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C城。

黃昏時刻，淅瀝的小雨下個不停，天很是昏暗，烏雲布沉沉，街道上氤氳而模糊，到都寂靜冷清，安和巷更是空，放眼去外面沒有一個人影。

薑雲的新居就在安和巷中間，一棟連牆皮都已斑駁落的兩層破舊樓房，這裡位於老城區，地方太偏，常年都比較清淨。

直至天黑，外面的雨都還沒停歇，反而越下越大。

剛經歷了一次，薑雲無暇顧及那煩躁的綿綿雨，隻乏累地閉著眼睛，極力平息著骨之中的悸與紛，窗外的雨聲不絕，被風裹著四飄揚，滴滴答答惱人得很。

許久，才揚了下有些汗的白皙脖頸，勉強平息下來。

雨天向來悶熱，因為沒有打開窗戶，也沒開空調，床上的兩人都出了一細汗，熱得厲害。

聽著那不歇的雨，薑雲一不，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好一會兒，偏頭看了看窗外，看著接連不斷的雨點。

房間的燈關著，到都黑魆魆的，僅有些許巷子旁路燈燈從窗戶照進來，但不足以把這裡完全照亮，房間裡還是昏暗不明。

借著昏黃微弱的，薑雲居高臨下地看著陸念之，可一句話都沒說，不知在想些什麼。

在瞧著陸念之，這人清瘦，瘦到鎖骨都完全凸顯出來，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覺，似有若無地勾住人的視線不放。

從鎖骨往上，是修長白皙的脖頸，再往上，是兩片閉著的紅。

陸念之的型較薄，有些潤。

在昏沉的暖熱燈下看著十分。

薑雲曖昧不清地了下的臉，將指腹移到角，可沒有挨上去，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陸念之自始至終任由怎樣，直至此時才開口低聲問：“累了？”

聲音略低，像是故意著，緒不明。

薑雲避而不答，不甚在意地說：“外面下雨了。”

“雨這麼大，應該開不了車。”陸念之說，偏頭了下窗外。

窗外的雨比先前更集，被狂肆的夜風吹著，啪嗒啪嗒打在玻璃上，看樣子短時間不會停雨。

薑雲心知這句話的暗含意思，卻不應允，而是面淡然地輕聲回道：“會停的，下不了一晚上。”

陸念之沒應聲，將一隻手搭在骨勻稱的背上，而後意味不明地說：“今晚在你這裡歇一晚，明早就走。”

方才說得比較委婉，這下開門見山了，不繞彎兒。

薑雲沒應，可也沒拒絕，隻低眼看著。

兩人之間不過各取所需，有過那麼幾次不為人知的深關系，但又一直都保持著該有的距離，誰都不曾越線過，還沒到夜宿對方家中的地步。

以往結束的時候哪怕已經凌晨兩三點了，也不會留宿，獨獨這次陸念之開了口。

薑雲看不穿這人，猜不對方的心思。

跟陸念之認識了七八年，但在發生關系前連流都有，一直沒怎麼接過，一點都不了解，平時在外遇見了，會打聲招呼或點個頭，僅此而已。

陸念之是秦昭的朋友，打小一塊兒長大那種。

而秦昭是薑雲的友，往八年了。

到現在薑雲都沒搞清楚自己是怎麼和這人攪和到一起的，是在報復秦昭出軌，是自己把控不住，還是別的緣由。

第一次出格是陸念之主的，心裡有些抗拒，可沒推開這人，到後面就半推半就了。

那會兒是在陸念之店裡的休息間中，地方狹窄封閉，燈也昏暗，也像這次一樣正值傍晚時分，中途還有人來了。

倆的關系就這麼軌了，不清不楚到現在。

比起初初的束縛與放不開，現在的兩人倒一點都不生分，今天下午只是巧遇到了，陸念之順道送薑雲一程，接著就上樓進來了。

薑雲有點乏，收斂起思緒不再深想，隨手把床上的襯扯過來披上，從這人上下去，著腳踩在木質地板上，朝桌子那邊走去。

有些口，過去給自己倒了杯水喝，再偏過子問：“喝水麼？”

陸念之嗯了一聲，從床上撐坐起來，順便摁亮床頭櫃上的臺燈。

臺燈老式，已經用了許多年，發出的比較微弱，隨時都會壞掉似的，不過燈暗，視線所及之就比較模糊，更顯得和。

薑雲背著這邊，白的在周鍍了一層暈，從後面看著就別有一番韻味。穿的白襯是陸念之的，本來是平整的，但現在都有些皺了。

薑雲沒這人高，穿的襯衫，擺剛好到部的位置，稍微一作就要遮不遮的。

材比例還算不錯，曲線凸凹有致，很有人味，這般穿著，又被照著，可見白之下的細瘦腰肢。

陸念之下意識多看了眼。

喝完水，薑雲換了個杯子給這人倒水再端過來。

陸念之手接過，言謝，忽而想起一件事，問：“你辭職了？”

“誰說的？”薑雲反問。

“沒誰。”

“上個月辭的，昨天把接工作做完，手續也辦下來了。”

“之後打算做什麼？”陸念之喝了口水，將杯子放下。

薑雲很是平靜，“還沒想好，先休息一陣子再看。”

這人沒繼續深問，點到即止。

渾是汗黏膩不舒服，薑雲坐了會兒，先起去浴室洗澡，洗完吹乾頭髮再出來。

彼時陸念之下了床，還將空調打開，在出來後也進去洗。

薑雲在此期間收拾凌不堪的房間，將皺的床單和被子理順，拉開窗簾，去廚房煮了兩碗面，將就著應付一頓。

有些累，沒力做一頓盛的飯菜，大雨天也不想麻煩別人。

這頓飯沒問陸念之的意見，也不需要問，畢竟薑雲才是房子的主人，陸念之只是一個上門夜宿的過客。

陸念之洗完出來正好趕上面出鍋，兩人就這麼一人一碗素面，連青菜都沒有，湊合著應付了一頓，純粹為填飽肚子。

坐一桌吃麵時誰都沒說話，電視開著，正在播放晚間新聞，吃得差不多時電視劇開播，家長裡短連續劇，完全沒看頭。

陸念之對這種劇沒興趣，覺得浪費時間。

薑雲也不喜歡，但懶得換臺，全當打發時間。

吃完是薑雲洗的碗，不讓手。

跟陸念之的關系既分不清，又渭涇分明，在床上的時候屬於前者，是那麼親無間，可下了床就截然不同了，很是生分，甚至有些疏離。

雨還在下，中間停了幾分鍾，之後愈發狂肆，雨水啪嗒落地，聲聲耳，打得院裡的黃桷樹直掉葉子，落葉飄零鋪了厚厚的一層墨綠。

C城氣候多雨，可一年四季的雨水都不大，有這種惱人的暴肆天氣。

薑雲站在窗戶後著外面的巷子，瞧見門口的路燈經不住風雨的摧殘，淺淡暗沉的燈開始忽閃，時明時亮，最終徹底變暗，再也沒亮起過。

安和巷修建於八十年代，很多基礎設施都老化了，比如這個柱鏽跡斑駁的路燈，這幾年一直壞了修，修了壞，也不知什麼時候能換新。

周圍的住戶大多都已熄燈，除了雨聲就聽不到其它聲響，好似這是一片無人之地。

薑雲思緒飄遠，目遊離。

這裡太清靜了，與日漸繁華興盛的C城格格不，時常讓人覺空落落的，明明搬到安和巷才幾天，卻好像過了很久，久到都快與外界隔絕。

今晚的夜太過沉鬱，漫無邊際的黑挾著大雨，似要將房間中的微吞沒。

“在想什麼？”

恍惚間，陸念之突然從後將抱住，湊過來低低問。

薑雲頓了頓，“沒什麼。”

這人穿的質睡袍，面料，這般嚴合地挨在一起，什麼都能出來。

陸念之比薑雲高些，雖長著一張冷淡的厭世臉，不太平易近人，可材還是很不錯的，細腰長，該有的都毫不遜。

在秦昭的一眾朋友中絕對是最出挑的那個，生得，學歷高，家世顯赫，這兩年自己開店做生意，混得風生水起，應有盡有。

如若不是那次出格，倆應該不會有太多的際，但事就是發生了，還了現在這樣。

陸念之環著薑雲的腰，將下抵在頸窩中，用微涼的在冷白而的頸間輕輕挨了兩下。

薑雲沒作，默然承著。

陸念之在這種時候很顧及的，倒不急，耐心十足。

“秦昭後天回來……”當將落到薑雲耳後時，這人用極輕極低的聲音說，頗意味深長。

薑雲沒什麼反應，心裡早已翻不起風浪，平靜得過分，往後仰了些，靠在對方懷中，不由自主抓住陸念之的手臂。

“我知道。”回答得再坦然不過。

在耳後若有若無地了下，像是看穿了什麼，陸念之問：“分手了？”

薑雲的語氣沒有半點起伏。

“嗯。”

早就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