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賞你 剛才不是敢的？

輕鶯急忙捂住自己的臉頰，睜大的雙眸閃過驚慌失措。

這回是貨真價實的出“醜”了。

努力低下頭，手掌在自己頰面遮住傷口，垂眸著那碗赤豆蓮子粥沮喪不已。

好可惜，熬那麽久全白費了。

“你的手指怎麽了？”裴疏的嗓音從頭頂傳來。

啊？

輕鶯怔愣一瞬，反應過來後把雙手背到後，支支吾吾說:“奴婢不太會熬粥……燙傷了手指，很快就能好。”

男人都喜歡玉指纖纖，燙壞就不討人喜歡了，輕鶯有點後悔今日來這裏，現在的臉上有疤，手也不好看，只會給裴相留下不堪目的印象。

耷拉著腦袋，將白玉碗收回四方托盤，碗壁溫熱，粥面泛起稠的澤，適宜口。

擡步離開，突然被人住。

“放下吧。”裴疏聲音清冷悅耳。

輕鶯倏地轉過子，滿眼著丞相大人，有些不敢置信，確認問:“大人是願意吃了嘛……”

快要哭了，裴相果真是好人。

裴疏沒說話，手接過赤豆蓮子粥，低頭嘗一口，剎那間，平靜無瀾的臉上出一難以言喻的神，長眉微微蹙起。

嘗過一口，裴疏把碗放回托盤，投過來的眼神幽深邃，包含一縷無奈。

不知怎麽，這眼神令輕鶯汗倒豎，嘶——

“不……不好喝嗎？”有點怵。

裴疏輕飄飄覷一眼:“這粥你可自己嘗過？”

“沒有呀。”輕鶯眨眨眼。

“能把鹽當糖使勁撒，可真是有本事。”裴疏說。

啊？！

輕鶯震驚睜大雙眼。

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垂下腦袋嘗了一口自己做的赤豆粥，秀麗的小臉頓時皺一團，難怪方才裴相的神那般一言難盡，這粥比剛腌的菜還鹹！

顧著關心有沒有煮糊，卻忘記試嘗一下味道，是的疏忽。

輕鶯萬分懊惱，擡眼與裴疏雙眼對視，對面丞相大人的臉更冷了，如同雪花凝結，碎屑冰。

裴疏從牙裏幾個字:“這是我的碗。”

話音落地，輕鶯如夢初醒，傻愣愣盯著自己手裏的白玉碗，這只碗是丞相用膳時常用的，自己卻給使了！

裴丞相從不用旁人用過之。

死定了，日後還能近伺候嗎？！

“大人，奴婢……”輕鶯絞盡腦想不出丁點兒解決的辦法，賠又賠不起，道歉更是顯得敷衍……

行事如此枝大葉，怎配再留在裴相邊。

“只求大人不要把奴婢攆出相府……”輕鶯噙著淚珠。

“把你攆出相府繼續去禍害別的人家？”裴疏挑眉，“我沒那麽缺德。”

輕鶯眼瞅著一臉嚴肅的丞相大人。

“裝可憐無用。”裴疏移開目，線繃。

“奴婢知錯，求大人開恩……”

此刻懊惱、後悔、愧種種緒錯相織，灼熱的視線刺得臉頰生疼，不敢再擡頭。

裴疏拾起手邊擱的一卷書，靠近窗畔的冷峻臉龐于朦朧日中，線條廓分明的側臉浸染暈，連帶冰冷鋒利的眉目都和幾分。

他目凝聚在書卷上，目不斜視:“罰你把這碗粥喝盡。”

“啊……？”輕鶯懷疑自己幻聽。

“嫌難喝？”裴疏問。

“不是不是，可是這個碗是大人的呀……”輕鶯著未涼的赤豆粥，為難道，“奴婢豈敢用大人的東西。”

“剛才不是敢的？”

“……不是故意的嘛。”

裴疏頭也不擡，輕描淡寫:“白玉碗賞你。”

這回輕鶯是真的驚愕了，沒聽錯吧，裴相要把他的白玉碗賞給自己？雖然不太懂，可是這只碗怎麽看都價值不菲，裴相用的東西必然不是尋常件，可能賣一百個自己都抵不過這只碗的價。

大人不會被自己氣瘋了吧，這也算懲罰？

睜大雙眸釘在裴疏上。

心裏咕咕噥噥老半天，著實想不通，突然腦中閃過那句裴相從不用旁人用過之。輕鶯恍然大悟，所以裴相是不是覺得丟了浪費才賞給？

想通以後，輕鶯不住嘆，如此勤儉持家，裴相果真是天下第一好的人！

輕鶯不已眼淚汪汪凝視他，裴疏被盯得渾不得勁兒，嚴肅板起臉，聲音冷颼颼:“哭什麽，喝一碗粥而已，又沒你喝毒藥。”

“……”

聽到毒藥二字，輕鶯打了個哆嗦。

小心翼翼捧起白玉碗，低頭啜飲一口，旋即慢慢喝盡，雖然很鹹，但是畢竟是自己做的，再嫌棄也得喝。

裴疏輕瞥一眼，淡淡問:“味道如何？”

明知故問……

輕鶯說:“奴婢下次一定分清鹽和糖。”

“還有下次？”裴疏到不可思議。

輕鶯抱空碗:“做錯一件事就要盡力彌補，爭取下次做得更好。”

裴疏直接拆臺:“你做錯的不止一件事。”

輕飄飄一句話讓輕鶯無言以對。

對方說的沒錯，自打進相府以來，除了闖禍就是出錯，一天到晚盡給丞相添堵，沒人會喜歡麻煩……

“那個……大人，以後奴婢能不能先來書房奉茶，晌午過後再去花園除草啊？”

時刻謹記自己的任務還未完，若是真在花園耽擱半個月，小命都得沒半條。

“隨你。”裴疏提醒說，“午後日刺眼炎熱，你若不在乎就先來書房。”

輕鶯只在乎自己臉頰會不會曬黑變得不好看，對而言臉才是重中之重，其他都是小事。不過可以戴鬥笠，應當影響不大。

“奴婢願意。”

裴疏睨一眼，神若有所思。

“退下吧。”

“是。”

退出書房後，輕鶯揚起角，眼角眉梢皆帶明笑意。只要能接近裴相，就是好事，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快把臉上的傷口養痊愈，做到賞心悅目。

正高興著，耳邊突然傳來悉的怪氣，輕鶯不轉頭都知曉又是柳綠。

“呦，笑這麽得意忘形，莫不是裴相真喝了你熬的粥？”

輕鶯不明白柳綠為何一定要找的麻煩，自己到底怎麽得罪了，難道對方也想攀上裴疏，所以才看自己不順眼？

“你喜歡裴大人？”問。

柳綠沒好氣道:“就許你覬覦大人，我就不行？”

輕鶯點點頭，心想這就是所謂的爭寵，嬤嬤們曾經教過的，在主子面前爭風吃醋，小氣善妒只會遭厭惡。但是面對其他人的蓄意挑釁也不能忍氣吞聲，不然只會讓人覺得你好欺負。

要學會以克剛。

不懂什麽以克剛，但是記得嬤嬤們曾經教過要學會炫耀自己得到的寵，這樣才能不欺負，還能氣死別人。

雖然沒得到寵，但是可以編，反正大人也聽不到。

輕鶯深吸口氣，緩緩道:“大人的確把我做的粥喝了，喏。”把托盤舉到柳綠眼前，展示空空如也的白玉碗。

“而且大人還把這只碗賞給我了。”

柳綠瞪大眼睛暴跳如雷，提高嗓門:“不可能，大人最討厭吃甜食！而且這只白玉碗是西域進貢的珍品，大人一向惜，怎麽可能輕易賞你……！”

原來裴相不喜歡吃甜的啊，輕鶯默默把這個小習慣記在心底。而且這只碗果真很珍貴，心裏突然有點愧疚，都怪自己太魯莽……

氣勢不能輸，輕鶯繼續添油加醋:“大人的確不吃甜食，但他喜歡吃我做的。”

因外面吵鬧而出門的裴疏恰好聽見這句話:“……”

腳步驟然頓住。

他竟不知自己的口味如此刁鑽。

自己什麽時候說喜歡吃這小細作做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