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人嫌鬱重生了》立春(3)
林重檀包下的酒樓觀賞位置極佳,我站在窗邊,一邊吃著良吉給我買的糖葫蘆,一邊看下面的雜耍。
原先在姑蘇,父親會直接請雜耍班子進府,我每次都看得很認真,但今夜不知為何,我頻頻走神。
目雖放在下方的雜耍上,心思卻止不住跑到林重檀上。他記得那夜發生的事嗎?他當時也喝了酒,也許忘了,不對,他都能送我回學宿,還給我吹笛子,應該是記得的。
越想越煩躁,我用力咬下糖葫蘆,卻不慎咬到舌頭,疼得我吸了口氣。
“春爺,你怎麼了?”旁邊的良吉問。
我還含著糖葫蘆,答話的聲音有些模糊不清,“咬到……舌頭了。”
良吉湊近我,“我看看。”
我把糖葫蘆抵進腮邊,微微張開。良吉就著燈火看了看,“好像咬得有點狠,春爺,你等等,他們帶藥出來了。”
良吉走開,我還張著,因為口裡還有糖葫蘆,不覺有津分泌。我皺皺眉,想去找良吉的影,看他拿藥回來沒有,卻意外撞上林重檀的視線。
他正看著我。
我第一反應是扭開臉,也因為張閉上了。等我意識到自己反應不對時,林重檀已經沒有看我。
他和堂弟站在一塊,溫聲細語說著什麼,堂弟看林重檀的眼裡全是崇拜。
“啊,那是不是侍芷和秋巧?”婉堂妹突然指著下方某說道,一旁的瓊堂妹仔細看了看,“是們,們也出來玩了。”
堂妹口中說的侍芷和秋巧是侍史家的千金,們家中無兄長,此時只有丫鬟、家丁陪在旁邊。底下人多眼雜,兩位姑娘難免被到。
林重檀知道侍史家的千金在下面看雜耍,先跟堂妹堂弟說了幾句,就讓婉堂妹邊的大丫鬟去請侍史家的兩位千金上來。他吩咐完大丫鬟,又看向我,“小笛,我們下去走走。”
堂弟尚小,見外不必避諱,我和林重檀則不適合在這裡待。我雖然不想跟他相,但也隻好跟著一起走。
出了酒樓,行人比方才來時還要多,其中不乏著華麗的年、,他們沐在燈火下,袖香氣濃鬱。事實上今夜我也特意打扮了一番。
在學宿我常穿青白相間的弟子服,趁著節日,我換上淡紫煙羅錦衫,平時腰間掛的香薰包也換了一個。
我和林重檀走了沒多久,就發現他懷中多了好幾個香囊。
乞巧節是兒家的節日,今夜很多子都會出門。在這一日,們可以大膽向男子表達喜歡,表達喜歡的方式便是送出自己的香囊。
林重檀把丟進自己懷中的香囊遞給青虯,只是他才遞出去幾個,轉眼懷裡又多了一個。
贈香囊的姑娘丟完香囊就在丫鬟的護送下快速走開,一張臉得通紅。
不一會,青虯乾脆用袋子裝送給林重檀的香囊。我看看良吉,良吉發現我看他,自覺聰明地跟我說:“春爺,別怕,我也準備了袋子。”
他嗓門大,一開口旁邊的人都聽到了。
我聽到白螭的悶笑聲。
這個良吉,真是要氣死我。
“春爺,你別走那麼快,等等我!”
我不想再跟良吉這個笨蛋待在一起,快步悶頭往前走,只是沒走幾步,手腕被拉住。
拉我的人是林重檀。
“今夜人多,別走。”他對我說。
我看了眼他抓著我手腕的手,頗有些不自在,“我知道了。”話剛落,他就松開了我的手,轉而對追上來的良吉說:“看好你家爺。”
良吉忙點頭,又湊到我邊,“春爺,你剛剛走那麼快,我都要追不上了。”
我瞪良吉一眼,“你今天說點話。”
良吉雖然不懂我為什麼突然衝他反難,但還是老實地點點頭。
-
京城有一座雀橋,因麻雀喜歡駐留得名,在乞巧節,雀橋便了鵲橋。不知不覺我們走到雀橋附近,雀橋有個傳說,據說一對有心人在雀橋上來回走七遍,便能許下來生。
此時不人在上面走,我正在想要不要繞過雀橋,就看到林重檀率先踩上雀橋的石階。因為他走上去,我不得不跟著。橋上人比方才雜耍那裡還多,我和良吉被人群衝散,正在我喊良吉的名字時,一隻手從斜前方過來,把我拉了過去。
是林重檀。
他先是拉住我的手臂,在我被他拉到邊後,那隻手轉而放到我的肩膀,我幾乎是被他擁在懷裡往前走。
過於曖昧的姿勢讓我立刻要掙扎,但他卻沒像之前一樣松手,反而有些用力。
“小笛,你幫我下。”他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橋上人太多了,我被得越發靠近林重檀懷裡,“幫你什麼?”
“別就行。”林重檀說。
我一開始還不明白,後面我才發現問題所在,原來林重檀上橋沒多久,就有姑娘家衝他懷裡撞,親手往他手上、腰帶裡塞香囊。我知道京城民風開放,但沒料到那些姑娘家竟然這麼大膽,弄得一向冷靜自持的林重檀都沒了辦法,只能把我摟在懷裡。
可這苦了我。
我並不想跟林重檀那麼親近,尤其是那夜我喝醉的事發生後。此下跟他得那麼近,鼻間又聞到他上香味,香味之下還有淡淡的藥香味。
好不容易從鵲橋下來,我發現良吉和其他人都不見了。
我和林重檀站在雀橋下不遠等待,行人如雲穿梭而過,只有我和林重檀是靜止的。他著在月下波粼粼的湖水,清輝仿佛也映他的眼底。我很跟他這樣,什麼都不說話,靜靜地待著。
沒多久,良吉等人尋了過來。
我們又逛了一會,才回到酒樓。侍史家的兩位千金已經離開,桌子上留有們和堂妹比賽的七孔針。
“檀哥哥,我們來比這個好不好?”堂弟一直想玩,但幾位姑娘都不跟他比,他隻好找林重檀比。
七孔針是兒家在乞巧節玩的遊戲,兒家對著月亮,用五線穿過七孔針,比誰穿得快,贏者可以拿走輸者提前準備好的禮。
林重檀好脾氣地答應了,他明顯給堂弟放水,堂弟贏了後,高興得不行,手找林重檀討禮。
“我沒帶禮在上,要不這塊玉佩吧。”林重檀要取下玉佩,但被堂弟攔住。
“檀哥哥,我不要玉佩,你給我畫幅畫。”堂弟說,“我聽父親說檀哥哥的畫作極好。”
他的話剛落,兩位堂妹表示們也要跟林重檀比。
果不其然,林重檀一口氣輸出去三幅畫。
我看著他們和和睦睦,慢慢轉開臉。
堂妹們似乎覺得有些冷落我,主開口:“春堂哥,你要不要也試一下?”
我看了眼在問堂弟想要什麼畫的林重檀,抿下,“不用了,我不會玩這個。”
我又不稀罕林重檀的畫,跟他比這個做什麼。
打道回府後,我回到房間,發現良吉把七孔針順了過來。他對七孔針也有興趣,坐在窗下費勁地穿。我看他穿半天穿不好,忍不住說:“我來試試。”
良吉把七孔針遞給我,嘀咕道:“我剛剛看他們穿得很快啊。”
我沒一會就穿好了,良吉出驚訝的表,“哇,春爺你穿得好快。”
“這個很簡單的。”被良吉一誇,我不勾起。
良吉又說:“要是你跟二爺比賽,肯定也能贏二爺的禮。”
他冷不丁提起林重檀,我心裡那點高興瞬間煙消霧散。我把七孔針還給良吉,“你穿吧,我沐浴去了。”
休沐的第三日,發生了一件事。
據說父親派了艘船運到京城,船上全是送給三叔一家的禮。兩位堂妹都相看好人家,出閣的時間也很接近。三叔清廉,三嬸自己的己錢也不厚,這一船禮的到來可以說很大程度上解決了兩位堂妹的嫁妝問題。
我為什麼要說據說,因為我並不知道父親運禮來的事,是船到岸了,開始卸貨,我才知道。
林重檀一手負責這事,送禮隻說這是送給兩位堂妹的乞巧節禮。
當然,除了兩位堂妹,三嬸、堂弟也收到禮,連三叔後院裡那幾位姨娘,林重檀都有派人去送。
至於三叔,林重檀只是跟三叔下了一盤棋。
這些事都是良吉打聽到的。
良吉跟我形容禮多得院子都要放不下了,還跟我說堂妹們收到禮時,眼睛都紅了。
兒家哪有不在意自己嫁妝的,嫁妝微薄,難免被男方看輕,但們父親一向兩袖秋風。
現在這一船禮徹底安下們的心。
“二爺看到我了,還叮囑我不許把事往外傳。”良吉不解地問,“這事為什麼不能說出去?”
我放下茶杯,“因為三叔要面子,你沒看到卸貨都是晚上卸的嗎?這事你說給我聽就算了,不許出去嚼舌頭。”
相比堂妹、堂弟院子裡的熱鬧,我這邊就靜悄悄的,這兩日沒人往我這邊來,一向喜歡湊熱鬧的良吉也不出去了。問他為什麼,他不肯說實話,隻說外面沒什麼好玩的。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他一直在和林重檀的書青虯、白螭暗暗比較。因為禮一事,青虯、白螭在三叔府上的地位水漲船高,下人們見了都一聲青虯哥、白螭哥,良吉還是良吉,他便生氣了。
我覺得有些對不起良吉,良吉要是跟的不是我,也不必過得這麼憋屈。
-
休沐結束,我回到學宿,不過沐浴的功夫,房裡多了個箱子。良吉正守在箱子旁邊,見我出來,連忙站起來,“春爺,這是青虯、白螭送過來的,說是二爺讓他們送的。”
我眼睛一亮,原來父親這次也給我準備了禮嗎?
我自己親手打開箱子,裡面的東西很雜,幾乎從吃到用全部都有,盡是些新鮮玩意,我以前從未見過的,最角落還著一卷畫。
我將畫展開,畫卷上是丹楹刻桷、浮華錦繡的京城市集,溶溶月下,如龍燈火仿佛有照亮九霄之力。青石街上華冠麗服的年、被仆人翠圍珠繞著往前行。
不知是誰失了一條紫帕,那帕被夏風吹卷起,縈在鵲橋上的半空。
畫卷背後寫了幾個小字——“夜遊乞巧節”。
“哇,這畫得也太好了。”良吉已經讚歎出聲。
我心裡也是這樣想的,我甚至忍不住手去畫,畫裡的人和景仿佛真在我眼前,栩栩如生。
畫的主人不言而喻,他居然也送了我一幅畫。
雖然我不喜歡林重檀,但他這幅畫畫得太好,讓我睡前都忍不住看了好幾次。
睡前,我特意讓良吉幫我把畫收好。
翌日,第一節課是學畫課。
教畫的明典學給我們布置了功課,返校後,我從書袋裡拿出休沐期間畫好的畫綁上自己名字的帶上去。
片刻後,我聽到明典學掌大笑的聲音,他語氣裡全是欣喜,“好個夜遊乞巧節,所謂有詞雲‘星橋火樹,長安一夜,開遍紅蓮萬蕊。綺羅能借月中春,風細、天清似水。重城閉月,青樓誇樂,人在銀潢影裡。……’林春笛,你這畫畫得太好了。”
我抬起頭,詫異發現明典學拿的是林重檀給我的《夜遊乞巧節》,並非我自己畫的《夏日夜曇》。
良吉拿錯畫了。
我張想解釋,可是明典學又開始誇那幅畫,同舍的學子也圍了上去,他們議論紛紛,眼裡是驚豔,上是誇讚。
這是我第一次被典學和其他人誇。
不知不覺,我閉上想解釋的,袖下攥的手心冒出虛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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