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厲害的人終其一生，也無法做到拯救自己。

姜嫻醒來時靠在椅子里安靜很久，才起下樓去翻找醫藥箱理手上的傷口。

神仙打架小兵遭殃，用這句話來形容昨天晚上的景不知為何有種奇奇怪怪的適當。

煮了碗清湯面，調好湯底，煎蛋和青菜往上一鋪就了，味道還不錯。

姜嫻一邊吃一邊刷手機，倒是收到了些祝福短信，可能是群發的，一個個點進去清除消息，平淡的回復新年快樂。

時間卡著八點鐘，吃完飯之后那個富二代群里又熱鬧起來，聊來聊去繞不過八卦，有人提到付丁芷丟工作是因為有個倪雅麗的人跟針鋒相對，聽說是柯隨東的小兒，最會仗勢欺人。

還有人說其實倪雅麗是柯隨東母親的人，同樣也是柯家背后的軍師，手段不容小覷。

真真假假不得而知，經過昨晚一事，柯隨東遭殃了，反倒是付丁芷搖一變了勵志小白花，又進了上流圈子里。

說來說去有人多提了一，說藺家太子爺已經安排了最好的主治醫師為付丁芷的母親做手，現在還在醫院里沒有離開。

姜嫻慢吞吞退出了消息界面，收起手機裝進兜里。

院子里的小橘子樹生機，綠實的葉子簌簌搖晃，姜嫻從樓上取來相機找角度拍照片。

新年的第一天普照萬里無云，有輛車停在大門口。

汽車鳴笛兩聲，專心致志給橘子樹拍照片的姜嫻聞聲轉看過去，一個戴著墨鏡的人從車上下來，聲音細甜：“能請我進去坐坐嗎？”

這是第一個前來別墅拜年的客人。

“藺元洲不在。”姜嫻答。

人不卑不地笑了：“我當然知道他不在，我是來找你的。”

姜嫻跟對視片刻，讓進來了。

大廳沙發上，姜嫻泡了杯果茶放在人面前。

不太擅長煮茶，也就沒必要弄這些多余的禮儀。

倪雅麗并不做輕蔑，反而端起來很給面子的喝了一口：“還不錯。”

來的時候已經沒有遮掩地介紹了自己的份。

這位濃妝艷抹的人有種天然的親和力，說話間談吐不凡，不似與柯隨東為伍之人，真相應該更偏向第二種猜測。

“既然來找你，我就不兜圈子了。”倪雅麗放下茶杯，紅輕啟：“付丁芷那小丫頭昨晚一個酒瓶給柯隨東開瓢了，聽說你也在場，怎麼看？”

姜嫻垂眸注視著茶杯中漸漸融開的果料，指尖在杯壁上：“敢于反抗，勇敢。”

倪雅麗肯定是不大喜歡付丁芷的，不過聽見姜嫻說這句話，反而點點頭：“有補充嗎？”

姜嫻抬眼。

倪雅麗笑了：“還有聰明。”

輕叩茶杯，語氣悠悠道：“不聰明怎麼會想到利用自己的悲慘翻，是朵鋒利的玫瑰，聽說昨晚進醫院時刺兒都了，梨花帶雨的沖太子爺哭，給全家都搏了出路。”

姜嫻輕輕嗯了聲，聲音和：“那很好啊。”

倪雅麗笑意更深：“所以我說柯隨東活該，蠢人活不下去，開瓢是他應得的。”

姜嫻也認同。

在這件事上，們反而沒有對付丁芷做過多批判。

背后究竟是手段也好，利用也好，付丁芷的確又支愣起來了，能屈能，這就是的厲害之。

不過說起來，倪雅麗守得還是柯家的利益，話音一轉，又直指姜嫻：“藺總現在還沒回來，你心里就沒有一波瀾？”

“你覺得我應該怎樣呢？”姜嫻淺淺笑著問。

語氣平緩，溫嫻靜得不像話，眼瞳著面前的人。

倪雅麗微微瞇眼，的視線在姜嫻上流轉，似乎要找到一切點，找到愿意與付丁芷對立的嫉恨。

緒是最容易利用的東西，更何況姜嫻是藺元洲的人。

難道就一點不擔心自己被拋之腦后嗎？

只要有一點，這場火就能燒起來。

但倪雅麗盯著看了很久，卻什麼也看不出來。

究竟是真的不爭不搶，還是心思太重連自詡從不眼拙的人都看不出來。

事實上好像更偏向前者。

長長嘆了口氣：“你這樣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

語氣里有點失，更多的是不理解。

一個人真的能寬宏大度至此嗎？

起碼倪雅麗自己每次看到柯夫人的草包丈夫時，都恨不得撕碎了他才解氣。

一大波浪，站起：“好吧，言盡于此，祝你幸運。”

倪雅麗從容一笑，并不覺得自己是來挑撥找事的人，戴上墨鏡，開車離開了別墅。

昨晚沒睡幾個小時，姜嫻的神頭并不怎麼好，送走這位客人，的眼皮就重重著抬不起來了。

許是太好，上披了條毯子，躺在沙發上沉沉睡了過去。

醫院。

和主治醫師談完關于母親的手，從辦公室出來，付丁芷慘白的臉上才多了些希的彩，著前方那個高大拔的背影，慢慢追上前與他并肩往VIP病房走去：“阿洲，多虧有你，否則我們全家都只能往絕路上走了。”

不再是神采飛揚，不再是自視甚高的語氣，的聲音里藏了些恰當的脆弱，說話間展示出若有若無的可憐。

藺元洲不輕不重地嗯了聲，毫無緒的黑瞳著前方。

付丁芷不準這個‘嗯’是什麼意思。

年時的藺元洲就心思深沉，沒有人能真的肯定他在想什麼。

付丁芷其實也有些害怕他。

比如此刻，不知為何明明事已經按著預想的走向來，卻從藺元洲上到一冷意。

“阿洲……”

又一次開口。

藺元洲停在病房門前，淡淡地睨一眼。

付丁芷心里咯噔了下，面不顯，只是虛弱地沖藺元洲笑了笑：“怎麼了？”

藺元洲面無表地垂眼，大概過了有幾秒鐘，他突然抬手掐住付丁芷的脖頸，大掌攏起力道慢慢收。

付丁芷頓時說不出來話了，艱地張口，臉上弱態散去只剩下猙獰的不適。

面前的人毫無溫，那雙黑沉沉的眼眸瞇起，里頭的冰涼令人心驚。

不知過了多久，藺元洲松開。

他沒有在病房停留，大步往前走上了電梯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