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 26 我就要說

chapter 26

那天晚上, 們喝了所有的酒，平等地痛罵一切事。

淩晨的時候，兩個人抱著酒瓶跳舞, 跳累了, 就這麽跌在地毯上睡了。

隔天清晨, 日過落地窗，暖融融地曬在上。

莊齊醒得早, 頭也疼，給靜宜蓋好毯子, 洗漱完就出了門。

從家出來時，莊齊和周覆正面上。

周覆的太太在r大教書, 為了方便程老師上下班，他也常來這邊住。

因此，遇到他, 莊齊也不意外，打了個招呼, 寒暄說：“不和夫人一起出去啊？”

周覆笑說：“程教授昨晚改論文到兩點, 今天起不來了。你從上面出來，一晚上都住在這兒啊？”

莊齊點點頭, “陪靜宜玩得晚了點, 我現在回家。”

周覆笑著問：“這怎麽個事兒呢？你哥說你期末考完了，要在家陪陪你, 為了這個把局都推了，你反倒來了陪姐們兒。老唐拿你敷衍我啊？”

愣了一下，極力為唐納言解釋說：“那肯定不是，我之前是總跟我哥說，讓他和我多待會兒, 但昨天特殊況，而且他也沒說他是......”

周覆被語無倫次那樣兒逗笑了。

他說：“行了，跟你鬧著玩兒的！我還能不了解你哥嗎？肯定你把他扔家了，是不是？”

不斷下降的電梯裏，莊齊的手臂無聲垂著，黑漆漆的眼睫下來。

想起出來前，唐納言那個溫和清淡的眼神，心口有點酸。

他怎麽什麽都不說呢？哪裏好什麽都由著的。

莊齊蒼白地笑笑：“是，我把他一個人丟那兒了，真過分。”

“是你的話，你哥心甘願！”周覆擺了下手，認為這本不算什麽，他閑聊起來，“當時你還小，他怕你沒人照顧，愣和姜阿姨吵了一架，堅決地不肯出國，母子倆兩年沒說話。後來他就在本校讀了個研，直接工作了。”

莊齊對這件事有印象，可從哥哥那裏聽到的版本，和周覆說的不大一樣。

腳步頓住，猛地擡起下：“還吵架了嗎？可是我哥跟我說，我哥說......”

周覆看氣息短促，素淡面容迎著熾烈的日，白得像一張澄心堂紙。

他低頭一眼，“沒事，是什麽你慢慢說，別哽著了。”

這小姑娘打小子骨弱，現在看著還是虛。

奇怪，唐納言不是心呵護那麽多年嗎？怎麽沒什麽起？要真是丟下在大院裏自生自滅，還不知道會怎樣。

周覆也有點怕，真把他妹妹嚇出個好歹來，老唐饒不了他。

莊齊噎了好半天，急得手心裏冒虛汗，說：“我哥說......我哥說他是一個學校都沒申上，所以才不去的呀。”

“那怎麽可能？就算申不上也可以繼續申啊，他又為什麽不呢？”周覆說。

莊齊懂了，也不再試圖爭辯，只了，用自己才能聽清的聲音，喃喃重複：“是啊，他又為什麽不呢？”

忽然起了一陣風，日中揚起微微嗆人的灰塵，像心裏一場小小的海嘯。

莊齊和周覆道過別，一路失魂落魄地回去了。

到家時，莊齊扶著黑胡桃木矮櫃，換了鞋進去。

客廳裏空的，一個人也沒有，明亮的三面大窗外，幾片梧桐葉從枝頭飄下，輕緩緩地落。

了外套，隨手搭在沙發上，去臥室找唐納言，不在。

莊齊又推開裏頭書房的門。

窗邊架著一張紫檀長幾，料勻淨，漆料渾厚。上邊的青瓷瓶裏供著松木枝，香氣深幽清冷，像走到了郊野叢林的深。

唐納言坐在桌邊翻書，幾本文獻雜陳在面上，書頁泛黃。

“哥。”莊齊了他一聲，走過來。

他從書裏擡了下頭，很溫和平淡的語氣：“回來了？”

莊齊聽了以後，心裏面就更酸更了，角也不兩下。

哥哥永遠都是這樣，面容冷冷清清地坐著，不言不語地做自己的事，寂靜、緘默得像一口深井。

多年了，唐納言不想讓知道的事，一樁都不會察覺。

只有偶爾從別人裏聽到一點淺的表皮。

像周覆今天說的事，諸如此類的犧牲和付出，莊齊相信一定還有。但是哥哥就不肯讓曉得。

他不願說，就裝今天沒到周覆好了。

莊齊著眼睛坐到他上，不聲不響地抱住他。

弄得唐納言還奇怪，手摟了的腰，“怎麽了？”

拼命搖頭，“沒有......我就是想說，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原諒，也再沒有什麽好抱怨的了，以後絕不說自己命不濟了，period！”

英文聽不懂就算了。

就連這句中文唐納言也沒有聽明白，一頭霧水。

他轉過頭，快要上的臉頰，“這是什麽意思？”

莊齊在他肩上抹來抹去，用他的黑襯衫揩眼睛，著哭腔說：“你不用知道。”

有時候想起自己飄零的年，莊齊還是會發出一聲喟嘆，人怎麽能毫無因由的，就這麽一徑往下坡路上走了呢？

先是媽媽離開了他們，們母連面都沒見過，再到爸爸去別國赴任，太小了，帶在邊實在不方便，也不安全，就這樣被迫分隔兩地。

就算這是工作，是再正常不過的調，經龔勸一勸，哄一哄，莊齊能夠勉強接。

但爸爸在辦公室工作到深夜，突發心髒病，搶救無效去世，總該任誰聽後都要搖頭了吧？像追悼會上的長輩們一樣，面沉重地一的臉，說還這麽小，真可憐。

但是現在，原諒了這一切。

終于同這段顛簸的人生握手言和。

被打的布料黏在他的皮上，涼涼的。

唐納言把扳開一點，安穩地抱在自己上，“到底出什麽事了？”

“真的沒有。”莊齊眼尾泛紅，扁了扁，聲音又又，“我就是一晚上沒見你，想你了。”

這一套騙不了唐納言，他不會相信。

沒什麽事的話，會傷心這樣？

他皺了一下眉，耐著子又問了一遍：“告訴我，究竟......”

莊齊被得沒辦法，只能輕著去吻他，舌頭他的口中，將他的也打撈起來，把疑問都吞下去。

這一招向來奏效，唐納言只怔了片刻，呼吸起來以後，勻緩地發力，回以更兇百倍的吻法，兩只手箍著的腰，吻得幾乎要被折斷脊骨。

的真長疊在他間，堆一束月白的梨花，在金的日下，被唐納言的大手撥開，出潔的皮，稍稍用力一，立馬浮出幾道紅痕。

兩個人糾纏了很久，吻得難舍難分，最後莊齊在他的懷裏，化了一灘水。

伏在他口，小聲說：“你怎麽都不跟我說，昨晚一直在等我呀？”

唐納言抱著，息又重又熱，“不存在等不等的，你不來，我早早睡了。”

“哼，一句實話都沒有。”莊齊閉著眼，睫還在輕輕。

說得太小聲，唐納言沒能聽清，也不去問。

半日影落在桌前，他松松地抱穩了，莊齊依偎在他上。

唐納言低頭，很輕地吻了下的額頭，潔白的臉沾染上淡淡桃紅，像浸潤在春雨裏的花瓣。

過了會兒，莊齊呼吸通暢了一些，才開始解釋：“昨天在病房裏，靜宜到雷謙明了，兩個人說了話，然後不大高興，我怕想東想西的，就去陪喝酒了，我們......”

“好了好了。”唐納言不願聽這麽複雜的故事，也沒興趣理清這幫孩子的關系。

怎麽可以不聽講完前因後果！

莊齊在他懷裏擡頭，瞪著他：“不，我就要說。”

還就要說上了。

唐納言按了下眉骨，手拿下桌上的茶，喂到邊，“那也喝口水再說，剛才得那麽急，我都怕你背過氣去。”

莊齊喝完，瞪了他第二眼。

也不知道誰一直，那麽大的力氣，手到的襯裏，擺都快被撐破了，害得不上氣。

唐納言自知理虧，在控訴的目裏咳了下，試圖轉移話題，“那個......為什麽葉靜宜見了謙明不高興？”

“他們以前是男朋友來的。”莊齊又輕輕地講開了，說：“其實靜宜不是為他，是為自己難過，覺得人生被限制住了。”

唐納言點頭，一針見地中要害：“哦，葉主席拿王不逾限制了。”

“你也知道這個事兒？”莊齊興地眨著眼，“哥，你看王不逾能行嗎？”

兒婚事他怎麽好下判斷的？

總之葉聞天眼毒辣，總不會挑個孬子給兒，老王的表現出類拔萃，但那也是在工作上，經營婚姻是另一門學問。

唐納言撥了下的頭發，哄說：“大概能行吧。”

莊齊放了心，又小貓兒似的去蹭他的臉，“我昨晚不應該住在外面，對不起。”

“沒事。”唐納言也不住地拍，抱著說：“沒事的。”

冬日總是寧靜而沉寂，淡然天裏，零散地飛過幾只寒。

莊齊在他懷中，僵冷的指尖重新有了溫度。

舒服得快要睡著時，瞇起眼睛問：“哥，昨天是什麽日子嗎？”

“為什麽這麽說？”唐納言挲著的臉問。

莊齊擡起下看他，“我看見你手機裏預定蛋糕的消息了。”

他笑了下，眉眼間沒有慍怒，也不見責怪，只是平和地說：“昨天，是你到哥哥邊的日子。”

香爐裏的暖煙撲上來，莊齊上又起了熱意，因為他的這句話。

想不明白，之前還總在確認什麽？哥哥怎麽可能不。

莊齊勾著他的脖子，又黏膩地要去吻他，被唐納言躲開了。

他按住的腰，“累了就睡吧，別鬧了。”

“你也看了這麽久書，我們去躺一下好不好？”莊齊抱著他的腰，搖了搖。

唐納言手上摁著書頁，狐疑地看：“大白天的就去躺嗎？躺出事來了怎麽辦？”

莊齊幹笑道：“能出得了什麽事啊？除非你很怕我。”

激將法對他這種緒極其穩定的人來說，一點作用也沒有。

唐納言老神在在的，眼睛還停留在文獻上，出手翻了一頁。他點頭承認：“對，我就是怕你，很怕。”

“......”

這次之後，一連五六天，莊齊都沒再出過門。

快到年關了，京裏又陸續下了好幾場大雪，白紛紛地覆滿枝頭。

這天晚上，莊齊在書房裏學得頭暈，推開窗，院中積雪已深，風裹著雪粒往臉上呼。

上只有一條睡，結實地打了個寒。

莊齊趕關上，隨手披了件唐納言的西裝。

托福的詞彙量太多，也更偏學。好好兒的日常用語放著不學，必須弄得高深莫測、雲裏霧裏。

莊齊邊背邊覺著頭暈，簡直裝得不能再裝了。

赤著腳走回來，從櫃格裏取下一個鎏金香爐，選了最裏面那盒盛香的匣子，一并放在書桌上。

唐納言喜歡龍腦香的氣味，又能醒神清利，因此書房裏總是備著一些。

莊齊到打火機，點燃了香投進去，看著煙霧升騰起來，仍坐回桌邊看書。

可這香好像也沒什麽用，的頭反而越來越昏，連呼吸都熱了。

莊齊想，大約哥哥也不指著它提神，就圖個淨心吧。

上披著的外套穿不住了，從的肩頭掉下來，落在地毯上。莊齊想去撿，可一下就熱得厲害，心跳越來越快，只剩伏在桌上輕的份。

唐納言到夜裏十一點多才回來。

下午開了大會，晚上一定是有飯局的，把會上不好說的事，私下裏再換意見，這是老規矩了。

尤其年節將近的時候，京裏人多，各路叔伯都要打點，唐納言幾次離席，在萬和繞了大半圈，周全著唐伯平的故，敬酒敬得他都懵了，到後來，端起杯子來就喝。

他上燥，煙酒氣也重，怕小莊齊嫌難聞，先去浴室裏洗了澡，再到書房找。

怠慢了他一夜後，這幾天乖得要命，門也不出了，天地看書、複習，一個聚會也不去，專侯著他回家。

唐納言披著浴袍出來，哪怕是他自己的書房，也習慣地敲了下門。

這道敲門聲是提醒，小時候莊齊聽見了，正在玩的手辦、烏七八糟的畫冊，就會迅速收拾好。

沒等到妹妹應他，唐納言直接推門進來了。

眼的，是小孩伏在桌上的瘦白肩膀，上面兩細吊帶一拱一拱的，呼吸很急促的樣子。

蝠紋鏤空香爐裏，淡青的煙縷縷地飄出來，綿的香氣熏得滿堂如春。

都不用聳鼻子，那甜潤的氣味就直往人上撲，聞久了，臉紅。

唐納言待了一分鐘就覺察出不對來了。

他拿起杯茶，打開爐蓋往裏一澆，幾縷香濃的煙沖出來，他偏過頭躲了。

唐納言拈起那盒香來看，再一眼莊齊，皺著眉頭嘖了一聲。

這都不知道是哪年哪月供上來的異香了。

還是在一次飯局上，江南那邊最大的香料商渾聊起來，說有小心意要孝順幾位。

唐納言一次都沒點過，擱在櫃子的最底層，怎麽被莊齊翻出來了？

小孩子該不會覺得，這個盒子描金嵌玉的，就裝著名貴香料吧？

......真是麻煩。

唐納言把他的西服撿起來，攏在妹妹上，拍了拍，“小齊？小齊？”

“嗯？”莊齊緩慢地睜開眼，聲音分外得弱，臉上是不尋常的紅，一路蔓延到耳後。

還沒等唐納言問，就先笑了，一臉憨的豔態，“口，你給我倒杯水。”

他心慌意地點了下頭，走到窗邊去倒。

莊齊撐起子，就著他遞過來的杯子，小口小口地啜飲。

喝完了，手要他抱，“我困了，抱我去睡覺，好不好？”

唐納言想，如果能安靜地休息一晚，應該就沒事了吧，實在不行的話，等醒了再帶去檢查一下。

他彎腰來抱，莊齊一雙手勾著他的脖子，把臉湊到他的頸窩裏，被茶潤過的上來，熱熱的，說：“哥，你今天好晚回來。”

唐納言走得很慢，一雙有點發，怕摔著。

事實上，他除了上的因為興都繃了之外，沒有一骨頭不是的。

他嗯了一聲，低頭蹭了蹭的額頭，“有事耽誤了，對不起。”

莊齊已經聽不大清，耳邊咚、咚、咚響著，心跳被放大了無數倍。

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上的力氣好像都被了，只能弱地靠在哥哥懷裏，像一株攀附在樹幹上的藤蔓，完全靠汲取他的養分而活。

發燙的臉也要著他才好過一點。

莊齊吻到他下上時，唐納言將放在了床上，他的脖子被勾著，只好傾下來，湊近了輕聲詢問：“哪裏難嗎？”

一雙疊著，不停地蹭來蹭去，“難，我好難，大哥哥你別走，留下來照顧我，可以嗎？”

大哥哥。

都多年沒這麽過自己了。

唐納言咽了下結，他握住胡來的手腕，低啞地哄：“好，哥哥會照顧好你的，不會有事，啊。”

他上去，細細地吻著，從眉心流連到眼尾。

莊齊舒服地閉上眼，但想要的遠不止這些，吃力地往上挪了挪，把自己喂到他邊，含住以後，了一小會兒，抱唐納言抱得更了，整個人都纏進他懷裏。

“別這麽急......不要這麽急......讓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