧地托住，手掌下的皮細膩，“可以什麽？”

兩頰紅燙，一副子綿得不樣子，因為哥哥的目眩神迷。

莊齊連掩飾都懶得了，往下輕巧地一握，從上到下了一圈，又睜著清黑的烏珠子看他：“我們就......好不好？”

唐納言頭頂發麻，吸了口涼氣，也已經在崩潰邊緣，語氣很：“不好，你才多大？聽話。”

“我不小了。我已經不小了。”莊齊氣得來咬他的下頜，甜膩的氣味塗滿他的臉。

下個月就二十周歲了，都到法定結婚年齡了呢。

唐納言忍得比還辛苦，他也不知道到底在固守些什麽，只是迂腐地認為這會傷，會傷了本就弱不風的。

他閉上眼，把臉埋進黑的發裏，用力嗅了又嗅，鼻尖盈滿甜橙花的香氣，像夏季綠意蔥蘢的花架下。

唐納言含上的耳尖，手指任由牽引著作，不過十幾秒的時間，淋淋漓漓的腥甜澆下來。

他沒有停下，盡管莊齊虛地伏上他肩頭。

唐納言仍用手捧著的臉，麻麻地吻著，吻著他這個貪吃手指的妹妹。

他試圖用很多的吻，來彌補他的不作為。

不敢想象，那個地方是那樣熱，又窄又細，濘得像剛下過雨，一丁點阻力也沒有，如果真的是他進去，恐怕即刻就要不了。

只是這麽想了想，唐納言就抖了一下。

莊齊平息過後，仍膩在他上不肯起，唐納言也由。

仍然很熱的呼吸噴灑在頸側，“哥哥到什麽才會不只是這樣呢？”

唐納言不知道怎麽回答，回應的，是一下一下溫的。

莊齊替他想好了，坐起來說：“就等我滿了二十歲，好不好？”

他著潤的眼睛，心裏縱橫著被一鍬一鍬挖出的壑。

唐納言眼看著它越來越深，越來越深。

深到足夠埋葬他所有的理智、冷靜和克制。

他點頭，也沒完全答應，只說：“好，等小齊再大一點。”

莊齊歪在他上說：“我想喝水。”

“等一下，我去給你倒杯熱的。”

唐納言把放到沙發上，自己去倒水。

等他回來，莊齊就著他的手，一下全喝了。

他著杯子笑：“你是要注意補水。”

莊齊眉眼地瞪他一眼，不作聲。

唐納言又問：“晚上想吃點什......”

沒說完手機響了，是靜宜打來的。

莊齊喂了一聲：“什麽事呀，大小姐？”

靜宜說：“我出門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意味著，我得趕梳洗穿，到樓下侯您的大駕。”

“不，就意味著我出門了。”

“你不貧兩句就會？”

“但你差不多也要下樓了。”

“知道了。”

莊齊放下手機，說：“晚上我就不在家吃了，約了靜宜，晚一點還要去看棠因。”

“哦。”唐納言不聲地下眼簾，淡淡問了句：“棠因怎麽了？”

莊齊也不清楚，說：“好像了個小手，住院了。”

唐納言走回島臺旁，“那是該去瞧瞧，你們一起長大的。”

“嗯，我去洗個澡，換套服。”莊齊扔掉毯子走遠了。

再出來時，已經換了條真長，穿件米白的羊絨大，濃的卷發散在腦後。

莊齊從旁邊跑過去時，還笑著沖他揮揮手：“走啦。”

走得太急，也沒發現哥連站的地方都沒換過。

在樓下等了好長一陣子，葉靜宜才慢騰騰地開進來。

莊齊小跑著上去，一邊扣安全帶一邊問：“這一會兒就來啊？”

葉靜宜嘆氣說：“別提了，我誤了晚高峰時段，踩剎車踩得我小筋，明天走不了一點路了。”

“你也是土生.......忘了，您留了兩年洋回來。”莊齊本來想教育兩句，看有可原就算了。

葉靜宜看了一眼後視鏡，說：“就這麽......和你哥在這裏住上了啊？”

莊齊點頭：“也只能住一陣子了，等唐伯伯回京過年，還是得回大院兒去。”

葉靜宜瞥了一下：“喲喂，瞧你這一刻都分不開的樣子，我現在送你回去？”

“不用。”莊齊指了指左邊的道，說：“往那邊開，說了請你吃晚飯的。”

們去顧了一家剛摘星的素食餐廳。

一道藜麥椒麻豆腐，葉靜宜吃得津津有味，莊齊笑問道：“怎麽，最近吃吃多了？”

靜宜舉著筷子，“是啊，跟著老葉去了幾場飯局，飛禽走吃煩了都。本來有點笑話聽也好，但這幫老頭兒聊的都是什麽，養生啊、保健啊，好不容易講點小八卦，結果就是參謀長家裏的狗下了崽兒。”

“噢。”莊齊喝了一口湯，平靜地扔了顆雷，“他們沒聊王不逾啊？”

但靜宜也沒炸，像已經置之度外了，“你有沒有想過，他也許全程都在呢？”

莊齊恍然大悟地哦了聲：“那他跟你說什麽了沒有？”

出一指頭：“就一句。”

“說的那句是什麽？”

“當你的真夠累的。”

“......噗。”

吃完飯們就去301看病人，在路上買了一捧新鮮的百合，再加一個果籃。

莊齊在電梯裏還擔心：“不會等我們來，棠因都出院回家了吧？”

到了病房，們發現不止棠因在，人還很多呢。

沈元良和夫人都出差了，派了家裏阿姨來照顧，但阿姨被到了走廊上，連個站腳的地方都沒有。

魏晉忙前忙後的，一會兒喂水，一會兒擔心不舒服，往後墊枕頭，沒多久又問吃不吃水果。

葉靜宜看了一陣，說：“棠因，你這個男朋友可以啊，小奴似的，照李蓮英的維度培養的吧？哪天你得空了開個班，大家夥兒坐第一排聽。”

因為是來看病人，莊齊整得還心沉重，不茍言笑的。總不能人家病了，還咧著直樂吧？多不禮貌啊。

但聽靜宜這麽一問，笑得臉頰都酸了，雷謙明也不停地抖肩膀。

笑完了，他了一聲葉靜宜，“你出來，我跟你說幾句話。”

靜宜抱臂看著他，“你就這麽說，我看他們都想知道的，省得我還要傳達一遍。”

“那我就這麽問了，我明天有場展覽，你來看嗎？”雷謙明兩只手在兜裏，有些張地說。

靜宜想了想，搖頭：“我就不看了吧，祝你作品大賣。”

“分手了你連朋友也不做了？”

“我朋友多著呢，沒必要薅著前男友當朋友，別不別扭！”

雷謙明看著，“當年我到底做錯什麽了？”

百花叢中來去自如的雷老板，也會執著于一段過去的。

一屋子人的同時抿了，看看地，又再看看天花板，全都是一副強忍著的死出，棠因的橙子到了邊，都忘送進去了。

他看見靜宜蹙了蹙眉尖，一副連懶得回憶的表。

然後說：“忘了，也不想記得了。齊齊，我們走吧，不早了。”

說完也沒等莊齊，自己走開了。

莊齊朝棠因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啊，我們先過去了。”

“沒事兒，謝謝你們來看我。”

莊齊一路追到了車上，匆忙出來的人，看上去已恢複了正常。

“一個人想什麽呢？”莊齊關懷的語氣。

攤了一下手，“就是什麽都不要想啊，想什麽都是跟命較勁。”

莊齊嘆氣：“唉，你都這樣，將來我們怎麽辦？不活了。”

說：“得樂且樂，不要過多地考慮將來，你試試。”

“我覺得如果你沒走，謙明不會變這樣。”莊齊突然又說。

“什麽樣？”

“和不知多個模滾地毯，在他那間豪華的畫室裏，還其名曰是為藝獻。”

靜宜笑了下，“他變這樣，是男人先天基因裏的劣作祟，往我上扯。”

莊齊說：“那你是在生誰的氣啊？”

“生不由己的氣，生我沒骨頭抗爭的氣，生家世門第的氣。”

莊齊握了一下的手，“別這麽說，就葉伯伯那樣的，誰也抗爭不了。”

“其實可以的，只是我沒這麽做。”靜宜的聲音弱下來，說：“因為反叛老葉那條路，想想就要吃苦頭的呀，沒有男人值得我吃苦，初也不行。”

莊齊點頭：“嗯，你得當一輩子大小姐，風風的。”

在這個最講秩序的階層裏，他們從來就沒有多地位和選擇可言，大家只是被困在擁有權力的假象中，其實與神刑場無異。

剛才病房站著的那一群人，哪個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依然只能在設定好的人生軌道上前進，有毫的偏差，都會立馬被糾正過來。

家裏鋪好的看似榮無限的道路，也只不過是一支華的搖籃曲，好哄著他們繼續昏睡。

等到他們長大了，又繼續用這首曲子哄自己的孩子，來保證權力一直在手中流轉，固化恒久的利益。

所有出生在這裏的人都這麽過來，誰也逃不過。

車窗打下來，幹冷的夜風湧進車廂，吹們的頭發。

靜宜用力吸了口氣，“去我那兒喝酒嗎？”

“好。”莊齊有點擔心，想也沒想就答應。

沒心沒肺的人一崩潰，要比那些整日傷春悲秋的可怕多了，誰也不知道這些緒被積了多久。

莊齊給哥發微信：「我今天不回去了，明天見。」

快到靜宜家時，才收到唐納言的回複，一個孤零零的“好”。

盯著看了一陣，半天了才收進包裏。

唐納言坐在書房裏，盯著那行字看了一會兒，他關了電腦起，走回客廳裏。

他把爐子上煲著的湯關了火，握著陶瓷柄，把食材一腦地倒進垃圾桶。

花膠、山參和紅棗混雜在一起，濃濃的白煙裏，飄出藥材原本的苦香味來。

他還是沒能掌握煲湯的要領，只靠在辦公室琢磨那麽一會兒，不頂用。

唐納言過一包煙，倒扣在手心裏，磕出一夾上，偏頭點燃了，背靠著島臺了兩口。

這時，門鈴響了，他夾著煙去開門，火星子濺落一地。

面包店的服務生說：“唐先生您好，這是您訂的蛋糕。”

唐納言把煙遞到邊，咬上。

他打開錢包，額外付了二百小費，說：“下樓的時候幫我扔掉，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