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恩.史斯的灰眸直視著克萊恩的眼睛，足足一分鍾沒有說話。

這樣的沉默這樣的目力下，克萊恩沒有退，沒有移開眼睛，堅定地回看著對方。

“你應該明白，一旦服用了魔藥，就沒有後悔的機會了。”終於，鄧恩又一次開口，嗓音低沉，不含緒。

克萊恩笑了笑道:

“我知道，但我尊重我心的聲音。”

首先，“不眠者”不符合自己的需求，“塔羅聚會”裡的“觀眾”聽描述也是，其他非凡途徑則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接，緩不濟急，所以，也就沒必要等待，同樣的道理，“收人”跟著被排除，只剩下“窺人”和“佔卜家”兩個選項。

在序列魔藥同等危險這個大前提下，在本無法獲得更多信息的況下，在“窺人”和“佔卜家”都很符合要求的事實前，那麼不管羅塞爾大帝是不是隨便一寫，是不是真地後悔沒選擇“學徒”、“盜者”和“佔卜家”之一，都足以讓自己心的天平發生傾斜。

而且從他的筆記可以看出，只要能弄清楚“消化”與“扮演”的真諦，就可以最大程度規避魔藥帶來的負面影響，至於那引人墮落讓人瘋狂的低語呢喃和虛幻，自哪怕不為非凡者，也接到了！

“好的。”鄧恩.史斯站了起來，拿上半高的黑禮帽，邊戴邊說道，“跟我去地底吧。”

克萊恩點了下頭，激地行了紳士之禮。

噠，噠，噠，兩人下行，腳步聲遠在寂靜空曠的樓梯和過道上。

克萊恩霍然有了些張，沒話找話說道:

“隊長，您說服用魔藥後，並不會直接獲得對應的神學知識，只是擁有了學習並掌握它們的資格，那最初的神學知識從哪裡來?先賢們冒著生命危險，一點點索出來，還是來自別的?”

每次來到地下，他都能覺到這裡的空氣頗為清新，顯然通風狀況非常良好，只是這種環境裡，偶爾吹過一陣風委實讓人膽。

鄧恩側頭看了他一眼，灰的眼眸在昏暗裡異常幽邃。

他平淡地回答道:

“一是你說的探索、總結和改進，二是神靈的恩賜，三嘛，呵，那些別人聽不到的危險‘耳語’，並不總是癲狂夢囈，毫無意義，偶爾，偶爾還是會講述些關於神的事，但據我所知，真去聆聽這些並長期聆聽的人，都沒有例外地瘋了，或者墮落怪了，當然，我們得謝他們，他們留下的筆記是神學領域寶貴的財富。”

人形小白鼠嗎……地底冷侵襲，克萊恩突地打了個寒:

我那變了“友魔法”的“轉運儀式”，之後會不會總是附帶那些瘋狂又恐怖的“耳語”，會不會帶來同樣的影響?

到了十字路口，鄧恩既沒前行去“查尼斯門”，也未轉往“武、材料與文獻庫”，而是帶著克萊恩，選擇了向左側聖賽琳娜教堂靠近。

走到一半，他停頓下來，不知了什麼，打開了一扇暗門。

“這是我們值夜者小隊的‘煉金室’，我會讓老尼爾去查尼斯門領取‘佔卜家’魔藥的配方和相應材料，呵，你運氣不錯，神庇佑著你，‘佔卜家’相關材料應該還剩兩份，否則就要等待很久了。”鄧恩指著門的房間說道，“你在這裡等待，然後旁觀老尼爾配製魔藥的全部過程，這是神學最基礎的東西，嗯，不要裡面的品，它們要麼很危險，

要麼很昂貴，要麼又危險又昂貴。” 說到這裡，鄧恩與之前一樣補充道:

“對了，我又忘記件事，你為非凡者是基於應對危險和尋找筆記的需要，功勞隻佔其中一部分，所以，你暫時還不能轉為正式的小隊員，依舊是文職，依舊是它對應的薪水，依舊做我之前安排的事，只是額外得跟隨老尼爾學習很多神學知識，你們自己安排時間。”

“好的。”克萊恩除了對沒漲薪水有些怨念，其他都舉雙手雙腳讚。

按照鄧恩的說法，服用了魔藥，還有學習和掌握的過程，直接為正式隊員，參與有關超自然事件的任務，真是不知道死這個單詞怎麼寫。

鄧恩轉過，往十字路口走了兩步，忽又回道:

“還有件事。”

我就知道……克萊恩已經習慣了隊長的類似“風格”。

“我們之前對修會的行有了一定收獲。”鄧恩表如常地說道，“短時間，他們應該不敢再招惹我們了，但你也不要大意，因為暫時無法確認那本安提哥努斯家族筆記對他們的重要，從我們的發現看，他們確實保留著某些古老的習俗，可以確認與所羅門帝國，與那時候的墮落貴族有關。”

“我知道了，謝謝隊長。”克萊恩吐了口氣道。

這也是他不願意等待，有為非凡者的機會就迫不及待抓住的原因之一！

目送鄧恩遠去，確認他不會再回頭補充後，克萊恩緩步走了煉金室。

這裡擺著一張張長條桌，其上有試管，滴管，天平和燒杯，分外像他上輩子見過的化學實驗室，只是更加簡陋，更加古老。

除此之外，還有大鐵鍋、黑木杓、剔水晶球等品和隨可見的黑暗聖徽等奇怪標志，它們憑空渲染出幾分神的彩。

克萊恩頗興趣地四打量著，但沒有手賤地。

過了一陣，腳步聲傳來，老尼爾提著一個有複雜花紋的銀製小箱走，他依舊穿著不符合時代特的古典黑袍，戴著頂同圓邊氈帽。

“小家夥，沒想到你會選‘佔卜家’。”老尼爾邊放下銀製小箱，邊用略顯渾濁的暗紅眸子掃了克萊恩一眼，“簡直和我當年一樣有格，不從眾，不錯，你把這幾盞煤氣燈點亮，把暗門關上。”

“好的。”克萊恩忍住栗，將煉金室的煤氣燈一盞盞點燃，讓蒙著黯淡的明重新統治了這裡。

扎，扎，扎，暗門關閉，他回來到頭髮花白，眼角角皺紋很深的老尼爾旁邊，看見對方用綁著的幾奇怪樹枝刷了刷黑大鐵鍋。

“序列魔藥的配製都非常簡單，至序列7以下是這樣的，不需要特別的火焰，不需要額外的儀式，甚至不需要咒語，不需要本靈的參與，只要按照配方上的順序，將材料分量準確地依次加，再攪拌一下，就可以了。”老尼爾笑得皺紋似在綻放。

“真的?”克萊恩頗為詫異地反問。

這聽起來就像自己那個“轉運儀式”一樣簡單……

嘶，想想有點恐怖啊……

“或許這就是神靈的恩賜，讚神。”老尼爾作極不規范地在口畫了個圈。

接著，他打開銀製小箱，取出一卷有古舊的羊皮紙。

黃褐的羊皮紙一寸寸展開，出了上面的單詞，克萊恩極目眺，發現是自己悉的赫斯文。

它們用一般的墨水書寫而，似乎還保留著流淌的覺，但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非凡的覺。

“‘佔卜家’:100毫升純水+13滴夜香草+7片金薄荷葉子……”克萊恩默念著配方的容，可後續的部分剛好被老尼爾手肘擋住，無法看到。

“純水就是反覆蒸餾過的水，剛好我之前有製作，不用浪費時間了。”老尼爾邊介紹，邊稔地拿過長桌上一個有刻度的封大玻璃瓶。

他將蓋子打開，隨意倒了約100毫升純水進大鐵鍋裡。

克萊恩沒敢發問，怕影響對方的配製，畢竟弄出來的魔藥得自己喝。

“13滴夜香草，這個可以先萃取製作油保存。”老尼爾從銀製箱子裡拿出一個棕小瓶，借助滴管，作輕松地往大鐵鍋滴了13滴。

一淡而安神的芳香彌漫了出來，克萊恩的心不自覺就變得平和。

“7片金薄荷葉子……”老尼爾拿起有銀花紋的錫罐，揭開蓋子，赤著手就撚出幾片，灑大鐵鍋裡，清新又刺激的味道約可聞。

“4，5，6，7，剛好。”老尼爾呵呵一笑，了眼羊皮紙上的魔藥配方道，“3滴毒堇，這東西你可不能喝，會渾麻痹，僵著死掉，在古代，它可是自殺的最好選擇。”

我又不傻……克萊恩腹誹了一句。

老尼爾換了個滴管，將毒堇滴了大鐵鍋，混雜出讓人頭腦清醒的古怪味道。

“9克龍草末。”老尼爾不慌不忙地將手深銀製小箱，提起一個明的試管，裡面的末深黑如鐵。

他用燒杯、天平等品稱量了9克末，隨手倒了大鐵鍋，並拿黑木杓攪拌了兩下，看得克萊恩一陣肝，總覺得不太靠譜。

“其實，前面這些材料都是輔助，加多點加點，都不影響最後的效果，要不我再放點?”老尼爾開了句玩笑，“剩下兩種才是關鍵，分量可以稍微一點，但不能太偏離，否則你的‘晉升’將會失敗，嗯，它們的分量絕對不能多，哪怕只是一點點，要不然你服用後就得去治療神問題了，直接死掉的也不是沒有。”

克萊恩當即繃了神，看著老尼爾從銀製箱子裡拿出一個黑玻璃瓶。

“拉瓦章魚的，10毫升，這種章魚屬於超凡種，有明顯變異，上長滿了神的象征，它的在太照下會迅速分解，失去特殊，必須用不的材料保存。”老尼爾語氣不再輕松，作飛快又小心地用試管取了10毫升。

那有著天空一般的蔚藍，時不時咕嚕咕嚕地冒出虛幻泡沫，仿佛連通著靈的世界。

“將試管的倒，壁上殘留的那點不用管，這是防備過量。”老尼爾低聲說道。

蔚藍的剛一進鐵鍋，與之前的接，裡面頓時就響起了嘩啦嘩啦的聲音，四周線隨之染上淡藍，讓克萊恩有種遙遠又悉的奇怪。

那似乎是在母的經驗，那讓人靈魂如有攀高。

“最後一樣，星水晶，50克。”老尼爾的嗓音響在克萊恩耳畔，讓他回過了神，重新向了長桌。

這位老先生的手裡，多了一塊純淨到極點的水晶，而且這水晶呈現膠狀，仿佛地球上的果凍，缺乏足夠的度。

它在淡藍的芒照耀下，反出點點輝芒，仿佛藏著一片璀璨的星空。

“這是製作佔卜水晶的上佳材料……稍微一點，考慮誤差。”老尼爾邊稱量邊用有花紋的銀製小刀切取著。

“純水+夜香草+金薄荷葉+毒堇+龍草+拉瓦章魚+星水晶=佔卜家……”這個時候，克萊恩不由自主回想了一遍配方。

準備完畢，老尼爾將幾小塊“星水晶”丟了大鐵鍋。

滋！

虛幻霧氣瞬間冒出，讓煉金室一片迷蒙。

在這霧氣裡，克萊恩仿佛看到了星空，也似乎到了某些無形存在的注視。

幾秒之後，霧氣消退，老尼爾用黑木杓從大鐵鍋舀出了粘稠的深藍，它們有著奇怪的特，彼此相連，絕不分離，以至於黑鐵鍋沒有半點剩余。

深藍被倒了一個不明杯子，老尼爾指著它道:

“好了，你的‘佔卜家’魔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