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馬上時，云清絮渾都在發抖。

不是因為摔倒疼的發抖。

而是因為那刻在骨子里的恐懼。

上一世在王府時，即便頂著七個月的孕肚，每日還需要清洗馬廄、做工維生。

有一日因為子沉重，清洗的晚了些，恰好那日玄翼過來牽馬，看到骯臟的馬廄，便責問了那馬廄的馬夫幾句。

玄翼走后，馬夫們便將怒火發泄到上，將四肢綁在馬上，讓馬兒帶著在馬場狂奔。

都是軍中養大的烈馬，顛簸起來幾乎要將的肝膽都震碎，拼命地求饒，哭著道歉、卻無一人放過。

他們笑看的狼狽和凄慘，互相打賭討論能在草場上跑幾圈。

后來捆綁的繩子落，的后背上了草地，隨時都有可能被甩下去，怕極了，卻只能死死地抓著馬腹，任由自己的后背被出一道一道痕……

后來，肚子里的孩子不了這劇烈的顛簸，提前發，的引來了馬兒的瘋狂暴躁，直沖向那群馬夫們后，才被救了下來。

淵兒早產……則落下了一病。

從那以后，怕極了騎馬。

只要坐上去，便會產生那窒息一般的恐懼。

“放我下去——”

云清絮趴在馬背上，哀求姜敘白，“求求你了，放我下去。”

姜敘白不知道的影，以為是單純的不想跟自己接。

一邊縱馬一邊安，“你別鬧脾氣了，你上的傷不能耽擱。有什麼事等到了醫館再說。”

云清絮麻木地搖頭，開始干嘔、開始反胃，甚至出現了幻覺，又回到了上一世的馬場之中，雙目紅，慘一聲，猛地咬住那馬兒的脖頸。

“律——”

下的棗紅大馬發出一聲悲鳴，云清絮卻像瘋了一般，沿著那傷口繼續狠咬。

馬兒失控，不再前行，高高揚起雙蹄，想將下的人甩出去。

“驚風！”

姜敘白猛地勒韁繩，不可置信地罵了馬兒一聲，“你瘋了！大街上發什麼狂！”

他幾番控制，可實在控制不住驚風的翻騰，就在他準備抱著云清絮從馬背上一躍而下時，后閃過一道暗影。

接著，懷中一空。

另外一匹狂奔的烈馬疾馳而過，馬背上的黑男子抬手一攬，救下了云清絮。

沒了云清絮的啃咬，驚風也慢慢冷靜下來，姜敘白控制著韁繩，往前方看去——

“玄翼！”

姜敘白一躍而下，驚疑地看著他，“你怎麼在這兒？”

“本王若不來，今天便要命喪你手！”

玄翼冷笑一聲，不再理他，長眸閃爍，看著懷中抖不已的云清絮，眼底帶著些憐惜。

問，“你還好嗎？“

云清絮面煞白，上鮮淋漓。

“放我下去……”

“我害怕……”

玄翼二話不說，急忙抱著下馬，攙扶著搖晃的，等平穩下來。

一旁的姜敘白也發現不對，他掃了一眼自己馬背上的傷口，眸微凝，再看云清絮的狀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失聲問道，“你……怕馬？”

云清絮沒有說話，緩了好大會兒，才下狂跳的心臟和后背火辣辣的痛意。

看著突然出現的玄翼，云清絮忍了忍，掉邊的鮮對他道謝，“今日多謝了。”

旋即，掙開他的胳膊，艱難地往荔枝巷走去。

玄翼盯著的背影，猶豫了幾瞬，開口道：“剛才似乎看到了你的兄長，他已經回家了，你這樣回去，他可能又要擔心。”

話音落下，云清絮的腳步如他所料的頓住。

玄翼指了指旁邊的巷子，刻意將語氣溫和下來，“有位宮里退下來的醫，擅長外科之，等他給你上了藥，你再換一服回去，想必能瞞過你的兄長。”

不得不說，玄翼算是住了云清絮的死。

云清絮看著漆黑的天，又看了看裳狼狽的自己，想到因為買了燒鵝而無分文的荷包……

這樣回去，能把兄長給氣死。

最后，只能跟著玄翼進了暗巷。

姜敘白抬腳也要跟上，面上愧疚不已，“今日都是我的疏忽，我……”

玄翼攔住他，眸中盡是冷意，“趙太醫不喜見生人，平生最厭武夫，你還是不去為妙。”

“而且，陛下還在宮里等著你呢。”

姜敘白猛地拍了一掌腦門。

是啊，他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今日之所以急縱進京，沖撞百姓，皆因為他得了陛下的傳召，要在戌時之前到皇宮里。

駐軍軍營在京城城南二十余里，路途遙遠，所以趕路匆忙。

剛才出了一檔子事，又著急送云清絮就醫，竟差點把正事給忘了！

姜敘白急忙一躍，重回馬上，對玄翼道：“你照顧好，我先去宮里復命。”

接著，便縱馬離開。

馬蹄飛踏，驚起一陣煙塵。

玄翼收回眸，引著云清絮進了那趙太醫的住，等趙太醫和他的婦人為清理好傷口后，他將管家送來的遞給。

“換上吧，省得你兄長擔心。”

云清絮看著那細膩的緞料，看著那淺碧衫子上印著的絕風骨的暗竹，皺著眉搖了搖頭。

這樣的服，怎麼穿得起。

“不必了。”

苦一笑，“我待會兒去店再買一件便是。”

玄翼眉頭微皺，“店如今都關門了，你去哪兒買？”

正準備強塞給，又怕惹生氣。

最后只能將怒火砸到管家上。

“怎麼辦事的？只帶了這麼一件嗎？”

管家委屈德解釋，“咱們府里沒有眷，就這麼一套服，還是恰巧遇到了林七小姐，沖林七小姐借的……林小姐如今正在隔壁茶館聽戲呢。”

林七小姐，林婉如。

玄翼上一世的王妃。

他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雙，只是個外人。

云清絮深吸一口氣，強住心的悲涼，對玄翼微微俯。

“王爺今日大恩，民銘記于心……”

至于報答，下輩子吧。

“民和虞掌柜相，去芳華閣置換一服便罷。”

“請王爺留步。”

云清絮不打算和他多做糾纏，抬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