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金妹一直在安信侯府里住到第二年開春。

陳實確實稱得上是年英才。

但會試時, 天下英才皆匯聚京城。

有資格參加會試的，誰不是人中英呢？陳實第一次參加會試，意料之中地落榜。

耿金妹和陳實母子并不覺得心灰意冷, 而是打算在京城里租個房子住下來, 積極備戰下一次的會試。

和陳實一道參加會試的詹木舒中了。

詹木舒自的資質雖然不是頂尖的，但也不差了。

他是個聰明人, 教育資源更是富，有個老狐貍一樣的文師父，有個在朝中大放異彩的知己好友, 又有萬商這個高瞻遠矚的母親，還有思玉這個在治民這一塊已經是專家級的老師……被這麼多資源喂著，又上他擅長的考題, 最終在殿試中, 詹木舒獲得了二甲第七名的好績。

勉勉強強是全國前十的水平啦！ 皇上當場賜婚。

皇后如愿以償地選了詹木舒做婿。

額，或者說是如愿以償地選了萬商做親家？ “戲文里都說公主配探花, 這和戲文里不一樣啊。”

有人說。

“這不更證明了本朝科舉非常公平嗎？皇上肯定早就想好要找這麼個婿了, 但也沒有把婿破格提為探花, 該是什麼名次，依然是什麼名次。

圣上果然英明啊！” 其實皇上真選了詹木舒為探花，也不會人說。

因為在全國前十里面, 除非有特別驚才絕艷的, 剩下人的文章都是差不多水平的。

誰前誰后，其實都說得過去。

但皇上玩了這一手，刻意強調科舉的公平, 這是預防世家死灰復燃呢。

萬商便估著留山那邊的船造得差不多了, 這一兩年要出海清繳北堂余孽了。

耿金妹邀請參加了詹木舒和公主的婚禮。

新郎新娘的年紀都不算小了，全都超過了二十歲。

最近這幾年一直存在一種說法, 說子太早懷有孕，對子和對子腹中胎兒都不好。

所以在富貴人家中，逐漸有了把兒留到十八歲再出嫁的習俗。

民間一般是留不到這個歲數的。

不過除非是養媳，現在基本上也不太會有那種在兒十二三歲就把人往外嫁的現象了。

因為即便是不疼兒的人家，只想把白吃飯的兒早早掃地出門，但那邊等著取媳婦的人家多信了年歲太小容易難產的話，男方本不娶這麼小的姑娘，方家里不想留也要留。

所以最小都要十五六才嫁人。

朝廷這邊呢，因為是新朝初立，非戰時節，皇上本來就有百姓休養生息的意思，所以不會出臺什麼子十四歲一定要嫁人這種為了人口增長殺取卵的政策。

朝廷反倒是支持子最起碼養到十六歲再出嫁的，但又怕民間覺得把兒養到十六歲不值當，生了嬰后直接溺死，所以沒有把這一條設為需要強制執行的法律。

這種法律只有在時機時才能頒布。

而現在的時機自然還稱不上。

不過朝廷針對縣令的政績評判里涉及了阻止子早嫁這一條，被歸到了教化百姓那一類目里。

故而稍微有些野心的縣令，想要自己的政績好看點，就不希治下的百姓過早嫁娶。

還是用青坡縣來舉例，當縣令推廣冬油菜后，許多人看到了其中的利益，想要自發地參與進來了，這時縣令就可以使手段了，譬如分發油菜籽時對著一個家庭的兒子兒一視同仁，兒子有一定額度的免費油菜籽，兒也有同樣的額度。

在這樣的況下，百姓一般都舍不得讓兒太早嫁人。

既然說到了這位青坡縣縣令，忍不住要再提一。

他初上任時就頒布了一條惠民政策。

百姓家里若有生養，生了男孩也就罷了，生了孩的可以免費領取六十個蛋。

不過這個蛋是半月一發的，孩子活著才能領取。

頭一個月一共有三十個，平均一天一個；第二個月有二十個；第三個月有十個。

一般來說，只要孩子穩穩當當地養到了三個月，即便有些家庭極其重男輕，也不會再把嬰溺死了。

六十枚的免費蛋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當地嬰的存活率。

而這個蛋是從當地的送鋪購買的。

送鋪見縣令做得是實打實的善事，自然就在蛋上讓利了。

相當于送鋪承擔一部分錢，青坡縣縣衙再承擔一部分錢，使得免費送蛋的政策能長久落實下去。

總而言之一句話，這兩年子嫁人和生育初胎的平均年齡確實在緩慢增長。

詹木舒和公主在這個年歲婚，毫無疑問又了晚婚的一個實例。

朝廷不好直接頒布相關法律，卻可以制造相關輿論，以期待上行下效，潛移默化地影響更多人。

之后又有一場婚禮。

新郎就是詹木舒那位年紀輕輕就在朝中大放異彩的好友宋鈺，新娘是耿金妹十分悉的萬喜樂。

不僅是萬商的侄，更是家學的助教。

耿金妹參加婚禮時雖然很開心，覺得這對新人十分出眾、非常般配，但忍不住想家學該怎麼辦，再招個助教？ 然后耿金妹就看到了，每日清晨宋府的馬車先在安信侯府門口停一下，然后萬喜樂跳下馬車，開啟一天的助教生活；馬車繼續向前駛去，到了衙門里，宋鈺跳下馬車，開啟一天的朝臣生活。

到了傍晚，馬車從衙門里往回駛，路過安信侯府時，宋鈺跳下馬車，先開開心心地在侯府里混上一頓晚飯，然后再領著新婚妻子一起回宋府。

……就很難評！ 在這個時代，除了宋鈺，真找不到第二個每天上方親人家里蹭飯的男人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關鍵是宋鈺一點都不覺得丟臉。

所以哪怕剛開始有史或是出于自業績需求、或是到宋鈺政敵收買，就蹭飯這個事參過宋鈺，但見宋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后來就沒什麼人攻擊他這點了。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真正值得攻擊的點是結黨營私。

但宋鈺和安信侯府往過，還真稱不上結黨。

因為宋鈺是妥妥的保皇派，皇上手里著他最大的；整個安信侯府從先侯爺那會兒開始，也是妥妥的保皇派。

雖然公主下嫁后，難免會有人把詹木舒歸為太子一黨，但詹木舒和公主日常都住公主府，偶爾還會把靜華道人接過去住一住。

安信侯府的政治風向如何主要是看詹木寶這個當家人的政治定位，而詹木寶一直老老實實待在督察院里不挪窩，專注研究律法。

這是哪門子的結黨營私？ 如果這都算結黨，那朝中的大臣們得切斷他們所有的私，不然全都在結黨。

耿金妹既然常在安信侯府門口看到宋鈺，說明也經常出侯府。

不是來走親戚的，而是正經有事干。

不是，就是宋鈺的舅母和他們家那位遠房的守寡的姑姐，也都時常出安信侯府。

太夫人常有些新奇的主意，大家自發地為太夫人做事。

秋天時，百花會組織了一場子馬球賽。

耿金妹能說會道。

比賽初期，幾個場館需要同時進行比賽，人多事雜免不了會出子，耿金妹就負責在幾個場館之間做協調的工作，每日雖忙得不行，但很充實。

還因此給自己找了一個親家！ 當然了，兩家人之所以為親家，首先還是陳實爭氣，雖然這一科會試榜上無名，但他學問扎實，都看好他未來的前途。

但對方家世比他們陳家好了許多，愿意將兒嫁到陳家，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耿金妹每日風風火火的，有自己的事業要忙。

萬商有不在私底下說過的話已經為了人盡皆知的名言。

好比曾經說過一家子人如果都沒有事干，只能盯著家里的一畝三分地，那即便是再和善的一群人，時間長了也會出現磕磕絆絆。

這話原本是對著宋鈺的舅舅舅母說的。

現在很多人都知道了。

大家深以為然，覺得可不就是太夫人說得那樣嗎！ 太夫人自己就是個例子。

除開人品貴重，因為大部分心力都花在技堂上，日常就沒有那麼多力盯著兒子、兒媳婦，不會三天兩頭挑兒媳婦的錯，所以的兒媳婦們過得就是人提起來都想嫉妒的日子。

再有百花會創始人的姜夫人，也是出了名地對兒媳婦們好。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有疼兒的人家，嫁時先看男方品如何、能力如何，再看男方的親眷品如何。

耿金妹得太夫人抬舉，品自然是沒得說了。

雖然寡母帶兒是個減分項，但見耿金妹整日風風火火的，就知道不是那種死命盯著兒子的，故而這門親事能做！ 兒子的婚事定了，耿金妹欣喜之余也在反思。

這一場子馬球賽，每支隊伍里約莫有三分之一的子出富貴，剩下的就都是貧苦人家出來的孩兒。

之所以會有貧家孩，是因為各個隊伍都對外招收選手。

如果民間子覺得自己力氣大、姿靈活，就可以去報名點試一試。

通過測試就能為預備選手。

而預備選手不用簽賣契，只簽雇傭契，之后每個月都能領一份薪資。

預備選手們會進行馬上訓練等等，要是能堅持下來，最后就會為正式選手。

每年一次的馬球賽，人知道子不都以嫻靜弱為，活潑健壯同樣是。

又民間的子多了一條出路。

如果那些窮苦之人知道把兒養大后有機會送去技堂學本事，亦有機會去應征馬球選手，那麼他們總會分出幾分重視給家里的孩兒們。

“勿以善小而不為，大約就是這個道理吧。”

耿金妹對自己說。

庸碌半生，而今既然有幸跟著太夫人一起做事，就要一直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