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里不見人，烏椿直達16層。

出了電梯，站定在戶門前，將圍巾微微扯松，深呼吸了幾下。

趕來的一路上其實都張的。

聽到司向淮待在明玨灣的時候心里就有點堵。

下了雪的南浦是比平時加倍的冷，烏椿覺得吸進肺里的每一寸冷空氣都有些凜冽，割得五臟六腑都麻麻地泛起酸。

大門過了一會兒被人打開。

屋里燈火通明，電視機的聲音打得格外大，卻襯得室更冷清。

烏椿第一眼就落在開放式的餐廳，可鑒人的桌面上沒有任何菜品，廚房里也沒有任何開過火的忙碌痕跡。

“不是說吃過年飯了？”烏椿被司向淮拉進屋，在他關門的時候開口問了一句。

司向淮靠在玄關邊，壁燈的線勾勒出流暢立的臉部線條，他的眼神很沉郁，帶著讓人捉不的緒。

“在外邊餐廳訂的除夕宴。”他簡單解釋一句。

烏椿點點頭，又湊近一些，鼻子在他的羽絨服上蹭了一下。

室開著暖氣，這人卻還裹著一厚實的羽絨外套，仔細聞能聞到一點點酒氣。

所以外套剛才可能本沒穿，是為了遮掩味道才臨時套上的。

很快反應到這一點。

又自顧自地走到客廳里看了一眼垃圾桶，然后轉去廚房里打開冰箱。

司向淮一路跟著。

等到從冰箱空空如也的冷藏里拎出一瓶喝了小半的啤酒，司向淮也只是定定地看。

“你……”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面前的人摟進懷里，抱得很，好像要將整個人碎。

烏椿原本還有些愣，反應過來以后也反抱住懷里的人，一下又一下地著他的背。

電視節目喜氣洋洋，屋的沉默卻讓烏椿覺得窒息。

一氣憋在心里，又涌上眼眶，氤氳出一陣熱意。

有些束手無策。

“就因為我哥已經不在了……”司向淮腦袋埋在的頸窩，聲音帶著微微的哽咽。

“他們迫不及待地想離婚，甚至連之前不肯讓步毫的財產分割都能妥協……我是這場關系里最先被劃出去的累贅……”

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沾烏椿針織衫的領口，又直直地過的鎖骨，烙進心口，卻冷得止不住發抖。

捧起司向淮的臉，為他去眼角的淚，只是搖頭。

不是的，你從來都不是被誰厭棄丟舍的存在。

你是我除夕夜都要奔赴過來不舍得讓你難過一秒的人。

“我只知道他一直都在外面養著別的人……我不知道他還有了其他的孩子……”

“他能教他的孩子雪，為了他們母同意徐蕾所有不合理的財產分割……還能給孩子取名念圓……”

裴念圓。

念圓，念遠，念著司遠。

所以那個孩子雖然沒有被司遠放在明面，但是卻有他毫無保留的意。

這份深重的在今天打得司向淮措手不及，看待自己的父親像是看待一個從未謀面的陌生人。

司明安是司遠和徐蕾能夠忍著對于彼此的厭惡維持這段岌岌可危的婚姻關系的唯一條件。

裴念圓是司遠能在離婚以后迫不及待地給予份的無私偏，是他和裴佳多年心呵護培養的結晶。

只有他一個人，游離在這些陌生又疏離的親子關系里，什麼也不是。

本以為父母只是因為司明安比他優秀，比他子差，所以他們才會給予哥哥格外的偏。

可是今天年夜飯上裴佳帶著裴念圓出場，司向淮才真正意識到，無論有沒有司明安，他好像都不會是父母愿意認真對待的孩子。

他是司明安和徐蕾后期關系破裂以后被勉強留下的存在，是夫妻兩人的眼中釘，時時刻刻都在向他們昭示著這段不忠的婚姻的可恥可悲。

烏椿眼淚落在臉上，出一道熱痕。

也是在這時才恍然驚覺，面前的人平時看著總是能獨當一面，其實不過還是個19歲的孩子。

被名為家庭的風雨淋了很久很久，沒有避風港也沒有遮風傘，雨水驟停以后他上只能是一片。

這片會貫穿人生的始終，也會在某個熱鬧的除夕夜里拖出一場來勢洶洶的高燒。

烏椿捧著他的臉和他接吻，溫熱的落在他的臉頰，角，下和結。

“不是的，司向淮。”搖搖頭，聲音也帶了哽咽：“不是這樣的……”

笨，這會兒掛在邊的只有一句句蒼白的否認，卻說不出什麼能安人的話來。

所以后來也只能將抱在懷里的人又摟一些。

隔著他羽絨服里的一件搭，聽見年一聲又一聲有力的心跳，還有腔里不住的哽咽。

的人在此刻潰不軍，就甘愿做他日后重振旗鼓的軍旗。

“你還有我呢……我你啊……”烏椿一邊說，眼淚也止不住地流。

不知道為什麼，覺自己的心也隨著年的意氣風發一并碎在了今天這個飄著細雪的除夕夜。

后來兜里的手機響起來電鈴，烏椿將司向淮牽到沙發里坐下，接通了烏建軍的電話。

“你嬸嬸說你出門買東西啦？這會兒你人在哪，我下班了，看看能不能順路接你回家。”烏建軍在手機那頭的聲音溫和極了。

烏椿聽了卻又止不住淚流，緩了一會兒，才慢慢開口：“我在明玨灣，今晚我們的年夜飯能不能多加一個人？”

“怎麼了？”烏建軍問了一句。

“我想帶司向淮一起回家吃飯。”說。

………

烏建軍半個小時以后到達明玨灣，烏椿牽著司向淮的手，把人半推半哄地推上車。

烏建軍今天跟著老板，自然能知道司家發生了什麼，他也很歡迎司向淮一起去家里吃年飯。

待到兩人上車，烏建軍往后排瞥了一眼，看見兩個腫著眼睛的小。

他笑了一聲：“這是干嘛呢？大過年的，要高高興興的，一會兒你倆回去幫我春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