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的出場順序是事先決定好的，不可隨意更改，否則直接判負。

如此，便可杜絕“田忌賽馬”的發生。

雙方都不知道自己將要對上的對手是誰，同誰戰，全憑運氣。

新選組這邊決出上場次序的方法，依舊是老一套的“抓鬮”。

近藤勇提劍上場後，他的對手——一名年紀在25歲上下，材短小悍的青年——同樣提著竹劍，三步並作兩步地上賽場，出現在觀眾的視野裡。

此人正是在“仙州七本槍”中排名第二的伊達欣二。

七本槍只是一個約定俗稱的榮譽稱號，並不是非要擅使長槍才能名列其中。

現任的“仙州七本槍”中，只有伊達晃一與橋本昌三是通槍的，另外五人都是純粹的劍士。

新選組局長對上“仙州七本槍”的次席……第一個回合就是強強對決，令現場的一眾看客大過癮。

二人在場地中央站定，直勾勾地盯視彼此。

相比起近藤勇的雲淡風輕，伊達欣二明顯要張得多。

昨夜，離開青登的臥室後，伊達慶邦便向他們七個下了死命令：今日的這場對決，絕不容有失！

“自己拉的屎，自己！這是千載難逢的補救機會，別再讓我失了！”——是時，伊達慶邦冷冷地這般說道。

既是補救的一戰，也是雪恥的一戰……會出這樣凝重的神，便不足為奇了。

在裁判的指示下，二人端穩竹劍，行蹲踞禮，各報家門：

“仙州七本槍，北辰一刀流，伊達欣二。”

“新選組局長，天然理心流，近藤勇。”

禮儀已畢，二人同時起，雙雙擺出中段架勢，進戰鬥狀態。

看架勢，就知伊達欣二是北辰一刀流的劍士——其劍尖如鶺鴒之尾般微微。

他這架勢非常嫻，甚至可以說是湛。

實力稍次的人，多半會讓這飄忽不定的劍尖迷住眼，不知如何設防。

伊達欣二以腳黏地面的步法，輕輕地向前挪步，拉近間距，試探地用劍尖去近藤勇的劍尖。

不過，近藤勇巧妙地無視其挑釁，牢牢把守中線，不讓對方有可趁之機。

雙方的對峙看似要持續很久。

可實際上，僅僅2秒之後，激烈的攻防驀然展開！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

沒有任何徵兆，近藤勇倏地發出產自丹田深的大喊，向前，揮劍猛劈。

他雖是天然理心流的劍士，但其斬擊一直有神道無念流、示現流的風采！“天然理心流”這一名字有著很強的迷，乍聽起來，覺像是那種追求強健的流派。

明明起著“天然”之名，然其核心理念卻非常狂暴：進攻、進攻、再進攻！把全的力量都一口氣發出來，打得敵人不過氣來，自然就能獲勝！為天然理心流宗家四代目掌門人，近藤勇一直是把該理念奉為圭臬。

面對近藤勇劈將而來的竹劍，伊達欣二的瞳孔猛地一，下意識地後撤半步並舉劍防守。

啪！兩柄竹劍相擊於空中，激起清脆的響聲。

強悍的反作用力猛撞過來，令伊達欣二到雙掌一陣發麻，彷彿有無數電流從中竄流而過。

他藉助這反作用力，順勢後躍，試圖拉開間距。

沒想，近藤勇竟追了上來！

連綿不絕的劍影，填滿伊達欣二的視界。

但見近藤勇如兇般迅猛出擊，不知疲絕地揮出第二劍、第三劍……一劍接著一劍，一劍重過一劍！伊達欣二有意做出反擊，可他現在只剩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這是何等怪力……！他咬牙關，苦苦堅持。

近藤勇的斬擊實在太快、太猛，在他的連環猛擊下，伊達欣二已然到雙掌十指發麻、腫脹，幾近失去知覺。

——不可能的！我豈會就此敗北！對於昨夜的那場敗仗，七本槍的每一個人都不覺得沮喪。

畢竟，輸給仁王是理所應當的事。

就像是跟棕熊比相撲——被棕熊撲倒在地，是一件很丟臉的事嗎？

——我可是‘仙州七本槍’的次席！豈能就此落敗！他暗自咬牙，眸底閃過一抹狠厲。

雖然他外表不聲，但其心緒的紊，像極了落清水裡的一滴墨，清楚分明地映近藤勇眼中。

戰鬥最忌心。

一旦心緒不穩，就容易做出錯誤的判斷，進而暴破綻。

如果是3年前的近藤勇，恐怕無法利用伊達欣二的焦躁。

而現在，經百戰的他已深諳“化對手緒為己用”的妙法。

憑藉著富的實戰經驗，他不聲地暫緩攻勢。

伊達欣二見狀，不疑有它，怒喝一聲，旋即展開反擊。

乍一看去，雙方形勢對調。

近藤勇了“防守方”，而伊達欣二了“進攻方”。

就在這時，但見近藤勇的架勢出現不穩，掌中竹劍離開中線，中門大開。

已經被“一定要贏”這一念頭給衝昏頭腦的伊達欣二，頓時面喜。

未及細想，他便持劍，準備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戰機，一口氣制服近藤勇。

他並沒有看見——此時此刻，近藤勇的角微微上翹，勾起一抹若若現的笑意。

不論是放緩的攻勢，還是放空中線的架勢，都是他故意騙伊達欣二出招的假作！假使是在尋常時候，伊達欣二肯定不會中這麼淺顯的圈套。

可他現在心急火燎，完全喪失了平日裡的判斷力。

說到底，還是吃了“實戰經驗不足”的虧。

當伊達欣二依著他的想法，傻乎乎地殺奔過來後，近藤勇以利落的法向左一閃，躲過對方的攻擊。

閃躲的作中藏有決勝一擊的招法——他自下方揚起劍尖，對準對方的軀，自斜刺裡破空而出！

嘭——的一聲悶響，他的竹劍不偏不倚地刺中伊達欣二的口！伊達欣二痛呼一聲，向後暴退十餘步，最後實在收勢不住，一屁跌坐在地。

裁判見狀，立即舉起手中的小旗，高聲宣佈戰鬥的勝負：

“勝者，新選組，近藤勇！”

令人目不暇接的鋒，以及接其後的暢快淋漓的勝利，令觀眾席發出震天的歡呼。

那些主張“新選組必勝”的人，現在無不出“看，我說得沒錯吧？”的神。

貴賓席上的青登微笑著鼓掌，神淡然。

冷不丁的，他對旁的伊達慶邦說道：

“陸奧公，真是一場彩的比賽啊。”

伊達慶邦怔了一怔，角連數下，而後強裝淡然地回答道：

“是、是啊，真是一場彩的比賽啊……我都看迷了。”

儘管他勉力忍耐，但其頰間還是不控制地佈滿雲。

在“仙州七本槍”中名列次席的伊達欣二，無疑是他寄予厚的王牌之一。

然而……才第一回合，伊達欣二就落了個慘敗的下場！

如此糟糕的開局，令他憂心忡忡。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在心中自我寬解：

——也罷！近藤勇同樣是新選組的主要戰力之一。這一回合過後，近藤勇無法再上場，不算太虧！

……

……

在經過短暫的休整後，第二回合徐徐展開。

這一回合，自賽場東側走出的人，是井上源三郎，而自賽場西側走出的人，則是在“仙州七本槍”中排名第四的中村文四郎。

一直以來，井上源三郎始終保持著低調的形象。

之所以會如此，一方面是他格使然，不喜張揚，而另一方面，便是因為他的實力確實有所欠缺，難以建立顯赫的戰功。

因此，當井上源三郎的影出現在賽場後，頓時引來一陣陣探討：“是六番隊隊長井上源三郎。”

“據說在新選組的列位隊長之中，井上源三郎的實力只能排列中游。”

“白癡，你也不看看是跟誰比，能在新選組的列位隊長之中排列中游，已經是不得了的人傑了！”

“不要小看他，去年的‘池田屋事件’，他與近藤勇、沖田總司一塊兒攻進池田屋，獨自迎戰十數名尊攘志士而不落下風。”

“在新選組諸將中排列中游的井上源三郎，對上在‘仙州七本槍’中排列中游的中村文四郎……覺這一場會很有看頭！”

這一會兒，井上源三郎與中村文四郎已站上賽場的正中央。

雙方剛一照面，中村文四郎就咧開大，出滿黃牙，神輕佻地高聲道：

“老頭，多多指教了。”

他本意是出聲挑釁，擾其心緒。

用心險，可找錯了件。

格謙和的井上源三郎，完全不吃他的挑釁。

但見井上源三郎之泰然，緩聲道：“年輕人，耍皮子是沒用的。既為劍士，理應用劍來代你發聲。”

眼見自己挑釁不，反被教育一頓，中村文四郎一臉不爽地冷哼一聲。

在裁判的催促下，二人紛紛架好竹劍，行蹲踞禮。

“仙州七本槍，神道無念流，中村文四郎。”

“新選組六番隊隊長，天然理心流，井上源三郎。”

裁判前腳剛宣佈“開始”，後腳中村文四郎便如炮彈般猛衝向井上源三郎！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像是方才的近藤勇的翻版，他口中迸發出中氣十足的吶喊，發狂似的猛攻。

井上源三郎採青眼構式，從容迎擊。

中村文四郎的斬擊要麼被躲過，要麼被彈開。

在對方舞出的匝劍影之中，井上源三郎應付自如，仿似閒庭信步。

眾人原以為接下來將會展開一場龍爭虎鬥。

可之後呈現出來的景，卻令眾人大跌眼鏡。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是一聲大，又是一道袈裟斬——雙方鋒了十餘回合後，中村文四郎再度舉劍，斜劈向井上源三郎的軀。

這一回兒，井上源三郎沒有再躲，也沒有再防，而是沉下眼皮，屏氣凝神。

電火石之際，他飛速揮劍！蓄力、蹬地、出招，這一連串作都在同時進行，行雲流水，一氣呵。

他的竹劍自下段揮起——啪——的一聲，對方的竹劍被彈至一旁，而後餘勢不減地繼續劃破空氣，掃向中村文四郎的軀！

井上源三郎的這一招，既是防，也是進攻。

對方見狀，頓時驚耳駭目，下意識地向後仰，勉勉強強地躲了過去，劍尖只到他的襟。

雖化險為夷，但他仍未安全——因為井上源三郎還有後招！

伴隨著“嗤”、“嗤”的兩道響聲，便見地上揚起兩團輕塵——井上源三郎如泥鰍般步進，再度揮劍攻向對方。

其掌中的竹劍劃出袈裟斬的軌跡，朝中村文四郎的肩部斬落。

接連不斷的猛襲，徹底打了中村文四郎的節奏、思緒。

慌之下，他下意識地舉劍格擋……而這，便埋下了敗北的伏筆。

井上源三郎做勢攻擊肩膀，其實是砍向其右腕！井上源三郎素來不以素質見長。

可單論技巧的話，饒是近藤勇也不及他！因此，他這變招可謂出神化，令人防不勝防。

騙的中村文四郎傻乎乎地抬起手臂，暴出了自己的毫不設防的腕部。

啪——的一聲，中村文四郎完全反應不及，右腕結結實實地捱了一下。

如果井上源三郎拿的是真刀，那中村文四郎的右腕已經掉到地上了。

雖無斷臂之憂，但被竹劍打了個結實，也著實不好。

吃痛之下，他驚一聲，條件反般撒開手，掌中竹劍掉地。

但凡是正經的比武，“丟了武”都是足以直接判負的重大失誤。

裁判當即舉起手中的令旗，準備宣佈勝負。

中村文四郎見狀，也顧不上痛了，連忙喝止：“等一下！我還能打！如果是實戰的話，我只是斷了右手！我尚有左手可用！”

說罷，他俯用左手撿起竹劍。

裁判還沒發話，其對面的井上源三郎就輕笑了幾聲：

“年輕人，別犯傻了，先不說你到底有沒有左手使劍的本領，如果右手斷了，你會痛得通冒汗，全抖個不停，本不會有一戰之力。”

說到這兒，他停了一停，隨後幽幽地補充道：

“順便一提，這可不是我信口雌黃，我是親眼為證。”

“但凡是被我砍掉臂腕的人，就沒有一個是能站直子的。”

裁判接其後：

“沒錯！你以為是指甲被切到嗎？你可是整個右手都被砍掉了！倘若是實戰，你已經死了！痛快地認輸吧，撒潑打滾只會平添笑話。”

聽著井上源三郎的教育與裁判的駁斥，中村文四郎把牙關咬得嘎吱作響，臉一陣青一陣白。

儘管其面部表被強烈的不甘所支配，但在苦苦掙扎一番，他最終還是選擇放棄，緩緩放下手中的竹劍。

與此同時，他耷拉著腦袋和雙肩，面如死灰，神全無方才的自信、張狂。

裁判遞去“算你識相”的眼神，而後舉旗高喊：

“勝者，新選組，井上源三郎！”

第二回合，又是新選組的完勝！本以為實力遠不如近藤勇、永倉新八等人的井上源三郎會打得格外吃力，沒想竟照樣碾“仙州七本槍”！如此結果，令現場的一眾人等大震愕，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涼氣——他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們似乎還是太小瞧新選組了！未等眾人從方才的彩比試中緩過勁兒來，第三回合開始了——

芹澤鴨vs伊達小六郎！伊達小六郎在“仙州七本槍”中排名第六……當他出場時，現場的不觀眾紛紛朝他投去同的目。

每當人們談起芹澤鴨，必離不開“兇暴”這一字眼。

格很兇暴，作戰風格也很兇暴！

不知是誰起的頭，世人逐漸以“暴君”這一名號來稱呼芹澤鴨。

但見伊達小六郎神張，連作都顯得僵——不難看出，“對戰芹澤鴨”這一事實，令他大驚惶。

“仙、仙州七本槍，心形刀流，伊達小六郎。”

“新選組四番隊隊長，神道無念流，芹澤鴨。”

這一回合的戰鬥……可以用“無趣”一詞來形容。

因為裁判剛喊“開始”，芹澤鴨就顯出如虹氣勢！以彷彿要弄斷劍的力度，猛揮掌中的竹劍！

對方臉上立即變，手忙腳地格擋。

一下、兩下、三下……在擋第四下時，他再也堅持不住，被芹澤鴨打飛竹劍。

這竹劍飛到半空中，而後劃著圈落到遠方的地上。

未等裁判宣佈勝負，芹澤鴨就冷哼一聲，自顧自地轉離開：

“哼，弱不風，真是無趣。”

待他語畢後，裁判才高聲喊道：“勝者，新選組，芹澤鴨！”

碾……又是碾！第三回合，又是芹澤鴨的完勝！而且這一回合的勝利，更是暢快淋漓！對方甚至都來不及做出反擊就被打敗了！

這一下子，貴賓席上的伊達慶邦再也坐不住了，下意識地起上，滿面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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