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一十四【奉劍子】

面前擺著一個封包,拆開來看,有四枚小銀錠,共計二十兩白銀。

“唉!”

趙瀚一聲嘆息,手把玩銀錠。

活了兩輩子,他如今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銀元寶的實

不似電視劇里那麼規整致,眼前四個銀錠都非常糙,表面還有大大小小的集氣孔。

趙貞芳已經能下地走路了,來到哥哥邊:“二哥,這些是銀子嗎?好多錢啊。”

“是啊,好多錢。”趙瀚說道。

趙貞芳疑道:“有了銀子,二哥怎麼還不高興?”

趙瀚自嘲一笑:“期過高而已。”

王知縣既然送來銀子,而且封裝整齊、禮數周到,卻又不將趙瀚召去見面,顯然不愿再多有瓜葛。

將一個有獻策之功的孩,如此煞費苦心的疏遠,肯定是費映環在搗鬼啊!

這又何嘗不是費映環在表達誠意?

用盡心思,只為招一家仆,自不是為了招回去打罵待。

到了費家,趙瀚與妹妹不會過得很辛苦。

趙瀚手心托著銀錠子掂量,二十兩白銀,說多不多,說,勉強也能混下去。

可兄妹倆真正需要的,是安穩的長環境,而非朝不保夕的生活。

罷了。

……

時維九月,序屬三秋,天氣漸漸轉涼。

趙瀚推開房門,披戴著月,去隔壁找費映環掰扯。

“小兄弟請進。”開門的是魏劍雄,似乎早已等待多時。

費映環正在點燈看書,聽到外頭的靜,笑問道:“汝兄妹二人,已經商量好了?”

趙瀚回答:“商量好了。”

“如何?”費映環又問。

趙瀚說道:“小子愿與費家簽訂十年長契。”

本來有些得意的費映環,聽到此言頓時皺眉:“你要做雇工?”

趙瀚說道:“正是。”

朝廷為了扼制投獻風氣,曾在萬歷年間,將不跟主人共居的家奴,一律視為雇工進行分類。雖然沒啥卵用,但也造如今的雇工,多半都是投獻田產之人。

這種主仆關系,缺乏牢固的約束力!

費映環問道:“為何?”

趙瀚解釋說:“小子不愿改名換姓。”

“這個好辦,”費映環指向魏劍雄,“老魏跟我十四年,至今也沒有改姓。”

魏劍雄立即捧哏:“沒改。”

費映環繼續道:“我準許你參加科舉,十五歲以前,若能考中秀才,便真正收你為義子!”

“家奴也能科舉?”趙瀚疑道。

費映環反問道:“既是收義男,便費氏正戶。若單論戶籍,與費氏子弟一般無二。為何不能科舉?”

趙瀚恍然大悟,原來這玩意兒可以作。

但大明就快完了啊,我考上秀才又有用?

如果一帆風順,十五歲中秀才,二十歲中舉人,二十五歲中進士,再留任京兩年,剛好可以給李自開門。然后被闖王抓住拷餉嗎?

不論如何,費映環已經表達出足夠善意。

條件厚到讓人懷疑,趙瀚問道:“費相公為何如此抬?”

費映環笑道:“見獵心喜,如此而已。”

費映環也是沒辦法了,費氏已有兩代不出進士,而他屬于家族的獨苗舉人,偏偏兒子還是個扶不起來的蠢貨!

乍逢一個神,自然要加以投資,今后無非三種結果。

第一,傷仲永,小時了了,大未必佳。若趙瀚變一個廢,費氏頂多養個吃閑飯的。

第二,趙瀚今后是個良才,可以給費映環的廢兒子當家。

第三,趙瀚是個棟梁之才,那就送去考科舉,真正納費氏宗祠。

古代族經常這麼干,特別是豪商大賈,每年都會挑選孩進行培養。家奴做到極致,直接獨當一面,為整個地區商號的總負責人。

這比去外面招人更有保障,因為家奴的戶口,在主人的手里!

而且,真正的大家族,不怕家奴反客為主。

鉛山費氏有很多分支,大部分都離得非常近,費映環所在的鵝湖費氏只是其中一支。

如果哪天趙瀚跳反,欺負鵝湖費氏的孤兒寡母,其他費氏宗支簡直要笑破肚皮。他們可以化正義使者,打著清理惡奴的旗號,勾結府將趙瀚下獄,然后一起瓜分費映環留下的產業。

費映環死后,趙瀚與鵝湖費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必須全心全意輔佐小主人!

除非,以趙瀚的實力,能把整個鉛山費氏吃掉。

趙瀚想了想,問道:“江西的秀才,恐怕不怎麼好考吧?”

費映環笑言:“確實。十五歲以前,能在江西考中秀才的,不說麟角,但也絕對不多。所以你要萬分努力啊,了可費氏宗祠,不就只能做費氏家奴。”

我考個鬼的秀才,有那功夫讀四書五經,不如多看幾本兵法,多結幾個豪杰……

趙瀚又問:“不知小妹有何安排?”

費映環說道:“我有兩,次今年七歲,令妹可做小的玩伴。”

趙瀚問道:“我該如何稱呼費相公?”

“便爹爹吧。”費映環笑道。

“還是稱公子好些。”趙瀚還在堅持,那稱呼總讓他覺自己被包養。

費映環指著趙瀚,對旁邊的魏劍雄說:“這小子跟你當初一樣。”

魏劍雄昂首:“有本事的人,脾氣自然要些。”

……

翌日,眾人南下。

靜海縣政務繁忙,王用士分,并未前來相送。

小妹大病初愈,由魏劍雄背著走,書箱暫讓皂吏攜帶,至城外碼頭搭乘商船。

費映環還是那副包模樣,渾收拾得雍容貴氣,只憑那風儀就能唬住不人。

至于趙瀚……

在沒有回到鉛山以前,都臨時客串費映環的仆僮,也就是傳說中的“子”。

頭上疏兩個犄角,打扮得比較中

仆僮是一種風雅的存在,游山玩水、會客訪友都要帶著,經常出現在詩歌散文當中。有侍酒子,專門奉盞倒酒;有侍琴子,專門捧琴調音;甚至有侍漁子,專門伺候主人釣魚。

當然,還有侍寢子,某些家伙喜歡走旱道。

此時此刻,趙瀚客串的是侍劍子,專門跟在邊給費映環捧劍。

登船之后,安置妥當。

費映環把趙瀚來問話:“幾歲開蒙?”

趙瀚隨口胡謅:“七歲。”

費映環又問:“你已十歲,可曾考過生?”

趙瀚搖頭:“未曾。”

費映環再問:“不說四書五經,小四書總該讀完了吧?”

趙瀚說道:“小子家貧,小四書并未通讀,都是家父教到哪學到哪。不過,家父借來的雜書,倒是胡看過不。”

費映環無奈,UU看書 www.uukanshu.com從書箱里取來筆墨紙硯,說道:“研墨!”

趙瀚慢吞吞拿出墨條,憑借這幅的記憶,倒了些清水把墨研開。

“寫字,隨便寫。”費映環說。

趙瀚害怕簡繁出錯,捉筆寫下一首《靜夜思》,自認為書法還過得去,他小學的時候在培訓班練了幾年。

費映環看得頭疼不已:“令尊是怎麼教你練字的?我那傻兒子都比你寫得好!”

趙瀚只能說:“家貧,惜紙墨,練字的機會不多。”

“罷了,以后勤加練……”費映環突然盯著那首詩,驚問道,“這字是跟誰學的?”

趙瀚回答道:“家父所創。”

費映環不拍手贊嘆:“令尊乃書法大家也!如此字,似臺閣又非臺閣,簡潔穩重,不不俗,字形結構更是妙。”

呃,啟功而已,書法培訓班都練這個。

費映環連忙又說:“快多寫幾首詩,我要好生研究此!”

就算不將趙瀚重點培養,只當一個子栽培,費映環也是要親自進行教導的。

好的隨子,可以作為主人的門面。

可以想象這幅畫面,幾個士子結伴出游,邊各帶子跟隨。突然,某人詩興大發,喚子研墨記錄,自己的詩詞絕佳,子的書法又彩,相得益彰多有格啊。

因此,被主人看重的子,往往不做任何活,由主人親自輔導,閑暇時候專門讀書練字。

費映環此刻就在親自輔導,誰知被啟功吸引,一路上都在研究書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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