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街上，皆是屹立百年的世家豪門。

街道寬廣，車馬華盛。

一字排開的建筑巍峨高聳，府門前蹲立的石獅子比守門的侍衛更威武凌冽。

長春侯府也在其中。

七進七出的院子深，坐在主中軸線的明華堂，是侯府老祖宗玉氏的院子。

每逢初一十五的辰時，的兒孫和媳婦們，都會帶著小輩過來給磕頭請安。

今天，亦不例外。

生有二子一，兒嫁給了門第等同的侯爵之家，大兒子承襲了侯爵的爵位，二兒子則在戶部任職，不大不小的五品。

二兒子的媳婦便是上門給云清絮送禮的孫氏。

往常，孫氏在婆母面前只是個形人，家世一般，能力一般，很會被主提起。

今日晨安時，端坐在主位的玉老夫人，手中捻著一百零八籽的菩提珠子，第一句話，便問向了。

“孫氏，你可去過那荔枝巷了？池兒可曾拜過干娘？何時將那云氏領進來瞧瞧？懷業大師說了，這是個福澤深厚的，今日是借助侯府的勢，往后，也許就是幫扶侯府了……”

孫氏的笑容僵在臉上，頓了頓，給窩在懷里的池兒使了個眼后，將池兒推了出去。

池兒蹣跚地沖到玉老夫人懷中，蹭著的膝蓋，聲氣道。

“祖母！云姐姐說了，是未嫁的子，輩分小了些，做不了池兒的干娘。”

玉老夫人將最寵的孫抱到懷中，親了親他的額頭，復又看向孫氏，“倒是我疏忽了。”

“那云氏家境如何？”

窮酸書生的妹妹罷了……

這話，孫氏只敢在自己心里翻一遍，萬萬不敢說出來，組織了語言后，客氣道。

“母親，那云氏父母俱亡，上頭只有一個兄長，是進京趕考的舉子，家底略薄了些，租住在荔枝巷。”

“如今咱們贈了銀子家什，往后日子也能好過些。”

本意是想貶低云清絮，說家世淺薄，可玉老夫人此刻對云清絮興趣正濃，聽了孫氏的話，反而贊道。

“兄長能進京趕考，說明家世清白，父母俱亡還能有這般志氣，說明風骨可嘉。兄長是個好的，妹妹自也不差。”

“年舉子，但凡想得些銀錢，門路都的很，云氏的這位兄長能守貧，倒很不錯。”

“科考近了，老大同朱大人也有些私，回頭可以讓云氏帶著的兄長進府，讓老大考校考校他的課業，若確實不錯，可以引進給朱大人。”

一聽這話，孫氏頓時坐不住了，語氣也捻起酸來。

“母親，上回兒媳娘家侄子，也想走池兒他伯父的關系，見一見那位朱大人，您都直接拒絕了，怎麼如今一個陌生人，底都不知道，您就要推薦過去……”

玉老夫人坐鎮后院多年，怎會看不出那點心思？

語氣嚴厲下來，面也繃起來。

“你那侄子雖讀書多年，格卻溜須拍馬風評極差，若真是可造之徒，我又豈會舍近求遠？”

“罷了，此事我自有安排，今日有些乏了，你們都去忙自己的事吧。”

老夫人擺擺手，打斷了孫氏后頭的話，也中止了今日這場晨會。

……

出了明華堂，一黃衫的林婉如便被自己的嫡姐住。

“喂，聽說你最近折騰出了個林氏商行，父親幾次你進書房跟你夜談？”

林婉如腳步頓住，眼底閃過些不耐，再抬頭時，面上強帶著笑意。

“二姐有什麼問題嗎？”

府中的稱呼是三房一起排下來的，眼前這位驕縱跋扈的子，是大房的嫡，在府中排行第二。

因是侯爺的嫡，生母又是王氏家的姑娘，所以份在這長春侯府中自是貴重，對底下這些弟弟妹妹們，亦是頤指氣使。

林婉如是大房的庶，生母只是王氏的陪嫁丫鬟，在府中位分極低，王氏讓人爬床固寵時，說了一番好話，后頭一懷孕便去母留子，將林婉如的生母勒死，將林婉如扔到了京郊的莊子里，眼不見心不煩。

后來還是林侯爺想起有這麼個兒，到了婚嫁年紀了，便做主接回府中。

只是為此，和王氏鬧了些別扭，林婉如的回府之路，便更不順了些，在府中也了些桀磨。

好在林婉如是現代穿越而來的亡魂，前世是個職業經理人，才能借著自己的商業視角，慢慢做起了生意，林侯爺對也有了幾分青眼。

沒想到，倒遭到了嫡姐的嫉恨。

“我問你——”

林文淑眼底閃了閃，帶著些貪婪，“你那鋪子，一月進項幾何？”

林婉如奇怪地看著，“同你有什麼關系？”

林文淑冷笑，“你是陪房生下的兒，你娘的賣契如今還在我生母手里，奴才們賺的，自然是要孝敬給主子的，你那鋪子利潤，自然也是要分給我的！”

林婉如掃一眼，懶得跟這種智障多待。

“無聊。”

林文淑也不追，在背后道：“林婉如，聽說你前些日子跟攝政王府勾搭上了？”

林婉如腳步頓住。

林文淑眼底閃過得意，“告訴你一件好事，宮里遞信，說陛下有意將我與攝政王賜婚，待我嫁攝政王府，到時候你的商行還是得給我賺銀子花。”

“早給不如晚給，你擺這迂腐的勁兒給誰看呢？”

“林婉如，你怎麼還不明白呢？這世道不是你能賺多銀子你就厲害，而是誰的脈高貴，誰才有本事！”

“你一個庶，就算賺了滔天的財富，能敵得過攝政王府的一手指頭嗎？”

“呵……”

林婉如面復雜，后面的話不愿再聽，轉離開。

……

荔枝巷。

夜已黑，趙管家慌慌張張地闖進院中。

正在批改奏章的玄翼看到他，眼底帶著厲。

“本王不是警告過你嗎？你的份太過明顯，輕易不要再來荔枝巷，你怎麼又大半夜跑來了？”

讓隔壁認出怎麼辦！

趙管家哭喪著臉道：“王爺，這回真的是大事啊！”

他幾步沖過來，跪在玄翼面前，“宮里傳來消息，說要給您賜婚，賜婚對象是長春侯府林家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