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生日

顧梨洗完澡出來， 邊頭髮邊走。

的手機一直震個不停，看見不斷彈出的消息， 手劃開屏鎖。

[狐貍！狐貍！今天發糖了！]

[小段為路哥打架啦，打到後來還變了一中和三中的群戰。衝冠一怒段嘉衍， 藍禍水路星辭。]

[不過聽說段嘉衍手傷了， 不知道嚴不嚴重……]

顧梨看著群里七八舌的討論，再進那個帖子，正磕糖磕得開心， 忽然看見了一個眼的ID。

[我就說他今天傍晚跑哪兒去了。那什麼， 霍仔到底誰啊？]

[手傷？不算特別嚴重吧，看他纏了個繃帶， 還是活蹦跳的。]

……

是周行琛的ID。

想起最後一次聯繫時， 他認認真真地問：

高考結束後， 可以試一試嗎？

笑著笑著，眼神又黯淡下去。

-

氣溫在一天天下降。冬以後， 天早早便暗了下來，學校也相應調整了學生們的作息表，將放學時間稍作提前。

路星辭和段嘉衍的生日都在冬天，今年的生日過後，他倆就一前一後年了。宋意每次提到這個，都會暗地笑話段嘉衍。

「小段， 什麼時候去醫院做檢查啊？你腺應該快長好了吧？」

有應激癥的Omega， 腺通常發育得較晚，年之前都不能承事。過這個年齡段後， 腺會逐漸發育，也意味著不需要再忌諱結合。

段嘉衍看著一臉不懷好意的宋意，不輕不重拍了一下他的腦門：「想什麼呢你？」

宋意被拍了，繼續和他繞彎子：「你不打算檢查？」

段嘉衍沒說話。

宋意壞笑：「那我等著班長帶你去檢查。」

段嘉衍聽到這兒，繃不住，笑著踹了一腳宋意的椅子。

他倆正打打鬧鬧的，宋意又道：「週末就是班長生日了？我沒去過他家，我有點兒張。」

路星辭的年禮在路家舉行。除了他自己邀請的朋友，大多數邀者都來自寧城的豪門世家。比起普通的慶祝，他的生日更像是觥籌錯的際場，更有甚者特意從外地趕來赴宴。

段嘉衍張了張口，突然想起一件事。路星辭不在教室里，段嘉衍了陳越一聲：「陳總。」

陳越剛寫完手邊的理題，聽到這兒扭過頭：「段指導。」

段嘉衍問：「你週末去路星辭他們家，穿正裝嗎？」

陳越想了想：「穿吧？畢竟他年。姜姨邀請了很多賓客。聽說有記者想上門，姜姨都謝絕了。」

宋意和段嘉衍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見了好像有點兒麻煩混合我靠排場真大的複雜。

路星辭生日當天，天空落下了綿的細雨。

景山衚衕這邊安保嚴，為了方便，路家的司機去學校接了段嘉衍和宋意。剛一下車，料峭的朔風迎面而來。

家裡的阿姨認得段嘉衍，一看見他，便領著他和宋意往裡邊走。宋意一路走一路看。黑瓦白牆的宅院佔地廣闊，雨滴落在臨近長廊的池水中，濺起明的水花。

宋意看著看著，真實發問：「你覺不覺得我們像在進宮？」

段嘉衍同樣真實：「你覺不覺得自己戲特別多？」

宋意張了張口，還想說話，段嘉衍突然加快了腳步。

宋意不出意外地抬了抬眼，看見了不遠的路星辭。

年輕高大的Alpha站在門下。他穿著黑的正裝，肩寬長，約已經有了男人的影子。

他似乎是在想事，模樣清雋又冷淡。

聽見腳步聲，路星辭側過眼。看見來人，他眼裡慢慢有了溫度。

他打量了一下段嘉衍上薄薄的外套，手去握段嘉衍的手：「冷不冷？」

段嘉衍搖頭。

他有些新奇地看著路星辭。嚴格來說，這不是他第一次看見對方穿正裝，但當時他只把路星辭當朋友，還沒有現在這些親暱的心思。

路星辭之前說，他們不需要穿正裝。段嘉衍和宋意就都穿了便服。

段嘉衍看夠了，誇贊道：「路哥，帥的。」

宋意看見路星辭了段嘉衍的腦袋。

一個冠楚楚，一個一臉學生氣。

畫面還帶勁兒。

「我跟我媽商量了一下，我先跟他們去應酬，一會兒再回來和你們吃飯。」路星辭拉著他往室走：「這樣你們也自在些。」

「行，」段嘉衍配合道：「都聽我們路爹安排。」

「？」

「今天你生日，你就是爸爸，我給你當一天的狗。」段嘉衍條理清晰：「等我生日了，你也要給我當一天的狗。」

路星辭失笑：「怎麼當狗？閉眼吹嗎？」

段嘉衍戲非常快：「您不用考慮這些，我吹您就好。」

路星辭：「……」

進到室，段嘉衍看見了不班裡的男生，經常一起打球的幾個人見他們進來，三三兩兩打招呼。

「段哥。」

「段哥好。」

「採訪一下段哥，」有人嘻嘻笑笑：「看見班長穿正裝，有沒有心啊？」

「反正看見班長家的門楣宅院，我心了。」

「我靠，你一個Alpha什麼？校霸過來乾死他。」

段嘉衍笑著走過去：「誰心了？出來我看看。」

陳越見他們鬧騰，收了手機。

「接到人了，你是不是要去宴會廳了？」見路星辭答應，陳越站起來：「我跟你一起，我媽剛才催我了。」

他說著，順便踢了腳玩遊戲的周行琛：「你去不去？」

周行琛：「我不去，沒人催我。」

陳越看他這副不學無的樣子，嘖了聲：「要不是有你哥給你頂著，你早晚得被你媽念死。」

周行琛空抬了個頭：「你羨慕嗎？」

陳越懶得和他說話。

眼看著陳越和路星辭要走，不知誰說了一句：「陳總慢走，路總也慢走。應酬完了回來喝酒。」

「你別說，路哥就算了。我們陳總一穿西裝還人模狗樣，站那兒就像一分鐘能談一個億的生意。」

「哈哈哈哈哈哈，冠禽。」

陳越聽他們扯淡，回頭笑著罵了一句。

等出了主宅，他看了眼旁的路星辭，忽然開了口。

「兄弟，我剛才下車時看見衛家那個小姐姐了。」陳越頓了頓：「年齡跟我們差不多，衛家雖然比你家差了些，但也是有底子的大家族。而且我聽說，人家還對你有好。」

「不至於吧，兄弟。」路星辭沒怎麼在意：「我沒聽說過誰對我有好。」

「那我先給你提個醒。人不知道你心有所屬了，萬一想跟你認識認識呢？」

說著說著，陳越忍不住調侃道：「藍禍水。」

路星辭涼涼地睨了他一眼。

「哎，對。」陳越說：「你一會兒就用這副表看，保證被你嚇跑。」

-

燈織的宴會大廳，樂隊演奏著舒緩的音樂。穿梭在其中的賓客談笑往來，一片浮華聲。

姜瑤著一襲淺禮服，儀態優雅。旁邊站著西裝革履的路泓川，不之年的男人脊背直，眉目和路星辭有幾分相似。

看見路星辭，姜瑤示意他從侍者那兒拿過香檳，自己面向路泓川。

「看你兒子，都捨不得過來。」姜瑤打趣：「要不是答應他走一圈就能回去，他肯定不願意來這邊。」

路星辭無奈：「媽。」

姜瑤平時溫婉端莊，一到他爸面前，就會顯出小人的一面。

「比起參加應酬，陪心上人確實有趣得多。」路泓川溫和道：「我還沒見過那孩子。」

「一會兒讓星辭帶給你看看，長得可好了。」姜瑤笑著輓上路泓川：「跟我們當初差不多，也是同學呢。」

路星辭猝不及防被秀了一臉，一時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麼。

姜瑤見狀，笑意盈盈地輕拍他一下：「先從季家開始，快些的話，一兩個小時就能結束了。」

路家世代從商，姜家祖居南方，往上數是真正的世家大戶。但到了姜瑤的上一輩，老牌清貴逐漸有了衰頹的趨勢，直到姜瑤與路泓川結為夫妻。

這兩家的聯姻象徵著財富與名聲的結合，路家也借姻親勢力扶搖直上，一時之間，在圈中風頭無兩。

路星辭的年禮不僅是各家的際場，姜瑤和路泓川也有借助這個機會，將他介紹進圈子的意向。

這麼一家家認下來，時間比姜瑤預計中還要久。路星辭低眸抿了口酒，指節微垂，半明的香檳在杯中打著旋兒。

姜瑤看他有些心不在焉，小聲道：「只剩衛家了。」

路星辭聽罷，眉眼舒展，朝姜瑤點了點頭。

等兩家談完生意往來，衛家的太太忽然側目，示意後邊等候已久的走上前。

衛太太朝姜瑤笑道：「雪嵐剛從國外回來，在這邊沒什麼朋友。你們家星辭和年齡差不多吧？平時可以多聯繫，有時間也能出來玩兒。」

路星辭看著面前盛裝打扮的，才想起先前陳越的提醒。

陳越就站在不遠，看見這邊的場景，還唯恐天下不地晃了晃手邊的酒杯，看戲似地朝他一笑。

「應該的。」姜瑤不聲應下：「他一直在國長大，朋友也多，帶著雪嵐找些好玩兒的地方還是不問題。」

說著，側頭輕拍了拍沒什麼表的路星辭。趁著衛家人看不見，朝路星辭眨了下眼睛：「陪了我們這麼久，你們年輕人去玩兒吧。」

知道姜瑤這是讓他自己私下理的意思，路星辭隨手將香檳杯放在一旁，示意衛雪嵐和他一起離開：「衛小姐？」

後邊的見狀，眼眸一亮，跟著他走向大廳門口。

穿著抹的禮服，眉目明艷。

衛雪嵐用余打量畔的男生，後者形拔，面容乾淨。也因為他，滿場的目若有若無聚集在他們上。

被這麼多視線追隨，虛榮心得到滿足的同時，著男生線條英氣的側臉，心不由得升起一的。

路家的繼承人，似乎比傳聞中還要優秀。

年輕一輩里幾乎沒人能比得過他的家世，想不到外貌竟也比預想中還要出挑。前來赴宴之前，母親曾經提醒過，可以試著和路星辭多相。

路家和家算是門當戶對，加上家裡人的看好，將來兩家聯姻幾乎是順理章的事。

想到這兒，看路星辭的目越發溫。

「能走慢些嗎？」衛雪嵐輕聲道：「我的鞋跟有些高。」

「……」路星辭瞥了眼鑲著碎鑽的高跟，放慢了腳步。

「等過了年，你是不是就快高考了？聽我媽媽說，你的績一直很好，很厲害呢。」

「衛小姐也很優秀。」

「比起你還是差了些。」笑了笑：「其實我直接出國也是不怎麼想參加高考，國的教育方式我不太適應。」

路星辭應了一聲，看不出緒如何。

不知不覺，他們走到了宴會廳的側門口。

「這邊和我來時好像不是一個方向。」衛雪嵐稍作環顧：「我們是要去……？」

路星辭停下腳。

他聲音淡道：「你跟我出來，應該也是為了應付家裡的長輩？」

衛雪嵐微怔。

不等說話，路星辭繼續道：「我有事就先走了，衛小姐隨意。」

眼看著他真的頭也不回地離開，衛雪嵐尷尬之余，又有些不甘心。

看著他走遠的影，視線掠過路家氣派典雅的宅院，猶豫了片刻，還是邁步朝前。

細雨漸漸停歇，天也完全暗了下來。

或許是因為剛下過雨，今晚的星星很多。月亮浸在灰藍的雲海中，出一彎銀鈎般的廓。

路星辭剛步主宅，就看見了花園邊的段嘉衍。

他沒有想到，段嘉衍不在客廳待著，反而到了院落里：「你怎麼出來了？」

「周行琛讓我陪他打求生遊戲。」段嘉衍看見他，兩三步跑過來：「他是真的菜，看見僵居然還要閉眼睛？我怕再待下去我會忍不住讓他驗真人版絕地求生。」

他其實也是在室待得無聊了，想出來看看路星辭回來沒有，沒想到剛巧上對方。離得近了，段嘉衍嗅到了空氣中漂浮的氣味，他隨口道：「你上酒味好重。」

路星辭看他鼻翼小幅度地，不眼微斂，笑了：「嫌棄我？」

段嘉衍正要點頭，突然想起自己今天還是他的狗。段嘉衍從善如流拐了個彎：「這種味道本來很讓人嫌棄，但在你上就很好聞。」

路星辭看他張口就來，眼裡的笑意深了幾分。

正要說話，余忽然瞟見了一抹俏的影。

段嘉衍背對著衛雪嵐，不知道在距離他們不遠的位置，有個孩正朝這邊看。

宴會廳和主宅隔得不遠，能繞過來，也不算奇怪。

路星辭漫不經心掃了一眼，腦子里劃過陳越之前的建議。

找個辦法嚇跑。

衛雪嵐看著面前的景象，心生疑。

路星辭從宴會大廳離開後，跑到這裡來，就為了和這個人聊天？

這人沒穿正裝，卻也不像是路家的下人。高高瘦瘦，形極漂亮。看不見對方的正臉，一時之間，猜不出對方究竟是Beta還是Omega。

正奇怪，就看見路星辭出手，將那人進懷裡。

衛雪嵐不由得睜大眼睛。

月和燈下，他在啄他的脖頸。

一點點地，從下延續到白皙的側頸。

難分難捨。

似乎是因為不適應，他親吻的人微微仰起頭，又被按住後腦，半強迫地拉回來。

剛才對自己客氣疏離的人，這會兒這麼憐又細緻地親吻另一個人的脖頸。

一瞬間明白了路星辭離開的原因，驚訝的同時，不由得咬了咬下。

見衛雪嵐轉走掉，路星辭停下了親暱的舉。段嘉衍被他這麼按著親，雖然這邊沒什麼人，也還是有種在大庭廣眾下搞的不適。

段嘉衍忍不住發問：「您啃得開心嗎？」

「開心。」

「……」段嘉衍點了點頭，心說行吧：「那我就開心。」

他說話時，雙一啓一合，一截白的齒尖出來。

想起先前他的，路星辭有些心。

「我之前確實喝了很多酒，」他說著，在段嘉衍上不輕不重地一啄：「想不想嘗嘗？」

覺到上溫熱的，段嘉衍眨了眨眼睛，便聽見路星辭輕言細語地勸：「把張開。」

段嘉衍一愣，腰被催促般掐了一下。不自地，他聽從了路星辭的話。

齒纏，帶著還沒散去的香檳味。

泡沫一樣漫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