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小滿做了一晚上的夢。

一會兒夢見師父負手站在懸崖邊，看著被毀掉的師門，語重心長囑托。

“小滿，我傳掌門之位給你，師門興亡于你手。”

一會兒夢見自己變了警察，追捕半天，卻看見梁九安穿一黑袍站在眼前桀桀怪笑，著蘭花指學東方不敗。

“日月星辰，唯我獨尊。”

十分象。

甚至萬小滿醒來之后，還覺得太一一的疼。

心中有些不安穩，坐起來沐浴更，接著就給自己卜了一卦。

銅錢落地，萬小滿皺起眉頭來。

“坎為水啊。”

坎卦艱險，兩坎相疊加，險上加險，險阻重重。

問自己是否應該去做刑偵隊的顧問，卦象上不得不去，可是去了也沒有好結果，鬼白虎又克世爻，十分兇險，甚至有之災。

萬小滿撓頭，不得不往前走，可前方卻不是坦途，而是一條危機重重的兇險之路啊。

八字之中原本就有一個殺劫，算算大運流年，竟然是要應在這個時空了。

不過……人死燈滅，人不死就還要吃喝拉撒。

吃喝拉撒，哪樣不要花錢，當真是不打工就沒有飯吃。

了個懶腰，打開柜準備找件能去警署報到的服。

柜里除了幾件日常的T恤牛仔，都是些艷俗暴的低和短。

看來真如梁九安所言，本尊曾在酒吧之類的地方混跡不。

挑揀半天，還是穿上了白T，跟著通勤的人群一起進了早高峰士里。

沙丁魚罐頭里搖晃了二三十分鐘，踩著點，萬小滿踏進西九龍總區警察總部。

萬小滿正想著往哪兒走，就聽見一旁站了兩個年輕的警員在八卦。

“你聽說沒？梁公子破了個大案，他隊里都沒有人，單槍匹馬找到連環殺人案兇手。而且據說他邊招到了個十分厲害的人做顧問，這個案子就是那個人破的。”

“什麼人，人家講你就信？我是眼見為實，案子是油麻地警署那個張家汶幫他的，聲勢那麼大，最后抓了一個傻子。要我看，抓到的都不一定是兇手。”

“點解啊？雖然沒找到之前的尸，可是鑒證科現場不是找到指紋和跡了嗎？”

“你懂什麼，那傻子……死了！”

“死了？！”

“小聲點，我聽法醫那邊的兄弟說的。”

萬小滿訝異，十分自然地加了話題：“在警局里死的？”

“是不是很奇怪？昨天人抓回來審了一下午，什麼也沒審出來，傻子嗎？反反復復都是一些怪話，到后來甚至請了心理專家來。”

“結果今天一早，人就已經沒氣了。這下梁公子有得頭痛了。”

“所以說案子還是得給我們A隊來辦，什麼N隊，就是不行的No。”

兩人湊在一起竊竊笑著，然后一起看向萬小滿。

“哎？你是哪個部門的新人？”

“嗯，”萬小滿隨口應了一聲，提出質疑，“真的假的，敢不敢去法醫那邊看看？”

“去就去，剛好我要過去拿個尸檢資料。”

萬小滿跟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警員索到了鑒證科。

鑒證科里有個法醫專門的辦公室，里頭坐著個地中海戴眼鏡的中年男人，他翻著資料時而喃喃自語。

一抬頭看見來人，還沒說話眉頭就先皺了起來。

“圍在這里干什麼？我你了再來拿檢查報告。”

“王法醫，我、我幫我們隊長拿報告的……”

“我……我是來找劉師兄，我跟他同校畢業的。”

這兩個警員聊梁九安的時候囂張，到了法醫面前卻戰戰兢兢起來。

王法醫抬眼，從眼鏡片上面瞥了兩人一眼，轉頭朝著后的小門喊。

“劉義，出來！”

門被推開，一個白大褂探頭出來，他戴著口罩、帽子，全副武裝，還約可以看到他手套上沾著些跡。

“sir？”劉義問的小心翼翼，顯然也有點怕王法醫。

王法醫眼神更冷了，活像抓住逃學學生的教導主任。

“你同校師弟來找你敘舊，工作時間你們是不是還準備出去喝杯咖啡？”

他又瞪回那個警員。

“這麼敘舊，我一會兒也去找你們隊長敘一敘，問問他怎麼帶的隊。”

那警員聽得滿面通紅，頭低的都快埋進了領里。

萬小滿事不關己，甚至覺得有些解氣，在一旁長脖子往打開門的房間里。

看樣子，解剖室估計就在里頭。

怎麼也想不通，昨天的傻子是真的壯實，怎麼會突然就死了。

“你又是哪個隊的？還敢往里看，嚇得你吐干凈早餐。”

王法醫看萬小滿不以為意的樣子更加生氣，心中冒出一個想法，要給這些初來乍到的小警員們一點瞧瞧。

“不信？行啊，今天你們既然來‘參觀’，我就帶你們好好欣賞一番。”

王法醫站起來，讓劉義拿出幾件無菌服給他們。

那兩名警員連忙道歉推，反倒是萬小滿興致，已經整裝待發了。

王法醫冷笑：“你們兩個男仔還沒人家仔有膽？都趕進來吧。”

三人戴好口罩，跟著王法醫進了解剖室。

濃郁的腥氣，即使隔著口罩，還是強橫地刺幾人鼻腔橫沖直撞。

兩個警員本來都是剛來的新人，他們一進警局就跟著副隊長錢功。

錢功，外號矮子功，因為原定要升職的隊長被梁九安空降，一直對他懷恨在心。

這兩個憨仔跟著矮子功學說閑話學了不，可要說辦案的經驗，那幾乎是白紙一張。

一聞到腥味，本能地開始干嘔起來。

再一抬頭，面前就是一面目青白、死不瞑目的尸首。

一個當下捂著找地方吐，另一個連找的力氣都沒有，都了，直往地上倒。

王法醫冷眼在一旁看著，可一轉眼卻發現三人還剩一人沒什麼波。

他驚訝地發現，這個年輕的仔不僅沒有被嚇倒，甚至走到了尸一旁，上前仔細觀瞧。

萬小滿借著遮擋，指尖已經輕到尸的手臂。

頭腦一陣暈眩，恍恍惚惚進了傻子的記憶碎片之中。

……

細細的哭聲從自己懷里響起來，萬小滿低頭一看，懷中抱著個滿面驚恐的孩子。

怎麼會有孩子？

扭過頭看到了房間另一角的的鏡子，原來自己現在也是個孩。

大孩子將小孩子護在懷里，小孩子哭個不停。

萬小滿明白了，這段并非死亡記憶，而是傻子人生中其他的重要記憶。

“別哭啊，哥哥會保護你。”

聲音出口清晰，原來這個時候，傻子還沒有傻。

一個穿著黑布衫的老太太滿臉兇惡，拿著藤條沖到了兩個孩子面前。

萬小滿在記憶中是與亡者通的，不過記得傻子痛缺失，看見藤條下的時候還算淡定。

“嗷！”

一陣撕裂皮的疼痛從背后傳來，萬小滿疼得頭皮發麻。

傻子這時候不不傻，連痛覺也與正常人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