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高考》第6章

☆、第6章 獵人甲

這次送考生回小屋,922又在門口徘徊了一會兒。

有了上次的經歷,他實在很好奇游還能幹出什麼來。結果沒過幾秒,他就後悔得痛心疾首,因為游出來了。

922一臉無奈:“你又怎麼了?”

:“想起一件事。”

“什麼事?”

“這裏的紀律,基本參照現實考試?”

922點頭:“參照肯定是參照的。”

:“有一條考試紀律裏沒提到。”

922:“哪條?”

“考生如果到問題,是不是也可以找監考?”

922:“……是。”

但我們不太想讓你找。

為了避免麻煩,922立刻補充道:“跟現實考試一樣,止問答案,這個我們不幫忙,也幫不上忙。”

“嗯”了一聲,表示知道。

但他一貫很敷衍,這個知道……922持懷疑態度。

“所以到問題怎麼找你們?”

922說:“就……用規定的筆,在答題牆考試要求下面,寫——”

他本來想說寫監考的號碼,由於心過於抗拒,舌頭打了個結,出口就變了:“寫001。”

面無表地看著他。

922一臉無辜地重複道:“嗯,寫001。”

“……”

過了有一個世紀那麼長,游點點頭,轉把他拍在了門外。

922作了個大的,興高采烈回去了。

小屋裏。

爐火依然燒得很旺,眾人坐得涇渭分明。

因為藏刀的事,紋男被排在了眾人之外,一個人沉著臉坐在桌角。

其他人都離他遠遠的,就連走路都要刻意繞開。

見游回來,于聞一蹦而起。

“哥!監考有沒有把你怎麼樣?罰什麼了?你還好嗎?”

他揮舞著答題的刀,連珠炮似的問了一串。

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皺著眉讓開刀刃,用腳把他排遠些,說:“沒事。”

“你確定?”于聞完全不信。

他朝牆角看了一眼,低聲音說:“那人只被抓了一回,就了這樣,懲罰手段得多恐怖?”

朝牆角看過去,關過閉的禿頭正在那裏,眼珠黃濁,充外突。他神經質地前後搖晃著裏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麼,言辭含混不清。

儼然嚇瘋了。

看到禿頭就想起那間閉室,瞬間有點反胃。

“他一直這樣?”

“對啊。三個小時了,一點兒沒緩過來。”于聞打了個寒噤,又悄悄說:“他不是一直叨叨咕咕的麼,我還特地蹲那兒聽了一會兒。”

“說什麼?”

于聞搖頭說:“就聽見一句’命不好’,哦,好像還有一句’燒紙錢’什麼的,其他都沒聽懂。”

“嗯”了一聲,沒多言。

“你還比他多罰了一次呢,怎麼好像還行?”于聞很好奇。

懶得多解釋,敷衍地說:“方式不一樣。”

于聞:“那你都罰了些什麼?”

掐頭去尾地說:“睡了一覺,給監考送了一桶。”

于聞:“???”

“給監考送幹什麼?”

冷冷地譏諷:“誰知道,他喜歡吧。”

于聞敏銳地發現,他哥說的是他,不是他們。

“哪個啊?喜歡那東西?他是變態嗎?”

:“001。”

于聞:“噫……”

跟監考互不順眼,不想多說這個話題。

他掃視一圈,皺眉問于聞:“你們就這麼癱了三個小時?”

“怎麼可能。”于聞一指答題牆,說:“哥,你的解給了我啟發,所以我去寫了幾個字。”

看向答題牆。

那上面,麻麻全是于聞的狗爬字。

:“……”

于聞說:“我們老師說過,想到什麼寫什麼,哪怕不會,把思考的過程寫下來,沒準兒也能踩對幾分呢。”

:“所以你寫了篇作文?”

他努力辨認著那些狗爬字,指著其中一行問:“這句是什麼?”

于聞比他辨認得還用力:“好像是……已知我們一共13人,餐12份。”

:“……你抄題目幹什麼?”

于聞:“……我考試一般寫無可寫的時候,為了多幾個字,會強調一下題目的關鍵。”

:“……”

還他媽題目的關鍵。

他又指著另一堆圈圈:“這什麼?”

于聞:“G=mg,g=9.8N/kg……”

:“這跟學什麼關係?”

于聞:“主要是……我也不知道餐學什麼關係。”

:“……”

于聞怕他哥氣死,又補充了一句:“學也是有的。”

懶得看長篇大論的廢話,直接問:“寫哪里了?”

于聞訕訕地說:“這,我寫了折率、平行、球面、鏡、焦距、像……這些詞都算學的吧?還畫了倆鏡面像的簡易圖。”

面無表,于聞想了想,還是把他哥從答題牆前面拉開,換了個話題:“不說這種不高興的事了。除了答題,我們還幹了點別的。”

事實上,答題牆更新之後,他們就把屋子翻了個底朝天。

題目說:這是獵戶甲的小屋,他有13套餐,但食只夠12個人吃。

但他們找遍了閣樓、櫥櫃、瓶瓶罐罐,一沒看到獵戶甲,二沒找到一份餐,至於食……

更是做夢。

“我們找了兩個多小時。”于聞喪氣地說,“就這麼個小破屋子,兩個小時啊!可想而知,真的翻遍了。什麼都沒有,狗屁題目。”

問:“確定全都翻遍了?”

“其實也不是。”旁邊一個穿著病號服的竹竿男人咳了幾聲,話道:“有兩個地方沒。”

他抬起瘦骨嶙峋的手指,指著那兩間鎖著的房間。

兩扇房間門上,一個掛著母,一個掛著公。脖子扭曲著,漆黑的眼珠一看著窗外。

可能是那兩隻模樣詭異,每次起來,不是違規就是收卷,所以沒人敢

“我們找過鑰匙,沒找到。”

點了點頭,走近細看了兩隻掛鎖,又轉頭掃了一圈牆壁。

于聞生怕他哥抄起斧子劈門,連忙道:“哥!我玩過的遊戲比在座所有人都多,這種上了鎖的門,最好別來。”

涼涼地問他:“我看上去像智障?”

于聞回脖子,不敢說話。

過了片刻,他才訕訕地說:“那你為什麼要看牆?”

“獵都有誰過?”游問。

眾人聞言,目都移向紋男。

,他媽的看我幹什麼!”紋男被看得窩火:“之前冤枉老子藏刀,這次又要冤枉我什麼?”

“冤枉?”游皺眉。

“那麼多人滾一起,誰他媽知道刀從哪里掉出來的。”紋男罵罵咧咧了幾句,煩躁道:“服了,跟你們這些傻解釋不清!”

涼涼地看著他。

男:“……”

靜默兩秒,紋男說:“算了算了,你他……你要問什麼,問!”

沖牆壁一抬下:“把你弄下來的獵掛回原,我看下位置。”

男瞪著他:“我有病嗎?摘下來還要掛回去?”

三分鐘後,紋男兜著一兜獵,一一掛回原

著兜,跟在後面。

“我又不是狗,你能不能別一副遛大街的樣子?!”

男不滿地罵著,但還是老老實實把最後一樣放了回去,然後隔空啐了一口,走開了。

“哥,獵怎麼了?”于聞問。

指著最後這扇牆說:“有兩個空釘子。”

“所以?”于聞依然不解。

“釘子上掛的東西去哪了?”

安靜了一下。

忽然有人說:“是啊……了兩樣東西。沒人私藏吧?”

眾人紛紛搖頭。

老於:“之前就那樣了。”

大家看著他。

“就……考試之前,我不是要出門轉一圈嗎?”老于沖游說,“你在睡覺,我就沒你。出門的時候我想看看屋子裏有沒有傘,當時這兩個釘子就是空著的,我確定。”

“你的意思是,從我們進屋起,就有兩樣獵不在了?”

“那在誰那裏?”

“獵人甲?”于聞猜測道,“所以……其實是有獵人甲的,只不過他不在屋子裏,而是出門打獵了?”

眾人有點慌:“我們又不能出門,他不進來,我們怎麼找到他?”

:“時間沒到吧。”

眾人對時間的猜測將信將疑,但游已經拽了個椅子坐著烤火了。

大家忐忑不安地跟著坐下,圍在火爐旁發呆。

於遙撐著腰,小心地挪過來。看了游一會兒,對方的側臉被火勾了廓,比平時略顯溫和一些,但垂著的眉眼依然著冷淡。

滿臉愧疚地說:“對不起。”

抬眼看向

於遙低聲說:“那個墨水……明明是我寫的,卻害你被罰。之前就想跟你道歉了,還沒開口你又被監考帶走了。”

:“……”

於遙說:“我知道道歉也沒什麼用,下次如果再有什麼,我替你去。”

:“……”

他垂著眼皮看了於遙一眼,又收回目,繼續烤著火:“不用。”

于遙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麼,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

坐著發了一會兒呆,突然問游:“你不怕麼?”

直一條,火爐太暖和,烤得他又有點困。

他安靜片刻,懶懶開口:“怕什麼?”

“怕死,怕違規……或者隨便什麼。大家都很好奇,覺你很厲害,好像什麼都不怕。”

“怕有用麼?”

於遙點了點頭,輕聲說:“也對,但克制不住吧。我就很怕……”

眼也沒抬,說:“你膽子不算小,那種分都搞不清的墨水你也敢往牆上寫。”

他說話不費勁,好像連都懶得,嗓音很低,有種冷冷的質。但被溫暖的爐火一烤,也沒什麼責怪的意味。

于遙低下頭,依然愧疚得不知道說什麼。

憋了很久,才憋出一句:“我其實……”

但話沒說完,就發現游一條踩在椅子邊緣,手肘搭在膝蓋上,似乎又要睡著了。

愣了一下,還是把話咽回去。沒有驚醒游,又慢慢挪回到兩個老太太邊。

“他怎麼又睡著啦?”老太太輕聲說,“他來之前是不是沒睡覺啊?”

于聞約聽見這麼一句,他看了游一眼,心說不,我哥睡覺了也這麼困。

於遙卻沒多話,靠在老太太上,目落在遠某個牆角,似乎又發起了呆。

不知過了多久,櫥櫃上的時鐘輕輕跳了一格。

北京時間,淩晨四點整。

突如其來的鳴驚得大家一個激靈。

他們猛地坐起,面面相覷,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迷迷瞪瞪睡著了。

于聞啪啪給了自己兩掌,稍稍清醒一些。

他剛放下手,就聽見了一種奇怪的聲音。

“噓——”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輕聲問:“你們聽見沒?”

“什麼?”老于瞪眼看著兒子鬧鬼,一頭霧水。

“沒聽見?”于聞說,“就……一種咯吱咯吱的聲音。”

屋裏倏然安靜下來,沒人敢

所有人都一臉驚疑,屏息聽著靜。

果然,過了大約幾秒。

咯吱咯吱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次所有人都聽見了。

就像是……雪地裏,有什麼東西拖拽著某個重

那個病號竹竿兒突然打了個手勢,指著窗外,無聲說:“這邊。”

還沒來得及閉上,屋門就“吱呀”一聲打開了。

一個黑黢黢的影子從門口投映進來。

接著,一個白臉人拽著一麻繩子進屋了。

他骨架很寬,個子卻不高,臉像過度曝的紙,眼睛也很奇怪,黑的瞳仁部分太大了,以至於眼白所剩無幾。

他勾著背,一點點卷著繩子,腰間掛著的寬背刀和小陷阱圈叮噹作響。

屋子裏沒人說話,眾人眼睜睜看著他把一個麻袋拖進屋,然後關上門。

直到這時,他才轉頭看向爐火,漆黑的眼睛眨了兩下:“啊……真好,來客人了。”

眾人:“……”

來鬧鬼的這位,就是他們等了很久的獵人甲。

他緩緩著自己的手說:“這兩天大雪封山,我就知道又有食……唔,又有客人要來了。”

客人:“……”

“外面可真冷啊。”他輕聲慢語地說:“雪堆得太厚了,大家都躲起來了,幾乎找不到獵。我花了很久很久,才挖出來一隻。”

他踢了踢那個麻袋,沖眾人殷勤地笑起來,幾乎裂到了耳:“你們運氣可真好,趕上了我的飯點。”

他又歎了口氣,解釋說:“沒辦法,雪山上東西太了,總是隔很久才來一群。我得勒肚皮,才能活下去。所以我一天只吃兩頓飯。”

“早上4點一頓,下午4點一頓,跟我共進餐的機會可不多。”他看著櫥櫃上的鐘說:“哎呀,正是時候。你們在這等了這麼久,一定狠了,我都聽到你們胃裏的聲音了,是不是迫不及待了?”

客人:“……”

“你們一共幾位來著?”他出手指,一個一個按人頭數過去,“老太婆、病秧子、小流氓、酒鬼、酒鬼兒子……”

沒有一個稱呼是好聽的,但凡被他數過去的人臉都綠得很。

他數到游的時候頓了一下,不太高興:“怎麼還有一個睡不醒。”

“算了。”獵人甲被攪和了興致,轉頭看了一眼答題牆的題幹,說:“聽說一共有13個人,但我的食有點,只夠12位,真憾。”

他說著,了一下:“我是真的了。不過你們還要稍等一會兒,我得準備準備。我可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客人。”

于聞:“……”

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娘的獵人。

獵人甲彎腰抓起麻袋。

麻袋看上去特別沉,不知道裝了些什麼,眾人也不太想知道……

他拖著麻袋走到屋子一角,在掛了母的屋子前停步。

鑰匙叮叮噹當一陣響,獵人甲仔細挑出一枚,打開了屋門。

腐朽的怪味散開來。

很難形容那種味道有多難聞,就像是壞、灰塵和腐爛的木頭堆在一起。

那個掛著母的房間,大家一直以為是臥室。

現在才發現,那其實是一間廚房。

裏面有一個長長的案臺,躺個人上去不問題。

而另一邊是紅的長木櫃,櫃子上掛著好幾把鎖。

獵人甲沖眾人笑了笑,又鞠了一躬,說:“稍等,很快就好。”

然後關上了屋門。

爐火邊沉寂了好半天,有人驚惶地說:“我不想吃飯,我想回家。”

“誰他媽不想回家!”紋男不知什麼時候挪到了人堆裏,可能也怕那個獵人甲,“回得去嗎?你有本事現在開門沖出去!”

眾人又沉默下來。

過了半晌,老於咽了口唾沫:“那個獵人好大,吞個把人頭不問題,我老覺得他要吃人……”

於遙喃喃:“那個麻袋裏裝的什麼?”

這兩句話放在一起聽,效果非常可怕。

眾人目投向窗戶。

外面漫天大雪依然沒停,考試前老於出去探路就說過,四面全是雪,樹都長一樣。方圓百里沒有房子,沒有人煙,安靜得嚇人……

哪來的獵

更何況,獵人甲說,食是他挖出來的。

他們下午剛到這裏的時候,有一個男人不聽指令拆了收音機,不久後,他的就被埋在了雪裏……

眾人不約而同想起了這件事,臉上出深深的恐懼。

于聞更是快要吐了。

“要吐轉過去。”游的聲音冷不丁響起來,“別再弄我一。”

“哥你醒了?!”于聞驚喜地了一聲。

“喊什麼!能不能小聲一點!”紋著嗓子斥道。

瞥了紋男一眼,說:“我沒睡。”

于聞:“哦——那你幹嘛總閉眼睛。”

“眼睛不舒服。”

于聞想起來,他爸老于似乎說過,游的眼睛做過手亮的東西看久了會疲勞難。不過平日裏,他從沒聽游自己提過,以至於他總不記得這件事。

“哥,那獵人說的話你都聽見了?”于聞問。

“嗯”了一聲。

于聞:“怎麼辦?”

懶懶地說:“我有點,等開飯。”

于聞:“……”

你嚇唬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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