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天星辰，夜風徐徐。

晚上十一點的北京，霓虹依然閃爍芒。

川流不息的大道，川流不息的車輛，游走在這座城市里的人都是面無表。

那些燈，遠遠去連接燈海，像是指引人回家的道路。

秦舒接完韓亦馳的電話后再也沒有了睡意，一個人在小區周圍的馬路上散步，國貿附近的小區安保森嚴，外來人員必須經過門衛的訪客登記。

站在小區旁的路邊，看到了一個悉的影，即使隔著茫茫夜，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他的廓，他的背影，一如記憶里的模樣。

夜晚的月如鉛水般從頭頂傾瀉而，仿若冷的銀緞，萬籟俱寂，能喚起諸多回憶。

恍惚了很久。

秦舒走上前:“你怎麼來了？”

譚湛東顯然沒有想到會出現，回過神來想到了什麼。

“這麼晚了還不回家？”

秦舒無奈一笑，先發制人的永遠是他。

“這就回去了。”

見就這樣轉離開，譚湛東這才想起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秦舒。”

秦舒疑的轉過看他，等待著他的下一句。

月悄然掠過街角，投下或深或淺的影子。在這難得寧靜的秋日，只聞得樹梢沙沙作響。

但正是這份平靜，卻更讓生出一不真實。

秦舒著手里的禮許久，終于有所反應，只是那輛車子的主人已經遠去。

滿天星辰，夜風徐徐。

吹了原本已經平靜的心。

認識譚湛東這些年，即使當年兩人關系再親，他們從未在一起過這個節日。

人之間能夠做到專，這無疑是一個非常優良的品德。當這份專所指向的對象正是自己時，那種被深深著、珍視著的覺，令人陶醉和滿足。然而，倘若這種專并非針對自己，而是屬于他人，這將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悲哀。

也是到了最后才幡然醒悟。

秦舒警告自己，不妄念，不說妄語，也就不會再有集，更不會再次失去。

廣川資本的書辦都在猜測，那個連續一周給秦總送玫瑰花的神人到底是誰，這一周整個總裁辦公室的區域都被鮮花包圍，獨獨秦總的辦公室里連個花骨朵都沒有。

張揚每天坐在鮮花包圍的座位上，面對領導的喜怒無常都覺得沒有那麼難熬。

沈硯棕來公司找，一進頂層的辦公區域愣住了。

他怎麼不知道自己公司轉行開花店了？

秦舒頗為煩躁的撓撓頭，心想這大廣播怎麼來了，這下韓亦馳又能笑話一陣了。

“你把譚湛東電話給我。”

沈硯棕典型的看熱鬧不嫌事大:“我沒有。”

秦舒也沒為難他，只點點頭沒再問下去。

“我去問別人。”

沈硯棕顯然是逗玩，要是讓譚彥清知道了自己耽誤他家大哥的終大事，譚彥清非得吃了他不可。

“湛東哥的聯系方式一直沒變，他很念舊的。”

沈硯棕離開后，秦舒握著手機沉思了很久。

那串數字，這些年，始終倒背如流。

........

譚湛東是晚上接到秦舒的電話，他正在譚家吃飯，不知為何看到那個陌生的號碼，那瞬間他想到了秦舒。

他拿著電話去了二樓的臺。

秦舒的語氣里帶有一無奈，并沒有與譚湛東客套。

“不要再定花了，我不太喜歡那些東西。”

譚湛東停頓了會兒，這才明白譚俏俏一直背著他給秦舒訂花。

“抱歉，那花是俏俏定的，我上次說過了，給你造困擾了。”

秦舒擺弄著面前的茶杯，無奈的笑了笑：“沒事，小孩子嘛，你也別對太嚴厲了，替我謝謝的心意。”

譚湛東還握著電話，秦舒已經掛斷。

窗外夜幕低垂，萬家燈火。他站在臺上，維持著掛電話的姿勢半晌沒。

那道溫的聲似乎還環繞在耳邊，的聲音還是那麼多好聽，和人說話時總是喜歡笑。只是如今和他談的語氣里卻多了些疏離。

譚俏俏見他上樓接電話跟在后，此刻蹲在老爸邊，幽怨的撅著小瞪著他。

“爸爸，你又把事搞砸了。”

譚湛東皺著眉頭，無奈的和對視，深深嘆了口氣。

張書覺得的領導一定是個非常有品味的人，這不今晚又去看了芭蕾舞的演出。

領導似乎看的迷，卻是越看越困，最后結束時，只記住了，主演的舞蹈演員非常漂亮。

出了劇院的大廳，秦舒將鑰匙扔給了張揚。

“自己開車走吧，明天路過我家接我。”

張揚接住車鑰匙問:“那您怎麼辦？”

秦舒了遠的燈火:“欣賞一下北京的夜。”

秦舒對北京城并不悉，張揚對一個人有些擔心，但領導堅持，不好多問。

出了劇院的西門一直走，秦舒進了一條胡同，在胡同口的商店買了一盒煙，然后一個人又走回了劇院外面的廣場。

坐在花壇旁的臺階煙，然后著眼前的景出神。

夜幕下的建筑如同一顆巨大的明珠，散發著絢麗奪目的芒，為這座城市夜景的一大亮點。

一道修長而拔的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的眼前，穩穩地站立著，恰好擋住了的視線。

那道影緩緩移，接著優雅地坐在了的旁。秦舒心中一驚，滿臉愕然地抬起頭來，是顧政南。

“顧總，您也來看演出？”

顧政南的眼鏡在燈的映下泛著，鏡片后的一雙眼眸雖帶笑意卻淡漠。

“我妹妹在這工作，來看看。”

顧政南拿起旁的煙盒看了看。

“這個？”

秦舒笑笑說:“這個勁大。”

顧政南練的打開盒子拿出一，慣了高檔香煙的人怎麼會習慣這麼沖的煙味，只一口顧政南便被嗆的咳了起來。

秦舒又從風的口袋中掏出一盒遞給他。

“這個吧，那個你不習慣的。”

顧政南也沒客氣，接過后點了一。

“孩子煙，何況是這麼沖的煙。”

秦舒輕輕搖了搖頭:“我其實不煙的，只是偶爾來一，就像低糖的人，可能偶爾犯了病需要一顆糖而已。”

顧政南挑挑眉:“你這比喻有趣。”

秦舒笑了笑，便沒再說話。

顧政南問:“你喜歡芭蕾舞？”

“不喜歡。”秦舒見顧政南滿臉的疑，接著說:“我只是替一位朋友來捧下場。”

二人走向出口，遠遠的，秦舒看到一個影朝他們走過來。

離得近了，秦舒終于看清那人的模樣。

見到顧政南旁的秦舒，宋方笙水靈靈的大眼睛靈地眨了眨，紅輕抿，淺淺一笑，那笑容里有著說不出的嫵與。

“哥，你怎麼不等我，小心我告訴嫂子，你又和搭訕。”

顧政南笑的森森的:“你真是挑撥離間一把好手，這是一朋友，巧遇到。”

秦舒淺淺一笑:“你好，我是秦舒。”

“你好秦小姐，我宋方笙，這是我哥，我剛才拿他打趣，你別介意。”

宋方笙的眼眸如同清澈的山泉，純凈而靈，明亮中帶著幾分。

秦舒不聲的打量了面前的人幾眼，果然是傾國傾城的貌。

回去的路上，顧政南問宋方笙:“你認識剛才那個人嗎？”

宋方笙思索了一會兒，搖搖頭。

“不認識，怎麼了哥？”

顧政南將目看向窗外的車河，他輕聲道:“沒事。”

......

北京的秋季短暫，落葉飄盡枯枝披霜，北風日一日，冬天很快就要來臨。

這天傍晚張書進了辦公室，看到領導一個人站在窗邊發呆。

夕如，在天空中默默地燃燒，整座城市仿佛被籠罩在一片巨大的暗紅幕布中，調凝重。

秦舒就站在那片夕折進來的里，背影是那樣的落寞。

張揚默默關上門退了出去。

即使秦舒早有準備，但接連不暇的應酬令有心無力，沈硯棕帶見北京的圈中好友，那都是些位高權重的大爺們，一個都得罪不起，唯有小心伺候。

只是一場普通的應酬，對方是幾位和沈硯棕識的朋友。

場面話說多了頭疼，秦舒只好去洗手間。

走廊線幽暗，深紅的地毯花紋在腳下若若現。

秦舒在拐彎險些與其他客人相撞。迅速致歉，目首先落在對方的深風上。

繼而往上，那張悉的面容便映眼簾。

隨后，似乎便無話可說了。

兩人分別已三年，于秦舒而言，諸般皆如池塘之水，行將枯竭，卻仍能激起些許漣漪。

曾經再親的人，如今倒多了些不自在。

倒是譚湛東率先開了口:“在這吃飯？”

秦舒淡淡一笑:“有個應酬。”

對待陌生人的時候一般都很客氣，對待譚湛東也是一樣。

如他所想，接下來便是短暫的沉默。

“俏俏也在，一會兒過來坐坐嗎？”

一句普通的詢問，秦舒卻聽出了一不尋常，能帶孩子的聚會只會是自己人，應該不適合過去。

“不了，我這邊估計很晚。”

即使心中早有預料，在聽到果斷的拒絕后也難免一怔。

秦舒和他道別，兩人在走廊分開。

在洗手間待了很久才出來。

沈硯棕覺得秦舒出去了很長時間，再回到酒桌上整個人緒略顯沉悶，他以為是喝多了難，便開口將的酒攔了下來。

這場酒局散場的時候，秦舒見到了譚湛東一行人，沈硯棕的堂哥也來了，他過去打了個招呼，秦舒遠遠的站著，愣了許久，最后還是上車離開。

譚湛東站在人群后面，默默的注視著那道影消失。

仿佛起風了，樹葉嘩啦啦地響著。

張揚開車送領導回家，覺車廂里散發著一種低氣，過鏡子看過去，領導皺著眉靠在車窗邊，臉霾。

是從沒見過的凝重。

隔天，在領導辦公桌上看到了一句話。

“愿此長留心上，不問歸期路漫長。”

是那位秋池作者的書。

有些驚訝，工作這麼忙。領導竟然還在看的書。

............

秦舒搞不明白，為什麼國名校的聚集地，如此有文化氣息的地方，周圍的名稱卻是如此嚇人。

途經小西天，秦舒被這獨特的地名驚到了。

很多年前，曾經來過這里，當時只匆匆而過，并沒留意這周圍的景和地標。

前幾年出差，每次除了開會就是應酬，回到酒店倒頭就睡，對這座城市很陌生。

在學校門口查看了證件，門衛給予了放行，一個人沿著這所名校的湖邊閑逛。

想起那年來這里，高大的樹木枝葉繁綠，知了一聲一聲地著，明晃晃的，站在樹蔭下瞇著眼仰著頭，皮在刺眼的下，也不出汗，就是干燥。

那是對北京的第一印象。

如今深秋將過，這座城市即將進初冬，空氣更加干燥，風中已著涼意，而心境也再不似從前。

攏了攏上的大，心中的寒意已不是可以抵擋。

道路兩旁矗立著高大的法國梧桐，泛黃的葉片伴著秋風緩緩飄落，在地面上淺淺地鋪了一層，遠遠去，宛如鋪就了一條金的絨毯，筆直地延至前方。

秦舒漫無目的的漫步在校園，抬頭去，放慢了腳步。

不遠，一位男士靜立樹下，仿若沉思，頭微微上揚，手自然地口袋，濃的樹中，幾縷穿而下，如碎金般灑落在他的肩頭，微風輕拂，他鬢邊的碎發微微飄，金邊眼鏡反著芒，著沉穩與莊重。

是顧政南。

顧政南也看到了，站在那里閑閑的沖揮了揮手，秦舒深深呼吸，調整了心，而后若無其事的走上前。

秦舒過去，客氣的和他打了招呼。

顧政南倒是和聊了起來。

“秦總來這里有事？”

秦舒面上不聲的笑著:“一位叔叔在這里，來北京一段時間了，想著來拜訪下。”

顧政南對于的說辭并沒有懷疑。

兩人并肩走在路上，見秦舒一直冷的捂著大的扣子，他提醒道:“北京的天氣冷的早，你剛來可能不適應，多穿點。”

秦舒笑笑:“是啊，沒想到冷的這麼快，已經霜降了，很快就立冬了。”

秦舒敏銳地察覺到他原本穩健的腳步突然猛地一頓，一直自然垂落在兩側的雙手也不由自主地握起，手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顧政南這人向來以喜怒不形于著稱于世，深沉斂的格使得旁人難以窺探到他心真正的緒波。

如今這般出現如此細微卻又異常明顯的作變化，實在是罕見。

秦舒將一切盡收眼底。

顧政南不經意將目掃向秦舒，今天穿了件黑大，中短卷發挽在耳后，出了耳邊的飾品，是一個紅的寶石樣式的耳釘。

這樣看過去，似乎和譚俏俏的母親并不太相似，那三分的相似，也不過是外人一瞬間看過去的覺。

他只看了兩眼，便移開了視線。

心中已有答案。

兩人并行了一段路，秦舒的電話響了，不遠走來一位有些上了年紀的男人，秦舒舉著電話沖他揮揮手，顧政南識趣的和道別。

郭教授曾在南京工作過一段時間，與秦父是多年好友。

“小舒，你爸可是給我打電話發了好一頓牢，說你不講信譽，他都安排好了，結果你臨陣逃了。”

秦舒不好意思的笑笑:“這不是朋友相求，我作為好友得兩肋刀啊。”

郭教授對于這父之間的司早就屢見不鮮了，過不了多久二人就重修于好了，他也懶得多說。

郭教授后面還有課，兩人聊了一會兒秦舒便告辭了。

麗的夕西下，耀眼芒從車窗照映而。

隔了幾天，顧政南去譚彥清那里接孩子，正巧譚湛東和周聿也在那，樓下孩子吵鬧聲震天響，幾位男士在二樓的書房躲清靜。

一向脾氣最好的周聿都失去了耐心。

“蔣棠怎麼又出差了，什麼時候能回來？”

譚彥清皺著眉頭，不耐煩道:“剛走第二天，你覺得呢？”

周聿絕的抬頭天，定海神針不在，猴子們反了天了。

顧政南向來最會挑撥離間:“彥清，你看看這幾個人，就屬你家那位脾氣大，寵過頭小心你地位不保。”

譚彥清冷冷看他一眼:“我樂意，要你管？”

譚彥清哪還有地位可言，當初說的好聽，男主外主，蔣棠在外面是給他面子，可回到家誰不知道一手遮天，譚彥清就這樣在溫鄉里迷失了自己。

聊起了蔣棠，顧政南想到件事。

“前幾天去你媳婦兒母校，在那遇到秦舒了，不是那畢業的吧。”

譚彥清心想，我怎麼知道哪里畢業的，他將目瞥向一旁的大哥。

譚湛東倒是淡定道:“秦舒高中畢業后就去了國外，在哈佛讀的本科和碩士，和你是校友。”

顧政南沒說話，輕輕點了點頭，像是隨口一問，只是眸漸漸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