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慶祝什麼都不是的日子吧』

秋天的跟夏天相比盡管微弱，卻有彷佛春天的暖意。

在塗滿青水彩的天幕下，只要坐在草地上，就會不知不覺犯困。

牧牛妹懶洋洋地「嗚啊」一聲打了個哈欠，不過立刻對一旁的他笑道：

「哎呀，覺真舒服耶。」

「……姆。」

「啊，會痛嗎？」

「不會。」他說。「只是不懂爲何要做這種事。」

「因爲我想做，有意見嗎？」

輕輕用手梳著他的黑發，緩緩移右手的掏耳棒。

「呼呼，幫人清耳朵，其實很愉快呢。」

「是嗎。」

只說了這句，他便有點不滿地陷沈默。

牧牛妹覺得這樣也好，心舒暢地靠在自己膝上的沈重。

穿越曾經開滿雛的山丘，來自鎮上的一道涼風吹過。

即使帶來暖意，風依舊讓人到寒冷。

乘著這陣風，一輕飄飄、甘的香氣襲來——是金木樨。

香味竟然能傳到這啊，牧牛妹心想。

世界依然正常運轉著，對吧。

盡管他不願意把詳告訴自己……

大雨停息，暴風遠去，一切都結束了。

聽說驗完祭典踏上歸途的旅客，都對路上倒斃的小鬼骸皺起眉頭。才一大清早就得被拉去理善後的低階冒險者們，也一臉不悅的樣子。然而默默把填平，並四解除陷阱的他，看起來並不怎麼介意。祭典告終，他只是再度做起自己該做的事罷了，也就是說——

「看來，我也該回到自己的崗位才行了……對吧。」

「…………什麼？」

「沒、沒事啦——」

說完牧牛妹把湊到他耳邊，呼地吹了吹氣。

他的了一下。

——嗯，果然，真有趣。

「這邊大功告了。好，你轉過去，我要清另一邊。」

「……嗯。」

他聽話地翻了個，就好像一條大型犬。

以玩賞犬來說，好像有點太兇焊了；如果說是獵犬，又了點威風。

——所以是野狗啰？

心裏這麼想的同時，牧牛妹胡搔著他的頭發。

「可是你又有家，所以還是不太一樣吧。」

「什麼意思。」

「你猜猜看？」

呼呼呼——莫名地笑著，同時扯了扯他的耳朵。

「喂，別啦。小心我刺進去裏面唷？」

「那樣我會很困擾。」

「你不要把我的玩笑話當真啦。」

呵呵。那麼近地對著他笑，不知道在他耳裏聽起來是怎樣。

平常他的說話聲總是隔著鐵盔發出來，所以悶悶的，所以自己的聲音在他聽來也會一樣才對。

還在思考這種事時，他又發出了「姆」的一聲。

「抱歉。要打斷你了。」

「咦？」

牧牛妹嚇得眨了眨眼，但還是乖乖把掏耳棒出來。

「是沒關系啦。不過怎麼了？」

「有客人。」

跟著他緩緩撐起的子向遠方——原來如此，那裏有好幾個人影。

有小的、纖瘦的、矮個子的，還有一個特別魁梧。

「真的耶。」

看出端倪的牧牛妹笑了，同時他也早已戴回鐵盔。

他放下面罩牢牢固定好，輕輕晃了晃確認是否有戴牢，然後才點點頭。準備完畢。

「其實，你不必那麼害也沒關系呀。」

「我不是害。」

說完他站起，環視四位同伴的臉，這麼問：

「哥布林嗎。」

「對啦！而且還好——大一群！雖然不合我的意啦！」

妖弓手整個人氣呼呼的，把原先憋在心底的話一吐爲快。

「櫃臺小姐說別人都不想接所以才拜托我們，真是沒辦法。」

「走吧。在哪。規模呢。」

他馬上做出決定。

這種一不變的回應，令妖弓手仰天長歎，但蜥蜴僧早已習慣了。

「地點位在山麓一帶。據聞有一大批正群結隊地接近。」

「明白了。裝備……」

「啊，我已經買好了！」

欸嘿嘿——神好像有點自豪，但又有點害地笑著說道。

原來如此。仔細看懷裏抱著一大堆東西。

假使沒有馬車而要徒步通過山道，必然需要各式各樣的裝備。

能事先顧及這點，就足以證明已經是位了不起的冒險者了。

「食跟酒，還有許多其他資。正常會派上用場的東西都備齊咧。」礦人道士說。

「好。」他——哥布林殺手點點頭。

「剩下的，必要資可以到當地再取得。委托人是村民？」

「正是。」

「所以能取得當地信息吧。一旦抵達，就從確認地形著手。」

他的背影，正忙不疊地一一確認準備工作是否完善。

那種姿態讓牧牛妹不出微笑，真是個可靠的人，覺自己的臉頰放松開來。

從草皮上倏地起同時，鐵盔也轉了一圈，再度朝向這邊。

「抱歉，我要走了。」

「嗯。不必介意啦。畢竟是只有你才能完的工作嘛？」

「……對。」

這時他彷佛慢慢想起來似的，一字一句這麼說道：

「關于金木樨的花語。」

「嗯。」

「我查過了，覺得不適合我。」

「會嗎……？」

牧牛妹在唰地吹過的風中住頭發，微微歪著腦袋。

「我不這麼認爲喔……？」

「是嗎？」

「是呀。」

「是嗎。」

接著他便陷沈默，冒險——不，他要前往剿滅哥布林了。

想必又會獲勝吧。取得勝利，平安歸來。

這就是他的日常生活，牧牛妹非常清楚這點。

因此等待他回來，也是自己的日常生活。祭典結束後，一切都回歸原點。

牧牛妹笑臉盈盈地目送他離去。那麼——咕噥著，並轉返回牧場。

遠方有風吹送，金木樨的香味再度飄來。

金木樨的花語，有四則。

「高潔、謙虛、真實的——初。」

——明明就非常合適呀。

的喃喃自語，隨著風的吹拂而消失。

秋意漸濃，冬天的腳步聲也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