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到縣城一趟，江檸干脆帶著陸謙在集市上逛了起來，順帶買上一些醬油陳醋，幾袋食鹽，若不是沒有帶布票，還能扯上幾尺布。

作為一個標準的零零后，江檸對八十年代縣城的集市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這里幾乎看不到車水馬龍，只能看到騾子拉著平板車。

“冰糖葫蘆，甜的很，好吃的很！”

聽到賣聲，江檸在人群中快速搜索到了賣冰糖葫蘆的小販，正如電視劇里那樣，肩上扛著稻草靶子，一串串鮮艷的冰糖葫蘆在上面。

“大叔，一串冰糖葫蘆多錢？”

“一錢，大的要一五。”

江檸本想買兩串，忽而想起來陸謙叮囑自己不能花錢，還要買種子買化，只能豎起一手指：“來一支吧。”

“好，你自己挑吧，俺可是金家冰糖葫蘆第十九代傳人，過去俺祖爺爺，那是在京城里做買賣，那些王爺貝勒，都吃俺金家的冰糖葫蘆。”老板黝黑的臉上，出了最淳樸的笑容。

江檸挑了一串，咬了一口，的確酸酸甜甜，開胃又好吃：“好吃！”

“俺沒騙你吧？”

江檸點頭，付了錢后，把冰糖葫蘆送到陸謙邊：“謙哥，你嘗嘗，好吃的。”

“你吃吧，我不吃。”陸謙說。

江檸不依：“謙哥，我們可是說好了有福同有難同當的，你不吃的話，我就把它扔了！”

陸謙嚇了一跳，這可是花錢買的糖葫蘆，怎麼能隨便扔掉！

在江檸威利下，他只好咬下了人生第一口冰糖葫蘆，果然酸酸甜甜，吃了讓人還想再吃一個。

又逛了一會兒，江檸在一個販子的攤位前停了下來：“老板，你這小仔怎麼……咳咳，咋賣的？”

攤主是一個中年婦，頭上裹著黃的頭巾，笑起來十分純粹：“一塊錢五只。”

“這麼貴？”江檸已經對八十年代的價有了初步的認知。

“同志，俺這可不是一般的，是正宗的眉山土，俺把這從蛋孵小仔，也是花了不功夫，可不是一般的能比的。”

被攤主這麼一說，江檸倒是來了興趣，上手去逗弄籠子里的小仔，一個個活蹦跳，神抖擻。

“這些都是母？”

“是哩是哩，公仔又不能下蛋。”攤主說。

江檸一咬牙，從口袋里取出皺的一堆鈔票，一分一地數：“這是一塊錢，給我來五只。”

“好，你自己挑嘛，你挑好了俺給你收拾好。”

所謂的收拾好，其實就是把五只小仔的腳捆在一起，方便帶回去。

沒辦法，八十年代實在是太窮，連一只紙箱子都是稀罕。

回去的路上，江檸滿臉寫著高興：“謙哥，等過上半年，這五只小母就會變大母，到時候咱們就能天天吃上蛋了。”

陸謙點頭，跛著腳跟在江檸后。

好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隔壁村的老鄉，江檸得以人生第一次坐上了騾子拉的平板車，盡管從上午一直走到了快傍晚，終于回到了家，但總好過靠兩條顛簸。

回到家，江檸開始在院子里生火做飯，礙于食材有限，只能做了一碗刀削面。

“謙哥，吃飯了。”江檸把兩只碗兩雙筷子端到屋子里，回頭一看，發現陸謙正在燭下賣力地忙活著。

“這就來了。”陸謙回了一句。

江檸走過去，見陸謙并沒有在做取暖木桶，便好奇地問：“謙哥，你在做什麼？”

陸謙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說：“家里現在養了，需要棚，我打算在院子里整一個棚。”

看著滿地跑喳喳的五只小仔，江檸笑著點頭：“是該給它們建一個窩，不過，謙哥，先吃飯吧。”

燭下，二人坐下吃面，陸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寬厚不一的面，便詢問江檸：“這是啥面，怪好吃的。”

江檸說：“這是刀削面啊謙哥，你沒見過？”

陸謙搖頭：“啥是刀削面？”

江檸被問的一怔，隨即向陸謙解釋：“就是面里加水和面團，用刀把面一層一層地削到鍋里，最后調味。”

陸謙笑著說：“真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手藝。”

江檸被夸的小臉一紅：“謙哥，喜歡吃的話你就多吃點。”

話雖這樣說，但僅僅小半袋面，即便是省吃儉用，也難以維系一個月，江檸心里深知必須加快賺錢的腳步，要不然真如張翠芬所說，活不過這個冬天！

剛吃完飯，江檸就發現煤油燈里的煤油所剩無幾，幾乎快要干涸，而陸謙還要利用晚上的時間來做木活兒，不能沒有。

江檸本想和陸謙打聲招呼，見其忙的正自顧不暇，便把要說的話吞了回去，裹了上的破爛棉，迎著清冷的月出了門。

夜晚的村子很安靜，但也不時會傳來幾聲狗。

路上，江檸到了五六個人聚在一起走在村里，主和村民們打招呼，然而卻沒有一個人搭理，甚至加快了腳步匆匆離去。

江檸只是微微怔了怔，并沒有到傷心難過，這樣的小事，本打擊不到強大的心。

來到村里唯一的供銷社，里面的煤油燈正照的整個屋子通亮，即便燈芯生了老長，也沒有人去拿剪刀剪短。

供銷社里兩個婦正在嗑著瓜子聊天，一看到江檸掀開了門簾進來，二人皆是一愣。

由于原主剛嫁到槐樹村，這里絕大多數的村民都不認識，這就使得江檸也不認識眼前的兩個中年婦姓甚名誰。

于是，只能打招呼：“您好，我來打一點煤油。”

“煤油？賣完了。”一個頭上裹著紅頭巾的婦說著，話鋒一轉，又尖刻地說：“就是有，也不賣你，趕出去！”

江檸很不解，原主是有點小小，但也不至于為公敵吧？

嘗試著說好話，然而說話的中年婦不吃那一套，甚至直接起把江檸推到了門外，指了指門框上掛著的一塊木牌子，只見上面赫然寫著：江寧和狗不得進！

寧字還寫錯了，沒帶木字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