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符合我所有的標準，唯獨不我。

清晨的一縷照進室，秦舒大腦混沌了很久才想起上海。

難得到一個好天氣，霾心也隨著晨曦一掃而。

當秦舒睜著迷茫的雙眼，看到房間門口站著的那位時有些驚訝。

“你不是在歐洲？這麼快回來了？”

韓亦馳剛下飛機，滿是疲倦的說道：“這不是怕你想我，忙完就趕過來了。”

秦舒抱著枕頭趴在沙發上：“你隨便坐吧，我要緩一緩，昨晚喝太多了。”

韓亦馳沒眼看這副樣子：“你當自己還是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呢？好心提醒一下，您老人家三十多了，青春一去不復返了。”

秦舒原本還存有一困意，聽到他這話，騰的一下從沙發上爬了起來，怒氣沖沖的瞪著他。

“韓亦馳，你這個人，真的很討厭！”

韓亦馳穿著一件淺休閑衫，袖子卷到小臂上。

他低頭看著，眉眼間清俊而溫。

韓亦馳不以為然的笑笑，五俊的臉上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酒窩，以前秦舒還在想，一個大男人長這個干什麼，只會招蜂引蝶。

怎麼就沒長呢？

“你不回家倒時差，來我這干什麼？我明天就回去了。”

韓亦馳懶懶的靠在另一邊的沙發里，指了指桌子上的包裝盒。

“路過這里，想起某人吃這家的生煎包，我這真是一片好心啊。”

秦舒看著桌子上的早餐，被人嘲諷年齡大的幽怨一掃而，興高采烈的挪到茶幾前。

“韓亦馳，看在早餐的份上，姐姐不和你計較年齡的事了，表現不錯，再接再厲。”

韓亦馳虎口奪食，從手中搶過一個生煎包。

“容我提醒一下，秦舒小姐，本人比你大一歲三個月，你好意思自稱姐姐？”

秦舒不理會他，坐在地毯上，夾起一個生煎包轉往他里塞。

韓亦馳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累的躺在客廳的沙發上不一會兒便睡了過去，秦舒吃完早餐，拿過毯給他蓋上。

靠在沙發上的男人眉目俊逸，毯落在上的那一刻淺淺睜了睜眼，看清面前的人，隨后便沉沉睡去。

秦舒想起年時和韓亦馳一起做功課，績差，韓亦馳每次考試都是年級第一，秦爸爸看到兒的績就頭疼，秦媽媽工作忙，輔導秦舒的重大任務慢慢的就給了韓亦馳。

韓亦馳每晚都提前寫完作業，然后坐在秦舒屋里的沙發上陪著，秦舒玩大，韓亦馳拿沒辦法，每次秦舒玩夠了寫完作業回頭看，年早就抱著沙發上的玩偶沉沉睡去。

秦舒每次都把睡夢中的韓亦馳吵醒，讓他給自己檢查作業。

用韓亦馳的話說，在秦家的日子真不是那麼好過的。

秦舒晚上睡的晚，白天在課堂上就呼呼大睡，晚上的作業就寫的慢，績能好到哪里去，韓亦馳被折騰的有苦難言。

韓亦馳算是和秦舒家的沙發有不解之緣。

韓亦馳那些年特別盼暑假和寒假，因為大學里早早放假，每次放了假韓父便會接韓亦馳去上海，他終于能夠擺秦舒，輕輕松松過自在生活。

當年稚的年如今已過而立之年，眉眼之間漸生出幾分沉穩之。

秦舒有些難過，原來年時，竟是如此懷念。

那時天高海闊，天真爛漫，不懂恨仇，生死離別。

宋方笙昨晚喝的酩酊大醉，醒來時已是中午，顧政南上午和秦舒還有會議要參加，便將陪宋方笙的事給了孟白。

孟白來時，宋方笙正坐在餐廳喝醒酒茶，昨日生龍活虎的小姑娘猶如一支霜打的玫瑰。

“還喝不？”

宋方笙頭痛裂，送給他一個白眼，不再搭理他。

“你哥明天走，你要是想留下來玩，我陪你。”

“我和你沒什麼好玩的，我也要回去了，秦舒姐還說要教我雪呢。”

“什麼時候去給我打電話，我讓經理安排好。”

宋方笙知道他在北京的產業，便沒推辭。

中午秦舒從外面回來，韓亦馳已經離開。

顧政南和周聿今晚離開上海，韓父得知在上海，邀請來家里吃飯，航班延了一晚。

傍晚韓亦馳來接時，正巧到宋方笙幾人離開酒店，秦舒和他們道別后走向那輛車子，見秦舒上了那輛黑的路虎，宋方笙好奇的問:“那位是？”

顧政南挑挑眉，緩緩道:“據說是青梅竹馬呢。”

.......

韓家住在楊浦區，以前父子二人住在學校附近的教師公寓，前些年韓父再娶，韓亦馳便買了套二層帶院的小別墅讓夫妻倆住，這里離韓亦馳的住也不遠，平日里他經常過來蹭飯。

秦舒隨韓亦馳喊繼母藍姨，藍姨是醫生，嫁給韓父前沒有結過婚，這一生，無兒無。

待韓亦馳親近，別看平日不住在一起，藍姨也經常打電話關心他，韓家爺倆兒因為致的藍姨到來，生活也多了些彩。

秦舒那些年在上海工作，跟著蹭了無數頓飯，早和藍姨的像自家人了。

韓亦馳一個人霸占了二樓的兩間房，一間是書房，一間了他的臥室。

接秦舒到家，他的任務算是完，扔下人便回了二樓接著睡。

秦舒來這就像來自己家，一點也不見外，韓亦馳躺在床上，聽著樓下客廳傳來一陣陣笑聲。

藍姨已年過五十，是個氣質優雅的人，歲月仿佛沒在的上留下痕跡，秦舒每次見都慨，真是歲月從不敗人。

秦舒陪著在樓下聊了會，藍枔在廚房和阿姨忙碌，便將秦舒攆出了廚房。

“自己玩會，廚房油煙大，你別。”

秦舒閑著無聊，一個人去了二樓韓亦馳的書房。

韓亦馳子承父業踏了建筑行業，他的書房里有許多模型，歐洲的城堡，高大的寫字樓，都被他一塊一塊的做模型拼接出來擺在書架上。

近年來國有關部門開始意識到文保護，許多中式建筑的修復都找到他，希得到他團隊的意見。

秦舒坐在書桌前參觀著韓亦馳那些奇珍異寶，他的電腦旁擺著一個樹脂材料的擺件，是那年他趕去挪威照顧，臨別之際秦舒隨便在當地一家旅游紀念品店買的。

那時滿腔怒火，氣這個臣吃里外，向上級匯報的病，害的被上級領導一頓批評，秦舒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親的老媽。

在韓亦馳問要照顧病人的報酬時，秦舒隨便扔給他一個紀念品。

韓亦馳撇撇，向展示了擺件底座上的英文。

“Made in China。”

“你這算是出口轉銷嗎？”

秦舒白了他一眼:“不要還給我。”

韓亦馳順手就塞進了口袋，里還振振有詞。

“不要白不要，我要留著這個東西，以后看見它就能想起某人恩將仇報，好壞不分。”

秦舒氣的第二天便把他攆上了回國的飛機。

沒想到這家伙還真留到了現在，真是記仇。

吃過飯秦舒原本以為韓亦馳今晚留在家里，沒想到準備離開打車時，他已經換好服拿著車鑰匙在等。

“你不在家里住？”

“東西都在公寓，有些資料明天要用。”

有人送自然好，秦舒和長輩道別后跟著他往外走。

韓亦馳把車停得稍遠一些，二人于夜中徐徐前行，路口逐個被越。路燈下，兩人的影子時而被拉長，時而又短。月澄澈，冷冽地懸于夜空之中。

“你怎麼還留著那擺件，太記仇了吧。”

韓亦馳沒好氣的說:“送給我的，管這麼多干嘛？”

秦舒冷哼一聲:“我就說你記仇。”

韓亦馳抬手，手中的鑰匙在頭頂不輕不重的敲了一下。

“秦舒，你還真是鐵石心腸，哥照顧你那麼久就得了個那玩意。”

秦舒心里替自己憤憤不平，自然沒給他好臉。

“老沈還沒找到合適的接班人嗎？”

“他這是將廣川打包給別人，哪那麼容易找合適的人啊。”

韓亦馳個子高，秦舒站在他的旁顯得特別小巧，昏黃的路燈下韓亦馳悄悄低頭看。

旁的姑娘眉目如畫，比起年時出落的更加漂亮。

夜靜謐，滿天繁星如萬斛珍珠般點綴于蒼穹，遙遠而璀璨，略帶涼意的夜風裹挾著氣，輕拂人面。

空氣中彌漫著花草樹木的清新氣息，韓亦馳頓有些醺然，他驀然回首，秦舒忽地向他展出一抹淺笑，如此奪目，令他產生一種目眩神迷的錯覺。

秦舒笑著問他:“哎，你這兩年怎麼連都不談了，記得以前我在上海時，你邊如云啊。”

秦舒擋在他的前，輕地轉過，雙手自然地垂在側，頭部微微傾斜，眼神中著好奇，角輕輕一勾，笑容如同微風中輕輕搖曳的花朵。

時在這一刻，仿佛被無限拉長，韓亦馳垂下眼睛，避開了秦舒的目。

“你先管好你自己得了。”

秦舒轉過往前走：“我說了，戒了。”

韓亦馳不懷好意的笑著：“我看你被這黨國的高級將領傷的不輕啊，他當初是拿沖鋒槍還是手槍傷的？”

秦舒抬給了他一腳，韓亦馳差點躺進路旁的綠化帶。

韓設計師心里苦啊，忍不住佩服自己是怎麼平安活到現在的。

車子行駛在四平路，這是一條帶有書香氣息的道路，沿途經過的都是上海數的著的名校。

夜幕下的金融中心大廈燈火通明，側過，目看向韓亦馳那側的車窗。

韓亦馳落下車窗，上海冬日的晚風灌進車廂里。

“前幾天遇到泓霖的汪總了，他還聊起你，說損失你這員大將，他到現在還心痛。”

秦舒笑笑:“他是心疼錢吧，沒我這個大管家了。”

車子駛過蘇州河，停在了秦舒居住的酒店大廈前，韓亦馳向遠方，約能看到外灘的燈。

他沉默半晌，在秦舒下車之際，還是開了口。

“汪總和我閑聊，偶然說起件事，他說那年你離開的突然，有位男士來找過你幾次，當時你只是請假，直到后來你的助理告訴他你已經離職，他才沒有再出現。”

“汪總說他見過那人一次，別看穿著常服，一凜然之氣藏不住。”

秦舒覺得心頭被某輕輕敲了一下，發出了“叮”一聲清脆的聲響，然后緩緩裂了開來。

有時人的堅定卻又圓。不起試探，不起琢磨，縱是深款款，也難以一往深。

除卻那個難以啟齒的夜晚，譚湛東于算是一位合格的男友。

秦舒曾這樣向一個人評價和譚湛東的，他符合我所有的標準，唯獨不我。

.......

北京的冬天寒冷而肅殺，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

枯枝在寒風中抖，像是在為寒冷的天氣哀鳴。

回來的第二天秦舒在帆興公司與沈硯舟談事，恰巧遇到了蔣棠。

秦舒知道譚彥清將名下帆興公司的所有份轉給了妻子，蔣棠如今是公司的幾大東之一，價不可估量，外企的高管之位也不值一提。

二人從沈硯舟當年落魄時相識，關系自是不一般，各種關系網織，秦舒只從容的做個外人旁觀。

譚彥清的這位妻子家世普通，沒有出名門，據說當年兩個人經歷了許多坎坷才走到一起。

秦舒慨這世上真的有令人不顧的，可惜，沒有讓遇到。

“俏俏還念叨著要去找秦總，大哥最近單位忙，一直沒有時間。”

秦舒笑了笑:“我也剛從上海回來，有時間我去看看孩子。”

蔣棠想起那晚譚俏俏的話，不聲的打量著秦舒，典型的氣質，如玉，氣質佳，淡雅嫻靜，眉目如畫。

可不知為何，蔣棠每次見到秦舒，總覺眉宇間出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眼眸深邃，仿佛藏著無盡的冷靜與距離‌。

想起譚湛東，大哥比起譚彥清更加沉穩斂，這兩個人，還真是般配。

......

夜晚的后海酒吧,燈璀璨,五彩斑斕。

秦舒著卡座喝的爛醉的姑娘，無奈的嘆口氣。

這世上，多的是癡之人。

顧政南的電話打不通，只好將人接到了自己家中。

秦舒疑，難道這就是所說的緣分，和宋方笙不過幾面之緣，這個姑娘想喝酒了卻給打電話。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人扶到車上，站在路邊等代駕。

秦舒凝視著街道之外，后海的一條街道喧鬧異常，夜晚才剛剛拉開序幕，多繁華與寂寥，多寂寞與心事，在這樣的夜中愈發讓人到絕。

秦舒租的兩室的公寓，其中一間改了書房，不習慣和別人睡在一張床上，將床讓給宋方笙后，一個人坐在書房的椅子上愣神。

黑暗能掩藏起所有的脆弱。

秦舒的證件都收在一個黑的手袋里，這些年的國外旅行這個包與形影不離。

打開最里側的屜，拿出了那個包。

包的側面有個夾層，里面放著一幅畫，畫中是一個人的背影。

畫中的人著軍裝，他站在雪中，背影高大拔，天地間仿佛只剩他一人。

這幅畫，是秦舒親筆所作。

年時子活潑，玩大，討厭一切與學習有關的東西。秦母讓學鋼琴，坐不住，最后曲子不會彈幾首，學會了調鋼琴和修鋼琴。

小提琴課上走神，曲子拉的像是鋸木頭，最后竟跟著韓亦馳的外公在老年社團里學會了拉二胡。

韓亦馳繼承了父親的基因，從小畫的一手好畫，十幾歲就能畫出簡單的設計圖。

秦父讓秦舒跟著韓亦馳好好學習，最后，績還在中下游徘徊，卻從韓亦馳那里學會了畫畫。

長的漂亮，從小便被許多男孩子圍繞著，早上起晚了來不及吃早餐，總會有男孩子將早餐遞到面前，放學父母沒空接，總會有人送回家。

韓亦馳說除了績不行，干啥都行。

不會有人相信，畫中的人會是的初。

將全部的真心付諸在這段里，滿腔熱忱。卻在最甜的時刻，給予了當頭一棒。

曾用了很長時間去忘那個夜晚，那個纏綿悱惻時摟在懷中，卻喊著逝去人名字的男人，他留給的，只有滿目瘡痍的傷痕。

“南伊”，是他深著的人，卻是多年來避之不及的兩個字。

也只是個普通人，最難過的那段時間，曾痛恨他，恨自己，為什麼會長這樣一張臉，這世界那麼多人，為什麼要像。甚至有時還會憎恨那個已逝的人。

后來漸漸走出那段影，不再固執，不再為難自己，這段往事漸漸可以被平靜的向朋友提及。

告訴自己，所謂牽念，執著追求，都不過是曇花一現，路上風景而已，何必太認真。

為過客，路過人間，把自己活得隨灑點，別虧待自己，照顧好。

人生通的原因有兩種，過教育，過教訓。

這兩種，秦舒都會過。

從未如此迷茫過。

宿醉后的頭痛接踵而來，宋方笙醒來看到床邊放著折疊整齊的，回過神才發現，這不是在自己家。

秦舒正在廚房煎蛋，見醒了遞給一杯溫水。

“秦舒姐，我怎麼在你這？”

“你哥電話打不通，我也不知道你住在哪，只好將你帶回來了。”

宋方笙看了眼手機，好幾個未接電話，都是家里的，煩躁的將手機扔到一旁。

秦舒將早餐端上桌，給盛了一碗小餛飩。

“吃點吧，一會兒我出門，順便送你回家。”

想起那些未接來電，宋方笙心里更加煩躁。

“我不回家！”

秦舒挑挑眉，沒發表意見。

宋方笙嘆了口氣，一副幽怨的表，但最后還是認命的閉上眼。

“秦舒姐，一會兒麻煩你送我去姥姥家吧。”

秦舒痛快的點點頭:“好。”

宋方笙激秦舒不提及昨晚喝醉的緣由，這讓經歷一個宿醉后重新拼湊起來的心到了片刻的溫。

心中有一種覺，覺得秦舒與如出一轍，有些不可言說的往事。

最終，無從言說，亦無法言說，唯余嘆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