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蕊的臉上頓時消退。

雖然父親已然不為，但卻也是出世家貴胄，頗是有些地位的。

而柳蕊為家中獨，從小被教導亦是自尊自，即便是在長輩面前也極行大禮，更別說向一個同輩下跪了。

這無吝于是辱。

雖然對于江飛的折辱早有心理準備，卻從來沒想過竟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一時間，如墜冰窟，半晌都沒有彈。

“怎麼？做不到？”江飛見猶豫，語氣愈發譏諷，“看來，你與趙宛舒的誼也不過如此嘛！”

霍然起，抬了抬下，“既如此，那我也不在此耽擱時間了。左右，趙宛舒的死活，與我何干？”

眼看著江飛要走，柳蕊也顧不得太多，急急忙忙地喊住了，“等等！江小姐，我……我……”

最后口而出道：“……我答應你。”

江飛扭頭掃視著，輕輕一笑，往外走的腳步一頓，重新折返回來，坐了下來，“如此才對嘛！不然，連這樣的小事都不愿意做，如何現出你們姐妹間的深意重呢！”

旁邊的丫鬟雙手握在腰間，示意道：“柳小姐，請吧。”

柳蕊深吸了口氣，眼中閃過掙扎和痛苦，微微抖著子，緩緩走到江飛的跟前，對上嘲弄的眼神，眼眶愈發通紅。

看了眼閉的門扉，確保沒人看見，雙膝微曲，正要下跪。

豈料，江飛卻驀地出聲阻攔：“且慢。”

柳蕊一愣，倍困地抬頭看著。

就見江飛轉過頭，看向侍，“去，把門打開。”

轉回頭，揚起惡意的笑容，“我要整個清風樓上下的人都看見，柳大儒的千金跪下來求我。”

丫鬟聞言一愣，卻在江飛那冷厲的目下不敢違抗，只能低著頭快步朝門口走去。

柳蕊臉驟變，連忙手想要拉住丫鬟的袖，“不——不要！”

驚慌失措地看向江飛，聲音因恥和恐懼而抖：“江小姐，這……這不是你說好的條件……你說你只要我跪下求你……”

若是今日的事傳揚出去，們柳家今后就要面掃地了。

，如何能讓爹娘蒙！

江飛慢條斯理地撥弄著茶盞上的蓋子，饒有興味地欣賞著柳蕊驚恐的表：“怎麼？柳小姐這是想要反悔了？”

的語氣乍然轉冷：“條件是我定的，自然是我說了算。你要麼接，要麼就此作罷，我也不勉強。”

柳蕊咬了下，眼淚奪眶而出，猶如斷線的珍珠，撲簌簌地往下滾落。

想到趙宛舒陷宮中的險境，想到了趙容朗日夜擔憂妹妹的焦灼模樣，又想起前段時日里，阿爹阿娘為此奔波，在宴席上也曾被人刁難……

兩相權衡之下，如同被扼住嚨，窒息得難，卻又無計可施。

“……我……”

江飛看著痛苦掙扎的模樣，心中那報復的快意越發暢快。

這就是想要的。

自從榜下捉婿了趙容朗，結果不管是柳家也好，趙家也好，都那般不識趣，非要鬧到爹跟前來，讓爹失了面。

娘被革了管家職，若不是心疾發作，恐怕是不得也要被罰跪祠堂，就算如此，依舊是被了足。

這些個日日夜夜，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渡過的。

想起這些恥辱，就夜不能寐，現在終于是可以加倍奉還了。

“還不去開門！”

隨著江飛的一聲令下，丫鬟當即打開了門扉。

隨著雅間的門被緩緩打開，走廊上的喧鬧雜聲和鼎沸聲頓時織在一起涌了雅間。

也有經過此的客人注意到這間打開的雅間大門，投來了好奇的目。

雅間的寂靜被打破，柳蕊剎那間如墜冰窟，渾的都在這一刻凝固，下意識退后了一步，忍不住抬起袖，遮掩住臉。

江飛看著這副猶如過街老鼠般遮遮掩掩的模樣，不由愈發開懷，“柳蕊，我給你選擇了。是要救你那所謂的好姐妹的命，還是對的死活視之不理。”

“現在，大門已經打開了。你可以選擇離開，也可以選擇……求我！”

最后兩個字，語氣輕，卻帶著抑不住的興。

柳蕊咬下，豆大的淚珠順著臉頰滾落，砸在地上，濺起細微的水花。

江飛得意地挑眉，欣賞著柳蕊痛苦掙扎的表，悠然地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地啜了一口，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容，催促道，“柳蕊，我的時間有限。如果數十個數，你還做不出決定，那我就替你做了。”

柳蕊何嘗聽不出話語里的威脅，耳邊聽著江飛的侍開口數數。

“十、九、八、七、六……”

路過的食客們被打開的雅間門吸引，見得一個姑娘掩面低聲哭泣，另外一個又高高在上，不由竊竊私語。

“這里面是怎麼況？瞧著氣氛像是吵架了？”

“兩個未出嫁的小姑娘家家的，應該是拌兒，這有什麼好看的……走走，喝酒去！”

……

話語如水用來，柳蕊咬下，拼命抑著心中的恥，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

知道，現在除了順從，別無選擇。

“……三、二、一！”

隨著最后一聲落地，柳蕊雙膝一彎，重重地朝著江飛，跪了下來。

膝蓋撞擊地面發出砰然聲響。

但辱比疼痛更甚。

柳蕊垂下頭，長長的發略微遮住了的臉，卻依舊遮不住恥發紅的耳朵和脖頸。

“……求求江小姐，救救阿宛！”

聲如蚊蚋。

江飛居高臨下地睥睨著柳蕊，心中的快意無與倫比，暢快得讓想要大笑出聲。

看到奪走自己人的姑娘丟盡面，可不比任何復仇都要來得痛快嘛！

但還是覺得不夠！

將手搭在椅背上，倨傲地抬起下頷，故意道：“大聲點，我沒聽見。”

柳蕊閉眼睛，加大了音量，“江小姐，求求您，幫幫我，救一救阿宛！”

說完，手指愈發攥了手帕，指尖刺掌心，生生的作疼。

江飛看著溫婉端莊的柳蕊這般跪在跟前苦苦哀求，心中愈發開懷，微微俯，盯著柳蕊漲紅的臉，聲音里帶著幾分戲謔。

“就這樣？柳蕊，你未免太不誠心了些吧！”

柳蕊愣了愣，顯然不知道江飛還想要如何，抬頭著，忍著恥，淚水漣漣道：“江小姐……我、我是真心求您，求您大發慈悲……”

江飛瞇了瞇眼，指尖點了點地面。

柳蕊并沒有反應過來，旁邊的丫鬟提醒道：“柳小姐，求人要有求人的姿態。莫非你求別人也這般傲然不？”

柳蕊不是蠢人，在其提點之下，終于反應過來。

江飛是要磕頭的意思。

這個要求如同一記重拳，直擊柳蕊的心臟。

抖了抖，只能呆愣愣地看著江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天竟是都沒想出話語來回。

“柳小姐！”丫鬟挑眉，喚回了的心神。

柳蕊訥訥道：“……這……江小姐……你這要求太……太過分了！”

“過分？”江飛若無其事地笑，“只是這樣你就不了了，如何還敢出來求我。”

拂了拂袖，就要站起。

外面的看客見里面的況愈發愈過分，也不面面相覷，小聲議論了起來。

“這誰家的姑娘啊？怎生這般咄咄人？”

“可不是，得饒人且饒人嘛！跪下求助了，怎生還要人磕頭的！恁欺人太甚了！”

“照我說，這位姑娘也是，竟還真的了脊骨，生生作踐了自己。這要是我家的孩子，我左右也得收拾一番，簡直是丟人現眼！”

“但另外那位最是過分，哪里有這樣人的。若是我所生，定是要好生教訓教訓的，沒得讓我面掃地！”

……

江飛自然是聽到外間的話語，冷冷地斜睨過去，對上其中一人的眸，對方停止了腰桿，似乎本不懼。

江飛冷笑一聲，傲然地抬眸，眼中寒芒爍爍，就人不敢視。

“本小姐做事，何時得到你這樣的賤民來評價。”輕蔑的掃視著對方，嗤笑：“就你這樣沒本事的人，可養不出本小姐這樣的人！”

“你——”

那漢子被江飛譏諷，掃了面，臉大變，剛要破口大罵，卻不妨被后的好友給拉住。

對方認出了江飛，朝著他使了個眼，“別跟人對上！那不是咱們惹得起的人家，快快走！”

那漢子就這樣被拖出了人堆，一路拉到了三樓雅間，才憤憤不平地甩開手，“你這是做什麼？我難道還會怕一個臭未干的小丫頭？”

“，你是不必怕。但后面的大人，卻由不得你輕視的。”好友嘆氣道。

“爹難道還能是什麼大不？養出這樣刁鉆的兒，也不怕惹是生非后，丟了！”那漢子冷冷道。

“他會不會丟，我是不清楚。但你要是不管管你的，恐怕會丟命！”好友提醒道，“爹乃是京中最炙手可熱的江首輔！”

那漢子臉一變。

“現在知道怕了吧？”好友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江小姐出好，就是脾氣不大好，故而京中見著，就得繞道而行。估計那小姑娘就是得罪了，所以要一番氣。你要是湊上去，回頭仔細把自己給折進去。”

聞言，那漢子也只能哀哀嘆氣一聲，惱道：“這些宦子弟，最是欺人太甚！我就是為那小姑娘鳴不平，可憐見啊……”

兩人邊說邊走進了雅間，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旁邊的雅間里，硯臺給自家公子倒了杯茶水，小聲道：“公子，樓下的吵鬧好像是江飛所惹。看來，這江家如今當真是高調得很呢！”

黎昭染表冷淡，翻弄著手上的書籍，慢慢道：“且去瞧瞧是誰家姑娘，若是過分，且想個法子阻一阻就是。”

硯臺眨了眨眼，“那豈不是要得罪江飛？府中不是不咱們與江家打道嗎？”

“江家再如此刁鉆跋扈，早晚也是要走上那條道兒的。我也不是要與他們作對的，就是且別他們鬧出人命來，砸了咱們樓子的生意。”黎昭染平靜道。

這清風樓如今的背后東家就是黎昭染。

“是。小的省得了。”硯臺福了福，又把熱茶給煎上，就快步往外走了。

黎昭染隨意翻著書冊，眸卻是逐漸變得悠遠。

而這邊，江飛見那人離開，又把目移回到柳蕊上，挑了挑眉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

“等等。”

柳蕊眼疾手快，抓住江飛的擺，閉上眼，淚水無聲地落，“我磕。”

聞言，江飛重新坐了下來，老神在在地抬眼看。

柳蕊跪在地上，全因為辱和掙扎而微微抖，俯下了，重重磕了一個頭。

這個磕頭，重重落地，聲音響亮。

這徹底地把柳蕊的脊骨給打碎了。

淚水順著臉頰落，落在地上。

江飛看著泣不聲，渾抖的樣子，心中那復仇的快意達到了頂峰。

滿意地點點頭，但還不打算就此罷休：“很好，但這還不夠。我要你說，你不配做趙容朗的妻子。”

柳蕊渾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江飛：“江小姐，你……你不能這樣……”

“怎麼這樣？”江飛冷笑，眼底滿是惡意：“當初趙容朗，因為與你的婚約，拒絕了我，讓我面盡失！你做了我的墊腳石，搶走了原本屬于我的人，現在又來求我？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你若想救趙宛舒，就必須付出代價！”

柳蕊跪在原地，淚水模糊了視線。

想起與趙容朗的點點滴滴，想起他溫的眼神，想起他們一起規劃的未來……這一切，真的要為了救阿宛而放棄嗎？

可如果不這樣做，阿宛可能會遭遇不測，阿容會痛不生，自己也會心如刀割，一輩子活在自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