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侯府送來的兩家鋪子，離荔枝巷不遠，都在南城。

云清絮去了府，將兩間鋪子的空契都換自己的名字，那間宅院則落在了兄長的名下。

做完這些，天尚早。

云清絮便拐去了烏巷。

對這個地方還有影，怕被人認出來，畢竟幾日前那樁事，算不上彩，于是再來烏巷時，頭上帶了帷帽，面紗遮臉。

江南子出行時，常有此裝扮，京中倒是見，再加上婀娜的姿和那不贏一握的細腰，吸引了無數回頭之人。

迎著那些打量的視線，云清絮不有些后悔。

如今手里有銀子了，倒不必非得賣那三張字帖了，可摹都摹出來了，放在家里也是浪費。

好在進烏巷后，巷不乏世家小姐，一綾羅綢緞被婢簇擁著，各艷如花，吸引了往來讀書人的視線，也就不起眼了。

烏巷不愧是書生文墨第一街，隨便進了一家店鋪，將那摹本拿出來后，掌柜的眼神就變了。

立刻命小廝給云清絮奉茶，而后引到間談話，語氣帶著試探和討好。

“敢問，姑娘是和朱公有故？”

云清絮不接他的話，直接說道，“掌柜的不必打聽了，您開個價吧。”

掌柜眼底的失落之一閃而過。

“單這摹寫的話，一張是三十兩銀子，三張我給您湊個整，一百兩。”

“不過老夫看這摹本字跡尚新，說明就是前兩日所作，倘若……”

他看著云清絮，勸道：“倘若您手里有原本的話，不必賣過來，只要讓老夫一觀，刻個摹本，老夫便給你這個銀子——”

他出五個手指頭。

“五百兩？”這個價格還行，但云清絮卻并不想借。

掌柜卻搖搖頭道：“不，五千兩。”

雖然只有幾張摹本，上面的字序也是被打的，但掌柜一眼便能認出，這是《大學》和《貞要》中間的詞句，這摹本的原本，絕不像之前的字帖那樣，是臨時興起的閑言碎語。這原刊……定是朱掌院的經史評論之作！

臨近秋闈，這樣一份刻本拿到手中，那可不是賺多銀子的事了，那是他打通京城權貴之家的鑰匙！

云清絮卻被他的數字給嚇到。

并不知道這掌柜猜出了書籍的真實容，只覺得這朱巷的人都是一群病患瘋子。

就是一萬兩，也不敢賣啊。

且不說兄長需要這經義。

要知道這經義是攝政王給的啊。要是敢拿玄翼的東西轉手出去賣大錢，只怕前腳剛賣出去，后腳玄翼就會揪著將扔進攝政王府，讓同上輩子一樣，要生不能，要死不……

云清絮見好就收，匆匆接過那一百兩銀子，拒絕了掌柜的提議，而后轉離開。

走以后，掌柜附耳代了小廝幾句后，便悄悄跟上云清絮。

不遠不近地跟在后，一直看走進了荔枝巷，記住了家門的位置后，在暗的雙眼，才閃過冷異的。

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你不仁，別怪我不義……

……

皇宮。

花園。

著龍袍的年，已初帝王風姿。

他手指搭在弓弦上，弓箭飛出，正中五十里之外的靶心。

周圍一片好之聲。

他眼底閃過一抹自得的笑，收回弓箭，看向一旁的姜敘白。

“將軍，朕是不是進步很大？”

姜敘白一鎧甲紅站在他側，如同鐵護衛一般，擋住大部分刺向玄璟淵的日。

他低頭，看著快長到自己肩膀的年，笑著道：“陛下天資聰穎，文武皆通……”

“那跟攝政王比呢？”

玄璟淵抬頭看他，目灼灼。

不知為何，姜敘白看到玄璟淵的眸時，忽然想起一個人。

同樣也是這般刺目的午后，站在靶場之中，被他和玄翼戲耍，當那移的靶子……

們的眼睛似乎有些像……

下一刻，又甩去這個奇怪的念頭。

云清絮是父母俱亡的孤，零落漂浮，而眼前這位則是年有的皇帝，冉冉升起的國君……兩人，風牛馬不相及的關系，怎會相像！

收回思緒后，姜敘白緩緩道。

“陛下的武藝暫時不如攝政王，但陛下箭的準頭，卻比攝政王強的多，假以時日，等陛下擎蒼奪日時，日薄西山的攝政王，只能為您鞍請馬。”

這話逗笑了年天子。

他將手中的長弓遞給一旁的太監，在宮人伺候中凈了凈手，用帕子一邊手一邊問道。

“將軍可有心儀的子？將軍如今也不小了，可需要朕為你賜婚？”

姜敘白失笑道：“陛下，臣不著急。”

“不過……”

他想起近日的傳言，好奇道：“聽說您準備為攝政王和長春侯府賜婚？”

“可定了是長春侯府的哪位小姐？”

玄璟淵眼底閃過一點迷茫。

他，也不知那位仙姐姐是哪位。

只記得，出長春侯府……

“過些日子便是中秋宴了，到時等京中閨秀進宮朝拜時，朕再宣布賜婚圣旨。”

姜敘白搖了搖頭，“陛下，只怕……攝政王不會領命。”

他跟玄翼認識多年，自然知道他的子，一直在民間苦苦尋找自己的救命恩人，之前連公主下嫁都拒了，怎麼可能會跟長春侯府就姻緣？

玄璟淵卻打斷姜敘白的話，語氣輕松起來，“將軍放心，攝政王……定會滿意林家小姐的。”

上一世，娘說過。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人能讓爹心，那一定是林家小姐。

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五年了，懵懵懂懂地頂著皇帝的份，在后宮中長大……

娘說，希他有一天能走出王府，見識外面更廣闊的天底，可沒想到，他會掉進了另一個囚籠中。

第一次看見攝政王的時候，如果不是太監抱著，他都要撲過去爹了。

可后來他才發現，這個世界跟他認識的世界不一樣。

攝政王府里沒有娘，甚至聽都沒聽過娘的名字……

也沒有他。

他慢慢接了自己的份，慢慢學著一個年皇帝該學的知識和本事，慢慢快要忘記那些記不清的往事時，突然聽到了母后提起林家小姐。

那個仙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