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布林殺手(第一卷)》第1章

第一章 一群冒險者的結局

很久很久以前,天上的星比現在要稀疏得多。

掌控明、秩序和命運的諸神,與司管黑暗、混沌和偶然的諸神,該由哪一方支配世界呢?

眾神決定,不用戰爭,而是用擲骰子的方式決出勝負。

他們擲了一次又一次,擲到頭昏眼花,擲到神志不清。

然而,上一場的贏家總是下一場的輸家,雙方到底沒能分出勝負。

終於,眾神對單是擲骰子到厭倦。

他們製造了各種各樣的人和這些人居住的世界,就像是棋盤和盤上的棋子。

人類、靈、矮人、蜥蜴人、哥布林、食人者、巨人和魔鬼。

他們踏上冒險之旅,時而勝利,時而敗退;他們找到寶藏,變得幸福,然後死去。

有一天,出現了一名冒險者。

或許他無法拯救世界吧。

或許他無法改變任何東西吧。

因為他只是一枚隨可見的棋子罷了——

第一章 一群冒險者的結局

男人結束了讓人幾嘔吐的戰爭,著已經斃命的哥布林骸。

上略顯骯髒的頭盔、鎧甲和鎖子甲,被怪了黑紅

他左手裡握著一支火把,綁在左臂上的慣用的小盾已經傷痕纍纍。

他用空著的右手,毫不費力地將一把劍從踏在腳下的的腦袋裏拔了出來。

這把劍半長不短,做工糙,看起來很是廉價。劍上沾滿了怪的腦漿。

肩膀被箭穿的癱倒在地上,纖細的因恐懼而發抖。

有著明亮的金長髮和一張緻可的瓜子臉,然而如今的臉卻因淚水和汗水而扭曲不堪。

形窈窕,四肢纖細,穿象徵其神份的聖

握錫杖的手微微抖著。

——眼前的這個男人,是誰?

甚至覺得,他是和那些哥布林一樣,不,是比它們更加來歷不明的怪

男人的穿戴、氣質和舉止都太過異樣。

「……請問,你是……」

忍耐著恐懼和疼痛問道。

終於,男子開口回答。

「哥布林殺手。」

——他是殺手,他獵殺的並非是龍或吸鬼,而是怪中最為弱小的哥布林。

若是平常,聽到這個回答,定會覺得這名字稽可笑。然而現在的毫不那般認為。

§

經常有人說。

對在神殿長大的孤兒而言,十五歲生日那天意味著人,意味著他們不得不選擇自己要走的路。

他們要選擇,是繼續留在神殿侍奉神明,還是離開神殿,回歸俗世。

選擇了後者。為此,選擇去訪冒險者公會。

冒險者公會——傳聞說,那是曾經聚集在酒場的人們,為了支援勇者而結的一個組織。

和其他的幫會不同,冒險者公會與其說是互助會,不如說它更像是個調停所。

在「有語言者」與怪們漫長的戰爭中,冒險者們的作用類似於傭兵。

當然,若沒有嚴格的管理,這些武裝流氓也不會被允許存在。

街道,立刻就被旁邊巨大的建築吸引了目,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然後大廳。天尚早,卻已有大批冒險者們聚集在這裡,熱鬧非凡,又為此吃了一驚。

這棟建築算是由大旅店和酒館——估計這兩個就是一個地方——和廳組的。

實際上,這三個地方就是一個地方,會如此這般熱鬧也是自然。

這裡有穿鎧甲的人類,也有手握魔杖、披著外套的靈咒文師。

稍遠還有架著斧頭、滿臉絡腮鬍的矮人,以及材矮小的草原之民——土人。

眾人有男有,武、種族、年齡各不相同,三五群,正談笑風生。從人群的隙中穿過,走向接待臺。

接待臺前排著長隊。有的是來接委託的,有的是來報告的,還有的是來提出委託的。

「那,山嶺的曼提柯爾(譯註:Manticore,一種神話傳說的怪,被認為有著獅人首蝎尾,因此也稱蝎獅)況是怎樣來著?」

「不怎麼樣呢。要是想多掙點錢,還是得去找蹟之類的地方呢。」

「也是。可那就不算貢獻了。」

「說起來,最近在首都那邊,好像是出現了魔神什麼的,據說是賺錢的好時候吶。」

「如果是等級低的惡魔的話還好……」

一名扛著槍的冒險者和一名穿著厚重鎧甲的冒險者正在聊天。

聽到他們的對話中那超乎其想像的容,第三次大吃一驚,而後在心中下了決定,握了錫杖。

「……以後,我也要……!」

很清楚,冒險者這個職業,並不似傳聞說得那般輕鬆。

曾在近看過那些來到神殿,祈求治癒奇蹟的傷的冒險者。

而地母神的教誨,正是治癒那些傷者。

為此,即使要讓自己暴於危險之中,也在所不辭。

為孤兒的曾為神殿所救,如今願報答這份恩

「請問,您今天有什麼事嗎?」

正當想著這些的時候,隊伍已經到了的順序。

負責接待的招待員是較年長些的,表相當和。

乾淨的制服穿在上顯得整齊俐落,編了三辮的淺茶頭髮自然垂下。

看這個大廳就可以知道,公會招待員的工作量極為龐大。

然而,毫無強人特有的繃氣氛,似乎表明對自己的工作有著足夠的理解。

覺得自己的張稍稍得到了些緩解。嚥下口水,說道。

「我、我想為……冒險者。」

「這……樣啊。」

但是,接待員的反應與的外表頗為不符。一瞬間出了某種難以形容的表,曖昧地回答道。

覺自己從頭到腳都被打量著,難為地低下了頭。

然而很快,接待員再次出了招牌式的微笑,緩和剛才一瞬的尷尬。

「我知道了。您會讀書寫字嗎?」

「嗯,會的。在神殿裡學過……一些。」

「那麼請填寫這個表單。有哪裡不明白的話,請隨時來問。」

冒險者登記表——淺茶的羊皮紙上,用金的花字寫著表頭。

姓名,別,年齡,職業,頭髮,眼睛,材,技能,咒,奇蹟……

登記項目十分簡單。這樣就可以了麼?不由得懷疑。

「啊,能力點和冒險經歷請先不要寫,那是我們在考核之後填寫的。」

「知、知道了。」

點了點頭。用微微抖的手握住筆,在墨水瓶裡蘸了蘸,一筆一劃地寫起來。

將填好的登記表遞給招待員。對方拿到手中後,逐項地確認,不時點點頭。之後,拿起銀的尖頭筆,在白瓷的小板上細緻地刻下文字。

寫完後,將白瓷小板遞給接過來,發現上面刻著的細小文字,正是自己填在登記表上的容。

「這就是所謂的能力鑒定,也可以用於證明份。」

當然,除了上面寫的容之外,也沒什麼特殊的了——招待員用惡作劇一般的語氣補充了一句。

看著不明就裡地眨著眼睛,輕笑出聲。

「若有什麼萬一,它會為辨別你的份的標識。請不要弄丟了。」

——有什麼萬一?

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句話背後的意思,但立刻就明白了。

所謂不得不辨別份之日,即是自己的首面目全非之時。

自己回答“好”的聲音沒有在抖。

「不過,這樣就算是為冒險者了呢……」

「這個麼,只是『為』的話,的確很簡單。」

接待員的表有些曖昧。是在擔心,還是已經放棄了呢?沒有看出來。

「我們會檢查打倒的怪、社會貢獻度和人格來判定能否升級。這可是很嚴格的喲。」

「檢查人格?」

「偶爾會有那種『我很強,所以只要我一個人就夠了』的人。」

還有其他奇怪的人——招待員如此低語著,忽然出了笑容。

那笑容是那樣地和而溫暖,似是在懷念著什麼。

驚訝地想——原來這個人也會出這樣的表啊。

接待員發覺自己正被人看著,便急忙「咳咳」地清了清嗓子。

「委託就張在那邊。一般來說都是選擇適合自等級的委託……」

說著,指向那面幾乎佔據了一整面牆壁的木板。

雖說剛才那一大批冒險者已經撕下帶走了不,木板上面很是稀疏……

但能用到這麼大塊的木板,足以說明委託數量之多。

「不過,我個人推薦先去下水道或者污水,逐漸適應工作。」

「嗯?冒險者不是要與怪戰鬥麼……」

「狩獵碩鼠也是剿滅怪,是非常了不起的社會貢獻哦。」

畢竟新人能做的除了這個,再就只剩消滅哥布林了吧——接待員低聲說道,而的表依舊令人難以捉

「好,這樣登記就結束了,我期待著你日後的活躍。」

「啊——是!非常謝!」

低頭行禮,離開了前臺。將白瓷質地的份證明卡片掛在脖頸,舒了一口氣。

總之,登記完了——雖說那過程簡單得讓人有些失——為了冒險者。

——從今以後,自己該怎麼做呢。

的行李只有手中兼作為聖印的錫杖、裝有替換服的行李和許的金子。

公會的二層似乎是專為低級冒險者而開設的宿舍。

那自己就先找好房間,今天先去看看都有什麼樣的委託——

「喂,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冒險?」

「誒?」

忽然朝搭話的是一名年輕男子。他的口雖然毫髮無傷,卻纏著繃帶,腰上掛著一把劍。

他的前也掛著和一樣嶄新的白瓷卡片。

冒險者共分十個等級,最高級別是白金,白瓷則是最低的一個。換句話說,他也是才剛登記的新人。

「你是神吧?」

「嗯,那個……沒錯,我是……」

「太好了。我們隊伍正缺一個聖職者……」

看過去,發現劍士後還有兩名

一名高吊著頭髮,一戰鬥服裝,看起來很是要強;另一名則是握著手杖、冷冷地看著這邊的戴著眼鏡的

看上去,們似乎一人是武鬥者,一人是魔師。

劍士似乎注意到了的目,他點頭道,「們是我的同伴」。

「不過委託很急,所以我們想至再招攬一人。你願意加我們嗎?」

「很急的委託——是指什麼?」

「消滅哥布林!」

聽他的話,似乎是村莊附近的窟裡不知何時起住著哥布林。

哥布林——那是除了數量眾多以外毫無特徵的、最為弱小的怪

它們不論是個頭、力量還是智力,都只有小孩子一般的水平。要說的話,它們的夜視能力較強。

除此之外,它們做的事和其它怪沒有區別——威脅人類,襲擊村落,掠奪人,如此等等。

無論多麼弱小,它們終究也是怪

一開始,村民們也沒在意它們,但後來況變了。

先是村民們為越冬而貯藏的穀被盜。

因種子、穀粒都被走而狂怒的村民們重建柵欄,拿著火把開始巡視……

然後,哥布林們趁村民們大意時,走了羊,還捎帶著把牧羊,以及聽到靜而出來察看的村子裡的也一同擄走了。

事已至此,村民們只有不擇手段。

他們把為數不多的錢募集在一起——來到了冒險者聚集的冒險者公會。

他們相信,委託冒險者們準沒錯。

——嗯……

聽完劍士滔滔不絶的說明,用手指抵著角,陷沉思。

第一次冒險的任務是消滅哥布林,這果真是很常見的。

而自己得到了邀請,參加這樣的冒險。這也算是種緣分吧。

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自己什麼都做得到。

聖職者孤一人去冒險無異於自殺。或早或晚,總是要和他人組隊的。

但是,和陌生的人一同行,心裡還是非常不安。

既然如此,和邀請自己的人一同去冒險,或許會更讓人安心。

雖說自己是第一次被男邀請,不過隊伍里還有另兩名。這樣的話……

——這樣的話,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 明白了。如果您不嫌棄的話……」

稍做思考,老實地點了頭。見狀,劍士開心極了。

「真的?各位,太好了!現在我們可以出發去冒險了!」

「那個……你們只有四個人麼?」

看不下去的接待員問道,然而劍士似乎並不認為有何不妥。

「或許再過一會兒,還會有其他的冒險者們過來……」

「對付哥布林的話,四個人就足夠了吧?」

劍士自信地環視同伴,爽朗地笑著說「對吧」。

「被抓走的孩子正等待著有人去救。不能再拖下去了!」

但是,聽了這話的接待員,表依舊有些曖昧不明。

「……」

的心裡,也的確產生了一難以名狀的不安。

一陣混有腥味的風冷不丁吹來,火把隨之搖曳,忽明忽暗。

時值正午,然而口仍被黑暗掩埋,無法照進深

凸凹不平的巖石影子映在壁上,像壁畫中的怪一般,隨著搖曳的火焰而蠕跳躍。

四名裝備簡陋的年輕男一列,在黑暗中索前行。

打頭陣的是握著火把的劍士,接著是武鬥者,師負責斷後。

穿神袍的則握著錫杖,戰戰兢兢地走在隊伍中第三的位置。

提議列隊前進的是魔法師。

這樣一來,只要途中沒有岔路,就不必擔心從背後遇襲了吧。

只要先鋒不出差錯,那麼後衛就是安全的,只要專心負責支援即可。

「……沒問題、的吧……」

但是的呢喃聲裡依舊充滿了不安。

在進窟之後,的不安更上了一層。

「我們對對方一無所知,卻一下子闖進來……」

「真是的,你太心了。不過這格倒是和神蠻相符的。」

劍士那與窟完全不相稱的爽快聲音悠悠迴,逐漸消失。

「哥布林那種東西,小孩子們也知道的吧?我還曾經把來到村裡的哥布林趕走過呢。」

「打敗過哥布林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別逞威風了,真難看。」

再說你本也沒打敗嘛。

武鬥者低聲挖苦劍士,劍士則撅起反駁道「我也沒說錯啊」。

武鬥者嘆了口氣,顯得有些無奈,卻也彷彿樂在其中。

「嗯,就算這個笨蛋砍偏了,我也會把敵人揍飛的!所以不用那麼擔心啦。」

「喂喂,說我是笨蛋也太過了吧……」

火把照亮了劍士洩氣的臉,但他很快重新振作起來,舉起手中的劍。

「沒關係,就算有龍出現了,憑我們幾個,也總會有辦法的!」

「……真急。」

師悄聲咕噥道,武鬥者則暗自竊笑。窟裡,大家的聲音迴響疊在一起。

擔心他們的聲音會將潛藏於黑暗深的某個東西引出來,連話都不大敢講了。

「不過,我們總有一天要去屠龍的。對吧?」

為迎合不住點頭的劍士和魔師,也只好無言地出笑容。

那笑容和接待員的一樣曖昧,藏在黑暗中,沒有被任何人察覺。

——真的會那樣嗎。

不管自己心中有多麼不安,也絶不會將這個疑問說出口。

「我們幾個的話」——他這麼說了。

但是,大家才剛見面沒多久,他為什麼能那麼有信心呢?

知道他們不是壞人。知道,可是……

「不過,果然還是做些準備再來比較好……我們連藥都沒帶吧……」

「就算你這麼說,可我們沒錢也沒時間買東西啊。」

劍士對抖的聲音毫不介意,顯得驍勇異常。

「而且我很擔心被抓走的孩子們……就算傷了,你也會為們治療的吧?」

「我的確被授予了治療和聖奇蹟,可是……」

「那就沒問題了!」

只能用三次啊……含糊不清的話語,誰都沒聽到。

「你那麼有自信倒是好事,不過你該不會迷路了吧?」

「喂喂。至今為止我們走的路可都是單行路啊,怎麼會迷路呢。」

「那可說不準,畢竟你馬上就會得意忘形,所以我必須得好好盯著你才行。」

「那你還不是一樣……」

劍士和武鬥者原本是老鄉,二人又開始了拌。這一路上已經不知是多次了。

跟在二人後,悄悄握錫杖,口中反覆誦唸地母神之名。

——請讓這次冒險平安地結束吧。

這祈禱之聲並未在窟中迴響,而是溶黑暗,消失不見。

或許是因為這祈禱已傳達給了地母神,或許是因為正潛心傾聽祈禱之聲。

「喂,你太慢了,別打行列。」

「啊,好的,對不起……」

不論如何,最先注意到異樣的,還是

在做祈禱的時候,從後面追上來的師催促前進,便小跑到了隊列中。就在那時——

咯啦。傳來了輕微的聲音,似是巖石滾

「……!」

「又來了。這次又怎麼了?」

一激靈,僵在原地不了。走在隊尾的師不耐煩地開口詢問。

以優異績從首都學院畢業、於咒文的師,不擅長應付眼前的這名

戰戰兢兢,膽小怕事。見到的第一印象就再糟糕不過,而進窟之後更是如此。

「我剛剛聽到了什麼東西崩塌的聲音……」

「從哪裡?前面?」

「從、後面……」

——有完沒完。

這不慎重,弱。本不適合做冒險者。

因為停了下來,們和前面兩人的距離已經相當遠了。

仍然在鬥的二人,並沒注意到這邊的況。

源已在遠方,周圍顯得愈發黑暗。師嘆了口氣。

「我說,我們是從口一條線進來的吧?後怎麼可能有——」

師無奈地回過頭。

然而冷靜的聲音很快就變了悲鳴。

「哥布林?!」

巖壁的確崩塌了。不,是被鑿穿了。

從隧道里接二連三地跳出醜惡的怪,將不幸走在隊尾的們包圍起來。

握在手中的陋武,令人生厭的表,孩般大小的格,潛藏在窟裡的——怪

哥布林。

「噫?!」

師發出了不自然的聲音。舉起了作為畢業證明的石榴石手杖,用僵了的舌頭念出咒語。這不能不稱為奇蹟。

「Sajida……influlamae……radius(搭箭-點火-擊)!」

師將注意力集中於銘記在心的咒文。口中吐出可以改變世界的、蘊藏著力量的話語。

從拳頭大的石榴石中出了燃燒的火之矢,向著哥布林的臉直衝而去。

隨即,被燒焦的噁心聲音,連同刺鼻的氣味一同傳來。

——幹掉一隻了!

師因這確確實實的勝利而出了大膽的笑容,一昂揚之油然而生。

自己能夠再次功使用這個咒語。這件事給了極大的自信。

「Sajida……influlamae……radi——啊!」

然而,敵方的數量太多了。

師還未唸完咒文,纖細的手臂就被哥布林抓住了。

來不及抵抗,被哥布林們打倒在巖石的地面上。

「啊、唔?!」

的眼鏡摔在地上,碎裂片。眼前立刻變得模糊,手杖轉眼間就被奪走了。

「啊、啊……還,還給我!那不是你們這般哥布林可以隨意的東西……」

手杖和戒指等可發的載是咒文師的生命。對於來說,那更是驕傲。

然而,在幾乎是瘋狂地喊著的師面前,魔杖被眼睜睜地“咔嚓”一聲折斷。

師的臉一下子扭曲了。冷靜的面已經完全被剝落。

「混蛋……混、蛋!」

滿的脯,蹬著未經鍛鍊的,手腳並用地掙扎著。

的做法很糟糕。惱怒的哥布林們將生鏽的短劍毫不留地刺的肚子。

「——嗚啊啊啊啊啊啊……!?」

臟腑被撕裂的師悽慘的聲在裡迴響。

當然,其餘的同伴——不,自然不會站在一旁干看著。

「你,你們幾個!別!住手!」

用纖細的手臂拚命地揮舞錫杖,試圖將哥布林們趕走。

當然,在聖職者中,也有於武鬥的人。

也許還有人因長期的冒險而得到了良好鍛鍊。

但是,的攻擊太過無力。

更何況,被恐怖所支配的的武本不可能打中哥布林。

杖尖撞到巖石地面上,發出輕微的響聲。

然而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哥布林們有些猶豫般退後了一步。

它們或許是把當做了武僧,又或許是它們討厭被打到,哪怕是出於偶然。

趁著那一瞬的機會,把師從哥布林中間拖了出來。

「堅持住……堅持住!……!?」

沒有得到回應。地呼喚著同伴,的手已被黑紅浸染。

魔法師的上還著那把生鏽的短劍。的腹部被殘忍地劃開,裡面攪得七零八碎。

形實在是慘不忍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啊……啊……」

但是魔法師還活著。雖然還在搐著,但沒有死。

還來得及。必須要救

「『大慈大悲的地母之神啊,請您用聖潔的手,平此人的創傷吧』……」

將錫杖握在口,用手將出的臟按回腹腔中,發了『奇蹟』。

若說魔是改變世界真理的東西,那麼『治癒』毫無疑問是神的力量了。

祈禱著,似是將自己的靈魂注其中。的掌心浮現出淡淡的芒,飛往魔法師。

隨著芒如泡沫般閃爍而消失,裂開的腹部漸漸開始癒合。

當然,哥布林們可等不及這漫長的治療結束。不過——

「混蛋哥布林們!竟然敢傷害大家——」

好在還有劍士。他終於注意到了後方的異樣,飛撲過來保護同伴。

他丟掉火把,雙手握了長劍,向前一刺。長劍刺穿了哥布林的嚨。

「嗚哇!」

「下一個!」

劍士用力將劍拔出,轉又幹掉一隻。劍從哥布林的肩膀斜著砍下去,將上半齊齊斬斷。

「喂,怎麼了?來啊!」

有句話做「殺紅了眼」。

劍士是某個農家的次子。他從小就夢想著為騎士。

他不知道如何為一名騎士……但至,弱小的人無法為騎士。

因為睡前故事裡的騎士是打倒怪、消滅惡人、拯救世界的存在。

——像這樣,將哥布林們趕跑,將弱的人、將同伴救下的自己,正是騎士。

劍士如此想著,出了笑容。

覺揮劍的手中充滿了力量,沸騰的讓他的耳中嗡嗡作響。他的全部神都集中在眼前的一隻哥布林上。

「等等,你一個人贏不過的!」

但是,他還沒有為騎士。

生鏽的短劍趕在武鬥者的聲音之前,刺了劍士的大

「唔、啊?!混、蛋!!」

傷到劍士的是了重傷的哥布林。因漿而變鈍的刀刃,未能徹底將哥布林殺死。

劍士失去平衡,狠狠地一歪。但他仍力刺出一劍,這次哥布林終於無聲地死去。

但是很快,又有新的哥布林朝著劍士的脊背跳了過去……

「滾、開!」

劍士揮舞長劍,想要朝哥布林劈去,卻撞上了巖壁,發出鈍重的聲音。

這就是最後了。

落在地上的火把燃盡,周圍再次被黑暗填充。在漆黑中,嘶啞的悲鳴聲異常清晰,令人揪心不已。

為了要逞強,再加上沒有錢,劍士沒有盾也沒有頭盔。他裝備的防只有一塊薄薄的護而已。

他終究無法逃被拽倒、切碎、如鴻般死去的結局。

「……唔!怎麼會……」

沒來得及出手的武鬥者,面蒼白地呆立在原地,看著這個自己恨不起來的男人死在眼前。

抖的拳頭,擺出戰鬥姿態——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不錯了。

「……你們兩個,快逃吧。」

「可,可是……!」

聽到冷靜的話語,想要反駁,但也明白,對於眼下的事態,自己無能為力。

的懷中,接了『治癒』之奇蹟的師依然呼吸細微急促,意識模糊。

哥布林們朝著剩下的獵一步步近。

它們似乎在戒備著武鬥者,但很明顯馬上就要衝過來了。

替地武鬥者和師,以及依然在鞭打著劍士的哥布林們。

武鬥者看到二人僵在原地,小聲地咂舌。

「上、啊!」

武鬥者做好了覺悟,凜然一聲怒喝,然後衝進了哥布林群中。

的四肢因久經鍛鍊而變得韌,一招一式中蘊藏死去的父親傳授予的格鬥技的髓。

不能在這裡死掉。已故父親的武技,不可能劣於這群哥布林。

——尤其無法原諒,它們竟殺死了那個傢伙!

久經鍛鍊的一記直拳,恰好打穿一隻哥布林的臉面。

敵人仰面倒去,吐出的污穢四散開來。揮開,回又劈下一個手刀。

這是致命的一擊。

哥布林的脖頸到重擊,它的以無法想像的角度彎折,而後倒下。

同時,趁著這個空當,右順勢橫掃出去。

那是最得意的迴旋踢。兩隻哥布林同時被踢中,一起重重地摔在巖壁上,沒了氣息……

「啊?!」

但是第三隻哥布林輕易地接下了這一擊,並抓住了武鬥者的腳踝。

它的力道讓武鬥者的骨頭咯吱作響。武鬥者的臉一下子蒼白起來。

一般來說,哥布林和個頭只有孩般大小。可是。

「嗚嚕嚕嚕嚕嚕…………」

這只嚎著、吐出腐臭之氣的哥布林,卻是相當龐大。

武鬥者的個頭絶不算矮,然而卻不得不仰著它。

被抓住的腳踝嘎吱作響,疼痛讓不住大聲慘

「唔、啊、好、疼……放,手——啊?!」

忽然,巨大的哥布林抓著武鬥者的腳踝,魯地將摔在巖壁上。

傳來了某種乾燥東西碎裂的沉悶響聲。

武鬥者痛得發不出聲音來。哥布林再次將丟向對面的巖壁。

「咿,咕?!」

發出了人類難以發出的悲鳴。口吐鮮和穢,被丟在地上。

剩下的哥布林朝一擁而上。

「唔?!咕?!哈?!咳?!呃?!嗚,啊啊?!」

武鬥者哭著,但哥布林毫不留地用棒擊打,扯壞服。

對前來討伐的人們,哥布林不會懷有慈悲之心。

到殘暴對待的發出了尖鋭的喊聲。

卻清楚地聽見,那聲中夾雜的隻言片語。

——快,逃

「……!對不起……!」

任由迴響在窟裡的武鬥者被凌辱的聲音充斥在耳中,扶著師跌跌撞撞地逃走。

跑,跑,不停地跑。要跌倒的時候就拚命踩地,再繼續往前跑。

在黑暗中,看不清地面上凹凸不平的石塊,但依然拚命地邁腳步。

「……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唔!」

不過氣來,痛苦地張開了

前面已經沒有亮。儘管知道,自己一直被著往窟深跑……

「嗯、唔、啊……」

而尤為可怕的的,是隨著後迴響的悲鳴一點點近的,哥布林的腳步聲。

無法停下腳步,甚至不能回頭看一眼。

就算轉過頭去,在黑暗中也什麼都看不見。

現在終於能夠理解接待員那曖昧的表了。

確實,哥布林十分弱小,就連為新人冒險者的劍士、武鬥者和師,也能夠憑藉一己之力殺滅。

哥布林的型、智力、力,都只與小孩子相當,與傳聞一點不差。

但是,如果十幾個小孩們拿著武,帶著殺意攻過來,又如何呢。

一行人本沒考慮這些事。

他們弱小而稚,生又貧窮,還不走運,而且哥布林的數量太多了。

這種事……經常發生。

「啊……」

踩到神袍的下襬,狼狽地摔倒在地。

的手、臉被砂礫磨得生疼,但更擔心自己被迫放開的師。

慌慌張張地跑到邊,抱起了萍水相逢的同伴。

「對,對不起!你還好嗎?」

「唔,啊……」

師沒有回答,卻吐出一口沫。

由於一直拚命地逃跑,所以並沒注意到,師已經全痙攣,發著高熱,的汗水已經將厚重的披風濡了。

「怎,怎麼會……!?」

最先懷疑起了自己。難道自己的祈禱沒有好好地傳達給神嗎。

這樣想著,占用了些寶貴的逃跑時間,解開師的服檢查傷勢。

但是治癒的確生效了。腹部雖然被染髒,可皮,全無傷的跡象。

「……那、那個,這、這種時候、這種時候、應該怎麼辦……」

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知道些應急理的知識,也可以再次使用奇蹟。

但是,再使用一次奇蹟的話,師就會被治癒麼?還是說自己應該嘗試一下其它的方法呢?

何況,自己的心已如一團麻,心中的祈禱能不能傳達給神?

「呃,啊啊……!?」

哪怕瞬間的猶豫也是致命的。劇痛突然襲來,來不及喊就跪倒在地。

剛剛覺有什麼東西穿過黑暗朝自己襲來,接著左肩便傳來一陣灼燒般的疼痛。

轉過頭去,只現一支箭矢深深刺肩膀,已經滲了神袍。

沒有穿鎧甲,箭矢穿服,毫不留地撕裂了纖細的肩膀。

的戒律止過度武裝。而最本的原因,則是沒有足夠的錢。

微微地一下子,傷口便被撕扯得更大,彷彿被火鉗子夾住一般疼痛不已。

「唔,唔……」

能做到的,只有咬著牙,含著淚,瞪著那群哥布林們而已。

拿著武靠近自己的哥布林只有兩隻。

從它們笑得咧開了的邊淌下。

說不定咬舌自盡會更好。

但是所信奉的神不允許自盡。本無法避開同伴們曾經歷的結局。

是會被撕裂呢,還是會被呢,抑或是二者都有呢。

「咿,唔……」

的牙齒拚命打無法抑制。

彷彿是要保護師一般,將師抱。忽然,覺得自己的下半變得微熱。

哥布林們似乎是嗅到了那味道,它們嫌惡地扭曲了臉。

避開不看它們,拚命地唸誦著地母神的名字。

然而救贖並沒有出現。

但是——

「……咦……?」

在黑暗中,閃過一道

那道好似被黑暗逐漸吞噬的黃昏天空中高傲地閃耀的長庚星一般。

那細小、微弱卻鮮明的亮,正緩緩地接近。

同時,傳來了漫不經心的、而又果敢堅定的腳步聲。

哥布林們疑地轉過頭去。是同夥把獵放跑了嗎?

而後,越過怪們的肩頭,看見了他。

那男子的裝扮實在是不堪目。

他穿戴著髒兮兮的鎧甲和頭盔,左手握著火把,小盾牢牢地繫在左臂上,右手中則是一把不長不短的劍。

想,比起他,我們幾個新人的裝備還算是好的。

——不行……!不可以過來……!

想大聲喊。可是恐懼凍結住了的舌頭,讓無法出聲。

因自己沒有武鬥者那樣的勇氣而到無比恥。

哥布林們可能也覺得,像這樣無力的獵,一會兒再管也來得及吧。

它們轉面向男人,其中一隻搭箭上弓,用力張,然後出。

箭造得很糙,箭頭是石製的。哥布林的箭也非常拙劣。

但是在黑暗中,哥布林有著絶對的優勢。

憑藉人的眼睛,是本不可能躲開黑暗中來的箭——

「哼。」

但是男人冷哼一聲。幾乎是與此同時,他俐落地揮劍,輕而易舉地將箭矢打落。

沒有意識到狀況的另外一隻哥布林朝著男人跳了過去。

它將生鏽了的短劍對準男人肩膀鎧甲的隙,深深地刺了下去。

「啊……!」

一聲。然而尖聲過後,只是傳來了金屬相撞的微弱聲音。

鎧甲下的鎖子甲截住了短劍。

哥布林到困,但仍用力想要將其刺穿。

「嘎嗚?!」

那一瞬的停頓,便足以致命。

隨著沉重的聲音響起,男人的盾將哥布林在了巖壁上。

「第一隻。」

男人淡淡地說道。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他將火把暴地按在哥布林的臉上。

含混的悲鳴聲響起,令人不忍卒聞。被灼燒的惡臭充滿了窟。

哥布林瘋了似地掙扎,但它被盾住,連自己的臉都抓不到。

最終,哥布林不再彈,四肢無力地垂下。男人確認哥布林已死之後,緩緩地拿開了盾。

臉被燒焦的哥布林「撲通」一聲落在了地上。

男人漫不經心地踢開了它的,向前走去。

「下一隻。」

這場景十分異常。對此到恐懼的並非一人。

握著弓的哥布林不自覺地後退。它想要丟下同伴逃走也是無可厚非。

因為勇敢這個詞,是最和哥布林八竿子打不著的詞語之一。

可現在,那只哥布林的背後,有

「……!」

這次終於採取了行

就算上中箭、失、被嚇得站不起來、不像樣地依賴著瀕死的同伴。

還是用自己能夠活的手,將錫杖朝著哥布林刺去。

作只是下意識的,並未多加思考,那微弱的抵抗也毫無意義。

不過這足以讓哥布林產生一瞬間的猶豫。

那一瞬間,它這輩子第一次如此拚命思考該怎麼辦。

然而在得出結論之前,它就被鎧甲戰士的劍擊中。它這一生最後的答案飛濺在石壁上。

轉眼間,哥布林的頭蓋骨被擊碎,當場亡。

「第二隻。」

男人結束了讓人幾嘔吐的戰爭,著已經斃命的哥布林骸。

上略顯骯髒的頭盔、鎧甲和鎖子甲,被怪了黑紅

他左手裡握著一支火把,綁在左臂上的慣用的小盾已經傷痕纍纍。

他用空著的右手,毫不費力地將一把劍從踏在腳下的的腦袋裏拔了出來。

這把劍半長不短,做工糙,看起來很是廉價。劍上沾滿了怪的腦漿。

肩膀被箭穿的癱倒在地上,纖細的因恐懼而發抖。

有著明亮的金長髮和一張緻可的瓜子臉,然而如今的臉卻因淚水和汗水而扭曲不堪。

形窈窕,四肢纖細,穿象徵其神份的聖

握錫杖的手微微抖著。

——眼前的這個男人,是誰?

甚至覺得,他是和那些哥布林一樣,不,是比它們更加來歷不明的怪

男人的穿戴、氣質和舉止都太過異樣。

「……請問,你是……」

忍耐著恐懼和疼痛問道。

終於,男子開口回答。

「哥布林殺手。」

——他是殺手,他獵殺的並非是龍或吸鬼,而是怪中最為弱小的哥布林。

若是平常,聽到這個回答,定會覺得這名字稽可笑。然而現在的毫不那般認為。

§

看到忘記了肩膀的疼痛、發著呆的,男子——哥布林殺手會怎樣想呢。

他毫無顧慮地走到面前蹲下吃了一驚,渾

即使有火把照明,在近也看不見男人頭盔後的雙眼,頭盔裡面似乎也被黑暗填滿。

「新人嗎。」

哥布林殺手在確認了份卡之後,安靜地說道。

他將火把放在了地上。他的份卡也在前晃著。

在黑暗中,份卡發出的不甚明亮,但那毫無疑問是銀

「啊……」

低聲嘆。很清楚那個的含義。

他的等級是冒險者公會十個等級中的第三級。

除去僅於記載中有數名例外存在的白金等級,和理國家級事務的金等級者,接下來的就是實際上最優秀的非方冒險者。

「……銀等級的,冒險者……」

他毫無疑問是冒險者中的達人,與最下級的白瓷等級的差別懸殊。

——或許再過一會兒,其它的冒險者們會過來……

想起接待員的話。說的或許就是他吧……

「你好像能說話。」

「誒?」

「你運氣不錯。」

哥布林殺手的暴無來不及說哪怕一個字。

「唔,啊……!?」

箭頭上的倒勾撕開了的皮,劇痛讓息不止。

強行拔出箭後,傷口流不止,的眼淚也和一同湧出,撲簌簌地往下掉。

哥布林殺手依舊暴地從掛在腰帶上的袋子裡拿出一個小瓶。

「喝下去。」

的藥水過玻璃微微發著磷——那是治癒的藥水。

們本來也想要,但由於沒錢也沒有時間,便放棄了購買。

的視線在小瓶和師之間游移。自己就這樣接這個小瓶真的好嗎。

「那,那個!」

一旦發出聲音,接下來的話就順順噹噹地說了出來,真是不可思議。

「可、可以、給、用嗎?我的奇蹟治不好……」

哪裡、被什麼傷到了?」

「嗯,那個,好像是腹部,被短劍刺傷了。」

「……短劍。」

哥布林殺手查看師腹部傷口的作依舊是魯的。

他用手指按師的腹部,果真又吐了

他看都沒看一眼在一旁張地注視著的,迅速地檢查了師的傷口之後,淡淡地說道:

「放棄吧。」

「…………!」

蒼白的屏住呼吸,抱著師的手臂更加用力。

「你看。」

哥布林殺手把自己肩膀被鎖子甲截住的短劍拔下來,遞到眼前。只見刀上塗滿了某種不知名的可怕的黑

“這是毒。”

“是、毒……?“

“是它們把野山上採集來的草,混上自己的糞尿和唾,隨便配的”

——你運氣不錯。

回想起方才哥布林殺手說過的話,不由得倒吸一口氣。

箭頭上沒有涂那種毒藥,所以現在才安然無恙。

如果說剛才那兩隻哥布林中,拿著短劍的那只先襲擊的話……

「中了這種毒,就會呼吸不暢,舌頭不聽使喚,全痙攣,發燒,意識朦朧,最後死去。」

他將卷刃的短劍在哥布林的腰布上,別在腰帶裡,將臉在頭盔中,說道。

「因為它們不潔。」

「那,那麼,只要解毒的話,就……」

「解毒劑我有,但是毒已經在擴散,來不及了。」

「啊……」

這時,師空虛的雙眼中現出一意識。

泡在嚨中破裂。抖著,用斷斷續續的、低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道。

「…………殺、了……我……」

「知道了。」

下一瞬間,哥布林殺手毫不猶豫地用劍刺穿了師的嚨。

師短暫地一聲,隨之猛地搐一下,最後口中吐出泡,斷氣了。

哥布林殺手拔出劍,檢查發現劍刃因脂而鈍化後,他咂舌道。

「別讓苦了。」

「怎麼這樣?!說不定、還有救……」

蒼白著臉,抱著師力盡氣絶的道。

——但是。

再無話可說了。師沒有救了。真的如此嗎?

若當真如此,在這裡將殺掉,真的是為好嗎?

不知道答案。

不管怎麼說,還未被授予『解毒』的奇蹟。

就算想給師喝解毒劑,手裡的這瓶解毒劑也不是的,而是屬於眼前的男人。

既沒有喝治癒藥,也沒有站起來,只能抖不止。

「聽好了,它們雖然蠢,但並不糊塗。」

哥布林殺手簡明地說。

「至它們知道,要最先拿咒文師開刀——你看。」

他指著牆壁上掛著的老鼠骨頭和烏

「這是哥布林們的圖騰。也就是說,它們之中有哥布林薩滿。」

「哥布林薩滿……」

「不知道?」

不安地點點頭。

「就是咒文師。比這個孩要厲害。」

從未聽說過有會使用咒文的哥布林。

如果知道的話,們一行人就不會被全滅嗎?

——不。

暗自否定,心中早已放棄。

就算他們聽說過會使用咒文的哥布林,也絶對不會將其當做威脅。

畢竟直到剛才為止還相信著——哥布林是初次冒險中用來練手的、輕而易舉就能打敗的怪

「是不是有一個大塊頭的傢伙?」

接著,哥布林殺手盯伏在地上的的臉。

這次——稍稍看見了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在髒兮兮的鐵頭盔深,閃著機械般冰冷的

在頭盔深的凝視下,有些不舒服地,又立刻僵直了

忽然想起自己下半的微暖和

他們的隊伍被哥布林襲擊,同伴門眨眼間就被殺死,只有自己存活下來。

這一事實,對而言太不真實。

比起那個,肩上的鈍痛、失覺和更為實在。

「應該、有……不過剛剛、只顧著逃跑了……」

拚命地追尋著曖昧的記憶,無力地搖著頭。

「是大型哥布林。看來是僱了倖存者當保鏢。」

「是大哥布林……嗎?」

「差不多吧。」

哥布林殺手檢查了武,確認裝備完好之後便站起

「我從橫那邊往前走。我必須在這裡打敗它們。」

抬頭看著他。他已經不再看著了,而是直直地瞪著蔓延開來的黑暗。

「你呢?是回去,還是在這裡等著?」

用無力的手重新握了錫杖。

雙膝抖,可還是上用力,落著眼淚站起來。

「我也……去!」

不論是回去還是一個人留在這裡,都不能忍。跟著他是唯一的選擇。

哥布林殺手點了點頭。

「那就把藥水喝了。」

氣喝乾了小瓶裡苦的藥到肩膀上的傷沒那麼痛了。

這種藥水是用十多種草藥製的,雖沒有治癒傷口那種神奇的療效,卻足以止痛。

舒了一口氣。這也無可厚非,畢竟是第一次喝藥水。

「好了。」

喝完了藥水,哥布林殺手踏了黑暗中。

他步伐堅定,本沒有回頭看向

為了不被他落下,慌忙小跑跟上。

離去之前,轉過頭,向死去的師。

咬住下,深深地行了一禮。

之後一定會來接你的。

§

他們從橫沒有走出多遠,一路上不知為何也並未遇見哥布林。

取而代之的,是被胡丟棄的、已經無法分辨出人形的塊。

嗆人的腥味和臟的腐臭與空氣混合在一起,充滿了窟。

「……咕,唔,嗚哈……」

看著劍士的,忍不住跪在地上嘔吐起來。

最後一次在神殿吃麵包、喝葡萄酒,彷彿已是幾年前的事了。

不,如此說來,被劍士邀請去冒險的事,似乎也是很久以前的了。

「九隻嗎。」

哥布林殺手無視眼前的慘狀,數了數的數量,點頭道。

「看這個巢的規模,剩下的哥布林不到原來的一半。」

他從劍士的上拔出長劍和短劍,進腰帶。

他同樣查看了哥布林的武,但似乎沒找到稱心的東西。

拭著角的責備地看著他,但他似乎毫不在意。

「幾個人?」

「誒?」

「新人來驅逐哥布林了——我從接待員那裡只聽來這些。」

「誒,那個,四個人……」

這時,忽然差點大出聲。慌忙用兩手掩住

「那、那個,還有、一、一個同伴……」

怎麼忘了這件事呢。

那位保護們而以做餌、到無盡侮辱的武鬥者的影,已無可尋。

「是人?」

「是的……」

哥布林殺手將火把窟的地面,認真地查看起來。

地面上有幾行新的足跡,還有污、污漬和什麼東西被拖過的痕跡。

似乎是被搬到窟深了,不知道是不是還活著。」

哥布林殺手看著纏在手指上的幾顯然是被生生拽下的長髮,下了結論。

「那,必須得去救……」

如此說著。拚命地給自己鼓氣。

但是哥布林殺手沒有回答。他點燃了新的火把,把舊的扔進了岔路。

「它們在黑暗中也能看得清楚。總之把火點上,不要弄得一團黑。注意聽聲音。」

依言而行,豎起耳朵,凝神靜聽。

照不到的,傳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

——哥布林!

恐怕它們是注意到了火把的,過來查看的吧。

哥布林殺手把腰帶下的短劍拔出來,投向黑暗深

黑暗中傳來有什麼被刺穿的尖鋭聲響。在火把朦朧的亮中,只見一隻哥布林仰面倒下。

見狀,哥布林殺手飛奔上前,對準哥布林的心臟,給了它致命一擊。

被短劍刺中嚨的哥布林還來不及喚便死掉了。哥布林殺手的作快得眼睛都跟不上。

「十隻。」

哥布林殺手淡然地數著數。向橫裡窺視,戰戰兢兢地問道:

「……您也夜能見麼?」

「怎麼可能。」

哥布林殺手沒有去拔哥布林裡那把被脂鈍化的劍。

相反,他將劍士的長劍拿在手上。看著劍過長的劍刃,他咋了咋舌。

接著,他撿起剛剛殺掉的哥布林的長槍。

骨製的長槍很糙,對人類來說,它的長度和短槍差不多。

「我進行過以它們的嚨為目標的練習。」

「您做過多、練習?」

「很多。」

「很多……」

「你問題真多。」

「……」

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你能用什麼?」

「……誒?」

沒聽明白他的意思,慌忙抬起了頭。

哥布林殺手警惕地盯著,繼續說道。

「我是說奇蹟。」

「……我被授予過『治癒』和『聖』。」

「能用幾次?」

「一共可以用三次……還剩……兩次。」

並非自誇,但在初上戰場的神當中,已屬優秀。

首先,向神明獻上祈禱,而後請願得到神賜予的奇蹟——這就已是一種才能。

其次,能夠多次承與神明共通靈魂的人並不多。這需要經驗。

「比預想的要好。」

即使如此,也無法從哥布林殺手的話語中聽出「被誇獎了」的這層意味。

他的語氣是義務的、淡漠的、毫無的。

「那你就用『聖』吧,反正『治癒』也派不上什麼用場。別浪費掉。」

「明,明白了……」

「剛才那個傢伙是偵查哥布林。果然是這個。」

哥布林殺手用短槍的槍尖指著

「但是偵查哥布林沒回來,殺死你同伴的哥布林也沒回來。因為它們被我殺掉了。」

「……」

「你會怎麼辦?」

「誒?」

「如果你是哥布林的話,會怎麼辦?」

這個問題問得太突然。將纖細的手指抵在下,努力思考。如果我是哥布林,會怎麼辦?

「……我會、伏擊。」

「沒錯。」

哥布林殺手淡淡地說道。

「我們將計就計。做好心理準備。」

蒼白著臉,點頭。

哥布林殺手取出一卷繩索和木樁,將它們在腳下鋪開。

「這算是一種咒語。」

哥布林殺手盯著手中的東西說道。

「記住,它們設在岔路的口,別忘了,否則會死。」

「是、是。」

用雙手握住錫杖。

拚命地在反覆念叨:岔路的口,岔路的口。

如今可以依賴的,只有這個自稱哥布林殺手的、來歷不明的男人。

若被這男人放棄,武鬥者、還有那些村中們就都沒救了。

這時,哥布林殺手設好了機關。

「走吧。」

拚命地追在他後,過繩索,踏

造得竟很結實,本不像是為了奇襲而挖出的。

除了每走一步就會從滿是樹頂掉下土塊外,無需擔心這個會坍塌。

但是,隨著向下方延的坡道愈加平坦,愈加不安。

這裡已經不是人類的領域了。

們一行四人本從一開始就應該注意到這一點。事到如今已經太晚了。

——哥布林是住在地下的生……

現在想來,的確如此。即使它們比起矮人遠遠不及。

為什麼僅僅因為它們材矮小,我們就沒有把它們放在眼裡呢。

——雖然再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藉著火把微弱的,注意著腳下的路。悄悄地看著男人的後背。

在他的作中,看不見一迷茫或恐懼。

難道說,他知道前方等待著什麼嗎……

「快到了。」

忽然,哥布林殺手停了下來。險些跌倒。

在他機械地轉過之前,慌忙重新站穩。

「要用『聖』了。」

「是、是。我隨時、可以、祈禱。」

深吸一口氣,再吐出。而後,了錫杖。

同時,哥布林殺手也握手中的火把和短槍。

「開始吧。」

「『大慈大悲的地母之神啊,請為迷失在黑暗中的我們,賜予神聖之吧』!」

哥布林殺手用力踏地,飛奔而出,將錫杖探向黑暗。

錫杖頂端芒大作,四周亮如白晝。這便是地母神的奇蹟。

哥布林們似乎是將窟中最大的直接加以使用了。

伏擊在簡陋的大廳中的哥布林們醜惡的模樣被照得一覽無餘。

「嘎?」

「嘎嗚?!」

大廳裡有六隻哥布林,另外還有一隻大塊頭的傢伙,和一隻坐在椅子上、披骷髏的哥布林。

在純淨的芒突如其來的照下,哥布林們因太過炫目而瞇起眼睛,發出狼狽的聲。

在大廳裡還有幾名們躺在地上一。不消說,們都遭了殘忍的對待。

「六隻哥布林,一隻大哥布林,還有一個哥布林薩滿,還剩八隻。」

哥布林殺手的聲音沒有抖,他只是淡漠地確認殘敵的數量。

當然,哥布林也不會只是閉著眼睛發出悲鳴,坐以待斃。

「嘎嗚……嘎啦……」

高高盤踞王座的哥布林薩滿揚起手中的手杖,念出某種不知名的咒文。

「嘎咿?!」

但就在那時,哥布林殺手的短槍朝它飛了過去。

被刺穿的哥布林薩滿發出最後的一聲慘,從椅子上一頭栽了下來。

目睹頭領的慘狀,哥布林們一時不知如何反應。哥布林殺手沒有放過這個空擋。

他拔出了腰間劍士的長劍。長劍出鞘的聲音尖鋭刺耳。

「好,撤退。」

「誒?啊,好的!」

哥布林殺手說完,轉便往外跑去。

對他敏捷的手頗為吃驚。不明所以地跟著跑了出去。

他們後是由於芒消退而重拾架勢的哥布林們。

哥布林殺手沒去管後拚命奔跑的,他一口氣落了很遠。

這或許就是前鋒和後衛的差距,亦或是由於二人的經驗或鍛鍊程度不同的結果吧。

但是,他明明穿著鎧甲和鎖子甲,視線也被頭盔遮蓋,竟還能這般敏捷地作。

看見他到了橫的出口時縱一躍的樣子,忽然想起了什麼。

「誒,呀!」

好不容易跳過了陷阱,這時哥布林殺手已將壁站立。

見狀,也慌忙像他一樣,著另一側的壁站好。

「嘎咿!!」

「嘎啊!!」

罵聲、腳步聲正在接近。這說明,哥布林們正走上坡道。

悄眼看過去,發現打頭的哥布林軀巨大——正是那只大哥布林。

「再用一次。……手!」

哥布林殺手對下達指令。

點了點頭。將綴有聖印的錫杖對準橫,毫不猶豫地念出禱詞。

「『大慈大悲的地母之神啊,請為迷失在黑暗中的我們,賜予神聖之吧』!」

大慈大悲的地母神再次帶來的聖,毫不留地灼傷了哥布林的眼睛。

「嘎嗚?!」

看不見東西的哥布林當然注意不到腳下的繩索。它狼狽地摔倒在地……

「第十一隻。」

哥布林殺手猛撲過去,對準他的延髓一劍刺去,並攪劍柄。

大哥布林喊出了幾個意義不明的音節,全幾下,然後死去了。

「下、下一隻哥布林過來了!」

奇蹟已經用完了。連續的注靈魂的祈禱讓面無,一片蒼白。

「我知道。」

哥布林殺手迅速從袋子中取出小瓶,將它丟向大哥布林的

小瓶碎裂,瓶裡黑泥般黏糊糊的四散飛濺。

從未見過這種,也沒有聞到過這種刺鼻的氣味,猜想那可能是一種不知名的毒藥。

「再見。」

哥布林殺手一腳將龐大而髒污的大哥布林踢進了橫

從後面跟上來的哥布林們看到突然從天而降的塊,立刻將手中的武猛地刺去。

這一切都是轉瞬間的事。因此,哥布林們在發現這個塊正是它們的保鏢時,自然陷了一片混

就在哥布林們好不容易將深深刺進大哥布林的武拔出來,想要拭上面粘附的的時候——

「第十二隻,第十三隻。」

已經太遲了。

哥布林殺手無地將火把丟了過去。

隨著「砰」的一聲,兩隻哥布林和大哥布林的一同被火焰包圍。

耳邊傳來了尖利的慘聲。被燒焦的哥布林們掙扎著跌落底。

塊被燒焦的氣味和煙霧,讓不住地咳嗽。

「剛、剛剛的是……」

「汽油。有人管它狄亞之油,也有人石油。」

從煉金師那裡買來的——他若無其事般低聲咕噥道。

「死貴的東西,卻只有這點效果。」

「啊、裡、裡面!裡面有被擄走的人們……」

「兩三個哥布林的不會引起大火。只要們還活著,就不會死。」

而且哥布林們還沒有被全滅——聽到他補充的這句話,咬住了下

「……那麼,還要、往裡走嗎?」

「不,它們如果無法呼吸了,就會自己出來。」

布林殺手的劍還在大哥布林的裡沒拔出來。劍就那麼丟掉了。

他應該不打算用那把被腦漿弄得溜溜的劍戰鬥吧。

哥布林殺手拾起大哥布林掉落的石斧,拿在手裡。

那只是個把石頭綁在樹枝上的武,從各種意義上講都十分野蠻糙。正因如此,怎麼使用都無所謂。

他揮了揮石斧,確認它的狀況好壞。看起來,他可以單手使用它。

接著,哥布林殺手翻了翻腰裡的袋子,從裡面取出新的火把。

反應過來,立刻取出了打火石。但是他看都不看一眼。

「它們好像沒想到過會被伏擊。」

「……」

「放心。」

哥布林殺手練地用拿著火把的手擊打打火石,說道:

「馬上就結束了。」

正如他所說的一樣。

他面不改地將從煙幕中跑出來的哥布林殺掉了。

第一只是被繩子絆倒後,頭蓋骨被打碎;

第二隻和第三只是在越過繩索時被石斧擊中;

第四只是被石斧打碎了腦袋。石斧陷在它的額頭裡,哥布林殺手便奪走了它的子。

「第十七隻。進去吧。」

「是、是!」

哥布林殺手邁進了濃煙中。拚命地追在他後。

大廳裡一片狼藉。大哥布林和哥布林們的被燒得漆黑,面目全非。哥布林哥布林薩滿倒在地上,口還著短槍。還有那些人們,們全沾滿污穢,躺倒在地。

正如哥布林殺手說的一般,濃煙在們上方,沒有傷害到們。

但是,們雖然沒死,卻絶非幸福。

在看到武鬥者的時候,明白了這一點。

「嗚,嘔……」

從空空的胃袋中,只有胃不停嘔出。

嚨十分難,似是灼燒一般疼痛。的眼角再次溢出淚水。

「接下來——」

哥布林殺手沒有在意,踩滅了地上燃燒著的火焰。

他走近被短槍刺穿、仰面躺倒的哥布林薩滿。

哥布林薩滿一,擺著一副似乎是驚訝於自己的死亡的臉。

它玻璃珠一樣的眼睛中,映出了哥布林殺手俯視著它的模樣。

「果然。」

哥布林殺手說著,揚起了手中的子。

「嘎?!」

哥布林薩滿想要跳起來,但它即刻就被打碎了腦袋。這次它才徹底死掉了。

哥布林殺手揮了揮子,甩掉上面粘著的腦漿,低聲道:

「第十八隻。地位高的傢伙總是頑固。」

哥布林殺手魯地踢倒了真正意義上空的王座。

看到這用人的骨頭拼的王座,再次嘔吐出來。

「這是必有的一幕……你看著。」

「嗚、誒?」

眼睛,角,然後抬起頭。

在王座的後面,有一塊用來代替門的半腐壞的木板。

這是倉庫——不,只是倉庫麼?

聽見從木板側傳來的咯噠咯噠的聲音,握了錫杖。

「你運氣不錯。」

哥布林殺手揭開木板,從裡面立刻傳出尖鋭的悲鳴。

倉庫裡除了掠奪來的東西,還藏著四個哥布林的

「它們的數量增長得很快。再晚一些,它們就會增加到五十隻,然後攻過來吧。」

想像著那個景,想像著自己可能會遇到的未來,不由得打了個寒

自己說不定會被幾十隻哥布林圍著,為哥布林的母親。

看著抖的哥布林,哥布林殺手揚起子。

「……孩子、也要殺掉嗎?」

或許,本沒必要問。

發現自己的聲音異常冰冷,

面對現實,的心,——已經麻木了嗎。

如此。至,在現在,如此。

「當然。」

哥布林殺手只是淡淡地點點頭。

這副景,這個男人恐怕已經目睹過不知多次了吧。

現在多理解了——他為什麼自稱「哥布林殺手」。

「它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仇恨。而且,在巢中活下來的哥布林,會學習知識,生出智慧。」

哥布林殺手漫不經心地揚起子。子上哥布林薩滿的腦漿一滴一滴往下淌著。

本沒有理由留活口。」

「……就沒有、善良的哥布林存在嗎?」

「善良的哥布林。」

哥布林殺手訝異地低聲念道,隨後「哼」地冷笑一聲。

「興許是能找到。不過……」

「…………」

「只有不出現在人類面前的哥布林,才是好的哥布林。」

哥布林殺手如此說道。

「第二十二隻。」

§

經常有人說。

村莊被哥布林襲擊,們被擄走。

新人冒險者的第一次任務是去消滅哥布林。

他們被哥布林到絶境,無一歸還。

在哥布林的巢中,冒險者把人們悉數救出。

獲救的人們因被哥布林玷污而絶,進了神殿侍神。

沒有了同伴的冒險者茫然若失,居故鄉。

這一切,都是這個世界裡常有的事。

不明白。

那種毀掉人的一生的事,真的經常發生嗎。

倘若當真如此,自己在直面現實之後,還能夠繼續相信地母之神嗎?

最終只明白了兩件事。

一個是,現在依然是冒險者。

另一個是。

哥布林殺手一定會殺所有的哥布林。

然而,那也無非是常有的事之一罷了……

間章 神明

在遙不可及、又近在咫尺的某個異域。

一位神明正在軲轆軲轆地擲著骰子。

這位神明看上去是一個可孩子。的名字是「幻想」。

「幻想」擲了一遍又一遍,手氣一直不錯,也很開心。

但是,骰子並不會按照神明的意願行

「幻想」發出了一聲可的悲鳴,雙手掩面。

誒呀,這次手氣竟然這麼糟,真是慘不忍睹。

不管「幻想」有多麼麗溫也無法改變骰子的數值。

就算重整裝備,仔細考慮戰,仍然是毫無辦法。

正因為存在偶然和宿命,這種事才會時而發生。

還有一位神,他指著垂頭喪氣的「幻想」,哈哈大笑。

這位神是「真實」。他拍著手,開心無比地說,我早說過會這樣的。

因為,所謂「真實」是不會憐憫的,是殘酷的。

他準備好了各種困難,宣言說「接委託是錯誤的」。

「幻想」十分不甘,但也無可奈何。

在和那些被命運指引的冒險者戰鬥時,也不會手下留

所以,就算的冒險者偶然死了,也不會發牢

因為這就是規矩。

說到這種事,有人就會到惱火,認為神在把人當

但是,既不被偶然、也不被命運所左右的道路,又是什麼樣子的呢?

不管怎麼說,冒險者盡數陣亡了的話,那也無可奈何。

憾,冒險到此為止。

準備新的冒險者,再做一次吧。

沒事,不要的。這次的冒險者,一定能夠順利——……。

這時兩位神明注意到,棋盤上出現了新的冒險者。

「真實」不滿地皺眉,而「幻想」則是低聲歡呼。

是『他』——『他』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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