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舍》第7章 綾錦囊

年上卿酸麻的右手,對著從大公子書房通報出來的顧存微微點了下頭。

這位善解人意的顧侍恭順地側開,示意他已經可以進去了,自己則走到一旁去尋其他侍去了。

年上卿滿意地勾了勾,知道顧存肯定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他屋裏抄寫的那些竹簡都搬到高泉宮中。其實被人發現也沒什麽,他為了替大公子扶蘇抄書而委托王離竊筆,這件事都在秦王麵前過了明路,秦王都沒什麽,又豈容他人置喙。

高泉宮是鄰鹹宮的一宮殿,占地並不大,但給大公子居住是足夠了。這宮殿是秦宣太後時期建造的,雖比不上隔壁鹹宮的氣勢恢宏巍峨壯麗,但也別有一番雅致。因依山而建,又引了一汪清泉從高潺潺流過,故名為高泉宮。如若在氣晴朗的時候,登上高泉宮最高的殿堂極目遠眺,便可在東北遙遙看到那滾滾而過的渭水。

年上卿踏書房,轉過幾屏風和低垂而下的帷幔,就看到在書房的深,正捧著竹簡看得神的大公子殿下。

多日的足生活,並沒有讓扶蘇萎靡不振,反而就像是卸下了重擔,使得他整個人變得輕鬆自在起來。他隻是隨意披了一件月白的長袍,手中捧著一卷書簡,慵懶地斜靠在憑幾上,絕對沒有往日正襟危坐時的認真嚴肅。冬日的過半開的牖窗照進來,更顯得扶蘇臉上的表和淡然,散發著一種讓人不由自主就安定平和的氣息。

年上卿看到這一幕,直接就怔住了。雖然早就覺得依著大公子的速度,也絕不可能這麽多都沒完抄書的任務,其中必有緣由。但當真看到是這人自己躲懶,樂得閑散時,也忍不住有些牙的。

“卿來啦,快坐。”聽到腳步聲,扶蘇沒有抬頭,眼睛都沒從竹簡上離開半瞬,直接開口招呼著,渾然沒把年上卿當外人看待。

年上卿磨了磨牙,還是走了過去,在旁邊拿了個坐墊,自覺地在大公子案幾前盤膝坐下。

扶蘇慢慢地看完這一段,才把竹簡放了下來,招呼著自家侍讀吃糕點。他倒不是刻意慢待對方,隻是這些日子懶散慣了,整日把自己關在書房中,很見人,一下子倦怠了許多。

年上卿也收斂了眼中的怨念,一板一眼地跟大公子殿下匯報近來幾日的事。雖然知道對方肯定會有其他渠道可以得到消息,但他還是一一道來,順便加上帶有自己觀點的評判。

秦太後趙姬的訃聞在日前公布,秦王政並沒有明言趙姬的死亡時間,但史記載的時候,就默認是秦王從趙國回來之後秦太後才去世。也有人猜測趙姬是有恙,一直撐到秦王為去趙國報了仇才安心地合上眼,這種法在趙悼倡後不聲不響地死去之後,更是贏得了眾多人的認可。畢竟秦趙兩國太後自年輕時就豔名遠播,卻向來不睦的傳言,整個中原人都知道。

因為趙姬已經足有十年沒有出現在朝臣麵前,早已無人在意,新晉的臣子甚至都從未謀麵。所以的葬禮悄悄舉行,也沒有引起他人的猜疑,畢竟是嫪毐謀反在先,就算與秦王政有母子的分,也都在這件事中消磨殆盡。

年上卿倒是猜得到秦王的心思,八是因為他的推斷,讓秦王政以為趙姬在臨死前居然還在會人,越發惱怒,才匆匆辦了後事。

不過將閭的自作聰明果然讓秦王轉移了對扶蘇的懷疑,後者的嫌疑也被洗得幹幹淨淨。

年上卿一邊匯報,一邊話裏話外地暗示著,自家大公子不要再懶了,這時候上去罰抄的書,妥妥的立刻重回鹹宮暖閣議事。而且秦王的那三卷書一點都不長,就算是罰抄百遍,寫了這麽多還沒寫完,騙誰呢?再拖下去秦王就會以為他的大兒子在鬧脾氣耍威風了,適得其反了啊!

扶蘇也看出來自家侍讀的臉沉得仿佛可以滴出水來,連忙把案幾上的魚糕又往前推了推。

“這是娥英魚糕,據是英做給娥皇吃的,向來是楚國宮廷宴會的頭道菜。”

年上卿看著白白的魚形狀的魚糕,盡管心煩悶,也還是給麵子地拈起了一個放進口中。香甜的口齒間散開,這是魚剁碎後融合蓮子的糕點,一般隻有楚國才能有新鮮的河魚,在秦地極難吃到,年上卿也是頭一次有此口福。

扶蘇看著自家侍讀鎖的眉頭稍微舒展了一些,滿意地笑了笑。這位十二歲的年上卿,今穿了一青碧的長袍,配上脖子上的那一圈白狐裘圍脖,倒是像個富家公子,隻是每時每刻都在考慮這個思索那個,總是繃著那張俊秀的臉容,實在是年老

年上卿把魚糕咽下肚,右手的食指,但還是製住了再去拿一塊的衝。鼻翼間除了鮮香的魚糕味道,還有著淡淡的中藥味,他抿了抿,別扭地關心道:“膝蓋……如何了?”

“已經無礙。”扶蘇笑了笑,隻是皮傷罷了,也難為自家侍讀一直放在心上。

“有五行五位,以生寒暑燥風,人有五藏化五氣,以生喜怒思憂恐……”年上卿終於忍不住瞥了眼扶蘇放在案幾上的書卷,讀了兩句就黑了臉,“《黃帝經》?”

“卿也看過啊?”扶蘇尷尬地輕咳了兩聲,這是最近新整理卷的《黃帝經》中的《素問》元紀大論篇,這本醫書他已經看了好幾了,不釋手。

年上卿覺自己的牙了,在他抄書抄到手筋的時候,這位大公子居然悠閑地在看醫書?正組織詞語琢磨著怎麽勸諫的時候,沒曾想對方卻先開口了。

“卿可有何誌向?除了當肱之臣。”扶蘇緩緩坐直,臉上也收起了笑容。

年上卿一怔,他想做之事無非就是振興家族,在史書中留名千古,而要達到這樣的境界,就必需要輔佐明君。秦王政是萬世難得一見的帝王,可惜他生不逢時,所以隻能把目投往秦王政的諸多公子之中,卻又連挑選的資格都沒有。

扶蘇並未在意問的問題沒有得到回答,他低頭著那卷書簡,坦然道:“自我開蒙之後,就不斷有人教導我,我是未來的秦國之主。我不敢懈怠,所學所看的全都是夫子安排的課程書卷,沒有任何人問我是否喜歡。”

年上卿為之惘然,他的那個師父倒是經常在他邊一個勁地問他喜不喜歡看書啊,累不累啊,要不要休息一會兒啊,他從未考慮過這種問題,也許是他本沒有時間去思考。年時所到的奚落和歧視,讓他無比能爬到高,俯視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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