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煙躺在床上側目看，窗簾有個隙， 能清晰看到那些霓虹燈， 在雨夜下，閃閃發亮， 有關於那些黑暗的回憶逐漸散去，剩下紀雲昕站在窗外撐著傘淺笑模樣，抱著被子，手指擰著被角，咬。

明知道不能依賴紀雲昕， 可還是不爭氣，就連夢中安自己的對象都是， 簡煙歎息，有些賭氣的翻過背對落地窗。

客廳燈還亮著， 有從門裡過來，還有若有似無的靜聲，臉埋在枕頭裡， 細細聽。

房門外的紀雲昕剛衝了熱水澡，穿著居家服坐在沙發上，電腦屏幕正顯示一串波浪數字，現在已經停止浮了，關掉頁面轉頭看眼簡煙的房間， 也不知道睡了沒， 思索幾秒還是站起走到簡煙房門口， 敲門喊道：“煙煙。”

簡煙正躺在床上聽外面靜， 瞄到那個影走到房門口時心跳微快，不是恐懼的那種，反而像是——期待，狠狠拍了自己的腦門，試圖撣掉那種覺。

“煙煙。”一聲喚讓簡煙回神，懊惱的從床上爬起來走到門口，在紀雲昕準備敲第二次時打開門，有些不高興道：“怎麼了？”

紀雲昕站在門口，穿著淺白居家服，秀發半吹乾，末梢還掛著水珠，落在居家服上，印出一圈圈水漬，回道：“晚上需要我陪你嗎？”

簡煙聽到這話面更不自然，一口回絕：“不用了。”

“那……”紀雲昕話還沒說完簡煙就迅速道：“有事明天說，晚安。”

門被合上，紀雲昕站在門口良久，輕聲道：“晚安。”

簡煙後背靠在門框上，一隻手還攥著門把手，用力到指腹發疼，門外傳來腳步聲，漸行漸遠，抵著門框的陡然被走所有力氣，緩緩蹲下。

天地無聲，只剩下窗外的雨水依舊淅淅瀝瀝，簡煙從雙膝間抬頭時看到窗簾的隙，外面燈閃耀。

這一夜沒做噩夢，沒有黑影，沒有笑臉，沒有恐怖的聲音，甚至做了個夢，只是醒來時簡煙已經不太記得夢裡的場景了，在床上翻來覆去，鬧鍾響起隨手關掉，房間裡很安靜，安靜到聽不到外面的雨聲，簡煙轉頭，下了一天兩夜的大雨不知道什麼已經停了，踩著拖鞋下床拉開窗簾，天邊泛白，那些掛在樹上的霓虹燈依舊閃爍，只是亮黯淡很多，簡煙靠在窗邊欣賞很久才回神。

公寓沒什麼靜，簡煙估紀雲昕還沒起床，開門幅度不大，抱著要換的服進了衛生間，洗漱過後將換下的服放在洗機裡，目瞄到旁邊盆裡的居家服，是紀雲昕的，昨天穿的，洗完澡就擱在這了，一夜過來，還是的，簡煙盯著服看幾秒最後拿過來塞在洗機裡，放好洗，調好模式，洗機發出輕微震，兩人的服攪合在一起，分不開。

簡煙從衛生間出來後徑直往廚房走去，路過客廳的沙發時形一頓，低頭，往前走兩步，站在沙發前，睡在沙發上的不是紀雲昕又是誰，紀雲昕是側著睡的，薄毯一半落在沙發下面，一半蓋在腰間，簡煙想到之前怕自己害怕所以堅持在客廳工作鼻尖一酸，咬走過去，蹲下從地上撿起毯蓋在紀雲昕上。

紀雲昕睡的很沉，眼下有淡淡黑眼圈，皮偏白，一有黑眼圈就格外明顯，簡煙幫蓋好毯子後蹲在沙發旁，原本想紀雲昕回房休息，可一想到昨晚上冒雨做那些事，又舍不得醒，讓睡一會吧，簡煙想，睡一會再醒。

客廳安靜，已經從窗外投進來，簡煙原本蹲在沙發旁改靠坐在地板上，背抵著沙發，一轉頭就能看到紀雲昕淺睡的臉，依舊睡的很，呼吸平緩，從外面照在面上，五深邃，廓清晰，連帶昨晚的那個夢，也從記憶深跑出來。

夢到紀雲昕了。

和紀雲昕在孩子出生之前，複婚了，之後紀雲昕不似以前，工作朝九晚五，周末雙休，出去拍戲時，紀雲昕會帶著孩子去公司，去上班，笑容多了，逢人就會介紹自己的閨，整天將孩子捧在手上，生怕摔著磕著，晚上休息，會給孩子講故事，講曾經講給聽的故事，就坐在床邊，聽說那些早就聽了無數遍的故事，偶爾一抬頭，就能看到紀雲昕淡笑的側臉，神溫。

是夢吧，因為太好，所以不敢記得。

時間晃晃悠悠，簡煙房間的手機鈴響起，這個時間點，估是蘇子期的電話，簡煙起準備回屋，剛站起小一麻，整個人跌坐在沙發邊，好在紀雲昕睡在裡側，沒有到，簡煙松口氣小肚，手指尖剛放上腰就被人抱著，簡煙低頭看，一雙手環過腰，手指落在腰側，纖細修長，指尖塗抹淡指甲油，修剪的很圓潤，簡煙憋口氣回頭，紀雲昕依舊淺眠的樣子，呼吸溫吞，慢慢托著紀雲昕的手試圖放下反被抱的更，那雙手很有力，完全錮腰，簡煙本就穿著短款線衫，這麼一線衫往上蹭，出一小塊，紀雲昕似是聞到香味的貓一般往前湊了湊，呼吸噴灑在腰間，繼而溫熱，簡煙不可置信的轉頭，紀雲昕的薄在的腰骨上，的腰骨，瞬間麻了，簡煙忙不迭想站起，耳邊一聲輕喚。

“煙煙。”

簡煙僵住半天沒。

房間的手機還在喧，繼而門鈴響起，簡煙一骨碌從沙發上起，抱著的紀雲昕也被的作折騰醒了，睜開眼，面前就站著簡煙，紀雲昕秀眉微微攏起：“煙煙？”

“你起來了。”

簡煙面頰微紅，垂眼：“嗯，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不等紀雲昕反應往門那邊走去，繼而又折回房間拿手機和包，紀雲昕就坐在沙發上看來來回回的忙碌，神愣愣的。

“煙煙。”在簡煙走到門口時紀雲昕倏地輕喚，簡煙驚的手上包差點落在地上，轉頭：“紀總有事？”

紀雲昕已經斂起剛剛的表，神逐漸清明，雙眼也變的有神，點頭：“你出門嗎？”

簡煙回：“今天去試鏡。”

紀雲昕沒應話，簡煙打開門，蘇子期站在外面。

“給你打電話怎麼沒接？”蘇子期抓著手機問，簡煙撥了撥秀發：“手機放房間充電的，沒聽到。”

蘇子期不疑有他：“嗯，收拾好了吧？”

簡煙拎著包點頭：“好了。”

說完後問道：“去試鏡嗎？哪個導演的？”

紀雲昕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後了，簡煙背部直，有些不自然道：“張導的，時間快來不及了，我和蘇姐先走了。”

蘇子期衝紀雲昕笑笑算作打招呼，紀雲昕也略微點頭，看向簡煙，目灼灼。

出了公寓之後簡煙松口氣，雖然雨停了但路兩邊的樹上還掛著水珠，晶瑩剔，風一吹，宛如雨飄過來，簡煙攏外套，蘇子期道：“冷了？”

簡煙搖頭：“還好。”轉頭看著蘇子期還穿著昨天的服不由問道：“蘇姐昨晚沒回去嗎？”

蘇子期順著視線看向自己服，頓了頓：“嗯，昨晚有點忙。”

簡煙不太會過問蘇子期的私事，聞言點點頭：“別太累了。”

蘇子期笑：“留著關心你自己吧，那晚被嚇到的人也不知道是誰。”

簡煙聳肩：“被嚇到是人之常。”

說完看著蘇子期：“那人呢？”

“送警局了。”蘇子期道：“不過他腦子不大正常，可能要送神病院。”

簡煙回想那個男人的舉和聲音還是忍不住骨悚然，打個寒，蘇子期見狀道：“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蘇子期說著率先走進車庫裡，簡煙隨其後，車庫裡的不似外面那般明亮，有些暗沉，裡面，還有煙味，簡煙蹙眉，蘇子期打開副駕駛的門讓坐上去，上車時低頭，見到地上很多煙，在煙旁還有兩個盒子，是蘇子期慣常的牌子，眉頭越皺越。

“上車吧。”

簡煙應下後上車，車裡倒是沒有煙味，車門合上的剎那簡煙道：“蘇姐。”

蘇子期將車倒出車庫，偏頭：“嗯？”

簡煙系好安全帶道：“你昨天，在哪裡過夜的？”

蘇子期聞言怔幾秒，車平緩的開出度假村，眨眼道：“朋友那裡。”

“是在車庫。”簡煙轉頭看著蘇子期的側臉道：“對吧？”

剛剛沒細看，現在坐得近，才發現蘇子期妝容很重，是要掩蓋憔悴的神，簡煙記得蘇子期一貫不喜歡濃妝，五偏英氣，廓明顯，平時隻上個淡妝就足夠了，今兒卻有所不同，先前還沒看出來。

蘇子期潤，秀發隨意扎馬尾，轉頭時發梢落在前，道：“煙煙。”

“是因為於悅吧？”簡煙道：“你們倆以前，到底怎麼了？”

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一開始只知道於悅喜歡蘇子期，那時候初識，得知這個消息還呆了好幾天，後來才發現原來是雙箭頭，兩人已經在一起了，不過不是碎的人，更不可能和別人說這件事，就在以為會和於悅一起發展時又來一個晴天霹靂，蘇子期辭掉於悅了，一個消息比一個消息刺激，甚至聽到蘇子期辭掉於悅時還沒反應過來，後知後覺問蘇子期為什麼這麼做，蘇子期只是笑了笑：“不適合。”

沒追究底的問到底哪裡不適合，畢竟不是當事人，隻記得當時陪蘇子期喝了半夜的酒，末了送回公寓，和於悅的事，在的世界，就這麼過去了，沒想到會有一天卷土重來，簡煙回憶以前的細枝末節，妄想猜測一個分手的可能，但怎麼也想不通，到底是因為什麼，蘇子期一隻手放在方向盤上，一隻手擔在車窗邊：“這麼好奇啊？”

簡煙點頭，蘇子期笑：“有空琢磨別人不如琢磨劇本，都看完了？”

聽出是故意岔開話題，簡煙順著話道：“看完了。”

“那就再看一遍。”

簡煙轉頭深深看一眼，末了道：“蘇姐，其實於悅之前和我說過。”

蘇子期握著方向盤的手收，聲音繃：“說什麼？”

簡煙道：“問我下部拍什麼，想來混個配角。”

“荒謬！”蘇子期不假思索道：“太荒謬了！”

可不是嘛，堂堂一個視後，居然願意做的配角，雖然說演戲的角不分高低，可外界不會這麼想，如果真的來做配角，不知道那些黑和網友怎麼冷嘲熱諷呢，蘇子期握著方向盤的手更用力，不經意到喇叭，憑空冒出刺耳的聲音，簡煙道：“我沒告訴。”

繼續道：“不過要是有心想問，不難知道。”

蘇子期沒吭聲，車繼續往長河賓館開去，今天試鏡的地點就在那裡，九點整，帶簡煙下車，往長河賓館走去。

長河賓館外面圍了很多人，還有脖子上架著相機的狗仔，這個賓館一樓是用來試鏡的，每天不同的導演，不同的劇組，有時候會有大牌過來，所以狗仔就在這裡運氣，想著自己能抓到一個獨家料，簡煙下車後蘇子期就將武裝好了，兩人穿過擁的人群蘇子期對門口保安道：“找張導的。”

保安對對講機那邊問話，看向蘇子期道：“是蘇小姐。”

“請進吧。”

蘇子期拉著簡煙走進大廳，後面依舊是吵吵嚷嚷的人群，簡煙轉頭看眼，默默收回視線，們就是在一樓試鏡，蘇子期帶著簡煙進去後迎面走來工作人員。

“蘇小姐，簡小姐，這邊請。”穿著製服的工作人員帶著簡煙和蘇子期走進一間休息室，站在茶幾旁道：“我給兩位沏茶。”

蘇子期笑笑：“謝謝了。”

簡煙也對工作人員點點頭，剛接過茶杯手機鈴響起，是消息提示音，羅晶發來的：不在公寓？

想必是去公寓找過了，簡煙回：不在，出門了。

羅晶：你好忙啊，今天不是沒回去拍戲嗎？

簡煙揚：來試鏡新戲。

羅晶回：加油啊。

簡煙淡笑收起手機，蘇子期坐在邊：“誰啊？”

“羅編劇。”簡煙抿口茶道：“我們幾點開始？”

“約好的是九點半，不著急，張導可能還在忙，我剛給他發消息他沒回我。”蘇子期道：“煙煙，能不能在這條路上走下去，就看你今天能不能拿下這個角了。”

簡煙仰頭，神認真：“我知道。”

雖然蘇子期的話有些絕對，但是目前而言，這個角對就是最好的安排，這個劇本的出現完合的空檔期，目前手上只有【月】一個節目，等到這個節目差不多結束時【一夢】也放出來了，屆時跟著的就是這個電影，不會在網友的視線裡消失太久，所以蘇子期才讓抓住這個機會，拿下角，簡煙已經要試鏡的那段模擬很多遍，覺得問題不大，蘇子期見有信心的樣子說道：“我出去給張導打個電話。”

簡煙乖巧點頭：“好。”

蘇子期拿著手機走出去，走廊上人來人往，走到窗戶前撥通張導的電話，那端遲遲沒有人接，心頭浮上不好的預又打，還是沒人接，咬收起手機剛準備回去時走廊上傳來聲音，是一個男人的：“人都通知了？那就開始試鏡啊還等什麼？早點開始早點結束。”

是賀意。

蘇子期剎那就聽出這個聲音，轉頭，後果然站著賀意，還有在他邊低頭的張素仁，賀意雙手在兜裡，材頎長，他皮囊不錯，就是人品不行，蘇子期看到是他之後握手，做了兩個深呼吸，賀意從邊過道：“那個什麼，主演就這麼定了……”

“賀總。”張素仁面帶笑道：“還是先試鏡吧，主演我們這邊也邀請——”

“你的意思是我做不了主？”賀意臉冷下來，邊的人滴滴的笑：“賀總，張導這是不給您面子呢。”

張素仁咬牙：“賀總，我不是這個意思。”

賀意睨他：“那張導是什麼意思？”

他說完目越過他看到他後的蘇子期，想幾秒，笑道：“你剛剛說邀請了其他人，誰啊？”

張素仁回他：“是簡煙。”

賀意聽到這個名字挑眉笑了。

簡煙坐在休息室裡正準備拿手機看時間就聽到門被打開，蘇子期三兩步走到邊，有些憾道：“我們走吧。”

簡煙抬頭，不解道：“怎麼了蘇姐？”

蘇子期啟：“沒有試鏡了。”

說完繃著臉，神有些不悅，簡煙還沒來得及問話就聽到後面傳來聲音：“蘇小姐，方便談下嗎？”

簡煙側頭看過去，張素仁站在門口，點頭打招呼：“張導。”

張素仁也衝笑笑，蘇子期背對張素仁站著，聲音繃道：“張導，我們也沒什麼好談的了，先走了。”

“蘇小姐。”張素仁看眼簡煙又看向蘇子期道：“借一步說話。”

蘇子期握著包帶，低頭：“煙煙，你等我一下。”

簡煙應下後蘇子期才跟著張素仁走出去，隔壁休息室，蘇子期道：“張導，為什麼之前不告訴我換投資方了？不是說威亞傳投資嗎？”

張素仁無奈道：“我也是前兩天才收到消息的，還沒來得及一一通知，我知道剛剛的事，你肯定不高興，但是我和賀總已經說過了，簡小姐可以試鏡，公平競爭。”

“公平？”蘇子期道：“算了吧，賀總的公平，我們不敢用。”

張素仁語氣稍低道：“子期，咱們倆也幾年朋友了，我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嗎？我如果真的趨炎附勢，剛剛就已經答應賀總了，讓簡煙試鏡吧，如果表現的好，我哪怕辭掉主導我也要爭取。”

蘇子期聞言看他，張素仁並不算多有名氣，他偏拍災難片和文藝片，剛出道時也曾拿過幾個獎項，可之後商業片熱，他拍的電影就不再那麼歡迎了，蘇子期剛收到他的試鏡邀請時也沒想來參加，雖然劇本是不錯，但是目前災難片的行不太好，所以直接否決了，可誰料後來簡煙又出那樣的事，不得不改變計劃，選擇這個電影，當初一切都打聽好了，投資方，製片人，包括對手有哪些都得清清楚楚，不出意外，簡煙拿下這個角，是肯定的，一切都安排的很好，可現在又冒出一個賀意。

這種覺太悉了，之前也是什麼都為於悅安排好了，可是賀意，又是這個賀意，該死的賀意！

就因為他，自己的計劃滿盤皆輸。

蘇子期一口氣在口，強忍下那種惡心的覺，試圖讓自己變得冷靜，兩三個深呼吸後，整個人平靜下來了。

不提和賀意的那些過往，就單說賀意這個人在圈的名聲那都是惡臭的，而且他之前明顯表現出對簡煙有意思，還三番兩次的約過，這次如果簡煙勝出，他肯定會借由拍戲過來接近，不僅防不勝防，還會有發現簡煙懷孕的風險，不妥當，可是簡煙現在又十分需要這次機會。

蘇子期陷兩難的選擇裡，神凝重，在房間裡來回踱步，門被人敲響，工作人員的聲音喊道：“張導？”

“張導，賀總問您什麼時候開始試鏡？”

外面走廊上工作人員都在小跑，行匆匆。張素仁看向蘇子期，聲音稍低道：“子期，我先過去了，如果你還願意讓簡小姐試鏡，就帶來後臺。”

他說完拍了下蘇子期的肩膀：“我希你能來。”

蘇子期看著他離開休息室，門合上，休息室重新恢復安靜，沉臉在裡面踱步，來回好幾次之後才站在窗口，撥通一個電話。

號碼顯示——紀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