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近距離接到二位偶像，小西第一個真實地跳進了真人坑，從跳坑的那日起，每天都跟浸在糖裡一樣，樂得像掉進米缸的老鼠。

比如說，夏以桐如果沒事的話每天下午都定時定點地跑過來找陸飲冰，約出去吃飯，雖然大多數時候陸飲冰都不應，但也並沒有表現出反，跟了陸飲冰三年了，要知道陸飲冰最討厭的就是有人纏著了。

小西每天磕真人糧磕得開心，還要去cp站微磕同人糧，甚至親自執筆寫了篇同人文，完全按照人原型，卻被其他cp打嚴重OOC，中斷了為一個同人圈大手的明旅途。

小西混跡論壇、吧、微博，陸飲冰越來越多次發現一個人對著手機傻樂，不時發出邪惡的笑聲，心裡好奇，問只是說在cp，陸飲冰好奇要看，小西就把自己曾經過的一對gay給看，陸飲冰登時沒了興趣。

這樣有些閑散的日子很快到了頭，七月八日，早就組建好的《破雪》劇組終於投了電影的開拍與製作。

夏以桐這天起了個大早，對著鏡子好好梳洗了一番，沒穿花哨的，還是一簡單的T恤七分，長發垂肩，已經染回了黑，瞧上去清純可人、落落大方。有點張，被選中飾演一已經有十幾天了，但還是第一次完整地去見劇組的人員。

真的太早了，天蒙蒙亮，到的時候片場只有工作人員，有的人抬頭看一眼熱主地打招呼，零零散散的幾個場務則一直在低頭搬東西，沒空理會。

大風扇呼呼轉著。

夏以桐環顧四周，休息室門還沒開，詢問過後，帶著助理坐在了燈師旁邊的小馬扎上。

燈師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人，雖然長得一臉絡腮胡，卻和和氣氣，見在那委屈著手腳坐著，道：“你來得太早了，秦導起碼還要一個小時才過來。”

夏以桐聽他似乎很悉秦翰林，問道：“您一直跟著秦導嗎？”

燈師說：“我們是他的用隊伍。”

夏以桐真誠道：“原先就聽說秦導拍戲有一支私人的燈團隊，今天終於見到了，師傅您姓什麼？”

“免貴姓倪。”

夏以桐一通誇，長相甜，更甜，說起話來真的像真的，假的也像真的，逗得倪師傅哈哈大笑：“哪裡哪裡，我們跟習慣了，知道秦導有什麼需求，他對這些很挑剔，一般的打滿足不了他。除了我們這幾個以外，”倪師傅指指用帷幔圍起來的一大塊區域，有人進進出出，手裡拿著各樣的工，“喏，那兒就是秦導的服裝道團隊。”

“我可以去看看嗎？”

“當然可以，但是沒有經過允許，不要。”

“知道了，謝謝。”

夏以桐趁著早來的時間把片場逛了個遍，燈、場務、統籌、場記、化妝、攝影認了個七七八八，副導演到了片場給開了休息室的門，沒去，就在外面閑逛和人聊天。

陸飲冰來的時候，夏以桐正好在幫工作人員推攝影機，兩人有說有笑，討論著在片場打雜的辛酸事，一點都沒有自己是個當紅明星的架子。

陸飲冰將臉上的墨鏡勾下來一點，出一雙詫異的眼睛，問邊的小西：“那人是不是夏以桐？”

小西仔細地辨認了一下，說：“是的。”

陸飲冰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在乾嗎？”

小西沉默一息，說：“……在推攝像機。”

“……”陸飲冰戴好墨鏡，“行吧。”

“我11年的時候在這邊乾過，有時候鼓風機一吹，臉上全是土，糊得眼睛都看不見，別說看機了，只能憑著本能覺。”夏以桐說。

“對啊對啊對啊，沒弄好還要被罵。”工作人員深有會，歎，“沒想到你們明星也乾過這個。”

“明星也不是從地裡長出來的啊，都是慢慢來的。”

“那我也有機會當明星了？”

“當然有啊，你看你這一天天在片場呆著，有個機會上去當群演什麼的，萬一火了呢？”夏以桐說，“星爺不也是跑龍套起來的嗎？一切皆有可能。”

“說得有道理哈哈哈。”

工作人員也就是隨口一說，夏以桐隨口一答，兩人就都笑起來。

夏以桐眼睛在四周一掃，笑容頓時僵住了，手上的灰，道：“陸影后來了，我去打個招呼。”

“去吧去吧。”

陸飲冰那兒不太好接近，兩個保鏢，五個助理，還有提著化妝箱的化妝師團隊，加起來十來個人，一行人浩浩地進了劇組替準備的特大化妝間。

夏以桐一邊手一邊小跑著過去，看冒冒失失，幾個剛和混的場務躲在帷幕後吃吃笑，夏以桐回頭衝他們吐了吐舌頭瞪眼睛，腳下卻一點沒放緩。

敲門。

小西開的門。

陸飲冰坐在椅子上，墨鏡還沒來得及取下來，擋住了半張臉，好看的曲線從側臉一直延到修長的脖頸。轉過頭，過墨鏡靜靜地看向在門口站著的夏以桐。

夏以桐了手指，說：“陸老師。”

陸飲冰這才開了金口，聲音寡淡：“在房裡就聽到你的聲音了，很活潑。”

“謝謝陸老師誇獎。”夏以桐眼底閃過一喜意。

“推攝像機好玩嗎？”

夏以桐笑容消失，抿道：“……還，還行。”

“洗手沒有？”

夏以桐低頭看看自己的手：“過了，還沒洗。”

“小西，帶夏老師去洗個手。”

“好的。”小西走到夏以桐邊，“夏老師，跟我來。”

夏以桐被引到洗手池邊，了洗手，得滿手的泡沫，輕輕地皺了一下眉，小聲問道：“小西，陸老師是不是心不好啊？”

“沒有啊，今天早上起來心好的，剛剛才突然變壞的。”

“為什麼？”

“大概就是在進片場以後吧。”

“啊？”夏以桐一臉懵懂，“是片場環境不好嗎？我看還可以啊。”

“可能吧，我也不清楚。”

“你……好像在笑？”

“沒有啊。”

小西滿心都是炸開的煙花，陸飲冰為什麼不開心，沒人比這個助理最清楚了。因為陸飲冰進片場後朝夏以桐在的那個地方看了好幾眼，誰知夏以桐跟人聊得開心本沒注意到，最後陸飲冰才一臉不悅地進了化妝間。

現在才來找，哼，晚了。

洗完手，陸飲冰已經坐好了，梳妝師先給梳頭，聽到響，卻沒有轉過臉，徑直對著鏡子問：“你的化妝師呢？”

夏以桐答：“秦導說今天沒有我的戲。”

“那你來這麼早？”

“來看看，悉一下環境。”

“那你繼續去外邊悉吧。”

夏以桐：“……”

小西轉過臉憋笑。

被下了逐客令的夏以桐低頭出去了，化妝間的門暫時虛掩著，隔音不太好，外面又傳來夏以桐和其他工作人員的笑鬧聲。

陸飲冰：“梳個頭怎麼要這麼久？一會兒還拍不拍定妝照了？”

梳妝師加快了作：“馬上馬上。”

“我的手機呢？”

“來了來了。”助理A把手機遞過來。

“手機殼不好看，換一個。”陸飲冰道，“小西，去看秦導來了沒有，順便把門關上。”

小西出去一趟回來，說：“秦導已經來了，在外面等你呢。”

門關上了，門外煩人的聲音也一並消失了，陸飲冰語氣平和了許多：“行，讓秦翰林派個專人把我要穿的服拿過來，寶貝得跟什麼似的。”

小西助理B去，助理B回來的時候後面跟了個抱服裝的助理。

架空的時代以玄為尊，所以準備的服是一件玄的長袍，前心四爪銀麟，肩、腕繡以同麒麟暗紋，下擺則是一大片水雲紋，配玄腰帶，懸雙螭龍紋玉佩，華貴不可方。疊好的上方，放著一枚小小的束發玉冠，燈下有澤流轉，如遠山蒼翠，一看就不是什麼街邊攤能買到的。

這是電影中期的裝扮，是荊秀為監國，一生最風的時候。

一個小時後，化妝間的門被推開了，有環佩相撞的聲音，叮瑯——

燈師停下了手裡的作，抬起眼睛，愣住了，旁邊的人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忘了手裡的筆，人們仿佛被一個一個按著暫停鍵，十秒鍾後，嘈雜的片場都安靜下來，只有機運轉時不住的嗡鳴聲。他們靜靜地注視著眼前的人，一口大氣都不敢出。

夏以桐站在導演邊，呆呆地著，聽見自己的心跳，重重地撲通一聲過後，好像就此停了似的。

一個人從裡面信步出來，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時，站在城樓上著遠方的萬裡河山，著錦，戴玉冠，兩旁束朱纓帶，勾勒出一張俊如玉的臉龐，那麼意氣風發。

隻一個眼神，荊秀就在眾人面前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