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彼岸。

藺元洲和幾個國佬談完合作案，邊從會議室出來邊習慣打開手機。

林鋒和以前一樣像個有用的掛件跟在他后。

他休假結束，便被安排出差隨行，許淑麗留在公司總部接洽事宜。

“藺總，如您所料，Mason前不久見過藺河杰，二人相談甚歡。”林鋒低聲道。

Mason是他們這次的合作方，而藺河杰是藺元洲的叔叔，他們關系并不好。

“知道了。”藺元洲毫不意外這兩個人會達某種協議，利益當前誰也不會白白放過，若說背后沒有老爺子的手筆，藺元洲不會信。

手機屏幕彈出很多七八糟的消息。

藺元洲神淡淡地看了眼，除了幾封郵件和工作匯報，還有周晁的一連串炮轟。

他點進去。

周晁：“[圖片]”

周晁：“[圖片]”

周晁：“[圖片]”

周晁：“洲哥，有人家！！！”

“………”

林鋒還在說調查到的事，卻見藺元洲突然停下腳步。

林鋒一愣，立刻閉。

分公司的大廈走廊氣氛冷峻，手機屏幕映亮藺元洲的半張臉，他面容冷漠地垂眸盯著上面的信息，微微瞇眼。

不知過了多久，林鋒聽見他說：“準備一下，一小時后開線上會議。”

“……是。”林峰道。

“還有，”藺元洲關上手機，停了片刻啟：“去買明天最早的航班。”

“好的，藺總。”

林鋒不多問，得了指令立刻去安排行程。

一醉解千愁。

這句老話說得沒錯。

不過宿醉的覺并不好，姜嫻早上醒來頭痛裂，看著眼前陌生的環境，靠在床頭緩了很久才意識到這里應該是酒店客房。

依稀記得昨天看見了鄭虞棟，再多也不記得了。

洗漱完從浴室出來時，姜嫻看見床頭上留下的紙條——

抱歉，不知道你家在哪兒，就擅自把你帶上來休息了，我買了解酒藥，記得吃。

姜嫻看了眼紙條旁放著的解酒藥，打開手機給鄭虞棟發了個謝謝。

點了早餐吃完退了房，從WINNER酒吧打車回了別墅。

昨天又下了場雪，綠化帶上覆蓋厚厚一層，馬路上倒是半點沒有，毫不會阻礙通。

姜嫻攤開雙手看了看，大多數被石壁刮傷的傷口已經不疼了，還剩余幾道狹長傷痕，微微紅腫。

都說十指連心，一下疼得讓人忍不住嘶一口氣。

舉起手來像小舐傷口那樣給自己吹了吹：“不痛不痛……”

語調太像小孩子，前排駕駛位上的司機瞥了一眼。

姜嫻并不在乎別人異樣的目，訴之于口的那些哄仿佛假裝回到了小時候。

媽媽把圈起來抱在懷里：“輕輕搖，不哭痛，媽媽的寶貝別怕痛。”

溫明艷的人輕輕說著順口溜，在小可的小姜嫻臉上親親，鼻頭去蹭的臉。

“不哭不哭，不痛不痛。”小姜嫻睜著葡萄一般圓溜溜的眼睛，明明滿臉都是淚，卻還要這樣堅強乖巧的說出來，乎乎的小手啪唧拍在臉上，自己把淚抹去。

可憐又可。

那時候爸爸就會突然出現，年輕俊朗的臉微微扭曲扮出傻乎乎的鬼臉逗小姜嫻笑。

是值很高又很幸福的一家人呢。

真正的父母姜嫻過，所以時至今日能明白，假的就是假的，再飾太平也沒有意義。

很早以前就明白，溫父溫母不是因為可憐才收養為養，而是因為曾有人說溫予姚16歲會遭遇一個劫難。

恰好那一年溫予姚被人販子拐走，而同樣被販賣的姜嫻剛好那時候已經有了能力自救，順便救了溫予姚。

所以溫家父母執著地把看作溫予姚的救星，認為只要在溫予姚以后就可以逢兇化吉。

從前可以假裝被，如果沒有這次的事，大概姜嫻會一直自欺欺人下去。

只是。

焉知不是上天的安排。

不必再對溫家懷念祈求。

姜嫻回到別墅時，管家又在張羅著傭人照料那些小橘子樹了。

一場連一場雪，不知道它們能不能扛過這個冬天。

大廳很暖和，和外面像兩個世界。

進門了外套，忽然覺到有道目落在自己上。

姜嫻抬頭。

藺元洲不知何時回來了，此刻長疊坐在沙發上，漆黑的眼眸著上那件收腰長。

純正的黑襯得皮極白，V領開得有些低，倒是不走，卻給人約約的遐想。

像一只優雅的天鵝，所以總招那些煩人的東西。

“你怎麼回來了。”姜嫻繞到沙發邊將外套放下：“不是還要等幾天？”

藺元洲放下茶杯，銳利的目投到上，薄微掀：“聽你的口氣，好像很不希我回來。”

姜嫻微怔，搖了搖頭：“沒有。”

“去哪兒了？”藺元洲漫不經心道：“管家說你昨天晚上一夜未歸。”

姜嫻如實答：“去喝酒了。”

藺元洲嗯了聲，余掃過傷心細的手。

那向來白皙抓得他背上滿是紅痕的手此刻小心翼翼捧著水杯，未經理的傷口分外刺眼。

許是察覺到他的視線，姜嫻把水杯放下了，扯了扯袖子。

藺元洲微昂下：“解釋。”

“………”

大廳沉默了會兒，姜嫻聲音輕飄飄地說：“我把溫予姚……從山上推下去了。”

話音落下，掀起眼皮看著藺元洲，帶著探究。

后者似乎略有訝異，向的眼神多了些玩味，他隨口道：“人死了嗎？”

“………”

他的語氣太過狂野，完全離了姜嫻的想象。

還以為藺元洲匆匆趕回來就是聽說了這件事要收拾。

“骨折了。”頓了頓，像是有點委屈：“是誣賴我。”

藺元洲屈指輕叩桌面，從三言兩語中分析得出：“所以你不僅沒有推，反而被倒打一耙，潑臟水了？”

姜嫻悶悶地嗯了聲。

藺元洲神復雜地上下審視了一眼，姿放緩后仰靠在沙發上，鼻腔里溢出輕哼：“沒用。”

如果是他，溫予姚下輩子都得躺在病床上。

只要人不死，一切都好說，總有要為現實讓路的時候，溫家人也得掂量。

藺元洲打量著姜嫻那垂頭喪氣的模樣，忍不住好笑：“你跟著我三年，怎麼半點仗勢欺人都沒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