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爻》第7節
立刻訓練有素地給他上了一碗熱茶。
程潛雖然保持著麵的冷淡,坐在石凳上的屁卻始終隻是小心翼翼地挨了個邊——習慣自然,沒辦法,他得了罪,但不大得了福,坐在一邊喝茶看別人幹活,他心裏有令人窘迫的不安。
等了一盞茶的工夫,程潛聽見了腳步聲,他一抬頭,隻見一個陌生年從一邊的小徑上走來。
那年一藏青的袍子,懷中抱著一把一掌多寬的木劍,腳下飛快,走得目不斜視,跟在他後的道有些狼狽地連追再趕。
雪青小聲對程潛說道:“那是二師叔。”
二師兄李筠,程潛在不知堂柴扉後見過寫著這個名字的木牌,忙起相迎:“二師兄。”
李筠似乎沒想到亭子裏已經有人了,聞聲腳步一頓,抬頭掃了程潛一眼,他一雙眼睛裏黑眼珠仿佛要比普通人大一些,因而目顯得不怎麽溫和,看人的時候冷冷的。
……也許不是顯得冷冷的,是本來就冷冷的。
李筠飛快地看了程潛一眼,繼而突兀又生地衝程潛出了一個笑容,怎麽看怎麽像不懷好意:“我聽說師父帶回來兩個小師弟,就是你麽?”
程潛本能地不喜歡李筠的目,覺森森的,不像什麽好東西,因此隻是簡單地答道:“是我和四師弟韓淵。”
李筠上前一步,興趣的湊近問道:“那你什麽?”
他的興趣仿佛是老狼看見兔子時的那種興趣,程潛險些想後退,不過忍住了,他筆直地站在原地,麵無表地回答:“程潛。”
“哦,小潛。”李筠自來地點了點頭,做出一個皮笑不笑的表,“你好。”
程潛眼前滿是他白森森的牙。至此,他已經確定,整個扶搖派裏,除了師父,沒有第二個能讓他稍微喜歡一點的人了。
不過師父還指不定是不是人呢。
又過了一會,韓淵和師父也來了,韓淵毫不見外地一屁坐在程潛前邊,自說自話地埋怨了一番程潛不去找他玩,同時利用言語隙,他還見針地將桌上的每樣茶點都拿起來嚐了一口。
韓淵時而要衝師父諂地眉開眼笑,時而又要轉頭跟程潛眉弄眼,忙而不,一字不差地詮釋了何為“醜人多作怪”。
而大師兄嚴爭鳴,卻遲到了足足兩刻,方才打著哈欠過來。
他是萬萬不肯走路來的,要兩個道前後抬著個代步的藤椅,將他一路從溫鄉抬過來。
一個貌邁著小碎步,跟在他後打著扇子,另有一個道在一邊打著傘。
那嚴爭鳴一個人領著這哼哈二將,白飄飄,擺如雲。
這位爺仿佛不是來聽晨課,而是來興風作浪的。
進了傳道堂,大師兄先是不可一世地斜了李筠一眼,將厭惡明晃晃地掛在了眉梢,繼而又看了韓淵及他那一桌並非完璧的糕點一眼,這一眼看得大師兄“刷啦”一聲打開了手中折扇,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以防清白的視線遭到玷汙。
最後,他無可選擇,隻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走到了程潛邊,邊的道訓練有素地上前一步,將石凳來回了四遍,墊上墊子,沏好茶,再將熱茶放在一邊刻著符咒的茶托上,那茶托眨眼間將冒著熱氣的茶水冷卻下來,冷到茶杯外麵微微凝了一層水汽,嚴爭鳴才半死不活地拿起來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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